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難得見到我父母親和哥哥同時出現(xiàn),還有叔叔嬸嬸,伯伯伯母,眾多親戚,我慢慢的張口問道:“小華,她在哪里?”
我的眼前還是昏過去之前的那一幕,在失火的樓層里,我們倉皇逃向外面,我推了小華一下,隨后自己被砸下來的門楣砸中,倒在地上,不能動彈,小華哭著喊著我的名字:“家陽,家陽,走啊,快,動一下啊�!�
她的手用力推崖在我身上的紅熱的門楣,我聽見發(fā)出“嗞嗞”的聲音,我被壓在下面,可是頭腦在這一刻是清晰的,我說:“小華,你走吧,你快出去,咱們不能兩個人都在這!”
“不行,不行,家陽,你怎么跟我說的?你不是答應(yīng)我,我們永遠(yuǎn)在一起嗎?”
她哭喊著不肯放棄努力,用手搬,用腳踹,用盡一切力氣要挪走壓在我身上的東西,自己也是遍體鱗傷,“家陽,你不要趴下去,我求求你,你應(yīng)我一聲,好不好?!”
我聽見她的哭喊聲,我的身上稍微松動,我往外挪動一下,小華拽住我,往外托,我只覺得肩上和腿上撕裂般一陣劇烈的疼痛,我從門楣下被她拽出來。
我們架著對方向外逃,在混亂的灼熱的空間盡頭,找到小窗,從那里跳下去,我記得的最后一件事是,我們重重的摔在沙灘上,然后我失去了知覺。
我說要見小華,他們緊張了一下,不過多久,終于小華來了,身后是她的父母,我看見她,覺得恐慌,她的手上纏著厚重的繃帶,被人用輪椅推來。
我想起來,可是不得動彈,我伸手向她:“小華,你怎么了?你怎么這個樣子?”
她過來握住我的手:“沒有,你不要緊張,我的腿摔傷了,行動不便而已,”
她說著,又流出眼淚,“倒是你,家陽,你要待在床上養(yǎng)好身體。”
“對不起�!蔽艺f。
“你在說什么?”
小華用手帕擦眼淚,終于抑制不住,抽泣起來,“是我不應(yīng)該,我不應(yīng)該提議去那里度假。”
不真正經(jīng)歷生死,看到人在劫難之后痛哭流涕,會覺得有欠真實(shí)感,這樣煽情的場面,像是電視劇,我只是覺得,冥冥之中,一切像劇情一樣似乎已有定數(shù),與我生死相依的,注定是身邊的這個女人。
更多更快章節(jié)請到。
這突降的事故,還有更為重大的意義。
我跟小華,以與從前不同的身份,分別見到了對方的父母。
在這種形式下,生死之愛仿佛讓上了年紀(jì)的人動容。
不知道是哪個長輩的話,低聲說:“這兩個孩子啊,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
我的傷口非常敏感,不知道是哪一步處理不善,這一天發(fā)炎了。
不疼,只是又腫又脹,我開始發(fā)燒。
燒得還挺舒服的,很多人折騰我,把我的身體翻來覆去的,又插管子又打針,我心里還慶幸呢,這要是不發(fā)燒,清醒的,還不得疼死。
斷斷續(xù)續(xù)的又有人哭了,我費(fèi)盡力氣睜開眼,是小華。
我想跟她說,小華,你不要哭了,不要總是為了我哭。
可是我沒有力氣,我還是睡一會兒吧。
我有時候做夢。
夢見喬菲了,就掐自己,不疼,軟綿綿的,真是在做夢。
那也就沒什么忌憚了,就把話說直了問她:“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整我呢?”
她也不反駁,看著我,好脾氣的聽教訓(xùn)。
“不是我生病了,快死了,就覺得自己有資格訓(xùn)你啊,你有時候做事,尤其是對我,真挺不對的。有倆人在一起談戀愛,把錢分的那么仔細(xì)的嗎?我想給你買東西怎么了?你陰陽怪氣的生什么悶氣啊?我說一句話,就一個詞兒,出身,我無心那么一句,你就差沒把我給斃了。什么留學(xué),工作的事兒,我告訴你,你也不用謝我,我也是為了我自己,我知道,你謝我,也不是真的,你心里還煩我吧。所以我認(rèn)識你這么長時間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對你其實(shí)真挺有意見的,你這人平時裝得挺大方,你相當(dāng)小心眼,誰你都考慮,你就是不管我。更多更快章節(jié)請到。我就不一樣,別人我不管,我就是問你。行了,你也不用道歉了,給句痛快話吧,咱倆還能在一起不?你給句痛快話�!�
我怎么夢里說話還耗費(fèi)體力呢?
