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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龔嬤嬤瞅著劉蒙家的笑了笑,不好說她實際上也沒吃過,便跟著她進了廚房,嘴上道:“就你想得周全!”心里卻想這鄧昆家的倒真是小心,這丁點兒的事也要將她拉上,若不是真謹慎就是真難纏了,龔嬤嬤想到她每月“孝敬”給自己的銀錢,心里突然有一瞬間的不舒服。

    不過這也就是一閃念的事兒她們已進了廚房,龔嬤嬤在專有的一張方桌上一一看過去:葷菜是明蝦玉菜、脆皮五香雞和藕肉蓮蓬,時鮮的素菜有馬頭蘭炒春筍、嗆拌豆苗、蠶豆滑菇,芙蓉蓮子,還另有四樣精致小醬菜,主食有米飯、胡麻餅、金棗糕、肉松小鍋貼,還有一窩蟹粉羹,一旁單另放著的,正是她點的“白魚汁唇”,一邊的廚娘已經(jīng)用小碗單盛了給龔嬤嬤鑒嘗。

    這菜的主料是魚唇,又加了精選的大排,后期用砂鍋小火細細煨了一個多時辰,上面撒的少許臘肉丁兒色澤鮮艷、紅白分明,瘦肉咸鮮有嚼勁,肥肉香而不膩,而魚唇更是香滑軟糯,湯汁奶白綿綢。

    一入口,龔嬤嬤便覺其味甘美醇,回味無窮,不禁在心里贊了贊,又見賣相極好,想來老太太見了就是瞧著這模樣也會嘗上一口,因便淡淡點頭:“還過得去,老太太若喜歡會記得你們這份心的�!�

    幾人忙道不敢,龔嬤嬤也不多停,讓劉蒙家的叫了兩個丫頭來將飯食裝盒,好跟了她往老太太那里去。

    劉蒙媳婦吩咐丫頭們仔細裝好,自己則拉著龔嬤嬤站到一旁,輕聲道:“今兒一早得了只鴨子,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娘們兒幾個的一份心,我早早吩咐人燉上了,一會子連帶這菜一并給您送屋去�!�

    龔嬤嬤目視著前方,聽了這話眼都沒眨一下,直到看著倆個丫頭擺裝妥當她才若有似無的嗯了一聲:“你們有心了。”

    說罷,率先出了屋,剛走到院門正碰見了二夫人那邊來取午飯的于嬤嬤,二人眼神一搭,于嬤嬤只來得及問了聲好便忙讓了路,之后便陸續(xù)有各房的人來取午飯,過了好半晌廚房的院子才安靜下來。

    先頭那婆子便拽了劉蒙媳婦說話:“你方才也太小心了些,這擱在龔嬤嬤心里八成要覺得咱們不知好歹,芝麻大點兒的事都要拉上她,多信不過似的,回頭心里再存?zhèn)疙瘩在老太太跟前兒隨便使個絆兒,咱這好容易掙來的差事不就.....你知道廚房這一塊有多少人巴巴地盯著呢!”

    劉蒙媳婦眨了眨眼,聲音微微拔高:“嬸子這話不對,老太太的事哪有小事!我們自得萬分謹慎才是�!�

    那婆子忙忙在她胳膊上虛擰一下,罵道:“作死呀,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蒙媳婦就撇了撇嘴,四下掃了一眼冷笑道:“嬸子真當那道菜是老太太點名的呀?我暗下里問過三夫人了,三夫人壓根兒就沒聽說。我估摸著八成是龔嬤嬤自己想在太太跟前討巧呢,這才想出這道菜來,今兒老太太若喜歡,自然是她的心思她的功勞,老太太若不喜歡一并都推到我們身上就是了!我今兒就是想告訴她趁早別動那心思,她跟咱們吶都是都是連在一處的,要想扒得清先想想咱們每月孝敬她的“好處”再說!”

    那婆子被她說的連連點頭,不禁打趣起來:“怪道三夫人無論如何定要將你弄進來,果然不是個善茬兒!”頓了頓卻還是軟音兒勸說:“不過她如今正是老太太跟前兒的紅人,打前幾年起又管著老太太院子里的事,該敬著的時候還是要敬著的。咱們這回將二房那邊的人頂了出去,那邊正氣兒不順呢。三夫人眼下懷著身子,可不能讓她太操心。”

    “我有分寸的,嬸子放心吧”,鄧昆媳婦斂了神色笑說,停了一會兒又親自上前將小灶上煨著的一個沙窩端下來:“好了,估摸著三夫人這會子也用完飯了,正好喝些這米露山楂湯消消食。這兩天一直念著這口,嬸子快送去吧,不可假手他人了�!�

    “都說酸兒辣女,三夫人這胎定是個哥兒!”那婆子一面將手用力擦了兩把一面高興地說。

    劉蒙媳婦“嘖”了一聲,那婆子忙輕拍自己的臉:“少說話、少說話,我這就去”,說罷滿臉笑容的往三房院子去了。

    卻說龔嬤嬤這邊領(lǐng)著丫頭進了老太太王氏的松菊堂,遠遠就聽到屋子里傳出的陣陣笑語聲,她瞅了眼打簾的小丫鬟,看她無聲的伸了三個指頭便知曉是三夫人在里面,龔嬤嬤便讓丫頭們往西梢間去擺飯,自己則整衣進了東間。

    東梢間朝南的大炕上,正做著身穿黛色如意紋錦緞大衫的王氏,雖然已四十有六,但自其白皙的皮膚和濃密的頭發(fā)可看出其保養(yǎng)的極好。

    炕邊緊挨著她立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女,著窄袖淺粉短襦、鵝黃半臂,束粉藍色海棠花高腰襦裙,俏麗雅致,正是養(yǎng)在王氏身邊的嫡長孫女鄭明珠。

    一旁的圈椅上坐著位二十多歲的少婦,體格豐腴,微微隆起的小腹顯示著她正身懷麟兒,此刻正拿了帕子掩著嘴笑。

    龔嬤嬤輕手輕腳的進了屋便也見禮:“三夫人來了。”

    王氏見她進來便招手笑道:“你快看看這饞嘴兒的猴兒,不早不晚,我這的飯菜一要上桌,她聞著味就來了。今兒不要擺她的飯,要她在一旁饞著才好。”

    三夫人便作勢站起來蹭到王氏跟前耍賴:“那媳婦可不管,反正要是沒的吃,我便賴在母親這里不走了,誰讓我總是吃著母親這里的飯香呢!”

