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她的嗓音很輕,但是字字句句連帶著標(biāo)點符號,都仿佛能在心口砸出一個坑。
風(fēng)將她的發(fā)絲吹亂,有幾根飄在她的臉上。
失笑的看著盯著她的一言不發(fā)的男人,“我真的不明白,你既然愛她至此,為什么要拒絕她的示好?你為什么不肯跟她在一起?!如果你跟她在一起了那就什么都不會發(fā)生了!”
是啊,如果當(dāng)初陸笙兒暗示他的時候,一切都說穿了的時候,他點頭答應(yīng)了,那陸笙兒就不會回答薄錦墨的身邊了。
那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了。
顧南城安靜的聽她說話,薄唇吐出四個字,“我不愛她�!�
他說的很肯定,這種肯定的語氣放在以往她也許就相信了。
夏天的風(fēng)太盛,雨水降低了溫度,她的臉蛋蒼白而寒冷,顧南城放軟聲音道,“外面冷,上車說�!�
外面冷又算的了
tang什么?
“我不需要聽這些,”閉了閉眼,然后又睜開,“一句話,你是不是非要包庇那個殺人犯?”
顧南城看著她漆黑得透不進光的眸,淡淡的道,“目前為止,我唯一做的也只是想包庇你而已,只不過你看上去既不關(guān)心,也不在意�!�
“我說過了,我犯的錯我會受著�!�
除了爺爺……讓她不放心。
“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如果你好好的待在家里不要到處亂走,現(xiàn)在出來的結(jié)果更多,”男人低啞的嗓音有條不紊,帶著濃厚的疲倦,從國外回來到如今,他基本沒有任何的休息,“開車的那個不是笙兒,在那個時間點,有別的地方的錄像顯示笙兒在別的地方,她不在車上�!�
他看著的眼睛,“我可以調(diào)給你看。”
她的眸震了一下,隨即渙散開,“你騙我�!�
他亦扯了扯薄唇,“你覺得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我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做一個假的監(jiān)控錄像出來騙你?”
忽然抬頭看著他,往后面退了一步,“不是陸笙兒?如果不是陸笙兒,那你為什么要阻止我?”
“你昨晚在看守所跟岳鐘說了之后,我在上飛機前就已經(jīng)讓人加派了軍隊的搜集隊,如果他們找不到,那就是找不到了,除非哪一天等水退潮了,或者機緣巧合,它會再出現(xiàn)。”
“能不能找到的結(jié)果都一樣,如果死了,那就是死了。”
的瞳眸迅速的皸裂開,為他清晰冷靜的陳述口吻,更為他平淡又不容置喙的內(nèi)容。
如果死了,那就是死了。
“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話?”
顧南城眸暗了暗,卻也不過一閃而過,“這些不重要�!�
替她找人,是真是假,他都會派人去找。
“那什么……才重要?”
看著他,忽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四面八方入侵她的毛孔。
她也從來沒有覺得,面前的男人冷靜冷酷得可怕。
“如果她活著,那么她要出現(xiàn)還是要消失都是她的自由,如果她死了,”他啞聲道,“抱歉,錦墨不能知道,對他而言,盛綰綰和他們的孩子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也許永遠見不到,但是他們活著�!�
“他不是個正常的人,他會瘋,誰都不知道他會變成什么樣子�!�
唇上的血色一下就褪下去了,她抬手一個巴掌重重的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
隔得不遠已經(jīng)下車的威廉聽到這動靜,都跟著怔住了。
顧南城不閃不避,一聲不響的承受下來了。
“那死了的人就該這么死了,活著的人就能逍遙?”
不斷的往后退,飄在臉上的發(fā)絲讓她的面目變得模糊,“是不是這件事情真的跟陸笙兒有關(guān),你的選擇其實也一樣?”
有機動車聲音響起,威廉一直在車門處等她,看到一輛摩托車轟隆隆的就開了過來。
因為是往后退的,加上兩輛車隔著不遠的距離停著擋住了視線,那摩托車開的轟隆隆的一下就沖了過來,“!”