我累得夠嗆,真不爭氣,還沒夢到喬菲“給我句痛快話”就又睡了。
再醒過來,是旭東在我旁邊,他的手在我的臉上:“家陽,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家明在旁邊:“旭東你說得對啊,他差點(diǎn)沒得敗血病。”
“我怎么了?”
“沒怎么,昏迷兩天兩宿�!奔颐髡f。
“有沒有什么人來看我?”
“家里人。你們聊,我去告訴小華你醒了�!�
家明說著出去了。
“你最想見到的人,不是就在這里?”
旭東的手還在我的臉上,這廝在這個時候,占足我的便宜,我揮了沒受傷的胳膊去打他。
旭東中招:“功力見長啊,小子,大哥還說你病得不輕�!�
“少廢話�!�
我說,“你呢,挺長時間沒見了,你怎么樣?”
“我能抽根煙不?”
“你把空調(diào)打開,給我來一根�!�
旭東點(diǎn)上一支煙放在我嘴里,看看我深深吸一口,他說:“我要當(dāng)爸爸了。我老婆懷孕了。”
我愣了一下:“哪個老婆?”“原配�!�
“你中招了?”
“計劃之內(nèi)的�!�
我也沒提吳嘉儀,看著旭東背對著我吸煙,沉默了一會兒:“你知道的,家陽,有的女人用來生活,有的女人只能用來愛�!�
門打開來,小華走進(jìn)來。
我說:“這是……這是……”
小華笑著對旭東說:“是專門過來送煙的吧,對不對?我知道你們是傍小,就只有你最知道向著他,是不是?”
旭東笑起來,熄了自己的煙,把我的那一支也拿下來,掐滅,這個叛徒。
“他好了,咱么一起吃飯吧�!�
旭東說,“就只看過你的節(jié)目,本人比電視上好看啊。”
“謝謝你啊。”小華很高興。
旭東沒坐一會兒,說公司里有事,就先走了。
小華坐在我旁邊,看著我:“你都把我嚇?biāo)懒��!?br />
“哎,”
我說,“誰知道呢,從來不生病,生了就是個大的。”我搖搖頭。
“對了,”
小華說,“你們單位同事打過電話來,說要來看看你,我沒讓�!�
一直躺著的我,一下子就坐起來了我忍著肩上的疼痛問她:“什么時候?”
“你昏迷的時候啊�!�
她看看我:“家陽你不要著急,你這不是好些了嗎,我讓他們明天或者后天有空來看你,好不好?”
本書首發(fā)來自,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
第0055章
程家陽我以為喬菲會跟單位的同事一起來看我,可是沒有。
更新最快我的心情很復(fù)雜。
這場火災(zāi)讓我安了心也灰了心。
一直以來,我掙扎些什么,追求些什么呢?
人的命運(yùn)象是星星的軌跡,不容許有絲毫的偏離,我跟喬菲偶然的擦身而過,讓我有好久找不到自己的方向,而小華,她把我拉回原來的軌道。
我從此要走下去,平穩(wěn),安詳,到死。
我在病床上轉(zhuǎn)了個身,就冒出另一個問題困擾我,仔細(xì)思考了,又很確定的告訴自己:她十有**不知道我受傷了,不然她不會不來看我的,我有一天感冒了,她都很緊張,我現(xiàn)在這個狀況,她要是知道,無論如何都會來的。
所以,她一定是不知道。
我負(fù)傷回去,我會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問我,我就說,沒事兒。
我現(xiàn)在差不多了,那我得趕快回去。
醫(yī)生給我打吊臂的時候,我父親來了。
他跟我也沒什么話,只是在旁邊一直等著。
裝石膏,扎繃帶,用了兩個多小時,他一直在。
醫(yī)生給我弄完了,我坐他的車回部里,下車的時候,他對我說:“這幾天就別干什么了,早點(diǎn)回家休息。你的傷,還得養(yǎng)�!�
我說:“是,爸爸�!�
我回到辦公室,自然免不得接受一番熱烈歡迎,噓寒問暖,我想跟同事交接一下工作,主任說:不著急,家陽,你再休息休息。
我說:“新翻譯的分配做完了嗎?”
