第11章

    李余并不想和孫陽有金錢上的糾紛，處理起來麻煩。

    李余小聲說:“我沒錢�！�

    孫陽說:“你想什么呢，不用你掏錢……”

    李余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孫陽坐在李余旁邊，他精壯高大，肌肉上還帶著潮氣，大喇喇的笑:“我是覺得電視機(jī)放客廳里也挺占地方，問你同不同意�！�

    “啊……”

    那他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第二天，孫陽搬回來一個大彩電，下頭還帶了個牒機(jī)，檔次雖然都不算高，但也是個牌子。

    李余問:“多少錢啊？”

    孫陽說:“三千多�！�

    李余睜著眼睛發(fā)直:“啊……”

    孫陽:“之前安置費給了不少，現(xiàn)在還沒花完呢�！�

    李余不說話了，他的安置費胡媽要走了，說李龍歲數(shù)到了，要結(jié)婚，要攢彩禮錢，一家人要互相幫助，叫李余先把錢拿出來幫家里，以后李余有事，也讓李龍拿一些。

    孫陽在那鼓搗機(jī)子，后頭幾根不同顏色的電線亂成一團(tuán)，看說明書也搞不明白。

    李余:“我來吧�！�

    孫陽放手讓李余來，他以為李余也就是說一說，沒想到他三兩下就插好了。

    孫陽直豎大拇指:“行�。　�

    李余笑了笑，他接觸這些東西多，當(dāng)下電子設(shè)備更新很快，宋繼開家里電視換過好幾個，現(xiàn)在用的那個特別個大，說是等離子的，一臺要好幾萬，李余每天都仔細(xì)擦一遍，這么貴的東西，可不能落灰。

    孫陽搞了堆盜版光碟，都是些金庸武俠劇，李余跟著看了兩集就上了癮，后來他在廚房里做飯，菜弄到一半也會拿著鏟子出來看兩眼。

    倆人處的越來越好，后來孫陽也不知道沾了點什么毛病，和宋繼開一樣，這個電視就得和李余一起看，李余不在旁邊就一直按著暫停，非得等他坐下來才能開始。

    李余在電視機(jī)里看到個新出頭的女明星，演了幾部女主角，今年還得了獎。孫陽說，這人可真漂亮。

    李余點頭。

    這是事實，幾個月前，他在宋繼開身邊見到她，真人比電視機(jī)里還要好看。

    李余一直是順著人的脾氣，孫陽有時候就忘了輕重，有天，他神神秘秘的跟李余說讓他看點好東西，李余還在想他又淘到了什么好電影，結(jié)果電視機(jī)一打開，就是一個女人躺在床上，好幾個男人豎著雞巴圍著她。

    李余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孫陽的褲襠隆起很大一塊，問李余要不要互相摸一摸。

    孫陽是正兒八經(jīng)的炮兵，在部隊的時候，一群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在看不到女人的地方關(guān)了這么些年，憋的狠了，兄弟倆互相幫著打個飛機(jī)并不算什么。

    孫陽摸到李余兩腿中間，他第一次仔細(xì)看李余的腿，還有點愣神，一個男人的腿，怎么會這么白，這么細(xì)膩，一個毛孔都看不到。

    電視機(jī)里播放著淫穢不堪的畫面，李余胯間一重，孫陽靠的挺近，揉了他一下，李余嚇了一跳，猛的從沙發(fā)上跌下去。

    孫陽過來扶他，被李余甩開:“這種東西你自己看，別帶著我�！�

    那天晚上，李余又夢到了宋繼開。他哥從小就護(hù)著他，班上的人不喜歡他，但他在宋繼開身邊就不會挨欺負(fù)，沒人敢當(dāng)著宋繼開的面動他。

    李余給宋繼開準(zhǔn)備生日禮物，他沒錢，就都是一些廉價的手作，鄭重嫌棄他窮酸，宋繼開卻說謝謝，全都收下了。

    高中的時候，李余考上了重點，胡蘭芬不想讓他上，想他出去打工，宋繼開到他家里去，坐在狹窄的房間里，沒什么表情的夸獎胡媽手藝好，走之前把李余的學(xué)費放下了。

    “哥……”

    李余喘不過氣，半夜醒過來，臉上濕漉漉的，他拿起手機(jī)，翻開通訊錄，他和宋繼開已經(jīng)兩個多月不聯(lián)系了。

    第二天，李余起來，出門早飯已經(jīng)買好了，孫陽坐在餐桌前，看他出來，挺認(rèn)真的跟他道歉。

    “對不起�！�

    他這樣給李余弄得挺不好意思，連忙說:“沒事�！�

    孫陽說:“我不知道你這么煩這個，以后不會了。”

    他穿著警察的制服，說這個話的時候鏗鏘有力，跟宣誓似的，李余沒忍住笑出來:“行了，哪用得著這樣�！�

    倆人坐在一起吃飯，孫陽看了下李余的臉說:“怎么用不著，你眼睛都腫了�！�

    李余說:“不關(guān)你的事，昨天睡得晚�！�

    中午出來，趕巧倆人都去大院里送文件，孫陽看李余帶著飯盒，這才想起來能在大院食堂蹭飯，他早就饞那邊的土豆燉排骨，求著讓李余多打點，倆人一塊吃。

    李余笑了笑:“行�！�

    李余又見著了陳秘書，遞文件的時候問了一句宋繼開最近怎么樣。

    陳秘說:“好的很呢�！�

    “那就好�！�

    李余小聲說:等送完文件，倆人并排著往食堂里去，院里食堂的阿姨挺喜歡李余，這孩子看著老實，之前還要給李余說個對象。這兒反正也都是公家錢，李余說打兩人份的時候，那菜都冒出來了。