聽到聲音才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然后就是摩托車剎車輪胎劇烈的摩擦地面的聲音。
手臂被抓住了,然后整個人被往前面扯了一把,她耳邊似乎隱約的聽到撞擊的聲音和男人的悶哼聲。
睫毛動了動,威廉從后面過來扶著她的手臂,“,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剛才摩托車的扶手處好像險險的撞了一下,只不過沒有看清楚究竟撞到了誰,眼神復(fù)雜的看著那年輕的男人,“顧總,你被撞到了嗎?”
顧南城的眼神盯著被半摟在威廉手里的女人,她在看著他,又好像并沒有,扯扯唇角,將手臂放了下去,淡淡道,“沒事�!�
已經(jīng)轉(zhuǎn)了身,手扶在威廉的手臂上,還是忍不住腳下一軟,半個身子都跌在威廉的懷里了。
她低著頭,嗓音有些干澀,“走吧,爺爺在等我回家。”
威廉看了看,又看了眼顧南城,最后還是順著的意思,“好,時間不早了,免得爺爺擔(dān)心。”
末了朝顧南城頷首,淡淡的道,“顧總剛剛受傷了的話,還是去醫(yī)院瞧瞧的好,我會帶回慕家�!�
他看了她半響,“好。”
回到車上,威廉倒了車,后視鏡里的身影逐漸的遠離,威廉不動聲色的道,“你們?yōu)榱耸裁闯臣�?那個被你撞傷了的女人?”
沒有回答他,只是問道,“那個肇事車輛自首的嫌犯查到了嗎?”
威廉挑挑眉,不大了解她為什么只關(guān)心這個案子,“他在警局已經(jīng)承認了,口供是酒駕撞人,之前跟女出租車司機有口頭上爭執(zhí),后來喝了酒悶悶不樂,所以一時沖動,尋仇報復(fù)�!�
“我想知道的不是這些�!�
“可是
,警方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是這些,我請人了解調(diào)查到的也是這些,包括那輛車的車主,監(jiān)控錄像的顯示,開車的人是他,并沒有錯。”威廉頓了頓,側(cè)首看向她有些蒼白的側(cè)顏,“,你覺得開車的人應(yīng)該是誰?”
過了一會兒才轉(zhuǎn)過臉看向他,“你確定嗎?沒有人威脅過他收買過他?沒有人對監(jiān)控錄像做過手腳?”
“監(jiān)控錄像畫質(zhì)模糊,剪輯還有可能,做手腳偷梁換柱不大可能,除非是有所預(yù)謀做了很長時間的前期準(zhǔn)備,只不過據(jù)專業(yè)人士判斷,那個去自首的人各方面都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家庭一般,有妻有女,生活普通正常按部就班,”
威廉看著她出神發(fā)呆的臉,“,也許你真的誤會什么了,你剛才跟顧南城為什么而吵架?你還動手打他。”
聽到這個名字,她就閉上了眼睛。
威廉低聲無奈的道,“他剛剛就替你挨了一下,你這次出事第一個出面解決的也是他,無論如何,他對你很好�!�
她睜開眼睛,笑著反問,“對我很好?”
