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遲聿理所當(dāng)然道：“不然呢，你以為是誰，誰能有我這么貼心浪漫？”

    其實也不是遲聿主動想到，是他看到別人收到花，便想著也送遲意一束，畢業(yè)儀式嘛，別人有的，遲意當(dāng)然也要有。不過下過訂單之后，他被朋友們抓去，很快忘了這回事，就沒有特意和遲意說。

    遲意明白了，那讓她尷尬、被她遷責(zé)的花束，大概是遲聿覺得好看隨便選的。

    她低聲：“挺好看，也很喜歡�！�

    遲聿滿意，又自戀地夸了自己幾句才罷休：“那你快點起床，我也起床，半小時后到你家接你。”

    遲意應(yīng)了聲好，切斷電話。

    經(jīng)過一晚上的冷靜，遲意的心情已經(jīng)恢復(fù)，更準(zhǔn)確來說，是沒有任何情緒。她思考著過往種種，探出迷霧，想清楚了，也意識到了。

    或許，她和江懷野本來就沒有結(jié)果。

    很讓人難過，但這是事實。

    昨天搬教室時，遲意從連廊經(jīng)過，聽著聲聲叛逆的、解放的、瘋狂的吶喊，她也有心動，有沖動，有想過和江懷野表白。

    哪怕被拒絕，角落里的悸動終被對方知曉，算是轟轟烈烈收場，為這段青春畫上句點，不完美，但沒有遺憾。

    只是昨夜，所有人都在瘋狂，在她之前。

    遲意的念頭剛剛?cè)计穑�還未實現(xiàn)，便被兩桶冰水澆滅。

    關(guān)于那點深埋心底的暗戀，葉芃芃應(yīng)該是很早便猜出來了吧，正如她同樣看得出葉芃芃喜歡江懷野一樣，喜歡總是會從細(xì)枝末節(jié)處悄悄探出頭，如野火過境，燎原后依舊有野草存留，掩不掉，藏不了。

    其實從白雪對待她時的態(tài)度也能揣測出一二。

    遲意是白雪的好朋友，在此之前需要加一個前提，白雪是葉芃芃的好朋友，白雪是通過葉芃芃才和遲意一起玩的。

    先不講她們在認(rèn)識遲意前更早認(rèn)識，便是高三這一年，白雪與葉芃芃同在一個班級，兩人形影不離，這種親密度的增長是遲意無法穿插其中的。

    剛發(fā)現(xiàn)葉芃芃喜歡江懷野時，遲意有些別扭，那段時間她刻意減少和葉芃芃有交集的本來就為數(shù)不多的機(jī)會，后來漸漸放下，她一如以往般。

    但進(jìn)入百日沖刺階段，經(jīng)常去第一考場考試，也就經(jīng)常和葉芃芃、白雪碰面，白雪面對她的態(tài)度忽然變得微妙，是那種將她視作外人一樣，很拘謹(jǐn)很防備。

