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楊賀一本正經(jīng)地說:“殿下受驚了�!�
季堯:“……”
第19章
楊賀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了。
年幼時為了往上爬,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再后來,沒人敢和他說笑,也沒人會和他說笑,楊賀也就不屑了。
他笑得開心,年輕漂亮的眉眼活泛了似的,走過去,隨手撿起散在床上的春宮,說:“殿下這是沒嘗過女人的好。”
季堯咕噥道:“有什么好的�!�
一雙眼睛黏在楊賀臉上,當朝熾手可熱的大宦官穿著滾金邊的紅衣裳,肩膀薄,側(cè)臉籠著燈光,無端削弱了幾分凌厲。
幾根手指細瘦干凈,卻翻著露骨的春宮,畫中女人的腿,男人緊繃的腰胯自他指尖過,沒攪起楊賀的波瀾,卻教季堯心頭滾燙起來。
他想起他娘,瘋了也要體面,手指尖兒永遠抹著朱紅丹蔻,艷艷的好看。
季堯鬼使神差地盯著楊賀的手指,抬手攥住,說:“公公嘗過么?”
楊賀眉毛擰了擰,有些不快,還有點兒難堪,說:“松手。”
季堯不肯,掌心出了汗,固執(zhí)地捏著他的手腕,楊賀臉上沒什么表情,冷淡地說:“殿下,奴才七歲就入宮了�!�
季堯猛的想起楊賀身份——楊賀是太監(jiān),是閹人,頓時胸腔像燒了一把烈火,克制不住地看了眼楊賀下身,帶了幾分好奇和探索的意味。楊賀何其敏銳,自然察覺到了,臉色都變了,難堪地抿緊嘴唇,沒等他甩開季堯的手,季堯已經(jīng)挨了過來,低低地說:“公公,我難受�!�
“都怪公公讓我看這些東西,”季堯惡人先告狀,委屈壞了的語氣,挨得太近,滾燙的熱氣直往人耳邊走,“怎么辦,我好難受�!�
楊賀渾身都繃緊了,用力甩開季堯,退開幾步,冷冷道:“我去找宮人�!�
“我不要別人!”季堯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攥得緊,狠狠壓上了床榻,居高臨下地盯著楊賀,重復(fù)道:“我不要別人�!�
楊賀怒極反笑,抬起眼睛看著季堯,說:“那殿下想要誰?”
季堯看著他冷冽如刀的眼神,刺激得底下更硬了,興奮地手指尖兒都在抖,他軟了語氣,撒嬌道:“公公說了要教我的,怎么可以半途而廢?”
他力氣太大,身軀滾燙修長,結(jié)結(jié)實實地壓著楊賀,楊賀從未和人這么親近,直接掙扎起來,臉色陰沉,“季堯!從我身上滾開!”
季堯沖他笑,“公公還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楊賀怒道:“季堯!”
季堯笑盈盈地說:“公公叫我名字真好聽——”
“就是別這么兇嘛,”楊賀掙得厲害,季堯小腿上被他踢了一下,吃了痛,恍若未覺,反而低下了頭,親昵地蹭了蹭楊賀的鼻尖,“公公別掙,以前公公都不對我兇的�!�
楊賀難受地別過臉,季堯攥著他的手腕,掐得死緊,膝蓋也頂著他的腿,楊賀都不知這小子哪兒來這么大力氣。
楊賀深深地吸了口氣,忍耐道:“季堯,從我身上起來�!�
季堯低聲說:“公公真壞,讓我看這些東西,把我弄得這么難受又不理我。”
“管殺不管埋,不厚道�!�
他語氣爛漫天真,甚至還帶了一點兒笑意。楊賀發(fā)冠歪了,臉頰氣得通紅,整個人陷在床上,滿床都是弄亂的春宮圖冊,一張一張沖擊人眼球�?杉緢騾s覺得,哪一張都沒有楊賀這般艷情。
楊賀直勾勾地盯著面帶笑容的季堯,無端覺得脊背發(fā)涼,果然,這小子一直都在裝模作樣地騙他。
楊賀垂下眼睛,示了弱:“殿下,你弄疼我了�!�
季堯沒輕沒重地攥著他的手腕,腕子都青了,留著掐痕,季堯看了眼,兀自笑道:“公公可真嬌,怎么辦呢,公公疼,我這兒也難受啊。”
他挺胯頂了頂楊賀,楊賀僵住了,如遭雷劈似的,呆了呆,季堯抓著他的手往身下送,貼著他的耳朵,軟軟地求他,“公公,幫幫我?”
