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緊接著一個極度畸形的怪影從黑暗中浮現(xiàn)出來,是一座巨大浮腫的……尸團!
這尸團無比龐大,足有四五米高,是由幾十具腐尸胡亂拼湊成的,密密麻麻的軀干、手腳糾纏融合在一塊,數(shù)不清的腐爛手掌和腳掌一齊支撐著它在地上移動。
而幾十張男女老少各異的面孔分布在它全身上下,每張面孔都表情扭曲、死相青紫,就那么左一處右一處地擠在它胡亂揮舞的手腳間,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每吞噬一個進化者,它的力量就更增強一分,因此迄今為止它還沒吞噬過普通人�!眲⑷浩痤^盯著沈酌,陰森一笑:“今天就破例讓您獲得這殊榮吧,沈、監(jiān)、察�!�
轟隆!
地板震動巨響,尸團“走”到沈酌面前,全身所有的死尸面孔同時張大嘴,表情扭曲猙獰,仿佛再次重現(xiàn)了臨死時的痛苦。
緊接著,無數(shù)腐爛手臂從尸團上伸出來,抓向沈酌的咽喉——
“我說了”劉三吉聽見申海市監(jiān)察官平靜的聲音響起,“你沒資格同我說話�!�
雪亮刀光唰然一劃,腐手飛上半空。
緊接著,沉重的尸團被沈酌一腳飛踹,凌空飛起來撞翻劉三吉,哐當(dāng)撞上了墻根!
墻灰如瀑,塵煙彌漫。劉三吉差點被那座尸團撞得噴血,捂胸劇烈嗆咳:“你……你怎么,你……”
緊接著他愕然睜大了眼睛。
只見沈酌從不遠處的椅子上站起身,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寒光閃閃的折疊刀,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揉了揉之前被反綁在身后的手腕。
沈酌常年制服黑衣,映襯得手腕格外素白,被綁縛過的紅痕便非常明顯。這一幕乍看上去甚至?xí)屓水a(chǎn)生某種下流的想象,但當(dāng)申海大監(jiān)察官一步步走來的時候,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冷峻和肅殺,就仿佛他皮鞋每一次落下都踩在了人的咽喉上。
砰一聲重響,沈酌抬腳踩住劉三吉的額頭,那恐怖巨力一下就把他后腦勺踩進了龜裂的墻里。
“你……為什么……”
“知道這是什么嗎?”
劉三吉在他鞋底的重壓下勉強定睛一看,只見沈酌手里是一支金屬注射針管,看不出里面是什么,金屬蓋上銘刻著一個清晰的A字母。
“HRG計劃,又稱全人類基因再生計劃。進化時代的核威懾,懸在全人類與進化者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七十億種族和平最后的護身符�!�
沈酌拔出注射針頭,拉開領(lǐng)帶隨手扔了,漫不經(jīng)心松開兩顆衣扣。
“如果眾生先天不平等,我就讓它后天平等;如果舊的利維坦分崩離析,我便在廢墟上重建一個新的平等國……”
他略微偏過頭,一針將血清扎進頸動脈!
“最終再度實現(xiàn)和平�!�
劉三吉的眼睛極度睜大了。
他看見隕石般的幽藍光芒順著沈酌全身血管一閃而過,隨即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從他身上爆發(fā)出來;緊接著沈酌輕輕摘下黑色皮手套,左手背上通常顯示進化等級的地方,兩道舊傷交錯成了一個猙獰的叉。
此時一枚血紅的烙印正從傷疤上漸漸浮現(xiàn)——A。
沈酌一手掐著劉三吉的咽喉,把他整個人從地上拎了起來,懸空摁在墻上,幽邃的瞳孔里倒映著劉三吉驚恐的臉:“告訴我關(guān)于‘榮先生’的一切�!�
“每多說一句,我就多給你留一根不斷的骨頭。”
砰砰砰砰!砰砰!
火星迸濺彈殼亂飛,好幾個監(jiān)察員瘋了一樣開槍,卻無法阻止越來越近的棺材四壁,好幾個人甚至連腿都伸不直了。
咯咯骨擦聲響起,白晟一手撐在頭上,但無法阻止棺材頂已經(jīng)壓到了頭頂,手肘關(guān)節(jié)甚至傳來清晰的擠壓聲。
“我說了,從內(nèi)部是絕對打不開的,所以我喜歡管這個異能叫做……空間絞肉機。”
野田俊介望著白晟,微笑道:“S級也不過如此,去死吧。”
白晟那總是囂張支棱的頭發(fā)被壓了下來,一貫有點輕佻的表情也消失了,反而顯出了五官本身的深邃鋒利,語氣一反常態(tài)地不帶絲毫戲謔,甚至有點冷淡:“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嗎?”
明明勝券在握,但不知為什么,野田俊介卻從白晟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一絲居高臨下的睥睨:“你——”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異能堪稱絕對,因為……”
白晟一手按在越來越近的棺材蓋上,繼而另一手也按了上去,十指硬生生刺進黑色屏障,難以想象的巨力讓十個指尖同時迸裂滲血。
在野田俊介震愕的目光中,他手臂筋骨暴起,肌肉繃緊到了極限,將那“絕對無法從內(nèi)部打開”的棺材,活活撕開了一條裂縫!
