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昊暗自咬了咬牙,探過手去把她身子扳回來,陳婉不耐,胡亂揮開手臂抵擋,“你煩不煩?之前折騰我半晚上,現(xiàn)在還要折騰?你讓我清凈會行不?”
秦昊臉上被她手肘一撞,火氣也上來三分。一只手扣住她手腕,一只手托著她腰打橫把她抱在腿上,“我折騰?我折騰?我好心當驢肝肺了我,我低聲下氣分分秒秒的哄你我容易嗎我?給我坐好!”
陳婉被他禁錮在懷里半點扭動不得,只能拿雙眼睛恨恨地剮著他。
她臉上紅潮尚未褪盡,越發(fā)顯得瞳仁黑黝黝的,象能看進他心里去。怒意不由盡數(shù)化為灰燼,腦海中浮現(xiàn)她嬌弱不堪婉轉求饒的模樣,“我們多久沒在一起了?一時把不住邊,是我錯�!奔毤毜剜ㄖ�,一面輕聲哄著她說:“弄疼你了是不?讓我揉揉�!�
“沒臉沒皮的,別碰我�!彼荛_他的吻,避不開他四處梭巡的手指。
秦昊嘿嘿笑著,收回手,“這不就是了。不樂意就吱聲,愛怎么發(fā)脾氣都行。悶在心里你不好受我看著也不開胃。別把我當色狼,要是你愿意好好和我聊天談心,我情愿不動你。”
陳婉冷笑,“你還真會往自已臉上貼金。這會開始假裝圣人了?”
他凝神細看她嘴角的嘲諷,想起方才狂喜時被澆涼了心的那三個字,心中郁結難解,也笑了笑說:“我心里跟明鏡似的,知道你是死心眼,橫豎這輩子是討不了你歡喜的了。你愛恨就恨吧,恨我到心里到骨子里恨得一輩子忘不了我也行�!�
他輕松語氣里的沉重令她心里一酸,別開臉說:“我恨的是我自己。”她恨自己軟弱可欺,恨自己甘之若飴,恨自己發(fā)出的每一聲低吟每一次喘息。
秦昊眼中掠過一絲意外,“傻貓兒。”他托著她下巴把她臉朝向他,用不容辯解的語氣緩緩說:“你沒有半點錯,全是因為我。我自問不是好人,但也沒做過惡事,對你那是頭一遭。不過我沒后悔過,重新來一次,該做的我一樣會做。之前多少次你不是一直看我不上眼嗎?不做我們永遠沒機會在一起。你恨我手段卑劣也好、恨我泯滅天良也好,別恨自個。有怨氣只管沖我發(fā),只要不離開我怎么都行。”
他眼中眷戀之意坦露無遺,陳婉心弦微震,顫聲輕輕說:“害人害
己,何苦呢?”