    幾人說笑的功夫龔嬤嬤已伺候王氏下炕穿鞋,王氏便一手拉著三夫人一手由鄭明珠扶著往西稍間用午飯。

    那道白魚汁唇果然得了王氏喜歡,竟比平日多吃了大半碗飯,龔嬤嬤看著放下心來。飯罷,三夫人撫著肚子笑:“我就說母親這里的飯菜香,您看我都吃撐了,今兒真是沾了母親的福,解了回閩南菜的饞�!�

    “你們快聽聽這沒良心的,巴巴地跑來蹭飯吃完還要怪飯?zhí)銚瘟怂�,這不是過河拆橋是什么�!蓖跏宵c著她的頭佯罵道。

    三夫人只管抿著嘴笑,一副親昵模樣。

    王氏又轉(zhuǎn)頭看著龔嬤嬤,語氣有點感慨:“是你想出了這菜吧,好似是我多久前提過一嘴,自己都忘了,難為你還記在心上�!�

    龔嬤嬤還沒答話,就聽見三夫人的聲音:“這么體貼周到的心思,除了龔嬤嬤可沒旁人了。兒媳慚愧的很,雖見入了春母親食欲有些不振,可心里干著急,最多也只知道吩咐廚房仔細再仔細,卻不知變著法的想些母親愛吃的菜.....”,說著不安的絞了絞帕子。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顧好你自己個兒就是了,你還一日兩三趟的陪我來說話,你的孝心我都知道的�!�

    龔嬤嬤暗暗瞄了三夫人一眼在一旁低聲順話:“今兒這菜奴婢也只是那么一想,也是廚娘得力,聽說昨兒就試驗了,想來記著三夫人的囑咐,味道錯一丁點兒也不能馬虎,因此到今兒才敢上桌�!�

    廚房的人是新?lián)Q上來的,這王氏也知道,前陣子三夫人剛懷身子,挑嘴挑的厲害,總是吃不下什么東西,有天廚房的人不仔細三夫人還吃壞了肚子,偏廚房的人還扯皮,三老爺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跑到老太太跟前念了半日的經(jīng),老太太心疼兒子,也心疼三夫人肚子里的小孫兒,一氣之下命將廚房的人都換了一茬這才罷了。

    此刻聽到龔嬤嬤如此說便道:“她們也有心,回頭都賞�!�

    龔嬤嬤答應(yīng)著就感到三夫人笑盈盈看了她一眼,讓她意外的是這眼神中沒有她以為的諷刺或警告,滿滿的竟都是和善和笑意。

    龔嬤嬤心下一動,突地感覺三夫人此舉隱隱有著拉攏之意。

    親自伺候著老太太歇了午覺之后龔嬤嬤才回到自己的住處用午飯,桌上果然有著一小鍋老鴨湯還有方才剩下的魚唇,龔嬤嬤挑了挑眉,由小丫頭伺候著用了午飯,之后將小丫頭打發(fā)出去,一個人靜靜地歪在自老太太房里淘換下來的半舊藤椅上養(yǎng)神。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門簾一打,小丫頭進來輕聲道:“嬤嬤,二夫人院里的于嬤嬤來了,說是想跟您討幾幅鞋樣子�!�

    龔嬤嬤的針線功夫一頂一的好是全府皆知的事,她撩開眼皮往外掃了一眼:“讓她進來吧。”

    須臾,先前在廚房院門口同她打過一個照面的于嬤嬤便挎著個小籃進屋了,小籃用青布蓋著,微微露出一角,可見里面彩色的針線。

    “打擾您午歇了”,于嬤嬤輕聲道。

    龔嬤嬤坐起身,于嬤嬤忙將小籃往桌上一放,往外環(huán)顧了一眼便上前扶她微微沖著籃子仰首:“您點點�!�

    一層針線之下,用麻布圍起的小籃里靜放著一方小木盒,龔嬤嬤上前打開,二十兩銀子,一文不少,她便輕輕將盒子蓋上。只聽于嬤嬤又道:“過陣子二老爺要往山東去一趟,有意要帶上長興去見識見識呢。”

    龔嬤嬤眉目一展,長興是她的大兒子,如今在外院當差,管著車馬調(diào)配,二老爺若是有意提拔那自然是好事,當下勾出個笑來:“替我謝謝二夫人的情兒,我記下了�!�

    于嬤嬤一笑:“瞧您說的,這也是長興自己長進,再說,咱們來日方長的,不說這個。”

    龔嬤嬤也便不再說,眼見她神色中略微有些閃爍,便問:“可是還有事?”

    于嬤嬤搓了搓手,有點不自然的答道:“方才過來的時候,走得急,和打院前過的慶婆子撞了個結(jié)實.....�!�

    龔嬤嬤眉心一皺,指了指挎籃:“她瞅見里面的東西了?”

    于嬤嬤擺擺手,但聲音有點沒底氣:“應(yīng)該沒有,她撞到我時我拼命護著來著。”

    龔嬤嬤聞言立即眼神凌厲的瞪了她一眼。

    ——平常的幾樣破針線有什么可護的!?除非里面有啥見不得人的東西.....那慶婆子就算什么都沒看見也不免會起疑!這于嬤嬤估計也是事后回過神來覺醒自己當時的不妥,這會子來找自己拿主意了。

    龔嬤嬤沉吟了一下,實際上,在她的心里根本沒把這慶婆子當顆蔥。

    這慶婆子是長房七姑娘的奶娘,為人綿軟懦弱,最是怕事。

    龔嬤嬤料定她九成九是不敢把她自己都沒弄清楚的事往外說,就即便是偷偷跟她的小主子說了,那七姑娘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懂個什么!更遑論七姑娘自前些天病情好轉(zhuǎn)之后就傻呆呆的,比以前更加不受老太太待見了。

    不過這想法在她腦袋里轉(zhuǎn)了一圈,她旋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于是她板著臉對于嬤嬤道:“那慶婆子又不傻,心里定是要起疑的,你先讓人暗里看著,有什么動靜再報于我。”

    頓了一頓,她低低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說:“再有個把月就到清明了�!�

    ☆、第2章

    正主

    于嬤嬤心里一靈性,聽懂了這話的意思。

    清明時節(jié)長房的兩位少爺定是要回來的,想來有的鬧呢,那會兒想在慶婆子身上尋個錯處,怕是根本不用她們動手。

    “那咱們......”于嬤嬤遲疑著,想聽個準話兒。

    龔嬤嬤垂著眼皮沒看她,語氣有點兒冷淡:“做人情的事我向來不愛往前湊,但躲不過的能搭把手還是得搭,畢竟事情都是有來才有往嘛�!�

    正是這個理兒!

    于嬤嬤心中一定,又說了幾句話,見龔嬤嬤只是有一搭沒一搭應(yīng)兩聲,她自己也不便多留便即告辭去了。

    龔嬤嬤瞇著眼睛咳了一聲,心中自有一番盤算。

    照理說,大姑娘鄭明珠與兩位少爺還有七姑娘鄭明玥同是長房的嫡出子女,應(yīng)是相親相愛才對,實際上也確實相親相愛,只不過是前面三人,卻與七姑娘沒甚關(guān)系。

    只因這三人才是一母同胞,而七姑娘是后娶進門的鄧氏所生。

    其實僅是如此也沒什么,原配早逝娶繼室進門原是常情,孩子們與繼母之間一時不能相親也是慣有的,不過這個問題在長房這里尤其嚴重就是了。

    縱然有這樣那樣的緣由,但龔嬤嬤今兒個敢提點于嬤嬤那一句,歸根結(jié)底在于她深深明白一件事:老太太不喜鄧氏。

    原因他們這些府里的老人自然都知底。

    鄭府里除了老太爺、老太太外共有三房,以前長房的大老爺鄭佑誠是最得老太太心的,他娶的原配夫人小王氏是老太太自娘家千挑萬選出來的,這小王氏也爭氣,進門第二年就給大老爺生了一對龍鳳胎,就是如今的大姑娘鄭明珠和二少爺鄭澤昭和,之后又生了四少爺鄭澤瑞,真真把老太太喜得眉眼開花。

    只可惜福滿生虧,四少爺瑞哥兒出生后小王氏便隱隱現(xiàn)了氣血不足之癥,拖了大半年光景終是回天無力,撒手而去。

    老太太悲痛過一陣子后,決定從娘家那些新茬兒的女孩子里再選一個出來,一來好拿捏,二來總歸是血親,進了門也不至于虧待了小王氏留下來的三個孩子。王氏自己一心想的好好的,誰知一向可心的大兒子卻舉了反對牌,鄭佑誠沉默著不同意王氏的安排,并且已然自己看好了一門婚事。

    兒子主意正也就罷了,王氏忖度著若他看上的是哪個名門閨秀也還尚可,結(jié)果一問之下不過是個富賈人家的女子,托著先帝大開恩科的福,其族里出了個秀才,前年這女子的哥哥不知燒對了哪路香,竟中了舉子,鄧氏一門便覺自己也可堪稱書香門第了!