那東西已經(jīng)勃起了,鼓鼓囊囊的一團,委委屈屈拘在布料里,存在感十足。
季堯不要臉地抓著他細白柔軟的手指去碰自己的東西,乍一碰上,季堯就喘了聲,楊賀卻猛的反應(yīng)過來,一個用力,竟掙脫了開去,狼狽地下了床,兇狠地瞪著季堯。
季堯仍回味著他手指的觸感,心里有幾分惋惜,須臾,臉頰就挨了重重的一記耳光。
楊賀氣得胸膛起伏,罵道:“混賬東西!”
季堯拿舌尖頂了頂發(fā)熱生疼的面頰,笑了起來,“公公別生氣嘛,我早同你說了,我不要旁人教我�!�
楊賀站著,脊背挺得筆直,冷冷道:“叫你一聲殿下,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你算什么東西!”
季堯不以為然,笑盈盈地說:“公公不裝了?”
楊賀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眼神森寒,透著股子殺意。季堯心里沒來由地有點兒疼,可這疼又夾雜著幾分痛快,像是理應(yīng)如此,這才是楊賀。
季堯道:“公公,殺了我,你這三年就白費啦。”
楊賀如看陌生人一般,看著季堯,面無表情地說:“那又如何,死了一個你,沒人會在意�!�
“就像公公當年殺那小宦官?”季堯坐直了身,眉眼彎彎,輕輕吐出兩個字,“晚啦�!�
“我告訴公公一個秘密,”他開心地靠近楊賀,楊賀卻退了一步,他嘖了聲,說:“御林軍里有謝家的人�!�
“公公今日殺了我,明日天底下的人都會知道公公謀害皇室。到時候,公公還是會來陪我�!�
第20章
常年打鷹,反被鷹啄了眼。
楊賀氣壞了,這幾年來,是他低估了季堯。誠如季堯所說,殺季堯事小,可殺了季堯,就是將這要命的把柄送到世家手上。
他這幾年的經(jīng)營就功虧一簣了。
季堯和楊賀不一樣,他本就一無所有,什么都不在乎,更不在意生死。
這世上,無所顧忌的瘋子最是難纏。
等楊賀徹底冷靜了下來,細細回想這幾年,他想,確實是他大意了。這三年,季堯是什么樣的人,并非無跡可尋。
他自詡重生一遭,一切都在掌握,所以成竹在胸,有恃無恐。
季堯是最大的變數(shù)。
只怕,季堯不是最近和謝家才有接觸,應(yīng)當是早早就有了來往。否則,珍妃身亡后,他一個稚子,怎么能好好活到現(xiàn)在。
在他接近季堯后,季堯為了不讓他察覺,自個兒斷了和謝家的來往,在他面前扮可憐,讓他一點一點降下防備。
楊賀不由得有幾分膽寒。
季堯,如今才不過十六罷。
果不其然,沒過兩日,皇帝就“偶然”發(fā)現(xiàn)了冷宮里還有這么一個“幼弟”。
已故太后手腕鐵血,早知皇帝心性,聽政那幾年,將先帝子嗣除得寥寥無幾,剩下幾個沒威脅的,也早就遣到了偏遠封地。
乍見這么個兄弟,皇帝自然不會再讓他待在冷宮。
楊賀有些頭痛。
季堯身份不是隱秘,只要皇帝想查,就能將季堯這十幾年都翻出來。季堯慣會賣乖討人歡心,楊賀不消多想,就知道季堯會如何拿這十幾年冷宮遭遇來博皇帝同情。
早知季堯如此難纏,就該早早地殺了他。
楊賀心里不痛快,想著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仍舊惱怒得不行,心里憋了一口郁氣,手指卻好像還殘留著少年人那話兒的熱度,勃起的,氣勢洶洶,像帶了把火。
