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車夫戴著一個黑色斗笠,看膚色和手,應(yīng)該是個民間武夫。
林祁興奮地忙招手。車夫看他,慢悠悠地架馬過來,魔域?qū)π奘扛裢馔瞥�,這個車夫也不例外,笑出一口白牙:“我今兒這運氣可真好,趕一趟車都能遇見兩個仙人�!�
林祁也笑,從衣里拿出一塊靈石,給車夫,“搭個便車,勞煩了�!�
沒見過那么客氣的仙人,車夫一愣之后惶恐不已,推搡道,“使不得使不得,仙人你的東西我怎么敢要�!�
林祁把靈石塞他手里,隨便胡扯了一句,“我們仙人注重緣分和報應(yīng),你不收也得收�!�
說罷凌空一躍,就跳到了板車后面,一堆柴草中。
柴草里還躺著一個人,板車的地方很小,林祁一躍,踩到了他的衣服上。
這人瞬間鬼叫起來,“操!把你的臟腳拿開!”
骨碌一聲爬起來,和站著的林祁大眼對小眼。
草堆里的是個細(xì)皮嫩肉的少年,圓臉大眼,穿的衣服非常華麗,黃色的,上面的繡紋精致無暇,用料也是名貴。
此時一臉肉疼地用手拽著被林祁踩臟的衣服,心疼地臉都扭曲了。
林祁一愣神,一句道歉的話都還沒說出口。
圓臉少年就指他怒道,“十塊靈石!你陪我�。。 �
隨便估算了一下修真界的物價。
林祁覺得自己遇上了碰瓷的。
他把那句道歉吞了回去,使了個輕風(fēng)決和凈身術(shù)在少年的衣服上,本來就微不可見的腳印瞬間就沒了。
圓臉少年的神情都崩了,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臉難以置信,“你以為這等低級的法術(shù)我不會?�。 �
林祁:巧了,我還真以為你不會。
他說道,“我身上最后一塊靈石給了車夫,不能給你錢,給你洗下衣服還是可以的�!�
圓臉少年氣得咬牙,“你知道我這一身去了多少靈石么?”
看來是要炫富了,在這方面林祁還沒遇見怕的。以林家的歷史,和昆吾的地位,他怎么也算個富N代加仙N代了。
雖然林家以簡樸要求后輩,但對靈石之類的外物卻是很闊綽,林祁現(xiàn)在回林家,隨便取個一千還是可以的。當(dāng)然,他入昆吾后就已經(jīng)很久沒回去了。
圓臉少年得意洋洋,“我這衣服用的吐絲的蠶都是用靈露靈草專門喂養(yǎng)的!加工也是經(jīng)家族里的長老之手!算下來,靈石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了。”
林祁:“哦�!�
少年怒,“你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這應(yīng)該是某個世家出來歷練的小少爺吧,人雖然斤斤計較蠢了點,但觀其神色稚氣未脫,心思也該簡單通透。
林祁引話題道,“你也是去參加婆娑宮的弟子選拔的?”
少年聽了,眼一亮,“你也是?”
氣一下子就沒了。
林祁微笑,這些時日里從外地趕來吃黃沙的修士,不是為了這個難道自虐?
第一域的人口流動比其他域都要小,出域的少,入域的也不多。畢竟結(jié)界和氣候都擺在那里!
不過更重要的,還是源于毗鄰歸墟之境,讓有些不足外道的原因限制了人流。
林祁道,“嗯�!�
圓臉少年放開了拽著的衣服,興沖沖地道:“啊,那太好了!我家里人還操心操肺地?fù)?dān)心我沒有一個伴呢!我叫元周!”
圓周……3.
林祁笑,“元道友好,我叫林祁�!�
反正魔域也沒人認(rèn)識。真名無所畏懼。
元周的性子也真如林祁所想,什么事都一下過去!
他剛剛還對衣服耿耿于懷,現(xiàn)在就陷入了找到小伙伴的興奮之中,“好好好!”
他秘密地湊近林祁,小聲說,“悄悄告訴你,其實我壓根就不想進婆娑宮,我這一回,是沖著魔域第一美人聶夕顏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袖卷風(fēng)云的地雷
39、比試
魔域的第一美人……第一美人這個詞還是有點中二。
想當(dāng)初柳青璇那個昆吾第一美人的名頭,
還是他們清霜派上上下下用武力給打出來的。
畢竟每個人心中對美人的標(biāo)準(zhǔn)都不同,誰也不能說服誰。
元周繼續(xù)賤兮兮地笑道,“這聶夕顏的出生還挺高貴,
是婆娑宮的一位元嬰長老之女。這一回婆娑宮安排她也參賽,
目的就是為了檢驗我們的實力,
聽說,
除她以外,
還有另外的九個宮內(nèi)弟子。”
剛好十個。
林祁覺得婆娑宮這個制度還挺有趣道,
“他們這是寧缺毋濫呀�!�
元周說,“可不是,畢竟人家的根基擺在那里,
隔個幾年不收徒也沒啥損失�!�
元周瞅著林祁的臉色,見他一直是似笑非笑的,沒有半點八卦的欲望,心有不爽,
“你就沒聽過聶夕顏的名聲?”