    王氏出身名門世族,雖現(xiàn)今早已不復(fù)當時之勢,但打心底里看不上這等毫無底蘊的人家,自是不許,但一向少言的兒子卻對她游說了兩個多時辰。

    這不但沒能勸成反將王氏氣個夠嗆,覺得兒子如今真是大了,竟對自己也忤逆起來,氣的鬧了三天絕食。鄭佑誠便在王氏院子里連跪了三日,但對婚事卻是硬不松口,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說動了老太爺,老太爺一錘定音的將婚事給定了下來。

    王氏氣的差點沒吐血,自此,娘倆的心結(jié)便種下了。

    鄧氏進門后,王氏沒少給她立規(guī)矩、穿小鞋,這鄧氏也是個剛硬性子,因此婆媳間的摩擦自然也沒少了,直到后來鄧氏懷了鄭明玥之后才稍稍好了些。

    按說鄧氏進門后便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他們也理應(yīng)養(yǎng)在鄧氏房里。但老太太卻以鄧氏沒養(yǎng)育過孩子照料不周全為由將三個孩子養(yǎng)在了自己跟前兒,當然,王氏說這話的語氣完全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是時二少爺昭哥兒已快虛七歲,到了開蒙的年紀,老太爺沒有單另往府里請西席,而是堅持將他送到了大儒范先生處,老太太也是知曉范大儒的名號的,并不是什么學(xué)生都肯收,昭哥兒能入他的眼確是幸事,因此雖心疼卻也讓他去了,今年過完年瑞哥兒與二房的慕哥兒也到了年齡,便隨著哥哥一同去范先生處聽教,不過能不能進了書院怕是得到清明之后才知曉。

    想到這幾位哥兒都要回來,龔嬤嬤的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震。

    老太太不喜鄧氏自然也怎么不待見七姑娘,更因怕大姑娘鄭明珠念及自身傷心,故而平日里從不多看一眼、多問一句,今兒這事退一萬步的說她真告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怕還不能信呢!

    念及此,龔嬤嬤嘴角微翹,瞅一眼香鐘燃的差不多了,腳步輕快地往前院正房去伺候老太太起身。

    …………………………………………………………………………

    而兩刻鐘前,兩位嬤嬤嘴里所說的七姑娘鄭明玥卻正對著一碗八寶疙瘩湯露出滿足的表情。

    “姑娘,您還吃呀,這已經(jīng)是第三碗了.......”站在一旁伺候的紅蘭拖著長音兒道。

    鄭明玥偏頭幽怨的看她一眼,然后,堅定的又送了一勺子進嘴。

    吃東西有助于緩解穿越后的不良情緒,蘇淺第一百四十一次的這般告訴自己。

    果然,又是一碗見底之后,她舒服地打了一個小飽嗝,感覺全身都暖和起來,看一眼被她掃蕩過的小餐桌,蘇淺覺得自己做得不錯,將浪費減至了最低,于是她在另一個小丫頭青楸的攙扶下,蹬著兩條小短腿下了椅子準備爬到床上去挺尸。

    呃.....貌似吃得有點多,大腦供血不足,困勁兒上來了,吃飽喝足好睡覺這句話說得真是太對了。

    “姑娘....!”紅蘭叫魂兒一般的聲音在她身后委屈的想起:“您就不能走上幾圈再歇午覺嘛.....”,您看看您那小肚子都撐成什么樣兒了喲!

    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家姑娘的胃口好的出奇,也不挑食了,也不愛鬧脾氣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再就是對著窗外還沒發(fā)芽的海棠樹發(fā)呆,偶爾還會發(fā)出一聲不符合她年紀的嘆息.......哎喲喲,這病明顯是還沒好徹底呀,藥可不能停!紅蘭決定等會兒她娘回來就跟她好好說說這事。

    小丫鬟這里滿腹的愁緒,殊不知她的小主子也好不了多少。

    鄭明玥摸著自己撐的圓滾滾的小肚皮,心中涌起一陣悲憤。

    你知道一個吃貨被餓死時的心情么?

    ——那簡直是一種羞辱。

    想起這個她就不禁想蹦起三尺高,然后指天大罵:你丫真當誰都想穿越�。�

    嗚嗚嗚.......

    作為一個在國考的道路上奔馳了三年并且終于成功考進自己理想機關(guān)的人來說,這個時候讓她穿了......呵呵,人生他真的是很奇怪�。�!

    .....好吧,這事也不能全怪老天爺,其實一開始蘇淺對于國考根本沒什么心思,她現(xiàn)在一樣上班掙錢,為嘛偏要考神馬公務(wù)員?光是看看那報考人數(shù)她都覺得頭疼。

    可是老媽每天在耳邊念叨說什么公務(wù)員才是最適合女孩子的工作,又穩(wěn)定又正經(jīng),聽得蘇淺一個激靈跳起來反問老母上:“娘哎,俺的翻譯工作咋不正經(jīng)了?”

    母上大人在此事上面沒有拿出充分有力的論據(jù),最后只好動用了絕招:“考公務(wù)員和相親,二選一!”

    蘇淺的氣勢立即降了八度:“好吧,我、我選第一條,條件是親娘啊你不要再拿第二條說事了�!�

    親娘立即露出一個傷心萬分表情,蘇淺只好舉著雙手一頭扎入了國考大軍。

    第一年她純屬跑龍?zhí)祝瑳]考上系屬正常,可第二年依舊榜上無名蘇淺那臉皮就有點發(fā)紅,這同時強烈地刺激了她羸弱的征服心理,于是蘇姑娘擼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

    真不信你那個邪了!

    不過這個時候她碰到了人生中第一朵桃花,當小伙子紅著臉跟她告白的時候蘇淺覺得她家母上大人真是太低估自己閨女的魅力了,咱還用得著相親么?有送上門的��!

    不過三個月后送上門的不止只有帥小伙一枚,還附送大紅請柬一張。

    蘇淺頓時有點蒙:“那個.....我這段時間有、有點忙.....�!�

    小伙子一副心痛萬分的表情看著她:“蘇淺,你也別傷心。實話跟你說吧,跟你表白那天我跟另外一個女生也說了同樣的話,不過她第二天就答應(yīng)了我,我也曾經(jīng)非常非常的糾結(jié),真的。但我家里人覺得她是公務(wù)員,工作好,人也不錯......所以我不得不忍痛做出這個決定希望你能理解并祝福我們。跟我一樣好的男人雖然少,但也還是有的,你別難過,如果實在忘不了我,大不了以后.......�!�

    媽蛋!蘇淺終于忍無可忍抄起桌上一缸子水沖他潑過去,什么玩意兒!