    遲意敏感，立即察覺到。她因為飄搖的友情失落過，但并未往其他方面想。

    至于許禹揚，他是江懷野的好朋友。

    遲意想，若是江懷野得知昨夜的事情，若是江懷野再得知她的心情，江懷野可能會面臨與她同樣的煩惱。

    明明是極普通極簡單的事情，怎么就加入有這么多意外。遲意道德感很強(qiáng)，不愿江懷野為難，也不愿演變?yōu)槿珉娨晞±锬前慵m葛與狗血。

    她盯著日記本的封皮，無聲嘆息。

    或許，這些都是在提醒她。

    暗戀終歸是不見天光的暗戀。

    其實，她與江懷野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命運早已替她做了抉擇。

    遲意擁有理想主義的爛漫天真，也有事已至此的絕對理性。

    但……遲意能理智思考，能艱難放棄，最重要一個因素是，在這段歲月中她是撲火的飛蛾，她是摘月的凡人，她在參演著只有她的獨角戲。

    哪怕是一個肯定的眼神，都將成為遲意不顧一切的勇氣。

    只是沒有。

    也幸好沒有。

    ……

    女生之間的友誼很微妙，像是化學(xué)實驗，每個試劑都要小心翼翼地按照標(biāo)準(zhǔn)來添加，稍稍一點差池，是難以預(yù)料的反應(yīng)。

    那日之后，不管是葉芃芃還是白雪都沒有再聯(lián)系過遲意。

    遲意也沒有主動聯(lián)系她們。

    葉芃芃那段平靜的對話無異于將兩人撕開，暴露在陽光之下，平和但處處是刀光劍影。不管是遲意還是她，彼此都清楚，她們已經(jīng)回不到過去。

    一周后，遲意點開與葉芃芃的對話框，上次聊天還停留在高考前夜，葉芃芃鼓勵她考試加油、放松心態(tài)，她們互道后各自休息。

    [遲意：祝你一切順利。]

    沒等多久，葉芃芃回復(fù)消息，客氣有余：[謝謝。]

    在這剎，遲意生出些不該有的卑劣的僥幸心理，幸好藺珈不知道她的心思，幸好還有回旋的余地。

    高考結(jié)束后這幾日，遲意也沒有怎么和藺珈聯(lián)系，偶爾藺珈約她出門，也都禮貌回絕，因為她內(nèi)心有愧，不敢面對藺珈，也害怕被藺珈發(fā)現(xiàn)端倪。

    已經(jīng)失去了兩個好朋友，她不想再去失去。

    遲聿玩心大，最近都晝伏夜出，天天和朋友在外面玩到凌晨才回家。

    為此，祝云吵了他好幾次，遲聿煩悶，但他在家又坐不住，便拿遲意這一“加分項目”做文章，和長輩們申請結(jié)伴外出旅行。

    涉及到遲意的項目總是容易通過，因為遲惟東一直希望女兒驕縱一些，對于她的合理要求都會默許，甚至?xí)�幫忙游說其他長輩。

    遲意很認(rèn)真地感受著最近的情緒，也想出門散散心。

    兩人一拍即合，陽城仍在持續(xù)高溫，征求到同意后，他們?nèi)ノ鞅北苁�，那邊是還需要穿外套的溫度，有的地方還保持著暖氣供應(yīng)。

    低矮的藍(lán)天，濃郁綿厚的白云，仿佛抬手就能觸碰到，一望無垠的草原，極具特色的地貌，清澈的湖泊，有在認(rèn)真洗滌人心。

    遲意玩得很開心，遲聿也是。

    原本兩人只計劃了一周的行程，臨回家之際，遲惟東突然來這邊出差，且本地剛好有個遲惟東的朋友，在對方熱情款待下，遲惟東帶著兩個小孩兒又多留了幾日。

    6月24日，三人回到陽城。

    6月25日零點，高考成績可以查詢了。

    有兩個高考生，兩家索性聚在一起，一起等待零點到來。

    遲聿癱在單人沙發(fā)里，對查成績這事兒毫無興趣，他玩了會兒手機(jī)，十一點四十幾的時候，他打著哈欠起身：“我去睡了�！�

    遲惟南愣了下，將人拎回來：“平時三四點房間燈還亮著，現(xiàn)在這就睡了？”

    遲聿理所當(dāng)然道：“經(jīng)過前段時間早睡早起的養(yǎng)生經(jīng)歷，我改過自新了�！�

    遲惟南無語：“得了吧，再撐幾分鐘，查完成績再睡�！�

    遲聿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小聲嘟噥：“明天學(xué)校就統(tǒng)一發(fā)短信了，早知道晚知道分?jǐn)?shù)還能不一樣�。恐�什么��。”

    遲惟南看了眼不遠(yuǎn)處正挨一起研究報考指南的格外和諧的遲意和遲惟東，再看看自己這不爭氣的兒子，他沒好氣地在遲聿后腦勺拍了一巴掌：“老實點。”

    遲聿撇撇嘴，重新陷進(jìn)沙發(fā)。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零點到來那刻，幾人用各自的手機(jī)同時點進(jìn)查分網(wǎng)站。

    與此同時，全市全省乃至全國的高考生都在查詢分?jǐn)?shù)，涌入無數(shù)人后網(wǎng)站變得很卡很卡，根本跳不出應(yīng)有的界面，過了很久，遲意和遲聿才先后查詢到成績。