似乎也不能說,他對她不好,那樣顯得她昧著良心,顧南城為她做了很多事,也幫了她很多事。
腦袋靠在后座上,淡淡的道,“可能是對我很好,只不過是對別人更好�!�---題外話---第一更,四千字
☆、坑女神289米:我要你永遠不原諒他,沒有能力接受他的愛
回去的路上,她沒有閉上眼睛休息,而是睜眼看著外面發(fā)呆。
回到慕家,慕老似乎是感覺到了有心事,所以早早的準(zhǔn)備好了晚餐,等她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再下樓,就已經(jīng)開飯了。
慕老特意留了威廉一起吃飯。
整個過程持續(xù)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慕老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安慰,也只能強顏歡笑的陪著。
吃完飯,她跟爺爺說今天太累了想早點休息,慕老連聲說早點睡覺晨。
然后就回了臥室。
她一個人坐在地板上發(fā)呆副。
人性都是自私的,人人都不例外,她也是。
手抓著自己的長發(fā),扯得頭皮陣陣的發(fā)痛,仿佛這樣可以緩解什么。
為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需要保護的人和事,就只能狠下心來舍棄其他的東西。
顧南城是。
她何嘗不是。
為了她生命中最后的親人和牽掛,她也同樣沉默了。
活著的人,死去的人。
如果非要選擇,又怎么能為了死去的人而不顧活著的人。
最后躺在地板上意識模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意識稍微的清楚了一點,就只覺得頭腦陣陣眩暈,渾身乏力得不舒服。
摸一摸額頭,溫度燙的驚人。
發(fā)燒了啊。
感冒,高燒,來勢洶洶,大有一病不起的架勢。
意識混沌不清,剛剛坐起來就會摔下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慕老著急的團團轉(zhuǎn),她不肯去醫(yī)院,也不肯見顧南城,醫(yī)生來了一撥又一撥,始終不見好轉(zhuǎn)。
感冒這種東西,再高明的醫(yī)生也沒辦法給她馬上治好。
整整拖了一個禮拜,才稍微的恢復(fù)了一點精神。
這段時間慕老一直照顧著她,喂她吃飯吃藥,醒著的時候陪她聊天,病得昏睡過去了也基本在一邊陪著她。
慕老原本就年紀大了,又加上生病,這段時間更是很快的蒼老了下去。
一個禮拜后,吃了午餐睡了午覺,的身體稍微的好了一點,手扶著仍舊昏沉的腦袋隨便穿了身衣服就出門了。
她有一個星期沒有出過臥室的門了。
爺爺不在,白叔也不在,只有威廉在客廳聽到樓梯間的動靜看到她,立即起身大步上樓,手扶上她,“怎么起來了?”
“爺爺呢?”
“去醫(yī)院做檢查了,他老人家這段時間一直在家。”
蹙眉,聲音仍舊是沙啞無力,“你怎么不陪爺爺去?”
“白叔陪他,爺爺不放心你,讓我在這兒看著�!�
抿唇,“我沒事了�!�
只是感冒而已,能有多大的事情。
死不了人,她不會死的。
威廉沒說話,有些無奈的看著她,她現(xiàn)在的樣子蒼白虛弱的像一張紙,一陣風(fēng)就能吹走,全身上下到眼神沒有一點精神。
下意識想打電話給爺爺,問問檢查的結(jié)果怎么樣了,可是手去拿才想起來自己并沒有帶手機,放在臥室了。
“那你打電話給爺爺,問是不是快回來了?”
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多了。
威廉沒法拒絕她,拿手機準(zhǔn)備打電話。
調(diào)出號碼還沒有按撥出,忽然就看坐在一側(cè)的女孩忽然彎下了,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黑色的長發(fā)也跟著垂下,一下子整個腰都彎了下去。
威廉臉色一變,顧不得打電話,手機扔到了一邊連忙去扶她,“,你怎么了?”
半邊身子趴在沙發(fā)的扶手上,單手抱著抱枕,臉上的五官都痛得皺巴了起來,五指的關(guān)節(jié)泛白。
心口絞痛,像是某種病發(fā)一般,有一只手攥著她的心臟在旋轉(zhuǎn)。
威廉看她仿佛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沉聲道,“,沒事,我送你去醫(yī)院�!�
“沒事……”
擺擺手,本來就大病未愈沒什么力氣,加上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幾乎抽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仍舊趴著,“我沒事了,不用去醫(yī)院�!�
那痛來得快去的也快,只是沙啞無力的道,“麻煩你給我倒杯水。”
“真的沒事?你剛才痛得厲害�!�
“沒事,我想喝水。”
聽她這么說,威廉只好起身去給她倒水,回來的時候手機就響了,他順手拿過來接。
才聽對方說一句話,他就臉色大變。
正在喝水,莫名的感覺到一股不安,不由的問道,“怎么了?”
威廉只說了聲馬上到就掛了電話,看向的臉色很沉很嚴肅,一句話到了嘴邊竟然說不出口。
“到底怎么了你說話啊�!�
“,爺爺出事了。
tang”
………………
醫(yī)院,急救室。
這是自那天的爭吵后,顧南城第一次見,因為這段時間她始終臥病在床,除了爺爺幾乎不見任何人。
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已經(jīng)消瘦得仿佛瘦了十斤。
他眼神暗了暗,幾步走過去,威廉才從她的身側(cè)走開,她整個人就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顧南城一把摟住她的腰。
“�!�
她什么都顧不得,只是睜著眼睛問,“我爺爺怎么了?”
