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而執(zhí)念愈深,心緒愈難平,無解。
如果只限制在今生,那和聞人語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幾年之前,擊殺第三域主的那一刻,恰逢聞人語過來收魂。
這一世的印象,大概就是個穿紅衣的長發(fā)人妖吧。他記憶力很好,但并不想記住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
聽到殷問水話語帶笑,林祁也琢磨不出他真正的意思來。這個師弟溫溫柔柔,體貼無害,可給人的感覺就是難以捉摸。
林祁斟酌一番,道,“你和他沒什么過節(jié)吧,我上樓了,快要到你門口了�!�
殷問水嗯了聲,輕聲道,“來吧,師兄。”
林祁梗了一下。
上了樓,在樓道的盡頭,林祁停下步子,出聲道,“前輩!就是這里!”
他聲音突然拔高,整個樓道估計都能聽見。
聞人語瞥了他一眼,負(fù)手,一腳抬起,要踹門。
事實上,他的腳剛剛踹上去,鞋底貼門壁,里面就有一方氣流飛旋而出,直接撞擊上了門縫。
轟啦。
門扉敞開!
聞人語還維持著抬腳的姿勢,一只腳在地,被風(fēng)吹的差點栽倒,長及腳踝的頭發(fā)糊住臉,紅衣鼓動,非常狼狽。
林祁在旁,心里鼓掌——活該吧,自己作的死。
聞人語幾時這般被拂過面子,陰冷磨牙!
手指一把抓住被風(fēng)吹開的門扉,用力,咔嚓咔嚓,門扉瞬間成灰,簌簌落下。
風(fēng)波平靜后,屋里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黑袍,長發(fā),皮膚蒼白,唇色殷紅。惹人注目的桃花眼,咄咄逼人的冰冷艷色。
林祁被殷問水的這股氣勢給震懾住了。
殷問水身材挺拔,青年如玉樹臨風(fēng),平日里眉眼總是微低,所以給人溫柔和善之感。此刻,他這么冷淡看過來,一絲不茍,殺伐與黑暗之氣充斥空間。
上揚的眼角微紅,卻沒有媚色,只是嗜血的冷意。
聞人語見到他,也愣住了。
他的眼神比林祁更加難以置信。
34、天意
門扉粉碎,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個低矮門檻。
殷問水挑眉看著他,眸子如漆墨散開,點點滴滴,
詭譎妖異。
一縷月色過窗柩,
落在他的肩側(cè),
整個人如自然幻化的精怪,
看著就是不詳。
聞人語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緊。
他聲音壓低,
掩飾情緒,
“是你?”
殷問水笑了一下,向前踏一步。
聞人語呼吸一頓,神經(jīng)都緊繃起來。
殷問水目不斜視,
和他直接擦肩而過。
他走到林祁面前,雙手搭上了林祁的肩,笑道,“師兄,
我都找了你一天了�!�
臉還向前湊,呵氣在臉側(cè),笑語縈繞耳邊。
他今天的畫風(fēng)實在妖的很,林祁麻了一下,被他嚇到了。
他脖子一縮,往后躲。
殷問水溫柔笑意噙在唇角,
右手不容拒絕地?fù)嵘狭制畹牟弊�,壓著他靠近�?br />
說道,
“你下次出門,就不能先告訴我一聲?”
臥槽!你的睫毛都要戳到我的臉了!
林祁忙抬雙手推他,只是距離太小,
殷問水一手按著他的肩,一手扶著他的脖子,林祁的這個舉動抵上殷問水的胸膛,反而讓彼此更加曖昧。
手心仿佛還有心跳的律動,滾燙得林祁耳垂都紅了,氣的。
只是多年昆吾的裝逼歲月不是蓋的,他神色依舊冷峻,只有眼神在不斷逼問——
放開!
殷問水低頭,眼眸里墨色凝聚,清晰而柔和,眨了眨眼,“你先答應(yīng)我�!�
林祁:……
殷問水噙著笑,沉默看著他。
怎么會那么可愛呢?
仿佛每一個眼神都為取悅他而存在,輕而易舉地讓他心動,輕而易舉地讓他失控。
……怎么會那么可愛呢?
可愛到他想將世界奉上,在他眼前。
林.可愛.祁被他看的頭皮都麻了,忙道,“成成成,答應(yīng)你答應(yīng)你,我答應(yīng)你�!�
臥槽!旁邊還有人好嘛!你這莫名其妙的畫風(fēng)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突變!你在往一條不歸路走你知不知道!
他點頭點的飛快,小雞啄米一樣,然后不小心額頭撞上了殷問水的下巴。殷問水的下巴是真的尖,這一撞可痛死他了。
林祁把那聲痛呼咽回去,手捂著額頭,臥槽!氣的閉眼,不想看他。
殷問水笑出聲,很開心。
林祁氣都提不上來了。
笑?你還笑……
你就沒注意到旁邊的瘟神已經(jīng)氣的臉青了么?大佬,干點正事,不要以總是調(diào)戲.哦不.戲耍同門為趣,你這樣會被打的!
殷問水余光掃到了聞人語,見他的表情,非常滿意。
他將手收回,規(guī)規(guī)矩矩離得遠(yuǎn)了點。
林祁如劫后逃生,他默默給自己下了一條規(guī)矩,以后能離殷問水遠(yuǎn)點還是遠(yuǎn)點吧……
這種氣到臉紅心跳的感覺簡直了!
