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李延霸說：“再吃兩口吧�！�
“不吃了，不吃了�！崩咸B連搖頭，她只要稍微進(jìn)食，腸胃里就脹氣，小肚子硬得像石頭一樣，這也是經(jīng)常有的毛病。
“那再吃兩口水。”
“我不口干，別拿給我喝，我只要坐起來，腦袋就發(fā)暈。”
李延霸守了一天一夜，看她好一點了，自己才去睡了兩個時辰。
顧醫(yī)生建議他送老太君去醫(yī)院做一次全面的檢查，以便對癥下藥。此言一出，卻引起了老人強烈的戒備心，她堅持說：“我這次不行了，我要死在屋頭，不能死在外頭……”
甚至明確地告訴李延霸：“我的根在這里，誰還敢把我送走，我就咬舌自盡！”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guī)律，是最沒有辦法改變的。李延霸在外面威風(fēng)凜凜，說一不二，在這件事上卻是束手無策，他已經(jīng)盡了他所能盡的人事，只能聽天由命。
過了幾天，病情急劇惡化，現(xiàn)在老太君已經(jīng)不大認(rèn)得人了。
“你不是我孫子……叫我孫子來……”意識混亂之際，老太君開始說胡話，握著他的手，沙啞著嗓子呼喚道：“業(yè)富……”
業(yè)富是他爹的名字。
李延霸眼睛里都是紅血絲，沉聲道：“怎么了，娘？”
“業(yè)富啊……帶我走吧……”
李延霸把老太君平時最喜歡的一串珍珠項鏈纏在手腕上，皮膚上的老年斑像梅花鹿身上的花點，交錯在其間，他篤定地跟她說：“還沒到那時候，還早得很�！�
醫(yī)院幾乎都搬到他家里來了，能請來的醫(yī)生，能搞到的藥物，李延霸都想方設(shè)法地弄來了。
這次發(fā)病，病了快一個月，天氣慢慢變得濕冷，黃葉飄搖，從枯枝上墜落，眼看著秋天就要過去，元貞村即將迎來一個陰雨連綿的初冬。
每個冬天對老人來說都是一次嚴(yán)峻的考驗，李延霸讓他們早早地把炭盆搬在屋子中間烤上火，他要從老天的手里一分一毫地爭取他奶奶的壽命。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而劉家這一邊，翠姐最后還是原諒了丁盞。
那天晚上，丁盞在門外面問她：“就算我跟李……我跟他有這層關(guān)系，我這個人難道就是個壞人了么？難道你就不認(rèn)我了嗎？”
當(dāng)然不是，當(dāng)然不會！翠姐心里想：可是，她沒辦法無條件地依靠他了，很多東西再也不一樣了。
過了中秋節(jié)，她就乘上秋天的尾巴，坐車去了城里，因為實在沒有地方去。劉翠姐既不想回去熱臉貼荊光祖的冷屁股，也沒辦法繼續(xù)在娘家窩著，劉家二老恨不得把她綁起來抬到夫家去。如果說父母的疾言厲色她還能忍受，丁盞對整個家庭的不忠則給了她真正的打擊。
劉翠姐的心里還是有個疙瘩，想找個地方安靜地待著，慢慢消化這件事。而幾百里開外的泗南城，無疑給了她一個緩沖地帶。
丁盞見到李延霸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如傳言的那樣消瘦了許多，看來真的是心力交瘁。
他知道照顧病人是最累人的，就打開食盒，把筷子遞給他，說：“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菜，還是熱的，你吃兩口。”
李延霸沒胃口，“你先回去吧，我不想吃。”
丁盞哄他：“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怎么要得，你就隨便吃點，給我個面子�！�
“我說了吃不進(jìn)�！崩钛影园櫰鹈济�，“嘖”了一聲。
丁盞的筷子伸在半空中，好像做錯了事情，站在旁邊不敢說話，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自他們認(rèn)識以來，李延霸這還是第一次對他表現(xiàn)出不耐煩。
