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狂風暴雨鞭打甬道,迅猛劇烈撞擊深處,掀起逼人欲死的浪潮。愉悅、酸楚與痛苦化作千萬條鞭子,鋪天蓋地,刺激蝕骨,腸道牽連著整片腹腔都在劇烈地抽搐。
沈酌意識沒維持幾秒就斷了,緊接著又被強行喚醒,因為體格力量對比太過于懸殊。他全身骨骼都仿佛被融化、抽空,軟得連直起腰都做不到,只能被迫接受一切激烈沖撞,被蹂躪得瀕臨崩潰。
白晟發(fā)狂地吻他,喪失了最后一點理智。
本性中被掩蓋的殘暴、壓抑到快要失控的欲望,一下都徹底爆發(fā)出來,烈焰般將人吞沒。他意識不到自己殘忍的抽插有多猛烈,只感覺血流撞擊著太陽穴,占有欲在靈魂深處發(fā)出呼嘯尖鳴。
水聲響徹臥室,大床擠壓聲急促刺耳。到最后他的力道都失速了,急劇沖撞又深又狠,每一下都像是要把沈酌靈魂從不可知的虛空中逼出來,逼進自己懷里,就此徹底合為一體。
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了。
哪怕未來戰(zhàn)火荊棘,風浪險峻,世人都知道你我在一起,至死不可分離。
最后幾下又重又狠的失控深搗,讓腰胯都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響。突然沈酌發(fā)出一聲猝不及防的劇喘,感覺那兇器猛地彈跳了幾下。
緊接著,熱流終于在體內(nèi)深處爆發(fā),甬道被迅速脹滿。
艱難吞咽不堪忍受,但暴行漫長得沒有盡頭,到最后大量的熱流實在含不住了,從撐到極限的穴口邊緣硬擠出來,順著大腿滾滾流淌。
雙S信息素滲透血管,隨著血液循環(huán)通向四肢百骸。
沒有人能抵抗這種進化到了最巔峰的信息素壓迫,它代表意志土崩瓦解,即將迎來徹底的順從和臣服。
沈酌崩潰不堪,整個人像從水里撈起來的一樣。白晟一手卡在他腰骨上,撐起他全身重量,緊緊地環(huán)抱著,吞噬一般反復親吻,熾熱的喜悅席卷心臟。
從現(xiàn)在起往后數(shù)起碼半個月,沈酌將全心全意地愛他,滿心里只有他,毫無一絲保留和隱瞞;他將臣服于暴君,同時也成為暴君生命中至高無上的主宰。
第
101
章
Chapter
101
三天后。
叮當!叮當!
別墅大門前,監(jiān)控鏡頭里映出陳淼變了形的娃娃臉:“白哥!是我!你要的東西我?guī)砹�!�?br />
少頃咔噠一聲,門開了,陳淼背著包好奇地推門走了進去。
外面春寒料峭,別墅里卻非常溫暖,裝飾擺設(shè)頗有種西化的古典感,門廳連接一道寬闊中廊和旋轉(zhuǎn)樓梯。陳淼仰頭轉(zhuǎn)了一圈,聽見樓梯厚厚的地毯上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響起白晟懶洋洋的哈欠:“喲,這么快?”
陳淼回頭一看,登時震驚了。
白晟套著條灰色家居褲,光裸的上半身精悍利落,肩背肌肉線條漂亮,布滿了一道道指甲抓出來的血痕,縱橫交錯,清晰可見——從深度來看始作俑者絕對是懷著恨意的,起碼也是快瀕臨崩潰了。
“………………”陳淼張開嘴又合上,張開嘴又合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做了什么?”
白晟慵懶地:“嗯哼�!�
“不可能!我學長不可能是會主動抓、抓你的類型!”
“哦,是嗎,”白晟漫不經(jīng)心道,“那看來人在逼到絕境之后確實會做出與本性相反的舉動呢�!�
陳淼純潔的三觀都被顛覆了,目瞪口呆站在那半天,目光觸及他白哥含蓄但自得的表情,終于醍醐灌頂意識到一件事:他故意不穿上衣的。
他就是想炫耀。
多年師生情浮現(xiàn)在眼前,讓陳淼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站在那深呼吸五秒,終于鼓起勇氣瞪著白晟,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我學長他還好嗎?”
白晟輕飄飄瞥了他一眼。
“……”陳淼光速屈服了:“你夫人他還好嗎?”
“哦,挺好,特別愛我�!卑钻烧f,“我下一步計劃是買下全球各大媒體頭版頭條刊登我們的新婚喜訊,再請人把我們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加工潤色一下,編排成、話劇、芭蕾、電影、電視劇,讓網(wǎng)飛拍個十八季,各大平臺黃金時段滾動播放;最后訂兩萬架無人機排演新婚橫幅恭祝我們喜結(jié)連理,看我閨女有沒有辦法找到那姓榮的老巢,在他家樓頂上免費燈光秀巡演半個月,直到他把紅包打到我賬為止�!�
陳淼:“………………”
“什么梁祝,紅樓夢,羅密歐朱麗葉,弱爆了。一萬年后人類考古,將從文明的遺跡中找到我們相愛的證據(jù),博物館里展出我們的骨灰盒,下面貼著標簽:白晟,沈監(jiān)察原配,情敵終結(jié)者,至高無上的大房。”
陳淼此刻的感覺就跟被S級大招精神攻擊了一樣,恍惚中只有一個念頭:未來人類考古就考這玩意嗎,人類還有沒有救了?
“吃了嗎?”白晟親切地問。
“……沒、沒吃,怎么?”