    這件事對于蘇淺的刺激雖然不甚嚴重但也不能忽略不計,于是這之后蘇老太太便常�?匆婍斨活^稻草手捧公務(wù)員指定教材的女兒游蕩,對此,蘇老太太表示,愛情催人奮進吶。

    似乎是應(yīng)了那句“情場失意職場得意”的話,蘇淺第三次終于自千軍萬馬中殺將出來,她頓時有種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作為慶祝,無比放松的蘇淺決定獎勵自己一次國外游,再然后,在那個“天涯之國”,她悲催的遭遇到了地震........

    如果她立時喪身在這場地震中也就罷了,可她命大的活了下來,這本是不幸中的萬幸,可后面萬分之一的不幸卻又發(fā)生在了她身上——救援隊員太忙,沒有發(fā)現(xiàn)她。

    蘇淺欲哭無淚,堅持了不知幾個日夜后啞了嗓子的她又渴又餓、又渴又餓、又渴又餓.....于是最后,她被餓死了。

    羞辱啊,這是對于一個吃貨最后的羞辱。

    而此刻,變成了小胖丫兒的蘇淺回想自己那短暫的前生她只想說: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于國考過了,人卻沒了。

    ☆、第3章

    親疏

    明玥腦子里迷迷糊糊跟電影快進似的,也沒睡實,瞇了一會兒便醒了,睜眼瞅著帳頂發(fā)呆,眼角余光透過帳子看見有人影晃動,她爬起來問:“是奶娘回來了么?”

    稍過了片刻才聽見外面的人答應(yīng)了一聲,緊接著有小丫頭幫她打起了帳子,紅蘭嘟著嘴跟慶嬤嬤來到床前,慶嬤嬤遣了小丫頭,自己親手擰了塊熱帕子,一面輕輕給明玥敷著臉一面道:“把姑娘吵醒了吧。”

    明玥圓圓的小身子靠在奶娘懷里,小腦袋搖晃著:“不是,我剛剛夢見了糖醋丸子,正要吃就看見紅蘭使勁兒瞪著我,我一嚇,就醒了�!�

    慶嬤嬤不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紅蘭卻是直跺腳,委屈的叫道:“姑娘,您竟會欺負我�!鞭D(zhuǎn)而又向著慶嬤嬤叫冤:“娘,你不知道今兒午飯時姑娘吃了三碗八寶疙瘩湯!四個豆沙包,這還不算大半碟的雞絲、脆筍、醬黃瓜......”

    紅蘭是慶嬤嬤的大女兒,又比鄭明玥長了幾歲,性子也爽利,眼下穩(wěn)坐貼身丫頭一職,所以平日里跟小主子說話要隨意一些,用她自己的話說“姑娘是她看著長大的哩”,七姑娘出生的時候她都已經(jīng)是四歲的大孩子了呢。

    明玥聽她這樣說也不覺得如何,反而有些得意的朝著奶娘眨了眨眼睛,慶嬤嬤將帕子遞給紅蘭,疼愛的摸著明玥的頭:“老話說的好,能吃是福,善吃是智。咱們姑娘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些才能長得高長得好啊�!�

    明玥大力點頭,表示贊同,當然她最贊同的還是那句“能吃是�!�。

    紅蘭卻表示很憂傷,她瞅瞅明玥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又看看她挺翹的小鼻子,怎么看怎么是個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可再往下瞧見那胖乎乎的小胳膊和圓滾滾的小身子,她又咧了咧嘴,若是還照目前這個吃法吃下去......她驀然有一種在自己的服侍下天鵝即將變肥鵝的負罪感。

    憂傷,真是太憂傷了。

    一旁的慶嬤嬤還在摟著明玥繼續(xù)說話:“咱們玥姐兒呀只要健健康康的長大,以后再嫁得一個好人家,不勞心費力,和和美美的,奶娘就放心啦�!�

    這大概是天下父母們最平實的愿望,不過,明玥眨巴著大眼睛,心里想奶娘你對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說什么嫁人的話真的確定她能聽懂么?倒是對紅蘭說能起點作用。

    偏頭一看紅蘭果然微微臉紅,于是明玥打算裝一把無知,但她裝的頗為心虛,所以說出來的話有些磕巴:“嫁、嫁人是什、什么�。坑泻贸缘膯�?”

    聽慶嬤嬤“哎呦”笑了一聲,明玥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奶娘見著大亮哥哥了罷,東西他吃了么?喜歡么?”

    大亮就是那個被明玥搶了親娘奶水的倒霉娃,比明月大不了幾天,昨兒明玥站在鏡子前看見自己白白胖胖的模樣,便無端生出幾絲歉疚來,于是尋摸來不少好吃的叫慶嬤嬤帶回去,撫平一下大亮奶水被搶的小創(chuàng)傷。

    “承姑娘惦記著,那皮小子好得很!姑娘賞的東西他哪里有不喜歡的,高興地撒了歡兒啦。”

    “喜歡就好”,明玥的小愧疚淡去,便又瞇上眼睛昏昏欲睡,聽見慶嬤嬤在身后有些猶豫的聲音:“姑娘,今兒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么?要是有......我便打發(fā)人去老太太那報一聲,老太太向來疼惜姑娘們,定會免了這幾日的請安�!�

    明玥聽得模模糊糊,不由坐起來轉(zhuǎn)身看向奶娘:“啊.....��?”

    慶嬤嬤似有點心不在焉,與明玥對看了一會兒才要說話,卻聽見一直靜立一旁的邱養(yǎng)娘輕咳了一聲,明玥和慶嬤嬤不由自主的都朝她看過去,邱養(yǎng)娘目光無瀾,坦坦然的朝她們看了回來。

    對視半晌,明玥和慶嬤嬤敗下陣來,各自轉(zhuǎn)回了目光,慶嬤嬤低著頭卻不再提方才的話,明玥也清醒過來。

    邱養(yǎng)娘這才上前兩步,淡淡的說到:

    “姑娘若是哪里不適,當讓人去請了大夫來,大夫看過自會有人報于老太太。只是幾日前大夫才來,斷定姑娘已全然好了,當然偶有頭疼腦熱倒也馬虎不得,但若只是姑娘睡得迷糊了,——那醒醒便好。回頭叫人嗤笑這院子里的下人一驚一乍,病迷不分還是小事,若被人歪成姑娘有心裝病不去請安那便是罪過了,我們?nèi)绾问芰P都當?shù)�,可夫人和姑娘可擔不得這“不重孝道”的名頭。”

    邱養(yǎng)娘這一番話說的冷冷清清,慶嬤嬤卻聽得直冒汗。她原不是個膽子大的,方才在龔嬤嬤院門前撞上于嬤嬤時,雖不知曉這二人之間有著什么暗里往來,但看于嬤嬤當時的神色也明白這一撞絕非好事。

    她想起龔嬤嬤平時的手段,一時心亂如麻,又不敢找人胡亂商量,這才想不若姑娘找個借口這些日子不去請安,這樣就不必碰上龔嬤嬤,過幾日她瞅著沒什么動靜,興許就把這事給忘了。過些日子,等夫人回來了,又再說吧,其他的,她倒真沒想。