“——唯一絕對的只有力量。”
唰!
黑色屏障一撕兩半,空間棺材登時垮塌!
白晟破棺而出,滿是鮮血的掌心從虛空中抓出一把長刀,面沉如水、勢如利箭,咣!
兩人雙刀相撞,火星重重迸濺。
戰(zhàn)力輸出型的A級在近戰(zhàn)上已經(jīng)很可怕了,再加上一個罕見的S,那簡直就是兩座人形坦克互轟,刀鋒交錯颶風(fēng)過境,滿地碎磚全數(shù)飚起,千百刀弧剎那爆發(fā)。洋子剛要沖上去幫忙,只聽轟隆一聲重響,白晟當(dāng)胸一腳重踹飛野田俊介,后者瞬間撞塌了半面墻!
“哥哥!”
白晟一刀將野田俊介穿肩釘在墻上,呸了聲:“傻逼�!比缓箝W電拔刀轉(zhuǎn)身,凌空飛刀擲出,所有棺材同時從外部被打破,幾個眼見快被擠成肉醬的監(jiān)察員哐當(dāng)摔地。
陳淼甚至來不及爬起來:“白哥小心……”
話音未落,身后野田俊介無聲而至,一刀剁向白晟后頸!
這一刀下來必然血濺三尺,但所有時機都卡在巔峰,這時白晟再回身一腳踹死他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先抬手硬擋。
但就在這一刻,窗外一柄匕首閃電般打旋而至,當(dāng)啷!
金屬撞響震耳欲聾,匕首打飛武士刀,奪一聲重重沒入了磚墻。
所有人同時看向窗外:“監(jiān)察官?”“學(xué)長!”
沈酌砰地一腳踏在窗臺上,身形勁瘦如弓,眉目黑白蒼冷,劈手把一個狼狽不堪的男人砸進屋里,正是劉三吉。
“你怎么……”
白晟話未出口,一眼瞥見他左手背上竟然有個鮮紅的A級標識,登時意外怔住。
沈酌看都沒看任何人一眼:“讓開!”
不用他吩咐第二遍,陳淼已經(jīng)飛也似地退出數(shù)米,只見沈酌劈手向下一劃,那動作凌厲果斷到了極點,緊接著屋外半空中——
轟隆一聲雷電傾瀉,如瀑布般貫穿建筑,將野田兄妹倆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艸你祖宗……”
野田俊介就地一滾,狼狽起身,左肩被穿了個血洞,整個人從頭到尾冒著焦煙。
沈酌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天的行動完全失敗了,劉三吉那廢物果然指望不上,連個小娘們似的美人監(jiān)察官都看不住。眼下再想擄走沈酌,但在有白晟的情況下根本無計可施,甚至再耽擱半秒鐘都來不及。
他只得反手半空一撕,迅速形成一條幽黑的空間隧道,拽著洋子閃身而入。
白晟殺性未平,拔腳要追,被沈酌峻聲喝止:“回來!你不知道對面通向哪里,太危險了!”
空間隧道迅速合攏,野田俊介站在黑暗中,眼底閃爍著鮮明的不甘,一手拭去嘴角的血痕,滿懷惡意盯著沈酌:“你他媽可真夠帶勁的……”
白晟登時被激怒了:“我艸你爹——”
但他還沒縱身上去手撕,沈酌動作卻更快,左手一把將他拽回來,右手掌心電流爆閃!
“我還有更帶勁的呢”沈酌淡淡道。
電流長鞭橫劈半空,野田俊介只來得及向后一仰,鞭梢狠狠劃過他側(cè)臉,唰地帶起一潑血花!
“回去告訴那姓榮的懦夫”長鞭纏繞在沈酌手上,把他半邊側(cè)臉映得秀麗森寒:“別只會派手下送死,滾吧�!�
野田俊介咬牙捂著側(cè)頰,鮮血從指縫間滿溢而出,空間隧道霎時閉合。
兩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半空中只留下了一團焦黑的濃煙。
第
16
章
Chapter
16
“周邊地區(qū)一級封鎖,所有證物全部封存!”“病床整個搬走,小心別碰上面的細胞殘留,盡量留存DNA!”“小心小心小心……”
“學(xué)長”陳淼擔(dān)憂地低聲問,“沒事吧?”