    遲意，文科，640分。

    比在校期間五天一輪的所有模擬考分?jǐn)?shù)都要高，算是超常發(fā)揮。盯著這個成績，遲意難以置信，又重新核對了幾遍個人信息。

    確認(rèn)無誤后，她有些想哭。

    曾經(jīng)無數(shù)個夜晚像幻燈片般快速從腦海中劃過，遲意付出過很多的努力，可高三下學(xué)期的成績一直停滯不前，她趴在書桌前趴在被窩里哭過很多次。

    現(xiàn)在，仿佛是給予她從未選擇放棄的禮物。

    遲惟東摸了摸遲意的頭發(fā)，很欣慰，也很溫柔：“我們滿滿好棒，開心嗎？”

    遲意點點頭，眼眶有些酸澀：“開心的，謝謝爸爸�！�

    遲惟東抽過紙巾，輕輕擦拭：“這是滿滿自己努力的成果�！�

    莫名的，遲意想到高考之前那個維持了數(shù)秒的握手和陰差陽錯的擁抱。

    或許……學(xué)神的祝福也生效了……

    和這邊的溫情相比，遲聿就有點痛不欲生，遲惟南和祝云紛紛祝賀過遲意，轉(zhuǎn)而一致對他，好像他是什么嚴(yán)重的階級敵人一樣。

    他不就是比遲意少兩百分嗎！

    至于嗎！

    6月27日到6月30日為網(wǎng)上填報志愿時間。

    隨后，學(xué)校發(fā)消息通知學(xué)生返校，在打印出的紙質(zhì)版高考志愿表上面進(jìn)行確認(rèn)簽字，再領(lǐng)取高中畢業(yè)證。

    抵達(dá)陽高，遲意被正門前那一條巨型紅色橫幅吸引——

    熱烈慶祝我校江懷野同學(xué)以677分的成績榮獲xx屆陽城文科狀元。

    旁邊還貼著兩張被放大數(shù)倍的江懷野的一寸照片，藍(lán)色底圖，印制著白色的高考激勵話語，很浮夸，不管是學(xué)生、家長、路人，但凡從陽高門前經(jīng)過，都要放慢腳步，駐足欣賞幾秒。

    已經(jīng)決定要放棄，但在看到與江懷野有關(guān)的事與物時，遲意仍忍不住收藏，她背著雙肩包，混在看熱鬧的人群之中，悄悄地拍下這條橫幅的照片。

    在6月8日下午離開那刻起，所有的高三教室都進(jìn)入為期兩個月的休眠期，它們即將屬于下一屆的高三學(xué)生，因此返校學(xué)生都是直接到班主任的辦公室，簽字、領(lǐng)東西，不到半分鐘便能離開。

    遲意和藺珈、蔣賀宇有提前約好，在綜合樓前碰面，她把從西北帶回來的特產(chǎn)禮物等拿給他們，然后和藺珈一起上樓找李佳怡。

    遲意到的時候，藺珈和蔣賀宇也都到了，只不過……旁邊還多了個人。

    江懷野手臂環(huán)在胸前，懶洋洋站在陰影處，陽光透過樹葉罅隙，在他身上落了幾個形狀各異的小光斑，發(fā)梢裹了圈光暈，表情有些許的不耐煩。

    遲意走上前，解釋道：“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

    蔣賀宇先接腔：“沒事，我們也都是剛到。”

    藺珈正拿著帽子扇風(fēng)，見遲意臉頰通紅，給她扇了幾下，隨口道：“滿滿出去玩了好久啊，那邊怎么樣，好玩嗎？”

    遲意辨認(rèn)著手里的兩個紙袋子：“挺好玩的，那邊溫度很低，很舒服�！�

    說著，她把區(qū)分開的袋子分別遞給藺珈和蔣賀宇。在此期間，她感受到側(cè)邊投來的視線，平淡卻讓她如芒在背，她克制著自己的視線，假裝沒有看到，刻意避開。

    藺珈和蔣賀宇都沒有和遲意客氣，大大方方收下禮物。

    遲意兩手空掉了，旁邊那人像是被他們排擠出去一般。

    蔣賀宇微愣，他“咦”了聲，忽然發(fā)現(xiàn)這件事。

    而這時，江懷野向前邁了半步，在胸前交疊的手臂放了下來，下顎線緊繃，他頂了下臉頰，視線落在遲意頭頂，替自己討個公道：“我的呢？”