楊賀憤怒難堪之余,還有點兒怪異的不自在,夾雜著幾分羞恥。
那是他第一次碰男人的那東西。
他七歲入宮,挨了那一刀,就是宦官,太監(jiān),閹人,是殘缺的,那玩意兒于他而言,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隱晦。
一想到這兒,楊賀就恨不得把手搓掉一層皮,再將那膽大包天的季堯活剮了。
沒成想,他還沒去尋季堯的麻煩,先在皇帝面前見了季堯。
殿里的內(nèi)侍都屏退了,皇帝穿著春衫,手里拿了把雕刻的刀,坐在丹墀上削一塊頂好的木頭,季堯坐在他旁邊,手里也把玩著一塊,二人湊一起,有說有笑的。
楊賀停住腳步,對著皇帝行了個禮。
季寰一見他就笑了,說:“賀之快來,朕給你瞧個好玩兒的�!�
他手里多了個精巧的木頭小人,手腳俱全,都是木頭嵌進去的,季寰不知按了那兒,木頭小人兩只手都擺動了起來。
季寰說:“你請回來的那個魯班傳人確實有些本事,這是他教朕做的,頗有意思,朕給小皇子做了一個,給小家伙高興壞了�!�
他興致勃勃,楊賀應(yīng)著笑了笑,伸手去撥那木頭小人,不知按到何處,竟從口中吐出一顆圓潤的明珠來,笑道:“果然精巧,陛下當真厲害,不過這兩日就能做出這么有趣的東西�!�
季寰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賞給你了�!�
楊賀說:“謝陛下�!�
自楊賀進來,他就能感覺到季堯一直在看他,楊賀沒有看他,不過須臾,就聽季寰說:“這兩日還有一件開心事�!�
楊賀抬起頭。
季寰指了指季堯,對楊賀說:“朕的十三弟。”
他嘆了口氣,“阿堯是朕的手足兄弟,這些年卻一直待在冷宮,是朕疏忽了。”
季堯笑盈盈道:“皇兄說得哪里話,皇兄對臣弟百般照拂,是臣弟之幸�!�
楊賀冷眼看著,不咸不淡地說:“見過十三殿下�!�
季寰一只手搭在季堯肩上,笑道:“賀之是朕的心腹,朕的左膀右臂,你若有事,只管尋他去�!�
季堯看著楊賀,展顏一笑,“多謝皇兄,臣弟會多多向楊公公請教的�!�
二人目光對上,楊賀波瀾不驚地道:“殿下客氣�!�
外頭下了雨,楊賀前腳出了殿門,小黃門掌著傘上來,卻被季堯攔住,拿了他手中的傘。
季堯說:“我送公公回去�!�
楊賀面無表情道:“不必了�!�
季堯耷拉了下來,委屈地說:“公公別生我氣了,那日我不過一時情難自禁……”
楊賀怒道:“你閉嘴�!�
季堯閉上嘴巴,瞧著楊賀,又笑了起來,軟聲說:“好幾天沒見公公了,可想死我了�!�
楊賀抬手搶了他的傘,季堯卻穩(wěn)穩(wěn)攥住,楊賀索性用力推開他,轉(zhuǎn)頭對一旁的小宦官斥道:“傻站著干什么,再拿把傘過來!”
季堯退了兩步,眉宇間掠過陰霾,一言不發(fā)地盯著楊賀,眼神有些可怖。
楊賀冷冷地看著他,不閃不避,誰都不肯退一分。
過了一會兒,小宦官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拿來了傘,給楊賀撐著,楊賀不再看季堯一眼,徑自往前走。
季堯看著他的背影,用力捏緊了手中的傘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