曠野之上車燈閃爍,申海市監(jiān)察處和附近監(jiān)察所的車都來了,穿著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員步履匆匆,現(xiàn)場一片人聲鼎沸。
A級藥劑最多能維持40分鐘的身體狀態(tài),眼下藥效已經(jīng)完全消退了。沈酌臉色略微蒼白,越發(fā)顯得眉眼深黑,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學(xué)長,我說你以后還是別打了吧�!标愴笛鄢蛑車鷽]人注意,忍不住急切地往前湊了湊,“這個項目的研發(fā)都沒來得及做完,指不定哪天副作用會突然爆發(fā),萬一……”
沈酌一擺手打斷陳淼,示意他不用再說了,一言不發(fā)鉆進了指揮車。
車門重重關(guān)上,隔絕了外界一切喧雜與窺探,車廂內(nèi)昏暗安靜。
沈酌嘶啞地呼了口氣,一顆顆解開襯衣紐扣。
削瘦平坦的腹部上,前幾天高架橋上那道還未愈合的猙獰刀傷已經(jīng)滲出了血絲,連呼吸都能感覺到內(nèi)臟撕扯,隱隱作痛。
這是正常的,畢竟藥效并不能讓人真的進化,藥效消失后傷痛自然會連本帶利地回來。
沈酌一手捂著腹部,半躺在座椅上,剛側(cè)了個身想調(diào)整一個稍微不那么痛苦的姿勢,突然一只有力的手從身后伸過來,掌心直接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緊接著,溫暖舒緩的治愈力量透過他的手,籠罩了腹腔傷損處。
沈酌一回頭,嘴唇差點擦到了白晟的下頷。
“我說你一人躲上車干嘛呢,進來就寬衣解帶的�!卑钻砂牍蛟谧芜叄璋抵薪嚯x垂目看著沈酌,嗓音低啞富有磁性,偏偏一開口就帶著熟悉的輕佻笑意:“咱倆都這么熟了,有需要還不立刻來找我,多見外啊,真讓人傷心�!�
兩人雙手相貼在腹部,沈酌想把自己的手背從白晟掌心底下抽出來,奈何紋絲都動不了,只得向后略仰頭:“我有個疑問�!�
白晟立刻:“我愿意。”
“……你既然有醫(yī)療異能,為什么不給自己療傷。”
白晟手指極其修長,手掌完全張開幾乎能覆蓋沈酌的腰——即便是在這么昏暗的可視條件下都能看見指尖干涸的血跡,指甲已經(jīng)開裂了,那是徒手撕裂空間棺材時造成的。
空間異能是板上釘釘子的罕見強A級,換句話說白晟能徒手破棺也是相當(dāng)厲害了。今天要是換了國外那幾個非戰(zhàn)斗型的弱S級來,估計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哦,是這樣�!卑钻纱蛄苛讼伦约旱氖�,彬彬有禮解釋:“因為我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道德品質(zhì)純正的人;我的醫(yī)療異能專門利人,毫不利己,簡而言之就是比較微弱且只能對別人用,擱自己身上從來不起效,充分證明了我有益于人民的本質(zhì)�!�
名為沈酌的人民沉默片刻,“……下次直接說自己醫(yī)療異能進化不完全就可以了�!�
“我又不是個專門的奶媽�!卑钻尚ζ饋�,問:“那你呢監(jiān)察官?”
“什么?”
“你的異能是怎么得來的?”
兩人連呼吸都清晰相聞,昏暗中可以看見遠處車燈反射在彼此的眼底。
這個一跪一躺的姿勢,讓白晟半邊身體都虛虛地壓在沈酌身上。雖然他臉上是笑著的,但沈酌知道如果一個S級想動手的話,從發(fā)力到結(jié)束也不過就是一閃念的事。
“……當(dāng)年中心研究院的一種藥劑。通過注射隕石活性提取物與人體細胞相結(jié)合,催生出不同等級的異能,哪怕是普通人也能暫時使用異能幾分鐘�!鄙蜃脛e過視線,冷淡地道,“但副作用是對人體負擔(dān)很大,所以很快就停止研發(fā)了,我手里也就幾支而已,當(dāng)做緊急時刻的自救手段。”
“等等,等等�!卑钻陕牫隽诉@話中的不合理之處:“普通人類的基因就是接觸隕石也不會進化,怎么注射隕石提取物就能用異能了,邏輯根本不通吧?”
沈酌隨口就來:“這牽涉到進化干擾素與染色體結(jié)合方式及基因表觀遺傳修飾的問題,非常復(fù)雜,一時半刻跟你說不清楚。”
“……”
白晟上次打開生物學(xué)課本已經(jīng)是高考前的事了,一時有點半信半疑,半晌懷疑地瞇起眼睛:“……這藥劑真的是隕石提取物?”
“怎么,要我把辦公室抽屜里的機密檔案翻出來給你看嗎?”沈酌嘲諷一哂,“可以啊,你看得懂就行�;厝フ椅覐母呷镩_始幫你補習(xí),樂觀估計你四十歲前就可以看懂藥劑研發(fā)項目書第一頁了,加油。我看好你�!�
白晟:“……”
沈酌這個人,剛接觸是看不出來的,但多接觸幾次就會發(fā)現(xiàn)他有種肆無忌憚的毒舌和刻薄。而且他有一點甚為絕妙,就是一般人刻薄只對下不對上,而他平等地對每個人都實施降維打擊,不管對方是否富可敵國或權(quán)勢熏天,在他眼里都完全一視同仁。
如果不是從小到大被無數(shù)人追捧討好甚至愛慕慣了,是不會養(yǎng)成這么目下無人的姿態(tài)的。
白晟有點牙癢癢的,自上而下打量沈酌那張冷漠的臉,遠處燈光映照出他工筆畫一樣的眼梢,水墨般由濃到淺,如同雪地上鴉翅劃下的一抹弧。
剎那間白晟耳邊響起蘇寄橋那句感慨:“如果不是因為有幸進化,像我們這樣的人,也許這輩子跟沈?qū)W長說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吧……”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白晟心頭輕輕一撞,撞出一絲難以形容的感覺,微微酥癢又含著酸。
我是真欠啊,他想。
人人都喜歡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小綠茶,我偏覺得這個理都不肯理我的人好看死了,還上趕著去貼人家,我該不會是真的五行欠點兒什么吧。
“……行,你可是答應(yīng)了回頭把檔案給我看的。”白晟鼻腔里哼笑了聲,臉上毫無異狀,順手往沈酌側(cè)腰上一拍:“話說回來,我勸你還是別藏藏掖掖的。那姓榮的為什么三番五次讓人抓你,保不準跟這個什么藥就有關(guān),你趁早跟我交待清楚——”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岳飏。
沈酌眼底掠過一絲微妙的神色,對白晟做了個示意噤聲的動作,拿著手機沒有接。
通話自然掛斷,緊接著又響起來,他還是沒接。
“你怎么……”
沈酌豎起一根食指,示意你別管。
直到鈴聲第三次急促響起,一邊響一邊不斷彈消息,直響得快掛斷了,沈酌才不疾不徐地按了接聽鍵,吝嗇地給了一個字:“喂?”