    低沉清冽的聲線，混著一聲難辨情緒的輕笑。

    這是江懷野朝向遲意，第一次表現(xiàn)得很有攻擊性。

    這也是第一次，遲意把江懷野遺漏掉。

    ◎作者有話說：

    現(xiàn)在是情感上的攻守方轉(zhuǎn)變，遲意道德感強(qiáng)會顧慮很多（但主要是沒有不顧一切的理由指可能會有的感情回應(yīng)），江懷野從愛而不自知到愛而自知（后面會寫到男主視角），大概還有兩三章，江懷野展開攻勢，有一點點誤會會解開，酸酸澀澀的暗戀會變成純甜的雙向奔赴。

    。

    ◎最新評論：

    今天更新嘛

    今天更嗎今天更嗎

    什么時候更啊

    啊啊啊��！

    作者說江懷野馬上要展開攻勢了啊啊啊啊啊啊想看！！

    撒花撒花撒花

    兩人應(yīng)該不會分開吧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

    就喜歡男主這樣??

    就喜歡男主這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哦嗷嗷嗷嗷

    好早點睡

    好甜

    撒花

    -完-

    60.學(xué)校

    ·

    ?

    [分得清我和蔣賀宇嗎？]

    迎著直白坦蕩的視線，遲意心臟微顫，下意識向后退了些。

    就連微風(fēng)都是悶燥的夏日，周圍空氣莫名降了幾度，凜意肆行。

    蔣賀宇和藺珈也都愣住。蔣賀宇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猶豫著要從中調(diào)和。在他有進(jìn)一步舉動時，藺珈忽然抬手，搭過他肩膀，默默阻止。

    “嗯？”

    江懷野唇角噙著未落的笑意。

    遲意不敢對視，她低頭盯著地磚的紋路，手指絞著衣擺，小動作將她暴露得干干凈凈，她毫無所覺，仍強(qiáng)作鎮(zhèn)靜：“被、弟弟妹妹們吃掉了。”

    真是蹩腳的理由呢，也不知是覺得他會相信，還是懶得糊弄他。

    江懷野抿了下唇，表情一點點沉下去，下顎線條愈發(fā)凌厲，黑眸恢復(fù)以往的淡漠。這一瞬，流動的氣流仿佛都凝固。

    默了幾秒，江懷野移開視線，輕嗤了聲，轉(zhuǎn)身離開。

    卷著風(fēng)。

    從遲意臉頰掠過。

    刮得生疼。

    蔣賀宇回頭看藺珈，藺珈輕輕聳肩，仿佛感受不到這異常氛圍一般。他欲言又止，望著人影消失的盡頭，忙道：“滿滿，你別在意啊，江懷野大姨夫來了，天天犯病發(fā)瘋，跟野狗一樣，你別搭理他。”

    是替江懷野說話，也是想遲意安心。

    說罷，他推掉藺珈的手臂，忙朝江懷野離開的方向追去。

    蟬鳴聒噪，無休無止，這個炙熱夏天真是煩人。

    像在玩“123，木頭人”的游戲，安靜片刻，遲意抬過頭，她看著藺珈，那雙靈動的小鹿眸蘊滿了小心翼翼和擔(dān)憂。

    藺珈手癢，捏了捏她臉頰軟乎乎的肉肉，開玩笑道：“看什么呢，這么入迷，我鐵直，別想了啊�！�

    順理成章地錯開，全然不提方才的事情。

    遲意懂她這份體貼，眉梢漸漸舒展，她小聲嘟噥：“我也鐵直�！�

    藺珈笑出聲，她比遲意要高半頭，手臂很自然地搭在遲意肩膀，將人半摟在懷中，往綜合樓去：“走吧，先找佳怡姐辦辦正事。”