白晟一把拿過陳淼那個單肩包,從里面翻出個天鵝絨小盒子——是他指名讓陳淼開車去他家,從床頭柜抽屜里取出來,然后特地送來這棟郊區(qū)別墅的。
“沒吃快回去吃”白晟拿走小盒子,把背包丟還給陳淼,和藹可親叮囑,“監(jiān)察處食堂今天中午有免費菠蘿湯呢,別錯過了�!�
陳淼下意識抱住他丟還回來的包,滿心沉浸在難以言喻的震驚和茫然中,迷迷瞪瞪往外走了幾步,然后突然反應(yīng)過來,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白哥:“我大老遠跑來給你倆送東西,你連杯奶茶都不請我喝,就打發(fā)我回去喝免費菠蘿湯?”
白晟停下腳步,站在樓梯高處,自上而下對陳淼微微一笑。
“你們集體隱瞞我HRG真相的事”他和顏悅色道,“等我蜜月完再找你們算賬�!�
“……”
陳淼點頭哈腰地倒退出門,如果他是頭大金毛的話此刻毛茸茸的尾巴一定搖得像螺旋槳:“新婚快樂白哥,新婚快樂,你配我學長天造地設(shè)喲么么噠。”
咔噠一聲陳淼貼心地帶上門,火燒尾巴一樣跳起來迅速溜了。
·
白晟回到主臥,厚實的窗簾將天光完全遮擋,室內(nèi)私密而溫暖,大床上一道側(cè)影蜷曲著,顯出修長優(yōu)美的手臂線條,肌膚在昏暗中泛出冷白的光影。
床墊略微下陷,是白晟坐了下來,注視沈酌那張沉沉昏睡的臉。
他已經(jīng)完全精疲力盡了,被汗?jié)竦暮诎l(fā)有點凌亂,側(cè)頰到脖頸泛出一種被薄瓷被水浸透的白。薄唇被啃噬太多次而充血,無意識地半張,在昏睡中他眉心還是不舒服地微微蹙著。
當然不舒服。
任憑哪個人類被雄獸捕回巢穴反復貪婪地折磨幾天,身體內(nèi)部都不可能舒服得了。
不遠處篝火無聲晃動,映得白晟神情也晦暗不清,唯有一點精亮的光在眸底深處微微閃爍。
只有非常仔細才能看見,那光芒分明是一種猛獸永遠無法滿足、永遠強行壓抑,呼嘯的欲望和愛意。
“……”沈酌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皺了皺眉角,逃避一般向更深的絲綢被褥中滑去,但緊接著被白晟伸手阻止了,掌心貼在他小腹上揉了揉,然后俯身含吮住了原本就半張著的薄唇。
繾綣交錯中,白晟的呼吸越來越粗重難以克制,直到托著沈酌后腦突然一發(fā)力,迫使他直接翻身坐了起來。
手指深深陷進絲綢里,沈酌早已嘶啞的嗓子里終于發(fā)出聲音:“不可能,你別……”
“你可以的�!卑钻蓴鄶嗬m(xù)續(xù)親吻他,極盡誘惑溫柔,盡管他額角血管已經(jīng)在激烈地膨脹突跳,呼吸都裹挾著火熱的氣流:“昨天不是都可以嗎?”
臣服期混亂而劇烈,頭三天信息素壓制最強的時候,沈酌幾乎完全淪喪了意識,神志不清地坐在白晟身上,不論去哪里都緊密相貼,像一顆明珠被惡龍盤在懷里舍不得松開分秒。白晟激動得都要瘋了,他甚至誘使沈酌狠狠咬他,在他身上留下血痕,癲狂到幻想要變成巨狼把生命中最心愛的珍寶含在嘴里,永遠藏起來不再讓任何人看見,不再給世間門留下任何旖旎的幻想。
幸虧到了第四天,雖然還在臣服期,但信息素壓制沒有那么強悍激烈了,沈酌開始恢復一點意識,在崩潰時能勉強掙扎和拒絕,讓白晟在強烈的不情愿中找回了半絲理智。
混亂氣味彌漫滿室,沈酌咬著牙,額頭抵在白晟肩頭上,聽見絲綢繃緊與細微水聲交雜在一起,火星聲響急促噼啪,漸漸融入更加熾熱的溫度里。
搖晃的火苗讓墻上的影子也隨之顛動,顛倒混亂,交錯不堪。海潮將感官淹沒到頂,最后一絲氧氣都被擠壓出去了,窒息瀕臨絕境,直到視網(wǎng)膜前終于炸開了星星點點的白光。
“你這個……”沈酌劇喘未平,從牙關(guān)里吐出幾個字,“……你這個混賬�!�
白晟不斷親吻他,用醫(yī)療異能療愈血紅指印,否則這幾天的淤血指印會很快青紫發(fā)黑,足以橫貫一整段窄薄的腰背。
“真好”
他小聲說,更像某種沉迷般的喃喃自語,“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我的了,所有人都要從你的世界里滾出去。?([愛因])?來[愛因](aiyinbei)?()”
他說這話其實沒錯,因為臣服期只會來一次,從今往后再也沒有任何信息素能影響到沈酌——更遑論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任何一個S級的信息素強度能與暴君相提并論。
沈酌側(cè)頭避開那炙熱纏綿的親吻,因為過度狼狽而忍不住想罵他兩句,但在觸及白晟的神情時不由凝住了話音。
那張年輕俊俏、總是給人一種懶洋洋不正經(jīng)感覺的面容,此刻卻一反常態(tài),有種走火入魔般的專注沉淪,反而顯出了五官輪廓本身的鋒利和壓迫感。
“我愛你�!�
他凝視著沈酌的眼睛,可能都沒注意到自己是如何組織字句的,只是本能地用語言表達自己靈魂中最熾熱,最難以自控的想法。
“我愿意保護你,被你支配一切想法和行動,到我們都死亡那天為止�!�
“……”
沈酌沒有回答,一絲絲難以形容的復雜浮出心頭,向上蔓延到舌根,矛盾地刺痛著;但也夾雜著細小電流般的溫軟酥麻,隨著心臟一下下撞擊著脈搏。
白晟拿起那個天鵝絨小盒子,打開,兩枚戒圈靜靜豎在軟墊中間門,墜著細細的長鏈。
他取出小一點的那枚,舉到沈酌眼前,問:“你愿意讓我也成為你的嗎?”