    這會子叫邱養(yǎng)娘這么一說,她驚嚇之余倒靈性了一下,中午才剛剛有這事,晚上七姑娘就不去請安,這不是此地無銀么?先前是憂慮自己,如此怕是要把七姑娘也算計上了。

    老太太一向不怎么待見她們這院的人,若教龔嬤嬤再架個火兒......她一想邱養(yǎng)娘的話,臉都有點白了。

    而邱養(yǎng)娘則沒再看她,認真的轉(zhuǎn)向鄭明玥:“姑娘,你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鄭明玥怔怔的搖了搖頭。

    邱養(yǎng)娘并非是府里的下人,而是她娘親專門請來的教養(yǎng)嬤嬤,前陣子臨走時鄧氏千叮萬囑要明玥聽邱養(yǎng)娘的話,并且讓其管著鄭明玥房里的大小事情,鄭明玥那會還糊涂著,正巴不得呢。

    不過因著之前明玥屋子里的事大都是慶嬤嬤管著,后來紅蘭進了府,支使起小丫頭來比她娘還利索,所以邱養(yǎng)娘來時她頗有些不忿來著,邱養(yǎng)娘也不在意,很多事找到她她便說了句,點到為止,找不上她她就冷眼旁觀,紅蘭一度覺得她是個擺設(shè)。

    今兒這幾句話是很重的了,紅蘭被唬了一跳,看看自己娘親神色惶恐,她張了張嘴,卻也沒敢出聲。

    邱養(yǎng)娘探身將明玥扶下床:“姑娘既然醒了,便到院子里透透氣,等下開始描紅吧�!�

    明玥點點頭,她雖然也覺得邱養(yǎng)娘有時貌似不太敬業(yè),但在給她講規(guī)矩和督促描紅上確是一絲不茍,她自己也不敢怠慢,乖乖的下了床。

    “奶娘用過飯了了么?”明玥見慶嬤嬤仍有些愣神,便問了一句。

    “啊.....我.....”,慶嬤嬤明顯沒有聽到明玥問的是什么,在紅蘭又重復(fù)了一遍后才答:“還沒,一時給忘了�!�

    “那奶娘先去吃飯吧”,明玥覺得這會兒氣氛有些不對,便想私下再問慶嬤嬤,況且餓肚子是件很痛苦的事。

    慶嬤嬤答應(yīng)著,神色還是有些不定,邱養(yǎng)娘睨了她一眼:“嬤嬤今兒一早天不亮就出了門,來回折騰了這大半日也乏了,便先去用了飯也歇一歇,姑娘跟前有我,晚上請安我同姑娘一并去。”

    慶嬤嬤肩膀一松,隨即又有點兒被人窺見心思的窘迫,答應(yīng)一聲下去了。

    因此在中午經(jīng)過這么莫名其妙的一番后,明玥晚上去松菊堂請安甚至有點緊張,她側(cè)頭看一眼領(lǐng)著她的邱養(yǎng)娘仍舊是平常姿態(tài)又略略心安,最后她想自病好后在老太太這里也請了好幾次安了,沒人多理她這個泡,就又放松下來,她腦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眼神就有點發(fā)直,于是導(dǎo)致她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呆愣啦。

    明玥進屋時已經(jīng)有人先到了,她便晃著小短腿挨個問安:“祖母好,三叔、三嬸娘好,大姐姐好,六姐姐好�!�

    大姐姐喊的是與她同父異母的鄭明珠,這姑娘據(jù)說比二少爺昭哥兒早一刻落地,在小王氏離世前是長房里最受疼寵的嫡長女,當然如今也備受老太太疼,但親娘不在她心里始終有幾分黯然。端端正正坐在王氏身邊,聽見明玥問好她也只是靜靜看了一眼,沒甚表情。

    六姐姐是三房嫡女鄭明霞,只比明玥大了兩個月,先前正依偎在老太太身邊撒嬌,此刻見鄭明玥來了便小臉嚴肅的招呼她:“上前來�!�

    明玥見老太太也瞅了她一眼便乖乖挪到炕前,鄭明霞伸手在她手腕處圈了一下,然后驚呼:“呀,你的手腕能比我胖兩圈!你快少吃些吧,撐的衣服都不好看了!你得像我一樣,不然我以后還怎么帶你玩啊,別人家的小姐們要笑的!”

    鄭明霞排行老六,上面一堆哥哥姐姐,長期處于被教育的一方,如今有了鄭明玥,讓她終于也可以擺擺教育別人的譜兒了,所以氣勢很足。

    明玥默默看一眼她那比自己還粗的小胖腿,呆呆地答:“哦�!�

    “生了場病,倒是變聽話了些�!编嵜飨加行┰尞惖泥洁臁�

    “........哦�!�

    “除了‘哦’你不會說點兒別的呀?笨!明天別穿嫩黃色啦,不好看,穿藍色吧,顯著瘦點�!�

    “......嗯.....哦。”

    “你......”鄭明霞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心里很不順,氣的要跳腳,三夫人便在一旁道:“明霞,不許欺負你七妹妹�!�

    鄭明霞立即一扭身鉆進了老太太懷里,無比委屈的灑出了小淚花:“祖母.......”。

    明玥傻眼的看著她,心說剛剛被你訓(xùn)的那個不是我么?

    王氏一邊拍著六孫女一邊對明玥道:“春日里飲食要克制些,也不要貪睡�!�

    明玥站的規(guī)規(guī)矩矩:“哦,知道了,祖母�!�

    剛被鄭明霞一說,聽明玥又答了聲“哦”,王氏也覺得渾身都不得勁起來,便也不再理她,轉(zhuǎn)臉同三老爺、三夫人說起話,正這時,門簾一挑,二夫人領(lǐng)著三姑娘鄭明薇進來了。

    ☆、第4章

    糖人

    “我來晚了”,二夫人邊走邊笑。

    “正是這個時辰,不算晚”,王氏溫言說著。

    “二嫂是個大忙人,晚一點也是為了正事兒,不像我干閑干閑的,成日膩在母親這里,都快把母親絮叨煩了�!比蛉嗣亲有Φ南穸溆夯�。

    二夫人如今管家,俗務(wù)是不少,聽了這話就過來拉三夫人的手:“看你說的,我倒是指望你能幫幫我,可倒得敢開那個口呀,你如今的身子是咱們娘的心尖尖,我也是知道這時候的辛苦,可萬不敢求你。娘,您說是不是?”

    王氏微微一樂:“怎么就娶了你們兩個伶牙俐齒的,繞來繞去合著都在我身上呢。”

    二人也不說話,只都在她跟前抿嘴笑了一氣。

    王氏便又問:“老二呢?”