通話對面?zhèn)鞒鲈里r連珠炮般的質(zhì)問:“剛才為什么不接電話?我看系統(tǒng)說申海郊區(qū)一級警戒?你受傷的情況怎么樣了?現(xiàn)在在哪里?安全不安全?”
“……”白晟嘆為觀止,心說我真是開了眼界。
岳處長在如此多年的精神折磨之下還沒瘋,這忍耐力實非常人可比,也不知道他當(dāng)年在中心區(qū)是不是掘了沈酌家的祖墳。
沈酌站起身,對白晟擺了下手,敷衍地表示了一下感謝,然后拉開門大步走下車,老遠白晟還能聽見手機對面?zhèn)鱽碓罒种赜旨钡穆曇簦骸拔覄偞蚪o陳淼,他說你自己就解決了,為什么不直接通知中心區(qū)要外援……”
“已經(jīng)解決了�!鄙蜃貌戎牟菽嗟�,走向遠離人群的不遠處,站在深夜的曠野上,嘴角意義不明地一勾:“多虧了白先生出手幫忙,解決得非常順利�!�
手機對面一下陷入了靜默,沈酌幾乎是饒有興味地等待著對方的反應(yīng)。
“……”半晌才聽岳飏開了口,除了有點干澀之外,已經(jīng)用冷靜自持掩蓋了一切情緒:“那就好,感謝白先生的義舉。”
沈酌仿佛完全沒聽出對方話里復(fù)雜的滋味,若無其事地轉(zhuǎn)移了話題:“我有件事要問你�!�
“怎么?”
“你聽說過榮亓這個名字嗎?”
岳飏皺眉道:“完全沒有,怎么?”
沈酌說:“三年前5月10號,也就是青海試驗場爆炸事故前一天晚上,傅琛與蘇寄橋兩人曾經(jīng)離開中心區(qū),去泉山縣衛(wèi)生院見到了一個叫榮亓的病人。你不知道這回事?”
以當(dāng)年傅琛那樣的身份,離開中心區(qū)是肯定會留下記錄的。岳飏回憶數(shù)秒,遲疑道:“我確實不記得了,也許是執(zhí)行公務(wù)?估計要去調(diào)取三年前的任務(wù)檔案�!�
“那你去調(diào)吧,想辦法查到這個榮亓的身份材料和親屬關(guān)系�!鄙蜃猛A送�,淡淡道:“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他低頭準備掛電話,岳飏應(yīng)該是察覺到了,倉促脫口而出:“——沈酌!”
沈酌動作停住。
通話對面卻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岳飏深深淺淺的呼吸,幾次似乎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半晌才沖動地道:“沈酌,我其實一直——”
遠處現(xiàn)場人聲喧雜,都隨夜風(fēng)遠去,化作了微渺的背景。
少頃岳飏才再次開口,能聽出是臨時勉強改變了話題:“……我想問你件事。你上次不是說要把那個白晟驅(qū)逐出申�!�
“怎么”沈酌失笑起來,唇邊溫?zé)岬臍庀缀踺p輕拂在岳飏耳際:“你又想替過世的兄弟來關(guān)心我了嗎,岳處長?”
剎那間岳飏僵住了,良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白晟現(xiàn)在是申海的人,只要我不趕他走,他就會一直待在申海。至于什么時候驅(qū)逐,或者還要不要驅(qū)逐……”沈酌回頭瞟了眼遠處那輛指揮車,懶洋洋道:“我一個人說了算�!�
“……我知道了�!焙芫煤箅娫捘穷^才傳來岳飏低啞的聲音,“我會去查三年前5月10號那天傅琛與蘇寄橋的外出備案的�!�
沈酌直接摁斷了通話。
荒原夜色廣袤,頭頂星空浩瀚,銀河橫貫天際流向未知的宇宙。
沈酌靜靜地站在那沒有動,背對遠處燈火闌珊的現(xiàn)場,望著前方如長河般無垠的黑暗。曠野四下無人,沒有人能看見申海市監(jiān)察官此刻的表情,良久才聽他長長呼了口氣,無聲地閉上眼睛。
風(fēng)席卷過大片荒草,簌簌聲猶如深夜?jié)q潮,將零星而久遠的記憶席卷而至,淹沒了每一寸感官。
——青海試驗場爆炸。
沒有人知道劇變發(fā)生前的種種征兆,所有險惡的端倪都隨著爆炸灰飛煙滅,只偶爾從時光深處閃現(xiàn)詭譎的微光。
……
“傅哥對咱們沈主任也太殷勤了吧,天天鞍前馬后的,讓抽血就抽血?”