方才的溫存纏綿一一在眼前掠過,秦昊綻開嘴,沖她朗朗一笑說:“我覺得值。你不喜歡我我喜歡你就行了�!币娝裆击�,忍住突至而來的酸楚,低聲說:“想睡就睡會,外賣送來了我再喊你�!�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不在乎。他捫心自問真的不指望什么,就是象現(xiàn)下這般長長久久地兩人廝守在一處就行。悲傷怨恨痛楚……總有一日會被時間洗淘得沉淀下去,總有一日守得明月。
二十多年的歲月流逝去,細算起來珍視的片段里大半有她。腦里心坎上一時是初見時朱雀巷的清晨她一回眸的純凈;一時是她死咬著牙拼死抵抗他的倔強;一時是上海路她失魂般游走的背影;一時是夕陽里淺笑薄嗔的嬌憨。黑暗里他凝神傾聽她綿長的呼吸,臉上的表情隨記憶的碎片而變幻。
陳婉醒來時外面仍舊電閃雷鳴,辨不清時間一時有些著慌�?蛷d里電視開著靜音,廚房門口透出一縫橘光。她推開門,抽油煙機下,秦昊手持鍋鏟正巧轉過身對著她。
“怎么不多睡會?現(xiàn)在也才10點多�!弊⒁獾剿哪抗�,他視線轉回自己手上,迅即微窘地把鏟子丟回鍋里�!靶侣勆险f是三十年一遇的暴雨,披薩不來了,咱們自己做飯吃�!标愅褡哌^去,瞅瞅鍋里,笑意突然涌起,竭力想保持冷漠的表情,可嘴巴怎么抿也抿不住。
秦昊看看鍋,臉上窘意更甚,“冰箱里啤酒多,沒菜,只有幾個雞蛋,米還是我媽上次來剩下的。我們做蛋炒飯�!�
她點頭,“是挺象蛋炒飯的�!�
“什么叫象?本來就是好不好?”他不樂意地瞟她一眼,舀出半勺遞她嘴邊,“嘗嘗�!�
陳婉立時搖頭。
他望著她半晌不說話,有點打擊到的表情,吶吶收回手,“我應該等你起來再做的。”說完把勺子扔回原處。
不知是屋外的風還是突然冷卻的氣氛,陳婉心中陡然一凜,然后莫名地軟化。拿起他的勺子試了一口,抬眼間是他忐忑的樣子,笑容緩緩泛起在嘴角,心里卻有些無以言訴的酸悵。“還不錯,就是雞蛋老了點米飯硬了點味道淡了點。”
他緊繃的下巴和肩膀明顯松懈下來,靜靜看她一會然后咧開嘴笑起來,接著擰住她鼻子兇巴巴地說:“死丫頭片子,擠兌我?”
陳婉揮掌拍開,“手上全是油和雞蛋。”
“大廚第一次出手,敢擠兌我?膽子生毛了你。”他得意洋洋地問:“咱們開飯?”
陳婉沒好氣地瞥他一眼,“還要加工一次�!�
紅酒配蛋炒飯大概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晚餐,最起碼對他來說是。當初朱雀巷的驚鴻一瞥,從未想過能走這么遠。即使中間有失落不甘,但與此刻圓滿的喜悅相比算得了什么?他無法掌握的感情也一點點地積攢著,逐漸清晰起來。
“貓兒,就這樣到老好不好?”他怔怔注視她。
“��?”被他的雀躍感染了,卻又被這句話嚇住了。陳婉抬起頭,旋即陷進他眼中的深潭。笑容逐漸泯滅�!拔以摶厝チ�。雨下小了�!彼局槹炎郎系谋P子收起來,“再晚回去不好解釋�!�
“我是說真的�!�
“我不想吵架。”
“我是說真的。”
她轉過身定定回視他,“我不要。我不要委屈自己一輩子,我不要把把自己所有的浪費在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會鄙視自己一輩子鄙視自己。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現(xiàn)在也不想�!�
他視線不離她左右,目光專注堅定地讓她心悸戰(zhàn)栗。她極力在內(nèi)心搜刮對他所有的恨意武裝自己,生恐被他的目光穿透自己冷冽的盾甲。
她仰著頭,以一種睨視的眼神看著他。細細的脖子,帶著清高的驕傲。他憶起她曾經(jīng)以這種姿勢睨視著他,然后低頭抽出刀,重新抬起眼時,眼角藏著一滴淚,卻倔強地懸著遲遲不墮。他憶起前些天拿到資料時雙手的抖震,之后想及她帶著父親自殺的陰影獨自生存時的心疼,想及那樣殘忍地肆虐她身體與心靈時腦中瞬間的空茫。
人性本惡。從小到大,他見識過各色人等的各色面孔。他自以為自己一顆心銅墻鐵壁般刀槍不入,卻忘記了每顆心都有柔軟處,總有一種力量直擊柔軟,讓你心疼,讓你甘愿心疼。
胸口里盤桓終日如迷霧般揮不去散不盡的那團在剎那間消散豁然。他站起來,眼見她警惕地后退一步,不自禁地有縷溫柔,酸酸的溫柔泛起,迅速地蔓延至五臟六腑。
“我剛才是說著玩的,試試你,別當真�!彼矒岬貨_她笑笑,“我們的約定我還記著。等你畢業(yè)的時候……”
等你畢業(yè)的時候……
第49章
等她畢業(yè)之日,便是解脫之時。
方存正如果一心向好,有三年的時間足以從泥淵里拔身而出;如果只是哄騙她,那么她也沒有必要再寄予關心,該還的、該感恩的她已經(jīng)盡了力。
希望身邊這人履行承諾,她還有機會重新開始。假如他背信……
陳婉斜睇一眼,秦昊目注著前方雨幕下的路面,堅實的手臂與下頜,淡然自如的姿態(tài)。她看不透這人,他曾如孩子般地對她微笑,無害純良;他曾不遺余力地摧毀她僅有的,猙獰兇猛。最可怕是剛才,他眼中寒星微芒,閃爍的究竟是什么?他如往常般地笑著,可那笑容讓她害怕,她若有所覺他在謀算什么。
感覺到她的目光,秦昊回過頭�!袄�?”他看見了她的那個寒噤。
“還好�!标愅裱陲椪f。
他探手過來握住她的,似乎預知她將掙脫,沉實有力地握著�!笆种高@么涼?會不會感冒了?”
她指尖在他溫熱的掌心里逾覺冰冷。假如他背信……真要面臨無路可走的那一天,她可以去南方。那時小宇行將畢業(yè),舅舅舅媽正當盛年不需要太多的照顧。她有一雙手一張畢業(yè)證書,足以活下去。既然被擊碎了仍舊有呼吸,那么同樣可以把碎片拼湊起來、拼湊回完整的她。
“家里有沒有藥?夏天感冒了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
“有�!�
秦昊早習慣了他們之間一問一答的聊天方式,不以為意地接著問:“定了哪天搬家?賣房合同簽了后不是給一個月寬限期嗎?這么著急搬做什么?”
“我舅舅收了錢不好意思再拖,而且已經(jīng)找好房子了,沒必要占人家便宜�!标愅耦D了頓,側頭奇怪問說:“你怎么知道給了一個月搬家期限?”
秦昊聞言望她一笑,說:“都是一個月�!�
“那可不是,我們家后面那個院子只給一個星期就叫搬。”可能是買房子的那人心眼好吧,舅舅隨口說了句飯館不做了還要去找工作,那人說親戚的廠子食堂缺采購,給了個電話叫舅舅去試試,去了一看還真要了。
秦昊抿抿嘴,“心眼挺好的。這年頭好心人不多了�!币娝龖┣械攸c頭贊同,他心頭大樂,快意洋溢在嘴角�!澳慵夷欠孔雍煤檬帐耙幌潞懿诲e,賣了可惜了。算起來吃虧的是你家�!�
陳婉臉上掠過一抹悵然。若不是還舅舅的醫(yī)藥費,若不是遲早面臨拆遷,若不是對方給的價碼高……
秦昊瞥她一眼,捏捏她手指輕聲說:“別發(fā)愁了。這兩年要整護城河,西街又在起房子,住那又吵又臟。將來整好了,掙到錢再買回來就是了�!�
陳婉隨口應了聲,知道幾無可能。
車里只隱隱有雨珠敲打在車窗上以及雨刮劃過玻璃的聲音,秦昊猶豫許久問:“葉老四家的樓盤要不要去看看?約個時間我們……”
“不用了。”尖銳的拒絕劃破車內(nèi)的靜謐,陳婉凝視左右移動的雨刮,好一會才又說:“我是不通時務的人,你說過的。將來,我想干干凈凈地離開�!毙睦镏朗亲云燮廴�,拿了葉慎暉那四千早已經(jīng)不干凈了。
她的回答在預料中,輕輕一劃便是楚河漢界涇渭分明。秦昊無聲地笑了笑,以前從不知道送人禮物也需要資格二字,如今……她小小的腦袋頑固非常,或許只有這樣才能邁過生命真正的傷痛,在絕望中重塑更頑固的自我。陳海行,他默念一遍她父親的名字。下頜不由自主地抽緊,強忍住深究的欲望。
“我說了不用送,一把傘遮不了兩個人。”雨巷里她掃一眼他濕透的半邊肩膀,似怨還嗔。
街燈昏黃,若明若暗的光影中她眼晴比傘外的雨幕更清澈純凈。他心里涌現(xiàn)出一種歡喜,純?nèi)坏摹⒅皇且驗樗拇嬖�。可歡喜之余又有些淡淡的憂傷,她近在咫尺,心卻遠在天涯。他滿腹話語想傾吐出來,無奈難以啟齒。
“貓兒……”
她詢問地望向他。
秦昊輕咳一聲,左手接過傘柄,右手擁她進懷。感覺到她的僵硬,他收緊臂彎,“別躲我,我只是抱抱你�!�
她漲著臉,“我家門口�!�
“就抱一會�!北窍⒗锸撬能跋�,怦然的脈博如滔滔拍岸之浪。他想問她有什么特別的?無時不刻地撩撥他的心,令他不顧輕重地傾注所有,令他所行所為如同傻瓜�!柏垉骸笨伤荒芤槐楸閱局�,拿自己那份狂躁蠻橫地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的感情不知如何是好。
很多天后,陳婉腦中仍象倒帶一樣不停重播那個擁抱。
“姐?”小宇把風扇調(diào)大一檔�!疤鞜徇惦記著省電,你瞧你臉紅的?”
陳婉低頭掩住臉上可疑的紅色,把手上的書捆扎好,“你少說風涼話。家里忙得亂糟糟的你還去打球!好意思不?”
“這不在幫忙嗎?”小宇胡亂把書疊好一摞,“以前這課本賣了算了,占地方�!�
“那可不行。這都是紀念品,將來老了給你兒子看看你有多糟糕,瞧,還在書上畫機動戰(zhàn)士�!�
小宇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一眼,然后才問:“姐,這幾天你怪怪的。是不是因為我考上了你想去的學校,有點生氣?”
“胡說八道,我哪有?”
錄取通知書到的那天,舅舅露出少有的開懷笑容,舅媽喜極而泣,一家人興奮雀躍,這小子只是摸摸腦袋大咧咧說了句“不就那回事?”
陳婉替他欣喜之余確是有少許神傷,那個學�!绻ツ耆チ说鄱�,或者一切都不會發(fā)生,命運仍舊在以往的軌跡上。她撥撥頭發(fā),甩開腦中無稽的念頭,順手抄了本書敲在小宇腦門上,鄙視說:“混小子,考完了問你怎么樣,還假裝無所謂。天天晚上聽你睡不著在床上攤煎餅,糊弄誰呢?”
小宇咧著嘴笑起來,“我那不是擔心考的比你好,怕你吃醋嗎?”