平時的他是很善于傾聽的，很有耐性的，有時候丁盞說話口氣沖了點，也非常能容忍包涵，至少在他面前沒表現(xiàn)過遷怒之類的情緒。
李延霸的確是心煩意亂，察覺到丁盞的異樣，也很歉疚，一下子把人嵌在懷里，嘆息道：“對不起，心肝肝，我太累了�！边@個月他就沒怎么合過眼，缺少睡眠又提心吊膽，進(jìn)食也不規(guī)律，整個人暴躁易怒，處于一種極度脆弱的狀態(tài)。
丁盞知道他是因為奶奶的病情焦頭爛額，不能怪他，就摸著他的后腦勺，順著脊背摸下去，順?biāo)拿参空f：“沒事的，會好的……”
“嗯�！�
李延霸聞到他肌膚中散發(fā)出的體味，稍微地有了一點安全感，為了不辜負(fù)丁盞的好意，就坐下來，一口口地開始吃他做的飯菜。
這里面有幾道開胃的小菜，李延霸也逐漸有了一點食欲。
丁盞看著他吃，一邊說：“你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對不對？從今天開始，我要監(jiān)督你�！�
從這天起，丁盞就每天給他做三頓飯，李延霸要當(dāng)他的面吃完才能走。
阿六知道李延霸的難處，私下里就提醒他，這個時候也應(yīng)該適度地信一點迷信。
人在彷徨失措的時候，只能求助于神明，這不僅是老百姓之間流傳的常識，連呼風(fēng)喚雨的君王也不能擺脫這個魔咒。
欲望之溪伴隨著生命的長河依依流動，是不會有窮盡的，填補它的源頭從石縫中涌出，卻只是一道涓涓細(xì)流，永遠(yuǎn)那么清淺，無法盈滿幽深的溝壑，也無法托起沉重的船舶。人們往往載興而去，敗興而歸。李延霸所求的，只是他奶奶能有一線生機，他希望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讓他的愿望落空。
阿六告訴他，隔壁村的那個楊半仙是很靈通的，他曾經(jīng)被蓮心道人點化過，開了天眼，又在巘山受過灌頂，或許有辦法讓老夫人枯木逢春。
雖然李延霸對鬼神之事并不熱衷，現(xiàn)在也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沉吟道：“明天叫他過來吧�！�
第二天，楊半仙就背著一張寶幡來了，還沒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李家的牌匾，就胸有成竹地說：“我有辦法救老夫人的命�！�
“什么？”李延霸沒想到他這么篤定，頃刻間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好像真能救活他奶奶似的。可是，理智卻把他拉回來了，半信半疑地說，“你說說看�！�
楊半仙從懷里拿出一個草人，告訴他，李府妖氣沖天，有狐貍精作亂，老夫人就是被這個狐貍精害得神志不清，只要把這個草人燒掉，就能讓狐貍精的真身挫骨揚灰。
“狐貍精？哪里來的狐貍精。”李延霸瞇起眼睛，繞著他走了兩圈，打量著他，威脅的意味不言而明：你要是敢妖言惑眾，小命可難保��！
楊半瞎微微一笑，把問題拋還給了李延霸，四兩撥千斤地說：“呵呵，這就要問少爺了�！�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都知道李延霸跟劉家那個寡夫有染，丁盞又長得狐媚，不由自主就把狐貍精跟丁盞聯(lián)系到了一起，李義心直口快，脫口而出道：“那不就是丁……”
“咳。”被旁邊的阿六出聲提醒了一下，他才察覺自己說錯話了，捂著嘴巴，訕訕地往后縮了縮。
李延霸當(dāng)然也知道他們心里想的是誰，他的心肝肝，絕不可能是什么狐貍精。
“少爺，要不要燒這草人？”阿順問。
李延霸卻遲疑了，他莫名害怕真有什么災(zāi)難會顯現(xiàn)在丁盞身上，傷害他的身體，就否決了這條提議，問：“還有什么辦法？”
楊半仙正色道：“還有一個辦法，很簡單，那就是……沖喜�！�
“沖喜？”
“是�！�
“還有別的辦法嗎？”
楊半仙就不說話了。
李延霸說：“我再考慮考慮�！�
遣散了四周的人之后，屋子里只有他跟楊半瞎兩個人。