“沒辦法,HRG計劃要是沒有那些高階進化者的血清,恐怕也完不成第一階段的數(shù)據(jù)模擬……”
竊竊私語隨風(fēng)而來,又呼嘯遠去。
實驗室里井然有序,研究員們來去匆匆,傅琛仰躺在椅子里,袒露出結(jié)實的手臂,動脈鮮血順著軟管流向離心機。
“沈主任”助手快步走來,聲音輕而緊張:“不能再抽了,已經(jīng)1000cc了。再抽下去會出事的!”
26歲的沈酌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眉目秀麗如雪紙潑墨,神態(tài)間有種與生俱來的冷淡和事不關(guān)己。
傅琛臉色已經(jīng)開始蒼白,似乎感覺到什么,從躺椅上扭頭看來。
——就在同一時刻,沈酌那張冷漠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微笑,鼓勵地望著傅琛,唇角弧度完美,眼底滿是溫情,旁邊助手都看得呆了下。
“S級,沒那么容易死�!惫饪幢砬橥耆氩坏缴蜃谜Z調(diào)有多么冷酷,“繼續(xù)抽。”
嘀嘀嘀——
血壓警報急促響起,實驗室頓時一陣騷動,研究員紛紛起身:“不行不能抽了!”“停下!停下!”
有人小跑著送上葡萄糖:“謝謝傅處長謝謝傅處長,實在是辛苦了……”
沈酌似乎有點遺憾,但沒表現(xiàn)出來,快步上前扶住傅琛,關(guān)切地蹙眉問:“沒事吧?”
傅琛整條手臂都是涼的,嘶啞地呼了口氣,突然伸手把沈酌一抄!
霎時天地旋轉(zhuǎn),沈酌被按在了躺椅上,只見傅琛含笑問:“你把我抽死了對你有什么好處,嗯?”
沈酌一手抵著他,踉蹌?wù)酒鹕怼?br />
“把這瓶葡萄糖喝了,休息一會。”沈酌仿佛什么都沒聽見似地,一整衣襟,面色如常:“我送你出去�!�
“……不是,沈主任這手也太黑了吧。”“1000cc啊……”
直到沈酌親自把傅琛送出實驗室,兩人的背影走遠了,研究員們才敢發(fā)出感慨的議論聲。
初夏滿天繁星,腳邊夜蟲聲聲。遠方槐花的清香順風(fēng)而來,穿過林蔭小道,消失在夜色深處。
兩人的身影在路燈下被拉長,傅琛微笑問:“最近怎么樣?”
沈酌明顯是個用過即丟的人,血清到手就懶得再做表情了,連寒暄兩句的功夫都懶得費:“第一階段的理論模擬計算成功結(jié)束,下一步就要開始小規(guī)模研發(fā)成品了。但目前這種藥劑還無法擺脫對進化者血清的大量需求,所以最關(guān)鍵的是對外保密,對聯(lián)合國安理會和國際監(jiān)察總署那兩邊的人都要說我們還在攻堅,并且希望不大。”
傅琛點點頭,皺眉欲言又止,半晌還是忍不住問:“但我怎么聽說,最近項目進度又被人偷偷泄密出去了?”
沈酌呼了口氣,一言不發(fā)。
傅琛從他的沉默中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屢次三番泄密,是不是研究院里混進了內(nèi)奸?”
“情報處已經(jīng)地毯式搜捕了三遍,查不出內(nèi)奸是誰�!鄙蜃玫溃岸⒅鳫RG計劃的人太多了,安理會希望它成功,國際監(jiān)察總署希望它失敗,各方眼線交錯糾纏,都盯著這座實驗室……”
“沈酌�!备佃◎嚾煌O履_步,看著他一字字加重語氣:“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沈酌沒有回答。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頭頂懸一把達摩克里斯之劍,一旦藥劑理論成功的秘密泄露出去,他們會想方設(shè)法阻止HRG計劃繼續(xù),甚至不惜痛下殺手,每一分每一秒你都將活在被暗殺的威脅中,明白嗎?”
“……”
“你想沒想過,全人類基因再生終有一天會實現(xiàn),但你也許無法活著看到那一天?”
夜空銀河一望無際,遙遠的群星在亙古軌道上各自轉(zhuǎn)動。沈酌仰目望去,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良久突然問:“你覺得人類跟進化者之間,能存在和平嗎?”
傅琛怔了下。
“不會。”沈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核威懾下才有和平,沒有原子彈就沒有和平�!�
“這個地球上有七十億普通人,在進化者眼里跟七十億螻蟻沒什么兩樣。必須有一只螻蟻站出來當(dāng)威懾者,這才是HRG計劃最關(guān)鍵的意義。”
沈酌天生音量不高,語速也不快。他身量并不強壯,相反有點單薄,但他站在那里的時候,往往會給人一種即便狂風(fēng)怒浪當(dāng)頭而來,也能獨自逆流而上的力量感。
“……我明白了�!�
傅琛凝視著他,良久長長地嘆了口氣,低聲說:“既然你已經(jīng)做了決定,那么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會盡一切力量保護你,絕不會讓你死的。”
沈酌瞥了他一眼,沒有給出任何回應(yīng),抬腳向前走去。
順著夜晚飄滿花香的小徑走出校門,不遠處路燈下,中心監(jiān)察處的專車已經(jīng)等待良久。
“對了。”傅琛沒有立刻走向自己的專車,而是停下了腳步,看著沈酌欲言又止,半晌才笑了一聲:“下周我們就要出發(fā)去青海試驗場了,第一次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東西你都帶齊了嗎?”