木頭在火爐中燃燒,發(fā)出輕微裂響,對戒泛出被撫過無數(shù)歲月之后細微溫潤的光。
兩人近在咫尺,連呼吸都拂過對方面頰。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對視的這一方狹小空間門,體溫相貼,無間門無隙,時光隨之溫柔沉緩;外面偌大的天地、繁復的紛爭、叵測飄搖的未來,都在這對視中轟然退潮遠去,變得安靜微渺,遙不可及。
一股從未有過的沖動讓沈酌張了張口:“我……”
然后他戛然頓住了。
白晟深深地看著他,沒有釋放信息素進行壓迫或者誘導,直到沈酌抬起手來,指尖輕輕撫過戀人挺拔的額頭,繼而滑過眼窩、鼻翼與唇角,像是要憑借這個動作在心中仔細勾勒這張熟悉的臉。
他沒再說出更多言語,只略微探身,在白晟嘴角留下了一個默然無聲的吻。
絲綢床單摩擦,剪影交疊臥倒,交錯混雜的氣息淹沒了一切。糾纏中沈酌后頸微涼,是白晟把那條墜著戒圈的細鏈扣在了他脖頸上,低頭順著咽喉往下,親吻他心臟的位置,繾綣而虔誠。
雙S信息素再度順著血液進入腦髓,如同千萬條無形的鎖鏈,死死捆縛四肢乃至靈魂,因為臣服期還遠未結(jié)束。
我隱秘地同樣愛你。
時光旖旎上升,裹挾著彼此糾纏的氣息,見證了不曾出口的新婚誓詞,穿過窗簾掠向天際。
第
102
章
Chapter
102
半個月后,監(jiān)察處辦公室。
“我已經(jīng)第十九天沒見到白先生跟沈監(jiān)察了,不會出什么事吧?”褚雁站在鏡子前,一臉憂心忡忡。
伊塔爾多魔女大腿蹺二腿,一手支著厲鬼般可怖的右側(cè)臉頰,揚著美艷無匹的左半邊臉,漫不經(jīng)心:“沒事的寶貝,成年人無傷大雅的小游戲罷了,除了某個姓沈的討厭鬼可能正被鎖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哭得眼淚都要流干了之外能出什么大事?又不會死。”
褚雁:“……”
“哦,不行,項鏈的搭配還是不行�!币了柖嗄谒宅槤M目的珠寶盒里翻翻,興致勃勃捧出一個梨形切割的紅寶石冠冕:“寶貝來試試這個,惡魔的紅玫瑰!罪惡的黑天鵝!”
褚雁:“………………”
辦公室沙發(fā)上,各大品牌高定衣裙摞得小山似的,整排珠寶盒唰唰打開,珠光寶氣閃瞎人眼,全是地球親善大使白晟先生做出的卓越貢獻。
按水溶花的話說,諾貝爾進化和平獎不頒給白晟簡直就是沒天理。他以一己之力帶動了香X兒、愛X仕、卡X亞等眾多品牌的大中華區(qū)銷量,為地球贏得了外星友人伊塔爾多魔女的誠摯感激,堪稱是星際外交貢獻第一人。
魔女現(xiàn)在對吃人和搞破壞已經(jīng)幾乎沒什么興趣了,因為衣服實在太多,她培養(yǎng)出了一個新愛好:玩手辦。手辦的名字叫褚雁。目前她已經(jīng)為褚雁設(shè)計了多套造型,包括但不限于:腐爛的小甜桃、劇毒天使之眼、末日廢土浪漫少女、芬芳的食人白玫瑰;每套造型均搭配昂貴珠寶,拿出去吊打各大換裝游戲十八條街。
咔噠一聲辦公室門打開,陳淼和楊小刀在門外長椅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只見魔女昂首挺胸而出:“愚蠢的人類啊,舉起你們手中的評分牌吧!”然后莊重地把手向后一揮。
褚雁一臉麻木,全身dior黑紗裙,搭配蕾絲長手套,頭戴紅寶石古董冠冕,腳踏哥特刺繡高筒靴,手握一根從審訊室墻上找來的烏銀朱漆馬鞭,全新造型閃亮登場。
毫無一絲猶豫,陳淼和楊小刀爭先恐后舉牌,唰唰兩個10分,并配上恨不能挖心剖肝的恭敬贊美表情。
魔女表示滿意:“很好,你們還算有品位,不用死了�!�
兩人同時松了口氣,冷汗涔涔驚魂未定,今天又是在魔女換裝游戲中死里逃生的一天。
魔女作為外星友人,對錢這個東西是沒有概念的,閃亮亮的鉆石大珠寶玩膩歪就可以送人了。之前水溶花在白晟的盛情相邀下很不好意思的收了個克什米爾藍寶發(fā)夾,魔女給了陳淼一個鉆石手鐲讓他將來送女朋友;最后大部分裝備都給了手辦娃娃褚小雁,白晟給她開了個保險箱,小姑娘仍然在為了將來建立流浪動物保護基金的目標而努力著。
“喲,干嘛呢”走廊盡頭傳來一道春風拂面般的聲音,“我方輔助英雄褚小雁的新皮膚官宣嗎?”