“我吃你的醋?少來了�!标愅衲抗馐栈赜谑稚�,不由張開嘴。敲小宇腦門的是本舊式的工作日記,紙皮封面上的幾個大字再是熟悉不過。心一酸眼一熱,忍不住把淚滴在紙頁上,馬上又慌慌地拿衣角去拭。
“姐�!毙∮畲翥怠�
陳婉手背抹過眼角,沖小宇顫巍巍笑一下。“是我媽媽的日記。搬家時我以為舅舅當廢品賣了�!痹S是被舅舅夾在舊書里一起搬了回來,今日竟然失而復得。
“姑媽的日記?”小宇見她哭鼻子,一時手足失措,故意插科打諢說:“給我瞧瞧�?纯垂脣屧趺春凸酶刚剳賽鄣��!�
陳婉將本子摟緊,心里也明了弟弟的善意,把臉上的淚擦干凈才笑笑說:“不給,你老老實實把書都捆好。我忙了一上午了,去歇會。”
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翻開頭一頁,成串的淚珠又是強忍不住。圓珠筆和模糊的鉛筆字跡,記錄的是媽媽的知青歲月,有和爸爸互相激勵的錚錚話語,有偷了誰家的雞蛋的趣事。幼時爸爸將之視若珍寶,還曾經(jīng)開玩笑說等她滿十八歲時才送給她,或者留給她當嫁妝。她抹抹臉上的淚漬,小心翼翼將日記的折角推平,壓在枕頭下。
晚上家里擺了十二桌,都是街坊鄰里。這半年多時間,接二連三的有住戶搬離朱雀巷,在座的街坊推杯換盞之余都有些感懷惆悵。
舅媽在廚房門口念叨方存正剛來過,酒也沒喝一杯就推搪有事離開。陳婉抹一把額頭的淋漓大汗,躊躇數(shù)秒接過舅媽手上厚厚的紅包,“舅媽,我去去就回�!�
出到巷口才看見方存正和六指的背影,她拔腳追上去。六指看見她習慣性的喊了聲嫂子,話音方落立時尷尬地瞟一眼方存正,“正哥,你們聊,我去車上等�!�
數(shù)月不見,竟是相逢如陌路。
陳婉見方存正不發(fā)一言,自己也有少許窘促,看了眼他明顯消瘦的面頰,低垂下頭。心中是歉疚抑或傷懷?無以捉摸。“我舅媽說,太大禮了�!�
他掃一眼她遞來的紅包,徑直掏出火機點燃煙,這才說:“小宇也算我看著大的孩子,也是我們朱雀巷最出息的,那是我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撇得干干凈凈一清二楚?連你舅也是,住院費我不收,他又送去我媽那兒了�!�
陳婉收回手,靜默良久,想道別時他突然開口問:“你好不好?我見過你幾回,有幾回你在他車上……”方存正腦中晃過他們交頸纏綿的景象,心中劇痛,話音滯了滯,“還有一回在中山路,他怎么讓你做那個?”
“發(fā)傳單是我要做的,和他無關�!标愅竦吐暯忉��!澳氵好嗎?”
方存正點點頭。原來是他多管閑事,自嘲地笑著說:“還行,就那樣。”他深吸一口煙,夜色里火星微閃,他眸中光華一瞬而滅,“開始時有些不忿氣,還問過自己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F(xiàn)在想來以前可真荒唐,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你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跟著我這種混子能有啥前途?換了誰都不肯。所以,我也不怨了,開局就拿了副臭牌,怎么贏得了人?他對你好就行,你也別覺得有什么對不住我的,好好和他過,自己多長點心眼�!�
“老二,別做那些事了。為了你媽也好為了自己也好,早點改行行不?”
方存正避開她哀婉的眸光,把煙蒂彈進清水河,“哪有那么容易?我就跟這河似的,早污了。”
第50章
陳婉把存了一年的錢取出來分給小宇一半,兩姐弟在小屋里推攘了好一會,小宇才接過,“姐,我去了馬上先找零活。和你一樣。”
“你以為那么容易?人生地不熟的。這錢去了先沖飯卡,看見有便宜的手機買一個。省錢也別省嘴,這么瘦女孩子不待見�!边@小子眨眼已經(jīng)比她高了一個頭,瘦得象條竹竿。“賣房子的錢是舅舅舅媽的養(yǎng)老本,不能亂動。你缺錢的時候只管找我,我給你匯過去�!�
小宇點點頭,躊躇半晌才吶吶說:“正哥說明天不來送我了。姐,你和正哥,真的沒希望?”
眼前浮現(xiàn)方存正點燃煙時的火苗,猶如她當初的心動,轉瞬消失在夜色沉幕中。
她點點頭�!霸琰c睡,明天趕火車�!�
陳婉暑假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恐開學后流言在校內(nèi)光速傳播,背后無數(shù)曖昧的交頭接耳。好在何心眉與寧小雅還算守信,她擔心的情況并沒有發(fā)生。只是回系辦見到宋書愚的剎那,他研判的眼神中深藏的惻隱之意令她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