    李余跟孫陽找了個座位，剛坐下，一人一筷子吃了兩口，門口就進(jìn)來個人，李余看過去，是宋繼開。

    李余發(fā)著愣，被孫陽拍了下腦袋。

    “你傻啊！來了大領(lǐng)導(dǎo)，還仰著個脖子！”

    李余縮下去了，他一下子沒了胃口，他倆就一雙筷子，李余不動，孫陽一個勁往自己嘴里夾也不合適，就給李余喂了兩口。

    李余心不在焉的，筷子遞過來就張嘴。不小心蹭到了嘴邊一點，孫陽看他正在發(fā)呆，就給他擦了一下。

    身旁落下一道陰影，李余抬頭。

    “哥？”

    “嗯�！�

    宋繼開應(yīng)了一聲。

    李余眼圈一下子紅了。

    他趕忙抽了兩下餐巾紙擦旁邊的座位，剛要問宋繼開要不要坐下，就聽到他極冷淡的說:“李余，大庭廣眾的，就要這么惡心么�！�

    第18章

    第十八章

    說完，宋繼開就走了。

    好一會兒，孫陽才回過神，問:“誒？剛剛那怎么回事��？”

    李余一聲不吭。

    孫陽有點吃驚:“你認(rèn)識宋繼開？！”

    李余挨了罵，更不敢在外面說認(rèn)識他。

    “不認(rèn)識……”

    孫陽:“那他剛才是不是罵錯人了？”

    李余不想在這了，問:“你吃完了嗎，吃完了咱們走了�！�

    下午，李余沒忍住，又給宋繼開發(fā)了條短信，說他不是有病，也沒搞同性戀，孫陽是他合租的室友。

    很快，李余收到條短信，點開是銀行卡到賬短信，一萬塊錢。

    李余手都抖了，連忙解釋說他合租不是缺錢。他想找個人作伴，一個人挺寂寞的。字打出去，李余心里莫名一跳，他想了想，把最后那行刪了，寫成了他是幫朋友個忙，朋友沒找到合適的地方住。

    兩個小時后，李余接到了這幾個月來宋繼開的第一條信息。

    “晚上回來一趟。”

    李余心臟砰砰直跳，差點就跳起來，他捏著手機(jī)回:“好�！�

    整一個下午，李余都盯著表，只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好容易到了六點，他提著包就往外走，剛到門口，就聽到路上有人大喊，救命啊，救命，搶劫了！

    一個男的在前面跑，后面跟著個四五十歲的女人，她叫的很急，臉色漲紅，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邊追邊喊。

    李余一個國家公職人員，肯定不能袖手旁觀，一抬腿就追上去，他跑的很快，耳邊風(fēng)聲呼呼的過，不知道過了幾條街，他把人追到死胡同，正在喘粗氣，那人回身，猛的朝李余沖過來，手里捏著個彈簧刀。

    眼看李余就要挨這一下，他的手臂被人扯了一把，到后面去了，李余沒站穩(wěn)，摔了一下，眼前一陣發(fā)黑，等他扶著墻站穩(wěn)，看到孫陽穿著一身警服，已經(jīng)把那個人銬住了。

    孫陽呼哧笑道:“你小子挺有膽兒，他媽的，在派出所門口搶劫？”

    被按住的一看就是個外地人，趴在地上罵人，嘴里的渾話都聽不懂。

    孫陽抬頭問:“李余，你沒事吧？”

    李余搖頭。

    快過年了，哪兒都不太平，手里沒錢的混子都出來了。回去路上，孫陽說他:“你下次遇著這種事，先別追這么緊，見義勇為，也得先保護(hù)好自己不是？”

    “嗯�！�

    李余心里暖烘烘的。

    從來沒人跟他說過這種體貼的話。胡蘭芬怨他，怨他剛家門沒兩天，他爸就被車撞死了，胡蘭芬覺得李余是喪門星。

    李余的三觀和道德感是通過學(xué)校和書本構(gòu)建起來的，當(dāng)時弘揚雷鋒精神，沒人告訴李余更重要的是保重自己。

    孫陽把人帶回派出所，一屁股坐下，才讓李余打120，李余一低頭，看到孫陽腰上全是濕的，肚子上有好幾個刀口。

    李余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伸手給孫陽捂著，叫了救護(hù)車。

    掛了電話，李余聲音都急變了調(diào)，他從沒這么大聲的說過話:“你怎么不早說�。　�

    孫陽說:“你那小身板我怕不行……這人要是跑了，麻煩……”

    李余跟著到醫(yī)院里，護(hù)士說手術(shù)費要先墊上，孫陽那幾個同事都是小孩，沒遇到什么事，安置費也都給了家里，一個兩個的窮光蛋，一提到錢就縮了脖子，李余咬了咬牙，把自己的銀行卡拿出來。

    “用我的！”

    李余在急救室門口等了兩個多小時，孫陽被推出來的時候，李余看著他手腕上的針頭，和還在往下掉的點滴，一下子就松了氣。

    醫(yī)生對李余說，病人全身麻醉過后，身邊得有人，他要是睜了眼，4-6個小時別再睡過去，你得在旁邊叫著他。

    李余把注意事項一條條都記住了。

    ……

    鄭重坐在宋繼開對面，兩個人說完了舊城拆遷那邊的事，桌上菜都涼了，宋繼開旁邊的座位還是空的。

    鄭重笑呵呵的:“對了，不是說今天李余回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