眾人紛紛回頭:“白哥!”“白先生!”
白晟半個月以來第一次出現(xiàn)在申海市監(jiān)察處,身高腿長,俊俏清爽,襯衣摞在手肘上露出線條精悍的小臂,聞言詫異一頓:“什么白先生,誰是白先生?”
“……”
白晟謙遜一笑,抬手理了下頭發(fā),有意無意露出無名指上的戒圈,萬道圣光頓時閃瞎了周圍一眾鈦合金狗眼:“謝謝大家,從今天起請叫我沈夫人�!�
周圍一片安靜,所有人臉上都一副“雖然很離譜但放在他身上似乎又很合理”的艱難表情。
“……沈白氏�!绷季藐愴祻碗s地擠出幾個字。
白晟喜滋滋:“哎�!�
“您二位終于決定回申海了嗎,我學長呢?”
白晟詫異:“什么,你們怎么知道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沈酌滿懷愛意地親了我一口?”
眾人:“……”
白晟人逢喜事精神爽,提起手上那個精美的巨大紙袋,指指樓上:“你學長怕遭到列隊歡迎,今天一大清早就偷摸跑來上班了,還特意叮囑我中午來給他送飯。哎,沒辦法,像我這樣結(jié)了婚的人就是免不了要多操心一點,家里家外都要親力親為地操持起來。真羨慕你們這些無牽無掛的單身人士啊,這輩子沒體會過被家里人撒嬌要求送飯的苦吧,哈哈哈!”
足足半晌死寂后,陳淼匪夷所思地壓低聲音:“……他這種喪心病狂的炫耀欲是從哪來的,待會他下樓是不是打算把值班室里的警犬也叫起來踹一腳�。俊�
褚雁掩口小聲道:“沒買十八座音響去聯(lián)合國E
HPBC議會大樓下循環(huán)播放婚禮進行曲就已經(jīng)算克制了,但我估計他忍不住。我友情提醒你們不想丟臉的話趁早設(shè)法扣一下他的外交護照……”
“啊,不跟你們說了,沈監(jiān)察還在望眼欲穿地等著我呢�!卑钻煽纯幢�,神氣活現(xiàn)抖了抖他的外賣袋,“真拿他沒辦法,走了,拜拜喲�!�
他得意洋洋轉(zhuǎn)身上樓去了,特意沒走電梯,想必是每一個路過的無辜監(jiān)察員都要被他這么猛烈攻擊一遍。
·
頂樓,偌大的監(jiān)察官辦公室里,三維立體投影瑩瑩閃光,堪稱以假亂真。
沈酌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聚精會神沉默不語;卡梅倫坐在辦公室沙發(fā)里,西裝革履一手支下頷。
而辦公室正中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紅頭發(fā)、鷹鉤鼻,赫然正是EHPBC的議會主席:“……極端進化者與對抗派人類的矛盾愈演愈烈,各個國家的隕石儲藏基地都遭到了搶劫。上周,極端進化組織‘圓桌會’武力攻陷了中東地區(qū)一座小型隕石儲藏庫,為了避免引發(fā)外界恐慌,這條新聞一直被EHPBC強力壓制,并未向外散播……”
“儲藏庫里有多少隕石被洗劫?”卡梅倫問。
主席凝重回答:“二十公斤左右�!�
沈酌靠進扶手椅里,無聲地呼了口氣,“……圓桌會�!�
“是的,上一任主教布里斯·托恩教授死亡之后,他的弟弟帕德斯·托恩接管了圓桌會,并逐漸發(fā)展成了極端、暴力、宣揚消滅人類的恐怖組織�!弊h會主席瞇起眼睛,“SHEN監(jiān)察跟他們打過交道嗎?”
“沒有�!鄙蜃玫�,“只有過一點小淵源�!�
他并沒有解釋那點“小淵源”是什么,議會主席雖然滿腹疑竇,但看沈酌那冷淡緊抿的薄唇,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是沒法讓這位鐵血監(jiān)察官說出更多的。
“總而言之,為了避免世界局勢進一步惡化,各大轄區(qū)須在半個月內(nèi)清點各自的隕石數(shù)量,并上報國際監(jiān)察總署�!敝飨仙鲜鹿饰募�,結(jié)束了這次會面,轉(zhuǎn)向卡梅倫:“我將期待國際監(jiān)察總署呈上來的總結(jié)報告�!�
卡梅倫彬彬有禮:“當然,主席先生�!�
沈酌起身禮貌頷首,只見辦公室里光芒一閃,議會主席投影消失,是原地下線了。
會議已經(jīng)結(jié)束,但卡梅倫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那雙灰綠色眼瞳輕輕一轉(zhuǎn),瞥向沈酌,上下打量了一眼。
沈酌黑色西裝襯衣,越發(fā)襯出臉色薄冰一般冷白,衣領(lǐng)嚴密妥帖地扣到咽喉下,看上去挺拔、禁欲而利落,對卡梅倫那若有所思的打量視若無睹:“我并沒有從你這位政治盟友身上聞到任何一絲叫做‘智商’的味道�!�
“他只是恰好坐在這個官位上的合作伙伴而已�!笨穫愶L淡云輕回答,“相比之下,我并沒有從與你共度了過去十九天的那位雙S級身上聞到任何一絲叫做‘智商’的味道,這點才是真的令人擔心吧,弟弟。”
“……”沈酌收拾文件的手一頓,然后抬起頭來,加重語氣強調(diào):“沒有十九天,十八天而已!”