    “他與同僚們有應(yīng)酬,叫我跟您說一聲,晚上怕是要晚些,不敢打攪您休息,明一早兒過來�!�

    王氏點點頭,便又朝著鄭明薇招手:“三丫頭,到祖母這里來。”

    鄭明薇清清麗麗一張小臉,只是面色蒼白,身形纖瘦,多走幾步路便是一口氣上不來就要厥過去的樣子。

    明玥知道這是個瓷器一般的人兒,挨不得碰不得,于是很小心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期間她看著三姐細細的胳膊頭一次感覺自己吃得可能確實多了點兒,不過下一瞬她又想自己現(xiàn)在還是個小屁孩,等以后長個子了自然就會變瘦,為此那剛剛冒頭的“少吃一點”的想法又被徹底打壓下去。

    二夫人眼波流轉(zhuǎn),在大姑娘鄭明珠身上頓了頓,咳了一聲就轉(zhuǎn)頭笑瞇瞇的問明月:“喲,七丫頭今兒個怎么換人啦?這位就是大嫂特地給你請的教養(yǎng)嬤嬤吧?”

    邱養(yǎng)娘并沒有吱聲,低眉斂目的沖著二夫人福了福。

    明玥卻是小臉微紅,她有些笨拙的下了凳子,兩只小胖手絞在一起顯示出了她的緊張:

    “二、二嬸娘,怎么我沒有帶奶娘您也能看出我偷偷吃了糖人兒呀?我叫她帶兩、兩只,她卻只給了帶了一小只,所以我不許她跟著我!可這樣也被您看出來了么?二嬸娘好膩害!”說著她不禁用帕子悄悄擦了下嘴角,像是生怕沾了糖沒擦凈,然后又怯生生的看著老太太。

    她這話一出三老爺率先“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邊笑便問:“明玥吃的糖人是個什么樣兒的?”

    “是頭牛,還吹出了兩只大犄角呢�!�

    “哈哈,看來小明玥最近沒有好好吃飯呀,餓的都能吞下一頭牛啦。”

    “.......”。

    先前眾人都只是掩嘴低笑,三老爺這樣一逗除了王氏外所有人都咯咯笑出了聲。王氏自己出身名門,他們鄭家也是有名的世族,是以于規(guī)矩上王氏極嚴,也不喜孩子們吃糖人兒一類的市井頑童才吃的東西。

    但這只是王氏各人喜好,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家規(guī),且眾人瞧著明玥心虛害怕的模樣實在可樂,便都付之一笑,在這笑聲當中,二夫人輕飄飄略了龔嬤嬤一眼,是個安心的眼神。

    王氏方才正滿身不舒服,聽了這話板臉沖了明玥:“你也知這事是不該的,明兒起便在房里好好想明白,等過了五、六日,你決意不碰那些東西了再來與我說。”

    “是,謝謝祖母不罰”,明玥顯得很有些難過。

    鄭明珠和鄭明霞都皺眉看她一眼,顯然非常嫌棄,倒是鄭明薇對她笑了笑。

    說了會兒話王氏便乏了,將她們都打發(fā)回去休息,明玥臨走前覺得有人在看她,便朝著目光之處尋去,卻是龔嬤嬤。

    她忽然神來似的,用上了邱養(yǎng)娘的法子,茫然而困惑的直直就看了過去,片刻龔嬤嬤果然微微一笑,先行轉(zhuǎn)開了目光,心里對自己的判斷力十分滿意:瞧著七姑娘這神情,確實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也是的,碰上這么一個只知道吃的主子,任誰也不敢亂說,因為說了和沒說一樣,還徒惹麻煩。

    于是在龔嬤嬤的自得中,明玥邁著小短腿決定回去將余下的一個糖人也偷偷吃掉。

    她走的歡快,并沒有發(fā)現(xiàn)牽著她的邱養(yǎng)娘若有所思的神情。

    今兒二夫人這話問得好,邱養(yǎng)娘想,——七姑娘也回得好。

    邱養(yǎng)娘并非是尋常人家里出來的,在那個出過三任皇后的歐陽世家里她什么沒見過,更遑論后來還在宮中教習(xí)過新人,與察言觀色一道早已是她的一種本能。

    中午慶嬤嬤一進屋她就瞧著那神情不對,后來又有那番話,邱養(yǎng)娘心里就有了底,她這段時日以來早將慶嬤嬤脾性看了個通透,料想一時也問不出個明白話,又看她忌憚著老太太這邊,——慶嬤嬤還沒那個資格惹到老太太跟前,約么就是管事的龔嬤嬤了。

    她心里清明,可來松菊堂前卻沒有囑咐明玥半句。

    二夫人那話問的相當隨意,并且怎么聽重點都是在邱養(yǎng)娘身上,但鄭明玥的答話卻半個字也沒有提她,而二夫人之后竟也沒再問,甚至沒再多看邱養(yǎng)娘一眼,顯然鄭明玥的某句話或者某種態(tài)度已經(jīng)讓她安了心。

    ——這就有點兒意思了。

    想起鄭明玥方才的模樣,邱養(yǎng)娘不禁又看了她一眼,自打進到鄭府,見了鄭明玥后,她就發(fā)現(xiàn)這個小丫頭似乎只對兩件事感興趣:吃和睡,一副安天命的模樣,沒有丁點兒聰慧的苗頭。

    在邱養(yǎng)娘看來這也并沒有什么不好的,若是長大之后還能一直對這兩件事感興趣那還真是心寬有福之人,世家小姐她見得多了,驕縱者有之、端莊者有之、聰慧著更有之,但能真正心寬明白善待自己的卻不多見。

    邱養(yǎng)娘并不喜歡太聰慧的,她見過太多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例子;她也不喜太笨的,一句話說三遍還轉(zhuǎn)不過彎兒來,她想教都沒法子教。

    到她的眼里,女子還是愚一點兒的好,只要偶爾聰明那么一下,而這聰明剛剛好能保護得了自己就夠了,再多,反而要自尋煩惱。

    是以,明玥今晚的表現(xiàn)......你若說她說的是假話吧,那也不盡然,——她確實偷偷吃了糖人;可要說她全是因著這個那也不對,慶嬤嬤可不是只給她帶了一個,她也不是因為這事生了慶嬤嬤的氣。

    可她就那樣回了二夫人,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情急和羞怯都真實自然,并且因此可以心安理得貓在房里,不去請安了。

    邱養(yǎng)娘看著眼皮已經(jīng)開始打架的小胖丫頭,心想,這丫頭...還算太笨。

    不過盡管如此,邱養(yǎng)娘也察覺到明玥隱隱的總有點兒逃避意味,按說她也是這長房里堂堂正正的嫡出小姐,不必總差那么一絲底氣。

    在心里揣度片刻后,她幽幽出了口氣,人與人之間是講求個緣法的,本來她已經(jīng)給自己置辦好了養(yǎng)老的地方,不料她那唯一的侄子在外惹了事,當日急迫,是鄧環(huán)娘的哥哥伸了援手,自己今日會在鄭府,除了鄧環(huán)娘出高價的三請四請之外,大部分是因著要還這個人情。

    有了這份人情,七姑娘又合了她的性子,這也便是緣法之一吧。

    她心里主意已定,便對著慶嬤嬤和紅蘭道:“你們?nèi)ニ桑駜何遗阒媚�,日后也是同你們一起值夜�!?br />
    紅蘭和慶嬤嬤都是一楞,連明玥也使勁兒睜大了眼睛,邱養(yǎng)娘沒再說什么多余的話,面上卻是溫和起來。

    明玥受寵若驚之余困意也消了一大半,歪在床上聽著邱養(yǎng)娘講了半天故事之后她才明白,人家這是覺出了她的消極態(tài)度,給她慢慢做心里輔導(dǎo)來了。