主任說:“基本上定了,啊,這是留在局里的人的名單,你看一看,新翻譯還得你來帶�!�
我把他給我的名單接過來一看,上面沒有喬菲的名字。
我看看主任:“您沒留那個小孩兒�。俊�
“你說哪個��?”
“就是會手語,您說,一個人當(dāng)兩個用的那個。”
“你說喬菲�。俊敝魅握f。
“我還怕您不認(rèn)識她呢。對,主任,她分到哪去了?”
“我不認(rèn)識她?全局可能都認(rèn)識她了。更多更快章節(jié)請到。”
主任說,“這姑娘自己申請去科特迪瓦辦事處了�!�
我一下就呆在那里了。
“怎么回事?那里怎么能讓女同志去呢?又戰(zhàn)亂,又瘟疫的,她申請,批了嗎?”
“要不那里也缺人,沒人去,喬菲相當(dāng)堅(jiān)持,一直報到上面,令尊特批了,現(xiàn)在這姑娘是全部典型了,號召外交戰(zhàn)線都向她學(xué)習(xí)呢。沒幾天就走了,現(xiàn)在放假,收拾行李呢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出去了,主任,您先忙吧�!�
我快步的離開主任辦公室,聽見他在我后面說:“家陽,你別著急干活啊,注意休息……”
我撥通喬菲的電話,這次很好,她很快接起來:“家陽?”
“是我。你在哪呢?”
“在家�!�
“哪也別去,我半個小時后到�!�
“我正要出去,你有事嗎?”
“我告訴你,”
我對著耳麥說,“哪也不要去。”
我還沒敲門,喬菲就把門打開了,她看著打著吊臂的我,臉上無風(fēng)無浪:“你出院了。”
“你還跟我裝,是不是?”
我從來沒有這么惡形惡狀過,不過我真是受夠她這套了。
她看看我,稍稍讓開,讓我進(jìn)去,門大打開著。
只有她自己在家,我坐在沙發(fā)上,突然又覺得沒有話了。
過了一會兒,喬菲給我倒了水,我抬頭問她:“你知不知道科特迪瓦是什么地方?”
她沒說話,也坐下來,頭向窗子外看。
“我跟你說話呢�!�
她就轉(zhuǎn)過頭笑嘻嘻的說:“怎么了?至于嗎?總得有人去吧�!�
“你這么多苦白吃了?那種地方,法語差不多的就能去,你這么多年翻譯技術(shù)白學(xué)了?”
我就是嗓子疼,要不然我就吼著說了。
“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你算拿哪個身份跟我說話�。俊�
她仍然笑著,不過很尖刻的反駁我,“你聽我說,程家陽,無論哪個身份,你對我,說的都有點(diǎn)多。更多更快章節(jié)請到。你自己不覺得嗎?”
我們還沒有吵過架呢,喬菲這話可把我的火給點(diǎn)起來了,我騰的一下站起來,一個肩上掛著吊臂,我晃了一下:“你不知好歹吧,喬菲。我,你問我拿什么身份跟你說話?我,什么身份?”
我氣的話也說不下去了,“是啊,你問的對啊。我算是你什么人��?我管你這事干什么?不過,喬菲,你也不想想你爸媽對不對?他們養(yǎng)你這么多年,結(jié)果好不容易能當(dāng)上大翻譯了,你給自己弄到非洲去了,一去兩年都不能回來,你這算對得起誰啊?”
她沒說話,把頭甩過去。
她的手發(fā)抖,給自己點(diǎn)了一支煙,我說:“給我一支。”
她看我一眼,把一根放在我嘴上,給我點(diǎn)上。
我們都鎮(zhèn)定了一下。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對她說:“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我來通知你,喬菲同志,你不能去科特迪瓦了,”
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的很明白,“你不是不想當(dāng)翻譯了嗎?太好了,高翻局的名額緊著呢。你也不用當(dāng)了,我給你另找個好地方�!�
我打算走了,跟她沒說幾句話,比我動手術(shù)挨刀子還疼:“你先不用上班,等著去新單位報到�!蔽艺f著要走。
我肩上的傷口真的發(fā)疼了。
“家陽,你這么做為了什么呢?”