顧南城一只手摟著她的腰,低啞著嗓音,“在急救室急救。”
“他這幾天都好端端的,怎么會忽然發(fā)病呢?”
男人沒有說話,眸色晦暗。
“你說話�!�
“簡雨前幾天醒來了,今天剛剛能說話,”他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試圖用最平緩的聲音來陳述,“剛剛院方才告訴我,你爺爺去找了她談�!�
她幾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找她談為什么我爺爺會病發(fā)?”
一陣巨大的恐懼席卷著驚慌而來。
“爺爺不是病發(fā),他是摔倒了�!�
顧南城摟著她到一邊的長椅上,俯身蹲在她的面前,抬頭看著她無焦距的雙眼。
手握上她的雙手,那細軟的柔若無骨的手涼得厲害。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似乎不是擔(dān)心爺爺那么簡單。
男人皺著眉,低聲溫柔的喚道,“�!�
他有些不安,總覺得眼前的女人會隨時飄走。
半響,抬起眸,眸色漆黑清晰,無一絲霧氣,“顧南城,”她說,“你覺得這個世界上,存不存在,報應(yīng)?”
她喃喃的笑了,“我剛剛在家里,忽然覺得心絞痛,然后爺爺就出事了,很神奇是不是?”
顧南城瞳眸一震,一股心慌竄了上來,過了一會兒,他冷靜的道,“就算有報應(yīng),也輪不到你,,你沒有做錯什么�!�
“沒有嗎?”
“你沒有�!�
“怎么會沒有呢?如果不是我,她不會出現(xiàn),會一直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生活,等過一段時間,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幾年,她會再出國,可是為了我她出現(xiàn)了,又因為我所以死了�!�
顧南城的呼吸一下變重,連著聲音也跟著變得緊繃而重,幾乎是厲聲道,“她不是因為你死的�!�
“然后又因為你跟我說,要薄錦墨的骨髓,就不能告訴他綰綰的事情,因為他會瘋,會接受不了,”她閉上眼睛,笑了出來,“所以我也妥協(xié)了,因為活著的人還是要活著�!�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一下抬起她的臉,眼睛是任何路人都看得出來的驚痛和心疼,“,”嗓音一下變得很沙啞,字音模糊聽在耳里卻愈見清晰,“這都不是你的錯。”
她整個人都被他緊緊的抱在懷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鑲嵌如體內(nèi),“是我逼你的,是我的錯,跟你沒關(guān)系,你怪我就好,嗯?”
顧南城抱著她,忽然有種無比清晰的認知。
也許大概,或者肯定,他會后悔。
良久,她淡淡喃喃的道,“你放心,如果我爺爺出事,我也是會怪你的,”抬起手,慢慢的撥開他的手,“我的錯我會認,別人的我也不會放過�!�
說完這句話,她就不再開口了。
直到急救室的門被打開,已經(jīng)虛弱到了站都站不起來的地步,卻還是扶著自己的腦袋慢慢的走了過去。
顧南城要扶她,她也面無表情的甩開了,哪怕這個動作只會消耗她為數(shù)不多的力氣。
威廉過去得最快,所以摘下口罩的醫(yī)生是朝威廉說的,“很遺憾先生,慕老先生骨髓瘤發(fā)作突發(fā)性的暈厥,再加上他血壓突升而導(dǎo)致腦部溢血嚴重,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
已經(jīng)盡力了。
這是多少電視電影里醫(yī)生對死亡通知的委婉說法。
一道眩暈襲來,徹底的陷入了黑暗。
………………
醒來的時候,窗外是一片黑暗,空氣充斥著消毒水味。
睜開眼睛,她看到一頭長長的黑發(fā),陸笙兒在削蘋果,見她醒來,只是挑了挑眉,“我和錦墨來看你,南城在替你處理事情,錦墨去找他了,所以只有我。”
以為,她還在噩夢里沒有醒來。
“陸笙兒�!�
她閉了閉眼,全身滾燙,虛軟,無力,好一會兒才有力氣說話,眼睛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守在這里,不是有話要跟我說么�!�
陸笙兒放下水果刀和蘋果,笑出聲,“跟你說話果然不用太費勁,比起盛綰綰爽快多了�!�
的視線從天花板挪到了她的身上,一雙黑得沒有雜質(zhì)的眼看著她,“綰綰?”