“——哦”卡梅倫風淡云輕,“十八天�!�
沈酌說:“其實也沒有十八天,我只是多休了幾天假,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能別像個過度操心的控制狂家長一樣盯著別人的私生活不放嗎?你就不能給自己找點正常的興趣愛好嗎?你手下的情報機關(guān)是不是在全世界193個國家都布下過監(jiān)視網(wǎng)?沒事你去多關(guān)心一下英國王室、美聯(lián)儲負債、巴以地區(qū)沖突不行嗎?你管我休了幾天假干嘛?”
辦公室里陷入了安靜,良久卡梅倫眼神內(nèi)涵豐富,微微挑起眉角,用一種外交官般的優(yōu)雅儀態(tài)輕輕鼓掌。
啪,啪,啪。
“精彩啊,弟弟�!彼\懇地贊美道,“上一次我看到你如此富有攻擊性好像還是五年前在聯(lián)合國聽證會上舌戰(zhàn)群雄的時候吧。”
“……”
一發(fā)平A帶走了所有大招,沈酌面無表情地坐在那。
半晌他冷冷道:“你竟然拿那個蠢貨主席跟白晟比�;仡^我會讓白晟對國際監(jiān)察總署提出嚴正抗議的�!�
卡梅倫理解地點點頭:“你會回家去找老公告狀的�!�
沈酌深吸一口氣,還沒組織好語言反唇相譏回去,這時辦公室門咔噠一聲被推開了,門外那道身影赫然是全球最高進化者、小公主誘拐犯、卡梅倫的一生之敵——
“喲,哥哥!”
白晟滿面親切地沖卡梅倫揮了揮手,沈酌還沒來得及欣賞他哥瞬間風云變幻的臉色,緊接著只聽白晟下一句是:“十九天不見,最近還好嗎哥哥?”
“……”
沈家兄弟兩人齊刷刷地面無表情。
“十八天�!卑肷紊蜃眯睦鄯鲱~,“能繞過這個話題了嗎?”
沈酌之所以一大清早默不作聲跑來上班,就是想要達成神不知鬼不覺的效果,竭力想讓人忽略監(jiān)察官連續(xù)休假半個多月的尷尬事實——奈何從白晟那花枝招展的姿態(tài)來看,這人已經(jīng)對一路上遇到的所有監(jiān)察員都雄孔雀開屏過了,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洋溢著春風得意的已婚男人氣息。
“請容許鄙人再次澄清:鄙人與白先生并沒有任何法律意義上的關(guān)系�!笨穫惱浔氐�,“幸好我本次造訪的目的與家庭事務(wù)無關(guān),否則就要請白先生回避了�!�
白晟震驚地小聲對沈酌:“他嫌棄我!”
沈酌波瀾不驚,“那你去打他啊�!�
“國際監(jiān)察總署日前對一批防暴部隊士兵做了大規(guī)模基因檢測,當然檢測目的是絕密的�!笨穫惸闷鹕韨�(cè)一疊文件,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平穩(wěn)道:“根據(jù)檢測結(jié)果,從中搜索出了約二百名人類士兵,基因中擁有潛在進化按鍵,也就是說可以通過注射HRG藥劑而獲得異能。”
“他們自己知道嗎?”沈酌問。
“沒有人知道�!笨穫悆筛种赴粗钳B文件,指甲修剪考究干凈,看上去仿佛從未沾染過絲毫血跡,頓了頓之后才淡淡地道:“除了……少數(shù)幾張再也無法胡說八道的嘴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卡梅倫的官聲被精心維護得很好,并沒有任何染指人命或下達反人道軍事指令的爭議,甚至還是上流社會慈善晚宴的常客——但他能穩(wěn)居高位這么多年,殘忍、精明與圓滑都是毋庸置疑的。
沈酌呼了口氣,雙手十指松松地交叉著。
“我會讓實驗室盡快提供2基因干擾素,讓你手里的人類士兵作為核威懾的展示品推向全球媒體。”
白晟沒有多問,因為他一聽就明白了這對兄弟倆在商量什么——種族對立迅速激化,就像一輛失控加速的車,卡梅倫決定把HRG拿出來當剎車器。
一旦讓那20
0名人類士兵通過打藥獲得異能,就可以向全球媒體展現(xiàn)HRG核威懾的殺傷力,沒有人會知道這200個士兵的基因里本來就擁有進化按鍵的真相。
卡梅倫在利用自己的最高權(quán)限,幫沈酌掩蓋HRG對普通人無效的秘密。
這對二十多年未曾謀面的兄弟,平生第一次聯(lián)手,走上了與他們母親生前同樣的道路。
“凡人軟弱迷信,崇拜權(quán)威,易于引導,嘈雜不堪;但你我既然生活在這個地球上,別無選擇只能維護這顆星球的平靜,何況我對臣服于外星文明全然不感興趣�!笨穫愓酒鹕�,雙手交疊在身前,矜持地揚起頭,“我對你先前長達數(shù)年的學術(shù)造假保留意見,但看在你把種族和平維系得還不錯的份上……”
他自上而下注視著自己的弟弟,終于吝嗇地夸了一句:“你總算勉強證明了自己確實是沈如斟的兒子�!�
沈酌那雙無機質(zhì)玻片似的眼睛盯著卡梅倫,沒有任何情緒,然后豎起兩根手指。
“第一”他冷靜道,“雖然我造了假,但起碼我有學術(shù),不像你們二十多年連個錘子都沒做出來。”
卡梅倫:“……”
“第二,我當然是沈如斟的兒子,我一出生就繼承了她的姓氏。話說不會有人連自己母親的姓都沒繼承上吧?白晟?”