林祁搖頭。
聽到才怪,魔域的每個域都孤芳自賞,消息堵塞,這所謂的魔域第一美人八成是第一域公認(rèn)的吧,多少還有婆娑宮的原因在里面。
元周一臉刻意裝出的難以置信,優(yōu)越感就差沒撲林祁一身,
他提高調(diào)子,“你連聶夕顏都不知道?你的家鄉(xiāng)在哪兒呀!”
林祁隨口扯了個,
“第七域的一個小村子,
我是我們村第一個修士�!�
“嘖嘖嘖,”元周摸著鼻子,面色可憐,
眼神得意,“沒事,你以后跟著我混吧,我罩著你。”
林祁笑瞇瞇點頭。
坐著板車進了第一域。
真的是一墻之隔,天壤之別。從又悶又熱的荒漠進城,迎面而來就是一陣風(fēng),因為剛剛歷經(jīng)燥熱,此時反倒有一種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之感,十分舒適。
元周在林祁面前上趕著展現(xiàn)自己的人脈多廣錢如流水,四處打點,四處問路。
自覺出盡了風(fēng)頭的元周喜滋滋把林祁帶到了婆娑宮安置的地點。
是一個坐落半山腰的山莊。
而比試的擂臺就在山頂。
山莊里草木葳蕤,喬林翠微,給修士們安排的都是一些低矮的小竹屋。引他們進門的是婆娑宮的一個雜役弟子,雜役弟子一般都是宮內(nèi)人的親屬家眷,沒有修為或者修為低下,只是即便如此,他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還是直戳人眼。
領(lǐng)路人道,“你們可別小看了這座山,這可是傾天之禍前就存在的,相傳當(dāng)年的那位尊者還在這里住過呢�!�
傾天之禍這四個字真的這幾天快把他洗腦了。
元周一臉興致盎然,“真、真的?天啦,我可崇拜那位尊者了!”
領(lǐng)路人哼哼,“都說是相傳了,誰知是真是假,不過這座山歷史遠(yuǎn)古卻是真的,估計是這輩子你們見過的年齡最大的山了吧�!�
元周神經(jīng)粗的一逼,只顧哇哇哇,“真的耶�。。 �
林祁四處打量著這座山,林石花草皆一般,可山間的靈氣確實清郁,而且給他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暗元素少了很多!
他嘗試著引氣入體,發(fā)現(xiàn)那種灼燙感低了很多。
甚至隱隱能被吸收。
這對林祁來說是個驚喜了。
這不就意味著他晚上有事可干了?不用瞎雞巴再去琢磨那見鬼了的劍意了。
領(lǐng)路人帶他們到了一個院子里,院里熙熙攘攘,都坐不下人。奇裝異服,形態(tài)不一,壯漢書生,都站著。有的人是結(jié)伴前來,正沸反盈天地討論著法寶和歷練,有的人一人獨往,或閉目一旁,或冷眼四觀。
林祁掃了周圍,因為比賽有年齡的限制,所以在場的最高修為也不過是一個筑基大圓滿、離金丹只差一線的的青年。
他在修為上還是占了上風(fēng)的。
而他在觀察,元周也在觀察,恰好也掃到了那個助理大圓滿的紫衣青年,誒誒誒了幾聲,興奮地扯著林祁袖子道,“看見沒看見沒!那個那個!那個青年就是婆娑宮現(xiàn)任宮主的得意弟子謝泊隱!才二十三歲!筑基大圓滿!”
天之驕子之間多多少少都會存著一點彼此較量的心。
林祁被夸天才都夸膩了,到現(xiàn)在除了燕無遺以外,第一次遇見比較接近的人,
一時多投去了幾分注意力。
他現(xiàn)在外現(xiàn)的修為就是筑基中期,整個院里的上等水平。
謝泊隱察覺到他的目光,冷淡看過來,輕蔑一笑,又轉(zhuǎn)了目光。
林祁挑眉。
元周特別激動,“我去!一直聽人講,我可算見到活人了!”