“你好像有所誤會,認為是我害死她
的,”陸笙兒整理了一下裙子,站了起來,“你沒有親眼看見,沒有任何的監(jiān)控,證明表明是我,殺人是需要償命的,我為什么要冒這么大的險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撞下江?”
“到了如今的地步,你還肯留在薄錦墨的身邊,這也不是昔日的陸小姐會做的事情,”漆黑仿佛能滲出墨,嗓音又靜又啞,“顧南城他要我不要你,你放不下你的驕傲跟清高,至于薄錦墨,你覺得很不甘心吧,這么多年下來,他就像你和綰綰之間的一場博弈,或者男人之于你,就只是博弈�!�
陸笙兒的臉色幾度變化。
最后,她笑,“就算是,那又怎么樣呢,只要盛綰綰她死了不存在了,他永遠會遵守他的承諾,在我身邊,在情場上我是沒有贏,但是盛綰綰她死了,死人什么都沒有�!�
陸笙兒雙手環(huán)胸,“其實輸給你,或者輸給盛綰綰,我雖然不甘心,但是比起你輸給簡雨那么個女人,我至少輸?shù)貌浑y看�!�
低低的笑出聲,“簡雨?”
“也是,你自然是不會把那么個角色放在眼里放在心上的,可是那天如果不是她,你說不定趕得及阻止那輛車,如果不是她,你爺爺說不定也不會就這么死去,畢竟南城他不會真的看著你爺爺死的,搶男人,一萬個她都不是你的對手,可是她奪走了你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人——這比你失去十個顧南城,還要來的痛�!�
她臉上沒有血色,整張臉都差不多跟白色的床單一個顏色了,聞言,她忽然笑了,毫無內(nèi)容和溫度的笑,“你說得對,這一生我失去最重要的兩個人,永遠不可能再是贏家�!�
她好像忽然變成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只孤魂野鬼。
看著陸笙兒精致的妝容,心口空蕩蕩的漏著風(fēng),臉上掛著面具一般的帶著笑,“只不過,你是變得多無趣了啊,只有別人的痛苦,才能稍微慰藉你了么�!�
陸笙兒清秀美麗的五官僵住了,然后,她笑了出來。
是啊,她是變得多么無趣,才只能從別人的境遇里得到一點半點的欣慰。
笑著笑著,陸笙兒仿佛就收不住了笑出了眼淚,她對著床上的道,“你知道么,盛綰綰的死就是跟我有關(guān)的,但你永遠不會知道,跟我有什么樣的關(guān)系,哦對了,其實南城他只要稍微往深了查,他就能查到,不不不,或者他其實不用查都能猜到,可他沒有,也不會。”
分明美麗的臉,偏偏看起來帶著猙獰扭曲的味道,“慕,你不會比我好的,我這一生得不到完整的愛,我要你得到了,也沒辦法享受——我要盛綰綰這根刺,永遠扎在你的心上,我要即便將來顧南城他愛你到骨子里,你也承受不起,我要你永遠不原諒他,沒有能力再接受他的愛。”
始終無動于衷,漆黑的眸靜靜的看著她。
等她說完,方笑了笑,“你怨薄錦墨,他讓你輸給了你最不想輸?shù)娜�,所以你要得到他,你恨顧南城,因為他在你覺得自己愛上他的時候告訴你他愛我,你無力讓他放棄我,所以只能讓我永遠不原諒他,”
“本來,他們誰都能給你幸福,可是到最后,他們誰都不肯再給你幸福�!蹦贻p美麗的臉龐只剩下蒼涼,“很錐心刺骨,撓心撓肺夜不能寐吧,過去二十年擁有的東西,就這么一點點的消磨殆盡灰飛煙滅了,唯一能抓住的,也就只有那么一點灰燼而已�!�
陸笙兒笑得不能自已,“是啊,所以如果沒有你,我顯得多寂寞,所以我來了�!�
閉上眼睛,不再接她的話,“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守在這里等我醒來是想干什么,讓我永遠保守秘密,不讓薄錦墨知道綰綰死了?”