她在我后面說,“我不同意,我不會修改志愿的�!�
“公務(wù)員服從上級分配�!�
我回頭對她說,“還有喬菲,你認(rèn)識我這么久了,看到我做什么事情沒成過?”
她沒說話,坐在那里,看看我。
本來我站得就不穩(wěn),她這副樣子,小小的一張臉孔,瞇著一雙貓眼,讓我心神搖動。
“跟誰學(xué)的抽煙?”我問。
“外國朋友,我都抽挺長時間了。”
“知道對身體不好嗎?”
“你知不知道?”
“我無所謂�!�
我說的是實(shí)話。
“我也是�!彼f。
我們真是不可救藥了,我沒法跟她說話了。我摔門就走。
喬菲家陽恢復(fù)的不錯,生龍活虎的跑過來吼我。
他走之后,我就越想越生氣,我平時很會貧嘴的一個人,見到程家陽就沒電了。我倒頭睡覺。
被手機(jī)的鈴聲吵醒,都是夜里了。
我看看號碼,原來是**,她剛剛從巴黎飛回來,要請我和小丹喝酒。
我身上沒勁,還犯懶,對她說:“下次吧,我累�!�
“你怎么這么沒意思啊?快出來,小丹好不容易不加班,再說,咱們都多長時間沒見面了�!�
“好好�!�
我起來,洗了把臉就出門了。
到了約定好的酒吧,看見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另外兩個人。
她們看著我,**說:“哎你坐遠(yuǎn)點(diǎn)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保姆帶來�!�
“你也太惡毒了吧�!�
我坐下來,給自己倒酒,心里真有點(diǎn)不高興了,我本來心情就不好,這等損友,還這樣挖苦我。
“你生氣了?”
**過來摟一摟我,“我跟你開玩笑呢。你看我還給你帶禮物了�!�
她說著就把一瓶香水給我。
“這還差不多。”我收起來。
“怎么不高興啊?”小丹問。
“沒有�!�
“得了吧,你臉都是黑的。而且你沒帶胸罩�!毙〉ふf。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用手護(hù)住胸前,她們兩個哈哈的笑起來,我又被擺了一道。
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真的思維混亂。
從來都是我耍笑她們兩個,今天接連吃招。
我也氣的笑起來。
這個時候,有人經(jīng)過我身邊,叫我:“喬菲�!�
我一抬頭,程家明,身邊還有兩個男性朋友。
我說:“嗨嗨,程醫(yī)生,這么巧�!�
我灌了一口酒。
“介不介意一起坐?”
程家明說,伸手與**和小丹握手。
我說:“好啊,好啊�!�
桌子上面,幾只手一起握,我心里想找個什么方法走。
男士們又要了酒來,大家挨個講段子。
我其實(shí)挺不愿意見到程家明的,像個手里握著借據(jù),又不索債的債主。
我那天給他打電話問家陽的情況,還沒等我說出來,他就直接告訴我了。
他知道我跟家陽的過去,這很明顯。
家陽身邊的人,都是這樣莫測高深的,這樣比下來,他自己清純的像個小孩子。
身邊跟程家明一起來的先生對我說:“該你了,輪到你講段子�!�
“我一時想不起來�!�
“那可就罰酒了�!�
“好,那我說一個。說,把大象放進(jìn)冰箱,統(tǒng)共分幾步?”
我說完了,就看見其余五個人表情木然的看著我。
程家明的另一個朋友說:“要不,你還是喝酒吧�!�
別人笑起來,**說:“我來講吧。我都準(zhǔn)備挺長時間了�!�
她還沒說完,我就把我面前的酒給干了。
桌上的人都有點(diǎn)發(fā)愣。
“各位,我再喝兩杯就走了,我有點(diǎn)事,對不住了�!�
我要自己倒酒,杯子被對面的程家明給摁住了:“正巧,我也要走,我送你吧。”
完了,我弄巧成拙了,我就是想躲開這個人的。
“你再坐坐,程醫(yī)生。你不是剛來嗎?”我說。
“走吧。”
他站起來,穿風(fēng)衣,伸手拽住我的胳膊:“走吧。”
我就這么被程家明給拽出酒吧了。
一出來,秋風(fēng)把混混沌沌的腦袋吹的發(fā)疼。
“我送你�!�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