    教師辦公室是按照學(xué)科劃分，方便平時備課、交流等，李佳怡在一間大辦公室，里面還有兩個老師同樣是班主任，遲意和藺珈過去的時候，辦公室擠了不少同學(xué)，她倆在門外等了會兒才進(jìn)去。

    “遲意，來了啊�！崩罴砚�熟稔��，一邊翻著桌子上的表格，“聽說你最近出去玩了？也沒見曬黑啊，怎么防曬的？”

    “找到了�！彼�遞給遲意，“先核對信息，確認(rèn)無誤再簽字�！�

    藺珈佯裝生氣：“姐，我的姐。你旁邊還杵著個這么大的人，看不見啊�！�

    李佳怡白她一眼，不客氣道：“對，我眼睛只能看到愛學(xué)習(xí)的同學(xué)。”

    藺珈：“……”

    遲意舉高紙張，擋著臉偷笑。

    在兩人核對信息時，李佳怡從另一摞東西里找出遲意和藺珈的畢業(yè)證，在她們簽過字后遞過去。

    帶了藺珈兩年，老交情了，或許也因為在暑假期間，李佳怡狀態(tài)很放松，全然不似平時的色厲內(nèi)荏，她故意逗藺珈：“都查過成績了，現(xiàn)在還記得自己考幾分嗎？我這邊有份年級名單，要不再看看？”

    藺珈不是很想說話，她接了下，直接塞給遲意，冠冕堂皇道：“遲意更感興趣，我孔融讓梨�！�

    遲意：“……”

    李佳怡夸道：“遲意這次成績不錯哦，好像是年級第七，很棒�！�

    遲意垂眸，長期以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是先看第一行的位置，剛瞥到水字旁，她倏然醒神，忙克制住視線，艱難向下劃去。

    她在第一頁第七行的位置看到自己。

    最前面那個數(shù)字“7”格外顯眼。

    原來真的是年級第七啊。

    7和17是她的幸運數(shù)字。

    這時，又有其他同學(xué)過來，李佳怡顧不上她倆，翻著表格和畢業(yè)證，不厭其煩地叮囑著注意事項。

    遲意沒好意思一直擋在旁邊礙事，她匆匆看過，放下成績單時和李佳怡道別，然后和藺珈一起離開。

    “滿滿，你怎么不報景城的學(xué)校，不然以后我們還能在同一座城市�！敝匦陆佑|到外界悶熱的空氣，藺珈感慨。

    她填報的第一志愿是景城的一所音樂學(xué)校。

    她去年便確定了要報考的院校和專業(yè)，年初時參加了全省統(tǒng)考和個別院校的單獨考試，那陣子格外忙，全國各地跑，幾乎以酒店為家了，好在專業(yè)課成績不錯。

    遲意無辜：“我報了的。”

    藺珈懶得搭理她：“得了吧，你要能越過第一志愿直接被第二志愿錄取，我現(xiàn)在就去年級辦報名，頭懸梁錐刺股的復(fù)讀一年，明年跟你上同一所學(xué)校。”

    遲意確實報了景城的學(xué)校，但怎么講呢，她第一志愿是濱城大學(xué)，第二志愿是景城大學(xué)。兩所學(xué)校都不錯，但景城大學(xué)更好一些，分?jǐn)?shù)線也更高一些。

    分?jǐn)?shù)夠上景大，那一定能上濱大，但夠上濱大，不一定能上景大。一般人都會把第一志愿填成景大，第二志愿才是濱大，但遲意恰恰相反。

    結(jié)果顯而易見，要不就是直接被第一志愿錄取，完全沒有滑檔到第二志愿的機(jī)會，要不就是第一二志愿全部滑檔，看第三志愿如何。

    總之，景大填報了，又好像沒有填報。

    最開始藺珈還以為遲意粗心填錯了，特意指出，讓她及時修改，沒想到她是故意的，并且堅持如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有些任性，也不知她到底是想就讀景大，還是就讀濱大。