“為了盛西爵,你該這么做。”
睜眼失笑,那笑空洞無物而肆情肆意,“你覺得我現(xiàn)在開口,還不能叫顧南城幫米悅?”
“你能啊,可是喪至親之痛,你忍心叫盛西爵再承受一次嗎?哦,我忘了告訴你,盛西爵他醒來了,你去告訴他他的妹妹死了,讓他嘗一嘗你現(xiàn)在的滋味�!�
她現(xiàn)在的滋味?
的原本就很空洞的眸失神得厲害。
陸笙兒離開的時候在門口頓住了,“慕,你記住,不管南城他多愛你,不管他能為你做多少事,他永遠不會為了你做任何傷害我的事情,所以盛綰綰她就是死了,在法律上你無法追究我,你親自動手,你也傷不到我半根頭發(fā)�!�
她得不到的,盛綰綰也沒有命得到,慕也不應(yīng)該得到。
唯有如此,她才能坦蕩的面對以后的生活,不用心有不甘。
她們都輸?shù)脩K淡,她沒有贏又如何?
門關(guān)上的瞬間,身后傳來輕飄飄的兩個字,“是么�!�
……………………
慕老下葬那一天,天空飄著雨,不大,卻濕漉漉的。
沒有撐傘,顧南城還是一言不發(fā)的把傘撐到了她的頭頂。
她大病未愈,已經(jīng)淋不起雨了。
哪怕從她暈倒后醒來,她再沒有開口跟她說過一句話。
所有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了,最后只有顧南城替她撐傘陪著她。
顧老夫人也來了,握著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嘆息了一聲,“你好好的,爺爺在九泉之下,才能欣慰�!�
看著墓碑上老人和藹慈祥的笑臉,心上是撕心裂肺的疼。
爺爺生前,她連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爺爺身后,她恐怕也沒辦法,好好地了。
顧南城在她站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后,低聲在她耳邊道,“,你幾天沒怎么吃東西了,再站下去會熬不住的,爺爺看著也會心疼,我?guī)慊厝�,嗯?�?br />
她眼神都未曾動一下,顧南城將她打橫抱起,往車上的方向走,女人在他懷里,也是安靜無息沒有出聲,也沒有拒絕。
將她放在副駕駛上,又側(cè)過身給她系安全帶,低聲溫柔的道,“你身子還沒好,我們先回醫(yī)院休養(yǎng),好不好?”
慕家沒了慕老,只剩下了一個白叔,但是白叔在喪禮結(jié)束后被重金解雇了,所以整個慕家,都是空蕩蕩的。
她自然是不可能跟著他回南沉別墅的。
醫(yī)院,至少還有醫(yī)生,護士,還有人。
咳嗽了幾聲,臉色仍是病態(tài),并不好看。
顧南城驅(qū)車帶她去了醫(yī)院。
獨立的高級病房,醫(yī)生兢兢戰(zhàn)戰(zhàn)的替她量了體溫掛了點滴,“慕小姐的身體真的需要多休息,不要再折騰了,再這么勞累下去會衍生出其他的毛病也說不定。”
顧南城寸步不離的守著她,連準(zhǔn)備生活用品和食物都是讓手下代勞的。
點滴吊到一半,簡雨坐著輪椅敲門進來了。
她臉上都有一塊不小的瘀傷,穿著病服,不少地方纏著繃帶,看起來能出門樣子也很勉強。
闔著眸,看上去睡著了,但是其實又莫名的讓人知道,她沒有睡著。
“慕……慕導(dǎo)�!�
病房很安靜,不說話,守在一旁的男人也沒有說話。
簡雨被護士推著,整個人看上去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題外話---第二更,六千字
☆、坑深290米:是不是覺得扳倒我,顧南城就是你的?