沈酌唔了聲,“怎么?”
“……”傅琛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須臾之后還是忍不住,咳了一聲:“那個,有一件事�!�
沈酌挑起眉。
傅琛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你看,我們都認識那么久了,上頭的意思你也知道。等這次從青海回來之后,你能不能干脆就和我……”
嗶嗶!
不遠處汽車突然按了下喇叭,隨即車窗降下,里面赫然是蘇寄橋眉眼彎彎的臉,指著腕表朗聲笑道:“——十點了!研究院還沒關(guān)校門嗎?”
傅琛一僵。
他似乎沒想到車里坐著的竟然是蘇寄橋,一絲不自然從眼底略過,但那只是瞬間的細節(jié)。
沈酌不動聲色向后退了半步:“去吧,傅處長。我要回實驗室了�!�
“……啊,你要回去了嗎?”傅琛在原地躊躇片刻,明顯有點猶豫,走兩步又忍不住回頭來叮囑:“那我等從青�;貋碓俑阏f,你記得啊�!�
沈酌沒有回答,目光輕輕向傅琛身后一瞥。那個向來溫柔善良、笑容可親、從上學(xué)起就廣受大家歡迎的蘇寄橋,此刻正一動不動盯著他,視線陰沉而直勾勾地,眼底深處似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東西。
但沈酌對蘇寄橋這個人一向視若無睹,轉(zhuǎn)身沿著來路往回走去。
直到走出很遠,他都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凝聚還在身后,森寒冰冷,如影隨形。
……
那是命運轉(zhuǎn)折前的最后一小段插曲。
數(shù)天后,傅琛與蘇寄橋兩人神秘地出現(xiàn)在一座偏遠鄉(xiāng)鎮(zhèn)衛(wèi)生院,見到了當(dāng)時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形銷骨立的榮亓,沒有人知道他們當(dāng)時是去干什么;
時間再往后僅僅24小時,青海試驗場發(fā)生爆炸,傅琛尸骨無存,蘇寄橋腦重傷成了植物人。
沈酌被私刑拷問而僥幸未死,隨后被逐出中心研究院,全人類再生計劃被迫擱淺。
當(dāng)新上任的全球十大監(jiān)察官沈酌來到申海市時,進化者們忌憚他,畏懼他,咬牙切齒地痛恨他;他們惡意談?wù)撝菑埡币娒烂驳哪樅头N種血腥齷齪的猜測,卻沒人知道在命運劇變之前,那個初夏的深夜,到底發(fā)生過怎樣的細節(jié)。
沈酌呼出一口嘶啞的氣,緊緊按住左手背上的刀痕,睜開了眼睛。
“監(jiān)察官”這時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是一名監(jiān)察員踩著枯草快步而來,低聲請示:“現(xiàn)場已經(jīng)封鎖好了,那架可能殘存DNA的鋼絲病床也按生化武器標準搬到車上了,您還有其他要吩咐的嗎?”
“……”
申海市監(jiān)察官站在廣袤的夜色里,從身后看不見他的表情,良久監(jiān)察員才聽他開口問:“劉三吉呢?”
“還剩一口氣,押到救護車上了。白哥問我們能出發(fā)回去了嗎?”
沈酌重復(fù):“白哥?”