白晟把外賣袋里的壽司一份份拿出來,扭頭對卡梅倫遺憾地聳了聳肩:“幫不了你。我也是跟我媽姓的。”
“………………”
卡梅倫掛著一臉虛情假意的微笑,滿懷嘲諷:“吃你們的戀愛腦情侶餐去吧,十八天�!�
唰一聲他消失在了辦公室里。
十八天這個梗是永遠過不去了。
沈酌把臉埋進掌心,半晌才抬起頭,用一種看似十分冷靜的目光望向白晟,盡管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下次你再敢把我綁起來,我就把你那玩意切了�!�
“……”白晟沉默少許,給了他一個寶貝放心吧隨便切的OK手勢。
·
白晟這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任何人看到他平時那么俊俏、親切、懶洋洋不正經(jīng)的模樣,都不會相信他私底下能有多瘋批,失控時能有多兇戾。
臣服期頭三天是最混亂的,沈酌神智不清,意志瓦解,對雙S信息素的渴求壓倒了一切,任何過分的要求都毫無條件順從。第四天到第十五天,臣服期雖然還在持續(xù),但他恢復了部分意識,開始掙扎拒絕甚至暴力反抗,總算讓白晟從不管不顧的瘋狂中勉強降溫,中間甚至勉強答應(yīng)分房睡了一晚。
——對狂熱求偶的暴君來說,無法一天24小時把配偶抓在懷里的痛苦是難以忍受的。
于是到最后三天時,可能是感覺到自己的信息素即將失效,白晟進入了一種無法解釋的發(fā)瘋狀態(tài)。他把沈酌雙手捆在床頭上搞了一整夜,期間半強迫沈酌咽下他的血,用這種方法硬生生把臣服期又抻長了4時;這期間褚雁因為非常擔心而打發(fā)楊小刀過來探望過一次,要不是楊小刀能打,高低得在他屑爹這兒斷條胳膊。
最后沈酌受不了了,覺得再這么下去自己要送掉半條命了,在白晟百般哄誘想被親吻時一酒瓶狠狠砸在了他臉上,差點當場砸個滿臉桃花開,來自沈監(jiān)察的猛烈家暴這才讓白晟不情愿地勉強清醒。
“嗐,你看你,開個玩笑而已嘛�!卑钻奢p輕松松地給沈酌喂了個海膽餃子,說:“其實我本來就打算親一個就放你走來著,誰知道迎面而來一個酒瓶子。哎,我火熱的心都被傷透了!”
沈酌淡淡一瞥,那意思是下次我讓你火熱的心、肋骨、胸腔和下邊那混賬玩意一起傷透。
白晟趕緊又給他塞了個餃子,岔開話題:“你們剛才開會說什么呢?”
“中東地區(qū)一座隕石基地被人洗劫,丟了二十公斤進化源�!�
“極端進化者組織?”
沈酌只點頭唔了聲,白晟疑道:“哪個組織干的?”
“……”
沈酌并沒有立刻回答,半晌才一挑眼睫,略帶揶揄又半笑不笑地瞟了白晟一眼。
“不清楚,忘了�!彼p飄飄地說,“應(yīng)該是哪個宇宙無敵絕頂傻逼才會跑去加入的蠢貨組織吧�!�
白晟:“?”
白晟腦門上整齊地冒出了三個問號,卻見沈酌嘴角勾著含蓄的嘲意,一擺手表示不吃了。
他起身走向辦公室角落,頭也不回道:“我有件事要找你幫忙,因為我自己無法操作,正好你今天在這�!�
防爆鋼墻里有個內(nèi)嵌式的保險柜,沈酌輸入指紋密碼,從冷藏箱里取出一支裝著血清的金屬注射管。
一般HRG基因干擾素都是裝在透明金屬管里的,但這支卻有些不同,金屬管身沉沉烏黑,可能是某種特殊材料制成,完全不反光。
“這是……”
“你還記得我曾經(jīng)說過,只要改變血清培養(yǎng)方式,異能藥劑是可以適用于進化者的嗎?”