這種隨時都要彎掉的感覺簡直了!
聞人語在一旁看著,神色陰沉,原本因為緊張而握著的手,握的更緊,白凈的手背上有青筋微起。
內(nèi)心除了憤怒,就是難以置信!
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憑什么?
憑什么!
殷問水好整以暇地笑道,“師兄,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要見我的人么?”
正常了我們一切都好說,林祁順著他演下去,“對,這位就是聞人語前輩�!�
殷問水?dāng)苛诵σ猓�,“也不知前輩夜半找上我,踹門而入,所為何事?”
前輩?
“你不認(rèn)識我?”聞人語瞪大眼。
殷問水道,“不認(rèn)識�!�
聞人語只覺得氣血攻心,一股郁氣壓的他喘不過來。
不認(rèn)識,真的是莫大的諷刺。
聞人語一字一字從唇齒擠出,“沒見過?七年之前,第三域,你殺死上一任域主時,你敢說你真的沒見過我?”
殷問水微笑,重復(fù)上一句,“不認(rèn)識�!�
見過,但不代表要認(rèn)識。何況印象尤其的差。
穿紅衣服的長發(fā)人妖。
還喜歡男的。
早在林祁跟他說與聞人語的糾葛時,殷問水心里便壓著一股暴戾。
聞人語能是什么好東西?
會那么好心送他來魔域?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聞人語怒極反笑,“你不認(rèn)識我,我可認(rèn)識你,殷問水�!�
殷問水。
念出這三個字時毫無感覺,但對上那一張臉時,就有魔怔般心悸,一種他回想起來只會渾身冒冷汗的心悸。
仿佛被冥冥中的某種東西安排著,去為一個人而所向披靡,牽腸掛肚。
這種安排,帶給他的沒有快樂,只有病態(tài)的焦躁。
殷問水道,“哦,然后呢�!�
聞人語要氣瘋了:“你怎么可以!你怎么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林祁:……怕不是有病吧。
這種下堂之妻質(zhì)問負(fù)心漢的即視感是怎么回事。
殷問水就沒把聞人語的話認(rèn)真聽進(jìn)去。
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糾纏師兄,能藏著什么好心思。
反正早晚要解決。
他道,“如果前輩找我沒什么事,那么我找前輩,可能有點事。”
他話音剛落。
林祁突然覺得腰下一空。
清鳴一聲——
竟然是凌云劍被殷問水拔出握在了手上!
林祁的表情都碎裂了。
我日……
臥槽!�。�!
我的凌云�。�!
殷問水手執(zhí)凌云劍,氣勢逼人,笑吟吟,“你死纏爛打我的師兄,來者不善到我這里,如此猖狂,莫非真以為我殺不了你?前輩,要知道,我當(dāng)初對第三域的前域主也是叫前輩的�!�
殺意彌漫,殷問水抬眼,黑眸如永夜。
聞人語渾身僵硬,手指緊握,牙口緊咬。
真的是罪孽!
躲不開的罪孽!
那種命定的安排,莫名的焦躁,聞人語問過很多人,緣由是什么?
他們都說,這是愛一個人的體現(xiàn)。
被逼迫,被強制,被冥冥中捆綁,這就是所謂的愛?如同酷刑!
可修士對天道都有敬畏,所以當(dāng)種種跡象表明了他愛上殷問水是天意時,聞人語選擇放棄掙扎。
催眠自己,這是真的,他是真的愛的。
催眠了整整七年。
原本的第一次見面,并不美好。
殷問水手握著一根染血木劍,自血泊中站起來。有根發(fā)絲貼在他的臉上,發(fā)絲上淌著血,他的眼神冷淡,動作從容不迫。在用手指抹去木劍上的血時,散漫一笑,闔眸,吻上了劍端。
他像是在吻一朵花。
花朵絢爛綻放唇角,帶血妖嬈。
而他黑袍之下,是自爆而死的上一任域主,血肉模糊,腦漿炸裂,有一只眼睛飛到了頭發(fā)上,森白的,藏在發(fā)絲里,像惡鬼的咒怨。頭部以下,都是血淋淋,看不清身體原來部位。
聞人語厭惡這樣詭異的畫面。
他對殷問水的第一感,是寒徹骨的懼意和深入心的惡心。
但自從察覺到了天意。
他便逼著自己去愛。
既然愛,那就要美化每一個細(xì)節(jié)。
初遇不美好么,那就讓它變得美好,自爆而死的尸體上青草遍布,殷問水臉上淌血的發(fā)絲被風(fēng)扶起,暗紅的唇吻上劍端,一如古木上纏繞開出的紅花。
對他來說,愛是叫人欲嘔的事,他靠求道之心,堅持了下來,可喜可賀,感動魔域。
結(jié)果……
他忍著惡心逼著自己去愛上了,殷問水和另外一個人曖昧不清?還把他當(dāng)做陌生人!
他怎么能!
怎么可以!
怎么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袖卷風(fēng)云的兩個地雷,還有hey的兩瓶營養(yǎng)液。
日哦,四千沒到,困死了,寫到最后都不知道寫的什么=_=明天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