監(jiān)察員瞬間差點咬到舌頭:“是、是白先生……白……”
沈酌一哂,終于轉(zhuǎn)過身來,走向遠處燈火通明的現(xiàn)場。
“回去找伊塔爾多魔女,叫她用一下醫(yī)療異能。”他淡淡道,“你們白哥的手受了點傷�!�
第
17
章
Chapter
17
“——名字叫榮亓?”尼爾森瞇起眼睛問。
瑞士巴塞爾,國際監(jiān)察總署辦公室。尼爾森望著落地窗外遠方的雪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沈酌冷靜平穩(wěn)的聲音:“對,我已經(jīng)讓人查了,沒有戶籍,沒有來歷,找不到任何身份材料。三年前他被燒死在一家廢棄療養(yǎng)院的病床上,軀體完全碳化,只殘留一些細胞,推測是從殘留細胞開始重生出了一具完整的身體�!�
尼爾森皺起冷灰色的眉頭,少頃低聲喃喃:“基因復(fù)生型進化者……”
國際監(jiān)察總署對每一種進化方向都有詳細分類,最強的無疑是破壞攻擊型,尼爾森和岳飏都屬于這個分型;但眾所周知最難對付的是基因復(fù)生型,因為幾乎沒法弄死,而且往往能突變出極其詭異、難以想象,超出一般常理認知的異能。
“根據(jù)推測是這樣�!鄙蜃谜f,“如果他真是基因復(fù)生型進化者,那么他的異能、野心、破壞力,都是無法推測上限的。甚至我現(xiàn)在也無法判斷他的等級,因為他還在坐輪椅,明顯是進化尚未完成�!�
尼爾森把玩著桌上的鋼筆帽,陷入了沉默。
“我們抓住了他手下那個叫劉三吉的掮客,據(jù)他的交代,這個榮亓是不久前突然出現(xiàn)的。他手里應(yīng)該藏著不少隕石,同時擁有一種類似‘賦予’的特殊能力,能讓D級進化者二次越級到A,因此在極短時間內(nèi)就吸引了大批追隨者�!�
沈酌頓了頓,道:“我的建議是必須盡早鏟除他,絕對不能給他時間完成最終進化。復(fù)生型進化者太特殊了,我怕他萬一突變出什么超S級異能來,到時候會無法收拾。”
尼爾森把玩筆帽的動作停了,半晌才開口道:“你說得對�!�
他從辦公桌后站起身,從衣架上拎起銀灰色的西裝外套,大步向外走去:“這個人必須立刻鏟除,絕對不能拖延,我近期就會親自動身去申海�!�
“……”沈酌似乎有點意外:“不用,白先生還暫住在申海市,他應(yīng)該會……”
“沈酌�!�
“是�!�
尼爾森淡淡道:“我們其實并不了解白先生的戰(zhàn)斗力�!�
每個S級都有各自的最強異能,在國際監(jiān)察總署被簡單生動地稱為Fatal
Strike——最強的、獨一無二的能力,這也是S級和A級的主要區(qū)別所在。
這種類似必殺技一樣的能力,作為S級的尼爾森有,當(dāng)年傅琛也有,其他十幾個S級都或多或少曾經(jīng)對外界展示并被記載過;但神奇的是,白晟一直沒有。
他好像什么都會一些,什么都懂一些,異能涉獵非常廣泛,甚至連醫(yī)療異能都略懂皮毛。但他似乎并不喜歡打打殺殺,從未使用過任何獨特的必殺大招,很多人對他的印象都是脾氣很好、性格很開朗的富二代。
“我不知道白先生的基因為什么能上S級,但如果他不是戰(zhàn)斗攻擊型,那么對上基因復(fù)生型進化者的勝率比較小。”
尼爾森頓了頓,意有所指地道:“沈酌,你是個普通人,S級是能通過某種方法影響你的�!�
“……”
“別被白晟所影響了�!�
“我知道了�!绷季煤笊蜃谜\懇地道,聲音親近柔和,辦公室落地窗卻映出了他嘲諷的唇角:“您說得對,我隨時準備等您過來�!�
“我會盡一切力量保護你�!蹦釥柹嵵氐丶又亓苏Z氣,“沈酌,只要我一直在這個位置上,國際監(jiān)察總署會永遠有你的容身之地�!�
沈酌含笑回答:“我明白。”
咔噠一聲輕響,沈酌按斷通話,將衛(wèi)星電話輕輕放在了桌面上。
大會議室空無一人,沈酌垂目望著電話,半晌毫不掩飾地冷笑了一聲:“……先祈禱你自己別被安理會那幫人踢走吧,還好意思背后說別人。”
叩叩叩,這時虛掩的門被急促地敲了幾下:“監(jiān)察官,監(jiān)察官!”
沈酌一瞥。
門外監(jiān)察員是從樓下疾步上來的,還有點喘:“陳組長說劉三吉的情況很不好,可能熬不過今晚了,想請您去看看!”
雖然不出所料,但還是沒想到這么快。
沈酌起身走出會議室,向走廊盡頭的電梯走去。
·
一聲如水般的微響,柔和的白光湮沒在白晟十指,最后一點傷疤都消失不見,傷痕累累的指尖徹底恢復(fù)如初。
異能造成的傷害跟普通傷害不同,一般是很難愈合的,但伊塔爾多魔女不愧是地外生物,治愈能力比一般進化者要強得多。白晟靠在沙發(fā)上反復(fù)端詳自己的雙手,半晌發(fā)出感慨:“你們沈監(jiān)察,他心里有我��!”
伊塔爾多魔女:“……”
陳淼:“……”
那個隨時隨地神出鬼沒的野田俊介實在是太難防了,從衛(wèi)生院出來后陳淼就擔(dān)心得不行,立刻讓人從庫房找了個反異能屏蔽裝置給沈酌戴在手腕上,打開屏蔽后周邊二十米內(nèi)無法開啟空間隧道。
除此之外為了整個監(jiān)察處大樓的安全,操碎了心的陳淼還拎著兩瓶黃桃罐頭去找了白晟,想要邀請白先生幫忙留守監(jiān)察處,卻遭到了白先生的婉言謝絕,他是這么說的:“你看我只是個義務(wù)勞動的志愿者,沒有編制,沒有工資,連晚上加班回家三十八塊六毛的打車費都沒地方報銷;實在擔(dān)當(dāng)不起如此重任,我還是回我那一個億的豪宅三米寬的大床上含淚飲泣備戰(zhàn)公務(wù)員考試去吧�!�
陳淼:“……”
陳淼內(nèi)心如遭狗日,正當(dāng)他打算帶著一眾小弟(注:都有編制)撲上去抱白哥大腿死纏爛打時,遠處一監(jiān)察員攜圣旨狂奔而至,圣旨一打開當(dāng)場震聾了所有人的鈦合金狗耳:奉天承運,沈監(jiān)察詔曰,白哥的手受傷了,叫白哥先別回家,先去監(jiān)察處讓伊塔爾多魔女幫忙治手,欽此。
下一秒所有人都看見白晟心花怒放,工資也忘了,打車費也不提了,一億豪宅如過眼云煙;懷里抱著那倆黃桃罐頭就美滋滋上了監(jiān)察處的車。
眾人五體投地,一致認為沈監(jiān)察英明,這手段要是拿去當(dāng)海王整個三峽大壩都擠不下他養(yǎng)的魚。
“我有一個疑問”伊塔爾多魔女終于忍不住道。
白晟誠懇回答:“是的,我們男人就是這么膚淺而又容易滿足�!�
純情少年陳淼小聲抗議:“我就不是,我就沒有!”