顧南城似乎是聽到聲音,抬眸淡漠無痕的掃了她一眼。
簡雨只能再度出聲,小心翼翼的喚道,“慕……慕導(dǎo)�!�
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因為她的臉色過于沒有血色,所以反襯得她的眼睛格外的黑。
“我記得,我們之間的事情是該在法庭上談的,這兒是醫(yī)院。”
簡雨咬唇,慢慢的道,“慕導(dǎo)……我想單獨和你談?wù)劇薄?br />
看了她一會兒,眉眼都沒有掀一下,“如果你是來跟我談,我爺爺好端端的為什么會被刺激得血壓突升腦溢血,我可以跟你談。”
她本來一點都不著急,所有人都在,她也來日方長,她可以慢慢養(yǎng)好身體再說。
可是既然找上門來了,那也無妨。
簡雨沒有是說也沒有否認。
于是她出聲,“顧南城,你出去。”
簡雨的臉僵了僵,為她此時的語氣,冷淡,又理所當(dāng)然。
男人起了身,走到她的床邊,檢查了一番床頭的點滴,微啞著嗓音道,“好,我去買點你喜歡吃的過來。”
替她調(diào)整了枕頭,然后轉(zhuǎn)身出門,順便也輕手帶上了門。
門一關(guān)一開之間,可以看見門口守著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慕……慕導(dǎo),我可以不起訴你……也可以作證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爺爺找你的時候,你也是這副態(tài)度么?”
簡雨擱在膝蓋上的手纏得很緊,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真的沒有說什么……慕導(dǎo),我沒對你爺爺說什么過分的話……”
“不是你說,你已經(jīng)咨詢過律師,只要你死咬著不放,有監(jiān)控在,判我十年不在話下嗎?”
簡雨心底打了個寒顫,莫名的無措。
“是不是覺得扳倒我,顧南城他能是你的?”
簡雨猛然的抬頭,對上病床上女人那雙眼睛,冷漠,輕視,不似她以往的內(nèi)斂,反而格外的肆意。
一團怒意在心頭簇簇的升起,只是不敢發(fā)作。
她知道慕的爺爺去世了,又牽扯到她的原因,顧公子不會放過她的。
有安城第一大狀岳鐘在,官司能不能贏會還很難說,即便成功了,她也不可能在娛樂圈甚至是這座城市乃至更廣的范圍,沒有活路。
那么即便慕真的入獄了,又有什么意義。
淡淡的笑,“那天不是追著我有說不完的話么,我今天有空跟你說了,怎么不出聲了�!�
“你不用這么居高臨下,我不是故意的,”簡雨的情緒沒有壓抑住,一下就脫口而出,“如果今天不是有個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護著你,不管那天的情況是怎樣,你撞了我就是撞了我,有意的叫故事殺人未遂,無意的也是過失傷害,如果你不是從小就出生在有錢人家你會有這么多這么好的機會嗎?如果不是顧公子在你的背后幫你,你會有今天的成就嗎?”
“我本來也沒有想過要怎么樣,可是那么長的時間,半年,七個月,甚至比拍一場電影更長的時間,他一直在你身邊,可是你視而不見,你一直都在拒絕他,既然你不要,憑什么別的女人不能染指?”
瞥了她一眼,泠泠的淺聲道,“怎么,我生在有錢人家還得罪你了?”