沈酌兩根手指夾著那支注射管,挑眉道:“這一支就是�!�
白晟接過那支血清,若有所思地皺眉端詳,只見淡紅色血清里游動著一絲絲幽藍,管蓋上烙印著小小的字母A,以及一串長達10位的數(shù)字編號。
“讀心術(shù)�!鄙蜃弥钢谴L長的數(shù)字編號,“對受藥者進化等級沒有限制,只要是進化者都可以注射,打一針可持續(xù)時間約40分鐘�!�
白晟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所以你是想要我——”
“我想知道自己年幼時還發(fā)生過什么,榮亓為何要從二十多年前開始接近,是什么讓第一代HRG研究員突然痛下決心要誅殺它。我需要一個人對我用讀心術(shù)。”
沈酌抽出那支注射管,隨手在白晟線條悍利的肩膀上敲了敲,說:“這個人只能是你�!�
白晟這才想起來,確實有這么回事。
當初岳飏送來的讀心術(shù)異能者血清夠培養(yǎng)兩支藥劑,沈酌在卡梅倫身上用了一支,還剩下一支打算用在自己身上,只是當時沒來得及。
“……”他眸底劃過一絲笑意,后腰靠在辦公桌邊,裝腔作勢地晃了晃血清:“哦,為什么只能找我,你不是鐵桿心腹很多嗎?陳淼,水溶花,實在不行可以打個電話去找卡梅倫……”
“陳淼精神力非常一般,無法發(fā)揮這支血清的最強功效,魔女會從我的記憶中提取洗澡片段拿到監(jiān)察官內(nèi)部論壇上打包拍賣,卡梅倫萬一看到臣服期內(nèi)的任何畫面都會氣得當場爆血管�!鄙蜃玫ǖ�,“綜上所述,只能找你,別無他選�!�
白晟恍然大悟般長長地“喔——”了一聲,然后低頭貼在沈酌耳際,有恃無恐地一勾唇角:“叫老公�!�
沈酌:“……”
只有上過床才能發(fā)現(xiàn)的白晟惡劣脾性之一:瘋批,特征是人狠話不多,越瘋越沉默;惡習之二:不瘋的時候判若兩人,廢話巨多,并且會抓住一切機會要求喊老公,堅持不喊的話有50%幾率觸發(fā)惡習一。
沈酌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氣,誠懇道:“算了,我還是去找魔女抽成吧,我八她二,起拍價五百萬�!比缓髲陌钻墒掷锍榛厮巹┺D(zhuǎn)身就走。
剎那間白晟腦內(nèi)浮現(xiàn)出黑名單上好幾個一定會瘋狂競拍的主,立馬一手按住沈酌:“你給我回來!”
沈酌忍俊不禁,被白晟不由分說搶回血清,叮一聲彈開蓋,對著自己的側(cè)頸直接扎了進去。
蘊含著隕石能量的血清一下被自動注射到底,幾乎頃刻間,一股陌生的力量從體內(nèi)升起。
——A級異能讀心術(shù)。
這是白晟第一次親身感受HRG的威力,他試著握住修長五指,又緩緩松開,伴隨著新異能產(chǎn)生時輕微的眩暈感,瞳孔不由自主縮緊,霎時微妙地理解了榮亓為什么不惜一切代價追著HRG不放。
堪稱神跡的基因研究,隨時隨地即可擁有的力量,無數(shù)種隨心所欲切換的異能——簡直是沒有任何人能拒絕的,神明一般的誘惑。
別說榮亓了,沈酌不論落到誰手里,都有可能讓對方成為地球上的進化者之王。
“起效了?”
白晟點點頭。
“嘗試一下對我發(fā)動讀心術(shù)�!鄙蜃孟蚝罂吭谝伪忱铮种獯钤诜鍪稚�,十指放松地交叉在身前:“盡量把異能威力發(fā)揮到最大,否則以我的精神力,可能很難入侵成功。”
白晟放下空注射管,俯身在扶手椅前,平平地直視著沈酌,然后拉住他的一只手扣在自己掌心里,發(fā)力握了握。
“沒關(guān)系”他輕聲說,“我不會傷害你的�!�
話音剛落,光芒迎面乍起,讀心術(shù)的力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籠罩了全部的視線。
世界轟然扭曲、坍塌,如同無數(shù)磚石結(jié)構(gòu)被打散,紛紛揚揚重組為新的畫面,四面八方呈現(xiàn)出全新的場景。
白晟站起身,環(huán)顧身側(cè)左右。
他已經(jīng)不在申海市監(jiān)察官辦公室里了,觸目所及是陰沉遼闊的天幕,空氣中漂浮著雨季到來前咸腥的水汽,遠處花園樹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孤獨地坐在秋千上,是年幼的小沈酌。
白晟剛要走上前,想要躬身去抱一抱那沉默柔軟的小身體,腳步卻突然一頓。
只見沈酌身側(cè),一道飄渺黑影靜靜浮在半空中,斂眸注視著他,正是當年的001號精神體。
或者說,是后來的榮亓。
“六歲了,還不會說話……”“一家子那么高智商,卻生出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不知何處的竊竊私語隨風飄來,榮亓半跪下去,看著小沈酌無機質(zhì)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睛,浮現(xiàn)出了一個與人類非常相似的“微笑”。
這其實是非�?植赖囊荒唬簾o人能見的虛空中,惡魔鬼影對孩童展顏微笑,而年幼的孩子能看見、能聽見,卻不論如何都無法呼救,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緊接著,榮亓的意念直接出現(xiàn)在了白晟腦海里:“不用在意他們,以文字語言為媒介的交流方式注定會被未來占領(lǐng)地球的高等智慧生物淘汰,你與我交流就足夠了。”
“告訴我,你在想什么?”
——榮亓根本沒發(fā)出聲音,甚至沒有使用任何已知的地球語言。大量信息瞬間出現(xiàn)在了人腦里,就像心靈感應(yīng)一樣,那應(yīng)該是一種基于精神力的交流方式。
“……”小沈酌垂著濃密的眼睫,向后輕微躲避了一下,但榮亓還是伸手按在了他額頭上。
也許是因為沉入回憶世界的關(guān)系,伴隨著榮亓這個動作,白晟直觀地感受到了小沈酌的情緒——微微的疑惑和一點害怕。
“噢”榮亓的回應(yīng)十分柔和,“你想知道我為何要這么做,是嗎?”
電光石火間,白晟知道了沈酌年幼時為何會突發(fā)失語癥。
榮亓這種意念交流,直接摒棄了以單詞組合為基礎(chǔ)的文字系統(tǒng),大劑量、高濃度的信息以電磁波的形式直接灌進大腦,一個咿呀學語的小孩怎么可能不受影響?