    呃.....這其實也不能怪她,小時候深受“毒蘋果”的影響,一直對繼母不待見,如今知道自己的親娘是別人的繼母,她心里總是有點別扭。

    加上這一兩個月鄧氏不在她身邊,還沒親近起來。

    不過邱養(yǎng)娘的故事講得生動有趣,明玥聽著聽著也就入了心。

    她們這邊夜半未眠,另一處也正在喁喁私語。

    二老爺鄭佑禮回府時已是二更天,洗去了微微的酒氣,二夫人林氏又伺候著喝了一碗醒酒湯,夫妻二人便閑閑的說著話。

    林氏說了幾件日間小事,便話頭一轉(zhuǎn)冷哼了聲:“母親對明珠那丫頭也忒偏心了些。”

    二老爺仰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額頭,聞言便含糊道:“明珠不一樣,幾歲就沒了....”他的本意是說鄭明珠沒了親娘,又打小養(yǎng)在老太太那里,老太太自然要多疼一些,不過林氏打斷了他的話:“有什么不一樣的,都是嫡親的孫女,咱們明薇還身子弱呢,更要人疼!就今兒明珠手上的那串珊瑚手釧我原也是見過一回的,那么好的東西我原想等明薇訂了親老太太填妝時我厚著臉討上一討,誰成想轉(zhuǎn)眼就戴到了明珠手上......�!�

    她說到這里心中愈發(fā)不平,忽又觸到了自己的傷心事,聲音竟哽咽起來:“若是咱們第一個孩兒順順利利產(chǎn)下來.....如今也跟明珠一般大了,現(xiàn)今想來也只能自己關(guān)在屋里暗自傷懷,咱們的孩子.....終究是不能同大房和三房比的.....�!�

    二老爺先前聽到她說起那未能出世的孩子也正暗暗嗟嘆,然而聽到最后一句卻驀然變了臉色,——他是庶出,縱然后來改記在嫡母名下,吃穿用度都與大老爺、三老爺一樣,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小心翼翼。

    皺眉坐起,他似乎又看見了親娘在自己眼前倒下的一瞬。

    “好端端的,你又提這做什么!”

    林氏瞧見丈夫的神色,一時倒停了話兒,心里也暗怪自己一時嘴快戳到了丈夫的痛處,連忙深吸一口氣將那哽咽壓了下去,又慢慢依偎到他身邊:“不論如何,我同你總是在一起的,咱們有薇姐兒,慕哥兒,別人不疼,咱們疼他們就是了,一樣熱熱鬧鬧的過日子�!�

    二老爺神色緩和一些,摟著林氏的肩膀輕輕嘆了口氣,林氏有心要他高興,便把剛才的話壓下不提,只道:“慕哥兒也快回來啦,前些天看阿祿捎回的家信,字雖不多,但條理清楚,工工整整呢,阿祿說先生對慕哥兒很喜歡,定是能留在那里跟著范先生求學(xué)的。”

    頓了頓又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說:“反而瑞哥兒生淘生淘的,聽說范先生的花瓶都叫他打了倆,約么著夠嗆,怕是要被趕回來呢�!�

    二老爺也終于稍稍輕松起來:“瑞哥兒那孩子打小就是個淘氣的,慕哥兒天資雖不能說頂聰慧,但勝在勤奮,是個好孩子�!�

    這話本是林氏起得頭,但聽到丈夫這樣說她又冒了些微酸氣,似嗔似嬌的探過臉去:“慕哥兒好,我們薇姐兒就不好啦?”

    “好,都好,他倆在我這里都是一樣的疼”,二老爺一面說,一面抱著林氏拉下了帳子。

    ☆、第5章

    少年

    梨花風起正清明,游子尋春半出城。

    古人對于祖先是異常敬重的,因此這時的清明節(jié)還不止是冬至后的第一百零八天,而是其十日前及八日后都屬清明節(jié)期,便連朝廷的官員也都放假五日以便其回鄉(xiāng)祭祖、掃墓。

    明玥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草綠了,風柔了,院子里的海棠花也蹦出新芽,深深呼出一口氣她覺得身心舒暢。

    慶嬤嬤一面幫她整著嫩綠色半臂衫的衣領(lǐng),一面絮絮的叮囑:“今兒幾位哥兒要回來了,午飯定是都要在老太太那用的,姑娘見了四少爺可不要拌嘴,有什么事且都先讓一讓,左右夫人和老爺再有六、七日也都到家了。”

    明玥微微垂著頭,早知道了她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今兒到家,——大姑娘鄭明珠昨兒一整天都在東跨院盯著人打掃收拾,連嬤嬤更是扯著嗓子吆喝,搞得明玥都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擼起袖子去搬上兩張桌子才對,事實上,為了表達她的歡迎誠意她也帶了兩個丫頭前去表示自己也可以出人出力,但才進門口就被鄭明珠身邊的連嬤嬤截住了,然后她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堆,大意是:快走吧,你別來添亂就是好的啦。

    明玥身為人家的妹妹,好意必須要表,表完之后人家接不接受那她也就不管了,是以蘑菇了一會兒她很痛快地就帶著兩個丫頭滾蛋了。

    眼下聽了慶嬤嬤的話,她伸開兩只胖胳膊以便奶娘給她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隨口答了聲:“嗯。”

    紅蘭在一旁見她家姑娘沒了下文,不禁詫異的嘟囔:“往日里姑娘總要問‘明明是我比他小,為何要我讓他?’今兒竟然沒提這話!”

    說完她忽然想到邱養(yǎng)娘在一邊,不禁吐了吐舌頭,她雖然年紀不大,但也能隱隱感到這十多日來院子里的規(guī)矩似乎越來越嚴了,姑娘屋子里伺候的四個二等丫頭都被換了倆,實際說起來犯的也都不是什么大錯,無非是梳頭發(fā)的時候姑娘皺了下眉或是在院子里嚼嚼舌頭,原來慶嬤嬤都是訓(xùn)斥她們幾句也就罷了,但邱養(yǎng)娘板著一張四平八穩(wěn)的臉,只道:“你既然做不好自己本分的事,那就換人來吧�!�

    ——而她家姑娘眨著一雙懵懂的大眼,默許了。

    毫無征兆而又有理有據(jù)的換過兩個丫頭后,果然沒人再需要她多訓(xùn)斥了,當然紅蘭這會兒也沒心思訓(xùn)斥別人,她年紀小,還說不出邱養(yǎng)娘這種“摻沙子”的手段,但心里也是有感覺的,覺著自己說話做事也要多思量思量了,是以這話一脫口她還有點惴惴。

    邱養(yǎng)娘并沒有看紅蘭,她認為姑娘家是要有一點兒活泛氣的,這樣才夠生動,因此她不但沒說話,還忍笑一般的看著明玥。

    明玥覺得自己的自己的情商受到了他們的高度“輕視”,她需要給自己“正正名”,于是她將兩只肉爪子交疊放在腹部,端著肩膀淑女范十足的輕哼了一聲:“奶娘的這些話說過多少遍了,我早記在心里啦。再說,養(yǎng)娘教過,我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才不要計較那些孩子間的小事�!�

    她肉嘟嘟的小臉繃著,聲音奶聲奶氣,偏架勢端的十足,慶嬤嬤沒忍住笑出了聲,簾子旁的兩個小丫頭也低著頭使勁抿嘴。

    紅蘭在一旁內(nèi)心激動:老天開眼了,姑娘聽勸了。

    明玥吃了早飯,又站在院子里那顆海棠樹下從上到下看了幾遍,——這是她含蓄的眼保健操。

    說到這個,明玥就有一種揣著別人不懂的秘密偷偷竊喜的小心理。

    實際一開始她只是站在樹下仰頭發(fā)呆而已,然而丫頭們好奇也隨著她一起仰頭看,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鳥也沒有一個,但她們不甘心,于是仰頭繼續(xù)跟著看,等明玥發(fā)呆完了,才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了一院子的丫頭婆子都跟著自己仰頭看天的奇景,她一時起了惡作劇的心思,便仰頭再低頭,再仰頭、再低頭......院子一時無聲,眾人動作神同步......后來明玥實在忍不住,跑回屋子里抱著枕頭死命笑了一氣,眾人莫名其妙,——明玥靠著這個惡作劇帶來的竊喜感度過了剛剛穿越過來的小半個月。

    后來她又看了幾次,丫頭們雖明知道天上、樹上毛兒都木有,但不時地還是會忍不住偷偷看上幾眼。

    而明玥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另外一種收獲,——眼保健操,兼治頸椎病,一舉兩得,省時省力!

    作為前世天天對著電腦的近視一族來說,明玥決心:保護眼睛,從娃娃做起。

    是以她三五不時便會站在樹下來回看上幾次,次數(shù)多了,丫鬟們雖然困惑卻也習(xí)以為常了,后來紅蘭終于忍不住問出了一干人等的心聲:“姑娘,你到底在看什么呀?”

    明玥回頭一笑:“看人生�!�

    眾丫鬟:“....好深層哦�!�

    看完人生的明玥同學(xué)如常的過了一上午,下午快到未時正有小丫頭跑進來報:“姑娘啊,三位少爺?shù)嚼玻〈蠊媚镆呀?jīng)往老太太那去了。”

    明玥自一團墨跡的紙張中抬起頭:“已經(jīng)到了老太太那了?”

    小丫頭憨頭憨腦,答得倒是清楚:“沒吶,先往老太爺那去了,估摸過一會兒才到老太太院子�!�

    明玥撂了手下炕,收拾整齊,又聽慶嬤嬤將早上的話叨叨了一遍,也往松菊堂而去。

    ——二夫人惦念慕哥兒小小年紀頭回離家,等不及他回自己院子請安,午飯后便去了老太太房里;鄭明珠上午又往大房的東跨院去了一趟,確定再無任何不妥了也神采飛揚的等著兩個親弟弟進家門;明玥這個‘親’妹妹雖不得人心,面卻是要露的,這是鄭家最基本的禮規(guī)。

    明玥自覺這一路走的挺快,但奈何腿太短,霸拽霸拽快兩刻鐘才進了松菊堂的門,繞過前院的石刻五福獻壽屏風,她抬眼就看見前方正過小石橋的三位少爺。

    他們應(yīng)該是依據(jù)年齡依次排列,身高也正符合了這個順序。

    約么是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領(lǐng)頭的小少年腳下頓了頓,側(cè)身望向明玥的方向。

    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使得他的眼睛瞇了瞇,唇角勾著,湖藍的衣擺在春風中微微一漾,顯得很是柔和。

    他后面跟著的是個七、八歲的小胖子,再下來是個娃娃臉的男孩。

    明玥怔了怔,覺得他是在微笑,心想這個哥哥還挺面善,便忙輕提小裙擺往前小跑幾步,依著順序喊道:“二哥哥、四哥哥、五哥哥好,一路辛苦啦。”

    二哥哥看了她兩眼,沒說話。

    四哥哥沖她使勁兒呲了呲牙。

    五哥哥羞澀一笑:“七妹妹�!�

    明玥嘿嘿兩聲,知道自己把人認對了,便默默跟著他們進了正房。

    見了王氏,三個孩子恭恭敬敬問好:“祖母,孫兒們這一路教您老人家惦念了。”

    王氏微微頷首:“去見過祖父了嗎?”

    “是”,男孩們異口同聲的答道,稍稍一頓,鄭澤昭才又道:“只是孫兒們一身風塵,不敢在祖父處停留太久,等晚些梳洗過再行去請安。”

    王氏聽了這才漸漸露出笑意,往前略欠了下身:“都往前來,給祖母好好看看�!�

    三個男孩一起往前行了幾步,王氏的目光自他們身上一一掃過,便對著目光同樣在他們身上的鄭明珠和二夫人道:“昭哥兒又高了些,瑞哥兒曬黑了,慕哥兒比離家時要瘦,這兩個孩子都是頭回離家求學(xué),估么是念家啦。”

    瑞哥兒便咧嘴嘿嘿笑了:“想祖母�!�

    慕哥兒不太好意思的低了低頭:“想祖父祖母還有父親母親,孫兒沒出息了�!�

    二夫人和鄭明薇一聽眼圈要紅,王氏便摸了摸慕哥兒的頭:“你二哥哥十一歲了,也一樣要思念家里,這是人之常情,說明您們并非是那些重利輕離別之人,這不丟人。”

    鄭澤慕偏頭看看二哥鄭澤昭,輕輕一笑,露出滿口的小白牙。

    龔嬤嬤在一旁看這娘幾個先還一心高興,一轉(zhuǎn)眼倒感嘆起來了,忙笑道:“看老太太說的,咱們鄭府里出來的哥兒,那個不是一等一的品行,左右這下回來也能留近半個月呢,總也解一解幾位小爺?shù)乃技抑�。�?br />
    二夫人也樂了:“是呢,這幾個孩子才回來,半個月后啊保管昭哥兒更高上一截,瑞哥兒白白胖胖,慕哥兒結(jié)結(jié)實實的。再說,往范先生那去的都是他們這般的年紀,在一處作伴,想來比在家里還熱鬧。”

    王氏已然緩過勁兒,跟著笑了笑,讓他們都坐了才問向老四鄭澤瑞和老五鄭澤慕:“你們兩個在范先生那里如何?”

    鄭澤慕剛要說話,便見鄭澤瑞死勁兒同他擠眼睛,他一頓,只答道:“范先生很好,管教我們也十分嚴格�!�

    鄭澤瑞聞言悄悄挑了挑眉,眼角余光看見明玥似乎正在看他,便惡狠狠瞪了她幾眼,直把明玥瞪得莫名其妙。

    王氏點點頭正要就著范先生說幾句,三夫人董氏領(lǐng)著鄭明霞進屋來了。

    孩子們一番見禮,董氏舌頭生花把三人挨個夸了一遍,然后又說:“我步子慢,倒把明霞急得夠嗆,一個勁兒的催著要過來看哥哥們。”

    “你在屋子里歇著就是,做什么還要跟著孩子跑這一趟,回頭叫這幾個猴兒去看你便是。”

    三夫人微笑不語,只挺著肚子挪到王氏跟前:“知道娘心疼我,索性就不折騰了,直接在這蹭過晚飯去�!�

    王氏佯裝瞪她一眼,轉(zhuǎn)過頭來又要繼續(xù)方才的話題,看到昭哥兒隱忍的咳了兩聲,想到這幾個孩子還沒梳洗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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