林祁道,“你還是多去見見世面吧。”
不一會兒,選拔的負(fù)責(zé)人走上了正前方的高臺之上。是一個年歲略老的中年人,穿著身血紅的衣袍,繁艷的花,中年人一上臺,會場就安靜下來。
繼而聽負(fù)責(zé)人道,“本次選拔的第一輪,由你們自行抽簽匹配對手,贏者進入下一輪。下面,一一上前來這里領(lǐng)取令牌,抽到相同字號的就是一組�!�
林祁排了很久的隊后,拿出了一個藍(lán)色的令牌,上面的數(shù)字觸目驚心,四十四。
臥槽……一點都不吉利。
元周抽了個六十六,踮起腳看林祁的牌,一看就哈哈哈大笑出來,“唉唉唉,四十四,哪來的這么晦氣的牌子呀。”
他的聲音還是挺大的,拿著令牌到處交流尋對手的眾人莫名都安靜了下來。
鴉雀無聲,人群自覺后退了一步。
在元周越發(fā)尷尬的笑聲里……
林祁和謝泊隱目光相接在空中。
謝泊隱手里的,是一塊紅色令牌。
同樣寫著,四十四。
40、洞穴
這都是什么鬼運氣呀!
他只是想默默無聞地進婆娑宮而已,
抽到了謝泊隱后還怎么低調(diào)!
元周的尬笑慢慢被吞回了肚子里,整個人慫兮兮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林祁身后。
謝泊隱的長相本就有幾分刻薄,
眼睛狹長,
嘴唇極薄,
那么多年的卓爾不群養(yǎng)就一身驕縱。無論看誰,
都是高高在上,
顯而易見的輕視和傲慢。
林祁想到了燕無遺……
和燕無遺打小認(rèn)識,
雖然一直看不順眼,但不能否認(rèn)的是,他們彼此非常了解對方。
燕無遺和謝泊隱一樣,
都有種世間除我皆垃圾的迷之驕縱傲慢,但不同的是,燕無遺的這種心思,外人從他的言行舉止里根本就看不出。
不過想來也是,
燕無遺的外表看過去就是那種病殃殃的公子哥,眉眼素淡像水墨勾勒,時刻擔(dān)心會喘不上氣的那種。什么驕傲都埋在一身病骨下,世人難以看清。
林祁也不自找沒趣,跟謝泊隱對視一眼,了解了自己明日的對手后,
就拽著元周回去了。
竹屋小院,四野無聲,
林祁被安排的地方比較偏僻,
不過也正合了他的意。他自從到了魔域后,還沒認(rèn)真修行過,都是在冥想頓悟,
提升劍意。
如今,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摸到了無極的坎,但是還差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是一個矛盾的地方,有關(guān)當(dāng)初他修的劍心時的感悟,劍即本身。如果要與劍共鳴,那么他必須站在一個旁人的角度去體會凌云劍喜怒哀樂,又怎么能同時做到與凌云合二為一呢?
這個矛盾接連幾天糾結(jié)無果。
林祁內(nèi)視金丹,果然,金丹和他進魔域前的大小沒什么區(qū)別。
他嘗試引靈力入體,一絲清涼順著脈絡(luò)流通全身。
林祁豁然睜開了眼睛。
內(nèi)心驚駭。
如果說在初入山莊時嘗試的那一次,靈力還有一絲暗元素的話,那么他在這里引入的靈力,純粹干凈到跟滄澤大陸沒什么區(qū)別。
太神奇了吧!靈力都是流動的!難不成有人在此處設(shè)置了可以隔絕外界靈力的屏障?可又會是誰?
要知道,靈力流散在空氣中,把靈力單獨隔開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林祁伸手,一團純白潔凈的靈力盤踞掌心,親昵地靠著他,林祁靜靜看著,然后手指慢慢握緊,那一團靈力穿過皮膚,融入了他的血液里。
他突破金丹的時間還不長,并不急著提升修為,他現(xiàn)在對造成這樣子的原因更加感興趣。
等他出門時,天色已入夜。
林祁凝聚著一絲靈力,往最為純粹的地方走去,月光昏黃,草木交掩,樹枝的影子在地上招搖,偶爾有鳥撲騰翅膀發(fā)出驚鳴,響徹深夜。
林祁走到了這座歲月悠久,卻沒有名字的山的后面。
山后面有個坡,一條小路下坡,蜿蜒伸展過稀稀疏疏的樹木,向前走,到盡頭,看到的是一個山洞。
這個山洞應(yīng)該有人來過,門口的草明顯被清理了的樣子。
林祁在洞口遲疑了會兒,閉目冥神,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潛伏的危險�;瘟嘶问滞笊系倪B玉,連玉溫潤的綠光沒有絲毫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