    在6月25日之前，遲意和遲聿在外面，都沒有研究過那本報考指南，還是查詢過成績，這才開始考慮要報考的學(xué)校。

    喬書庭提議景城大學(xué)，一是遲意從小在景城長大，比較熟悉，二是他們也都在景城，方便照顧遲意，但陽城考生多分?jǐn)?shù)也不值錢，遲意報景大稍稍有點危險。

    遲長山提議陽城大學(xué)，理由同喬書庭。

    遲惟東倒沒考慮那些外在原因，他從學(xué)校實力、專業(yè)、師資等分析，給出了幾個中肯建議，但更多還是要遲意喜歡，要她自己做決定。

    遲意選了濱城大學(xué)。

    因為它在海邊，因為曾經(jīng)翻看江懷野的朋友圈，發(fā)現(xiàn)他很喜歡大海，每年都要至少去海邊一趟。

    網(wǎng)上填報期間，藺珈和蔣賀宇都聯(lián)系過遲意，詢問彼此的成績與志愿學(xué)校作為參考，藺珈參加過藝考，選擇明確，蔣賀宇則猶猶豫豫。

    江懷野也曾和遲意聊過一次，但只是問了遲意的成績，像是驗收個人努力成果一樣，在得知準(zhǔn)確數(shù)字后，又像哄小朋友似的夸了她。

    盯著對話框，遲意猶豫很久，最終沒有詢問他會報哪幾所學(xué)校。

    但想來一定是排名前幾的高校，很容易推測，按下提交鍵時，遲意鬼迷心竅地把第二志愿改成景城大學(xué)。

    再一次回陽高，也就是最后一次回陽高，為了領(lǐng)郵寄來的錄取通知書。

    和上次過來時一樣，但要更浮夸更豐富一些，正門口依舊懸著“江懷野文科狀元”那條橫幅。此外，門前空地處多了幾個硬板的展示牌，紅底黑字，印著優(yōu)秀學(xué)生的名單和所錄取院校，末尾還有升學(xué)率、一本率、二本率等詳細(xì)數(shù)據(jù)。

    江懷野——景城大學(xué)。

    葉芃芃——景城大學(xué)。

    一個是第一，一個是第二，緊挨在一起。

    遲意斂眸，和門衛(wèi)師傅打了招呼，朝綜合樓走去。

    辦公室依舊熱鬧，幾個班主任聚在一起聊天，遲意進(jìn)去時，他們剛好聊到江懷野。

    “今年陽高的升學(xué)率挺不錯，都不用特意宣傳，學(xué)生名單往校門口一擺，就是招生廣告�！�

    “江懷野這個文科狀元給蘇主任長了不少臉，聽說蘇主任本來打算給江懷野弄一個單獨的立牌擺校門口，校長覺得太張揚，攔了下來�！�

    “我記得高考成績剛出來那會兒，蘇主任和小余特別激動，天剛亮就和江懷野聯(lián)系，商量他填報志愿的事情，江懷野好像還沒睡醒，說了句準(zhǔn)備報濱城大學(xué)就把電話掛了�！�

    “對對，有這回事。不過濱大再好，這名頭到底不如景大，江懷野放著景大不去非要去濱大，可把蘇主任氣得夠嗆，正好他和江懷野的家長是高中同學(xué)，那陣子天天上江懷野家做客�！�

    “江懷野這么聽勸？不像��？”

    “不是，蘇主任只說服了江懷野的家長和他統(tǒng)一戰(zhàn)線。我估計是天天有人在耳邊念叨著，江懷野嫌煩，這才填報了景大�！�

    “感覺江懷野平時都不怎么學(xué)，竟然能考這么好�！�

    “就是沒怎么學(xué)，才考了這么點，這小孩兒聰明著呢，就是不想學(xué)。他當(dāng)初要是沒從理科院過來，那咱學(xué)�，F(xiàn)在這個文科狀元就該換成理科狀元了�！�

    遲意沒想多聽，但江懷野的名字頻頻傳入耳朵，她注意力不自覺便跑了過去。

    “遲意，恭喜啊�！崩罴砚�笑著說，隨即略帶歉意，“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再檢查一遍你的志愿表，不然你現(xiàn)在收到的也是景大的錄取通知書了。”

    遲意高考總分64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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