他的語言功能被強行退化,大腦中的一部分神經(jīng)元都被抑制住了,長此以往再過幾年,他會徹底發(fā)不出聲音,完全成為啞巴!
“因為我需要觀察對象�!睒s亓耐心凝視著小沈酌的眼睛,思維電磁波直接從意識深處浮現(xiàn)。
“全方位了解一個陌生文明的最好辦法,是跟隨這個文明中普通幼兒的發(fā)育進程,從一張白紙到進入性成熟期,繁衍,衰老,死亡,靈魂內(nèi)核,喜怒哀樂。通過這個方法,我可以完全掌握絕大部分人類個體的感知系統(tǒng),以及大概的思維寬度�!�
“……”小沈酌靜靜地,與面前飄忽不定的精神體對視。
榮亓注視著這個孩子,足足半晌后,才再次發(fā)出了一種類似承認和無可奈何的意識波:“但……我應(yīng)該是選錯了對象�!�
他確實選錯了,小沈酌根本就不是人類文明中的“普通幼兒”。如果繼續(xù)拿沈酌當標尺,榮亓將對整個人類種族都產(chǎn)生非常錯誤的認知——就像卡梅倫拿自己當標尺,覺得六歲大的孩子再怎么都該學會解平面幾何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小沈酌竟然不會,難以置信之余甚至懷疑他弟被基因編纂成了一條年幼的金魚。
“你不想讓我繼續(xù)陪伴了嗎?”榮亓直視著沈酌,發(fā)出溫和的疑問。
“……”
良久沉寂后,榮亓換了個方式,問:“你想讓我就此消失嗎?”
風掠過草坪,小沈酌沒有回答,良久才見他閉上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
空氣仿佛突然凝固,樹枝草叢的簌簌聲都霎時消失,氣流一寸寸沉淀在周圍。
不知過了多久,榮亓就著這個半跪在地的姿勢,拍了拍小沈酌的后腦勺。
“未來有一天,來自高維宇宙的智慧生命將統(tǒng)治這個星球,那是我與我的同族。而你是億萬人類中唯一能與我取得交流的存在�!�
“我不會就此消失,而是會一直看著你,因為我好奇你長大后的模樣�!�
榮亓站起身,凝視著小沈酌,退后半步。
緊接著他黑煙般的身體消融在空氣中,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眨眼間便無影無蹤。
·
他應(yīng)該沒有走,只是暫時從沈酌身邊離開,因為后續(xù)他還需要一代HRG培育出的那具容器。
草坪上,白晟一手摩挲著下巴,眉頭略微擰起,突然意識到剛才榮亓話中一處非�?膳碌牡胤健濉�
榮亓不是獨自來到地球的,還有更多地外文明精神體,打算通過某種方式占據(jù)地球?
那二十多年后他的同族上哪去了?
正思索間,只見小沈酌從秋千上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向遠處的家屬院安全層奔去,白晟不假思索地舉步跟上,心里知道這個年幼的孩子是要去做什么。
他害怕,但沒有辦法說出來,想要通過安全層通道去找沈如斟。
小沈酌已經(jīng)六歲了,根據(jù)之前卡梅倫的記憶來看,正是活動能力最強的時候,不止一次地偷偷溜進實驗樓去找媽媽。他輕車熟路地從沒有關(guān)閉的閘門里爬出來,白晟緊跟著他一路來到HRG實驗室,走廊周圍的一切景象都非常熟悉,甚至認出了幾個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卡梅倫記憶中的研究員。
這個時候榮亓還沒跟一代HRG研究員翻臉,沒有犯下屠殺整個實驗室的罪行,但白晟知道慘案發(fā)生的時間點已經(jīng)很逼近了。
腳下的地磚即將浸透鮮血,周圍一張張面孔很快將倒在血泊中,成為一具具死相慘烈的尸體。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白晟環(huán)顧四周,內(nèi)心陡然生出難以言喻的感覺。
就在這時,小沈酌腳步一停,喘息著站在了核心實驗室大門前。
白晟走上前,輕輕半蹲下身,一手握住了沈酌肩頭,從打開的金屬門縫中望向?qū)嶒炇覂?nèi)。
巨大的環(huán)形電磁矩陣映在白晟深邃眸底,從這個角度望去,可以看見電腦后的操作員們正襟危坐,每個人都神情異樣,略帶畏懼,沈如斟的背影明顯僵直繃緊,抬頭望著半空的001輻射信號儀。
……發(fā)生什么事了?
只聽沈如斟格外凝重的聲音響了起來:“所以你呢,你又是什么?”
白晟的視線略微偏了個角度,望向站在沈如斟對面的那道身影。
下一刻,仿佛無聲重錘砸進腦海,連白晟都不可思議地頓住了。
因為他認出了那個人是誰。
——雖然與23年后相比堪稱是改頭換面,連神情都變得極其陌生,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張熟悉的面孔。
簡直匪夷所思,完全料想不到。
這個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23年前?
第
103
章
Chapter
103
順著白晟的視線望去,那個與沈如斟對話的,赫然是伊塔爾多魔女!
但她看上去一點也不像23年后的魔女。
她那骸骨盡露、血管暴突的右半邊臉,此刻竟然是完好無損的,深紅卷發(fā)垂到腰際,金屬鎖甲覆蓋身體,無數(shù)古老神秘的符咒順臉頰往下蔓延到修長健壯的左臂;兩把巨大的、被層層包裹的武器負在她背上,看不出具體形狀,但隔空都能隱約感覺到深重的威壓。
明明只是一道精神體的虛影,卻如同一位美艷凌厲,傷痕累累的女武神。
“我是來自宇宙深處的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