水溶花的辦公室在地下負一層,向左轉(zhuǎn)是特護病房,向右轉(zhuǎn)是太平間——非常合理的布局,左邊把人治死了往右邊一推就行,快捷方便,省時省力。
透過單面玻璃,可以看見隔壁病房里的劉三吉人事不省,應(yīng)該是在倉庫里被沈酌親手拷問過了,全身幾乎不成人形,生命監(jiān)測儀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滴滴聲。
“你的口味可真特殊�!币了柖嗄缡歉锌�,捻了顆瓜子放進嘴里,突然眼前一亮計上心來:“帥哥,你看要不這樣,干脆我們合作吧。”
白晟:“?”
“我讓水溶花給那姓沈的下個藥,你把他弄回家鎖床上,從此我們就能在申海呼風(fēng)喚雨稱王稱霸,想怎么作威作福就怎么作威作福,想吃多少人就吃多少人,怎么樣?”
陳淼:“?”
“我十分心動,美女�!卑钻尚ζ饋�,蹺著腿懶洋洋歪在沙發(fā)上:“但我們男德班畢業(yè)的優(yōu)秀霸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時興搞強制監(jiān)禁那一套了:第一容易釀成霸總變身法制咖的慘劇,第二我們對真摯的愛情還是有憧憬的,一般都是以培養(yǎng)感情為主,實在不行才先禮后兵。”
魔女立刻問:“你打算什么時候兵?”
白晟懇切保證:“我現(xiàn)在比較享受當(dāng)一條傻魚每天被喂餌的感覺,等我想兵的時候一定告訴你。”
魔女只得長嘆作罷,悻悻地道:“勸你該下手趁早下手,可別像傅琛一樣最后搞砸了。真可惜,我本來還很看好他呢�!�
白晟立刻來了精神:“所以傅前輩與沈監(jiān)察當(dāng)年……”
“咳咳!”
陳淼立刻挺起胸膛,嚴肅地澄清:“傅哥才沒有那么齷齪,傅哥跟學(xué)長一樣,都只是對科學(xué)探索有著崇高的追求罷了!”
房間一時陷入安靜,兩人都一臉很難形容的表情。
半晌白晟抬手鄭重地為陳淼鼓了鼓掌。
“?”陳淼仿佛受到了侮辱:“真的,我那時候還在念研究生,天天泡在學(xué)長身邊生不如死寫論文,我還能不知道嗎?學(xué)長他連頓飯都沒出去跟傅哥吃過�。 �
白晟鼓勵地拍拍他:“是的,我們相信你,傅前輩只是對人類科學(xué)進行著偉大的探索罷了�!�
陳淼:“……”
陳淼之所以能在沈酌身邊茁壯成長這么多年,就說明他天生對一切陰陽怪氣都是免疫的,眨巴著純情的眼睛望著他白哥,半晌懵懂地點點頭:“哦。”
這時特護病房里的警示器嘀嘀響起,劉三吉的輸液袋見了底。
“我去給他換個輸液袋。”陳淼從辦公室沙發(fā)上站起身,不放心地叮囑:“白哥,你手痊愈了就趕緊讓水學(xué)姐回來吧,從衛(wèi)生院搬回來的那個病床還放在隔壁生化室,等著提取榮亓的DNA呢。”
白晟回以一個包在我身上的肯定表情。
陳淼遂放心走了,結(jié)果他這邊門一關(guān),那邊白晟唰地起身,一屁股坐到魔女身邊,開門見山毫不掩飾:“姓傅的怎么死的?”
“……”魔女說:“帥哥,就喜歡你這樣變臉如翻書的演技派霸總呢�!�
“過獎過獎,要不是嫌日薪208萬太少我早就投身演藝圈了,高低也給祖國掙個奧斯卡小金人回來�!卑钻山z毫不見外地歪在沙發(fā)靠墊上,摸過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遞給魔女:“美女,這里就咱倆,跟我漏點情敵背調(diào)信息,回頭我給你買香奈兒,成交嗎?”
魔女不知道什么是香奈兒,但魔女可太喜歡在背后說沈酌壞話了。她探頭向窗外看看,然后縮回來接過煙,勾了勾手指,意思是你懂的。
白晟立刻心領(lǐng)神會,啪地點燃打火機,賢惠地給魔女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