簡雨微微一震,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別的,她幾乎都是輕聲細語,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生出了一層層的不安。
總覺得她似乎哪里不一樣了。
哪怕其實今天高姿態(tài)的人不應(yīng)該是她。
簡雨咬了咬唇,她是不顧自己的身體過來的,本來以她的情況醫(yī)生說她是不能下床的,可她心上的懸著一把劍。
低頭,她收斂起情緒,“慕導(dǎo)……爺爺?shù)氖虑槲液鼙福菚r候我剛剛醒來,醫(yī)生說我的身體可能會留下很嚴重的后遺癥……所以我才那樣說,我不知道會害爺爺……對不起�!�
對不起。
多單薄的三個字。
把視線收回,重新闔上了眼眸,勾了勾唇,弧度涼薄,“車撞上去都不怕,現(xiàn)在怕了么�!�
簡雨看著那張蒼白得只剩下涼漠的臉,慢慢的道,“活著……有時候比死讓人膽怯�!�
車撞上來的那一瞬間,她唯一想的是,如果那天早上她誤導(dǎo)顧總的事情被拆穿了,她大概也沒有生存的余地了。
為了掩蓋一個只是一念之間而起的不經(jīng)意的謊言,她甚至差點只能拿命去填。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如果他們沒有給她任何的希望,她從一開始就不會……癡心妄想。
慕老突然去世,顧總無疑會把所有的罪過算在她的身上,哪怕其實跟她沒什么很直接的關(guān)系,她也不敢再做任何的什么。
病房安靜了一會兒,最后響起的是涼靜的嗓音,“我累了,出去�!�
簡雨還想說什么,但是看到她的臉色,咬
tang咬牙還是忍住了,“好,慕導(dǎo),不打擾你了�!�
輪椅滾動的聲音格外的清晰的傾軋在地板上。
顧南城回來的時候,病房里只有女人安靜睡著的側(cè)顏,眉眼之間籠罩的全然是沒有聲息的寂靜,像是完全沒有生息。
有那么一瞬間,巨大的恐慌席卷而來。
他甚至覺得,她會就這么一病不起,徹底的衰敗下去。
但是事實證明并沒有,她很配合醫(yī)生的治療,吊點滴,吃藥,甚至是吃飯,雖然沒有精神,沒有胃口,但還是慢慢的好了起來。
除去少言寡語,一切都很正常。
可即便如此,顧南城仍舊恨不得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似乎總有一個錯覺,她隨時都會消失,現(xiàn)在所有的配合都不過是假象。
直到喬染來看她,說她的臉色終于漸漸的開始好轉(zhuǎn),才聽她淡淡的說了一句,“我不喜歡弱得只能躺在床上,除非死,否則總要爬起來的。”
到這時,他腦海里緊緊繃著的那根神經(jīng),才算是微微的松懈了幾分。
傍晚,余暉散去,溫度也不那么高,喬染陪她聊天。
喬染剛說到時間吃飯了,兩個身影就怒氣沖沖的跨著大步走來了,“慕,你別欺人太甚!”
原本是坐在藤椅上,聽到這聲音也就睫毛動了動,眼波和表情皆無任何的變化,喬染站了起來,臉上略微的帶著冷笑,“干什么?”
“小雨現(xiàn)在進了手術(shù)室,內(nèi)臟大出血,你還有心情在這兒散心?”
喬染冷睨,“不然她應(yīng)該在手術(shù)室替她收拾,還是提前替她準(zhǔn)備棺材?”
“你……”
“她就是因為不聽醫(yī)生的勸告非要去看你所以才會弄得加重傷勢,分明是你撞了她她是被害人,憑什么還讓她坐輪椅去看你,就因為你背后有個有錢有勢的男人?我告訴你們,別以為你們有錢就能無法無天了!”
扶著喬染的手臂站了起來,抬眸掃過她們,漆黑的眸隱匿著笑,微抬了下巴,“所以,你們還窮出骨氣來了?”
說完,她就牽著喬染的手直接從她們的身邊走過。
兩人氣得發(fā)抖,等和喬染走出去將近五米才在她們的身后喊,“慕,你還不知道吧,這件事情不管顧安城跟你那個老相好怎么壓,不管你們收買法官,就算你到時候能平安的從法院出來,你的導(dǎo)演生涯也完蛋了!像你這種,惡意撞人,肇事逃逸,仗著權(quán)勢逃過法律制裁的道德敗壞的女人,觀眾永遠不會再買你的帳!”
的腳步頓了頓。
喬染拉住她的手臂,輕聲道,“,你別聽她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笑了笑,淡淡的道,“這是亂七八糟的么,我最近沒有上網(wǎng)沒有看新聞,媒體上的新聞是被掃干凈了,還是在熱議?”
觀眾和網(wǎng)民最喜歡圍觀公眾人物,尤其是莫名的喜歡看昔日光鮮亮麗活得讓普通人覺得遙不可及人物突然載了大跟頭這種事件,仿佛這種人受挫,會特別的得到安慰。
晚上,開電腦草草的瀏覽了相關(guān)的新聞。
沒有主要媒體和網(wǎng)站談?wù)撨@件事情,但是各個論壇,微博,都源源不斷有熱議冒上來。
有傳上去被刪的視頻也不難找到,是當(dāng)時在景點正在拍照攝影,無意間拍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