李延霸又問，“那天，你說的絕后，是什么意思？”
楊半瞎嘿然一笑，“小人說的是醉話，少爺別往心里去�！�
“好，我聽說你很會算卦，那你再起一卦，告訴我，”李延霸拉開抽屜，拔出里面的手槍，指著他的頭說，冷笑道：“今天是不是你的死期？”
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了他，楊半瞎臉色一變，眼鏡掉在鼻梁上，舉起雙手，緩緩跪下去，“少爺饒命……”
李延霸的槍口也逐漸往下，垂眸道：“你說真話，我就再讓你多活幾年�！�
過了一會，楊半瞎抱著腦殼，渾身顫抖，抬起頭，伸出兩根指頭，用虛弱的聲音嗚咽地說：“少爺、少爺命里沒有兒子，只有……兩位千金�！�
原來是這樣。
李延霸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陣，半天才關(guān)上保險，收起槍，“你可以走了�！�
他走進(jìn)屋里，雖然烤著炭火，十分溫暖，心里卻陣陣地發(fā)冷，現(xiàn)在他奶奶時而糊涂，時而清醒，恐怕……真的要不行了。
昨天晚上，老太君口齒不清地跟他說，他姨奶奶想她了，要帶她走，又說見到了很多死人面孔，還有黑白無常要來套她的脖子。
連日來的絕望，使李延霸覺得自己要撐不住了，胸口好像被什么沉重的東西淤堵住，連發(fā)泄也發(fā)泄不出來。
“李延霸，跪下�！�
他奶奶用后背對著他，艱難地喘息。
李延霸停住腳步：“奶奶？”
“跪下！”
他低下眼睛，就把衣擺斂起來，跪在地上。
床上的老嫗生命的氣息已經(jīng)很微弱了，沒頭沒腦地吐出一句：“你不孝�！�
雖然沒有明說是什么意思，他卻知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是他一直沒有成親，也沒有子嗣的事情，讓老太君念念不忘，哪怕是死也不能瞑目。
就這樣，他在閣外跪了一下午，直到太陽西斜，燕子歸巢。
昏暗的屋子里，阿順進(jìn)來，手里拿了一沓紅紙，交給李延霸，嘆道：“少爺，這里是村里所有適齡的未婚郎君，你挑一個合眼緣的，盡早成婚吧�！�
李延霸把紙接過來，攥成圓子，在里面隨便抓了一個，懶得打開看，丟給他，很疲憊地說：“你去準(zhǔn)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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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浮花浪蕊盡
“奶奶，我要成親了。”
“什么？”
李延霸把一張照片拿出來給她看，老太君看到上面是個郎君，樣貌也板正，翻過來，背面寫著姓名、八字，都是很合適的，她就點點頭，看了又看，藏在枕頭下面，混濁的眼里流出淚水，說：“好！好！好……”她相信乖孫崽的眼光。
然后閉上眼睛，慢慢睡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覺得奶奶醒來后恢復(fù)了一點精神。
要是真的有用……李延霸心里的石頭下沉了一米的同時，又感到坐立難安，獨自在院子里罰站了半天，在腹內(nèi)醞釀著說辭。
還有一個人，他應(yīng)該去給個解釋。
如果丁盞不是這種身份，以他癡迷的程度，指不定會頭腦一熱就娶他進(jìn)門的，但這也只是他心里的一個想法，絕不會說出口。他可不像那些急于求歡的男人，隨口許諾，反而惹了一身腥臊。
而現(xiàn)在，這個“如果”也變得完全虛無縹緲起來，他更不會說了。
“有幾個郎君的手像你一樣糙�！崩钛影耘踔氖�，一邊責(zé)怪他，一邊打開一盒蛇油膏給他擦。
外面賣的都不是好蛇油，摻了假，他手里的這盒是從一個信賴的客商那里買的，純度很高，相應(yīng)的，價格也頗為昂貴，比黃金貴得三四倍，產(chǎn)量也很稀少，他買來送給丁盞，是在為上次的失態(tài)道歉。
涂完之后，手上的皮膚果然平滑了很多，有幾道開裂的小口子也愈合了，他本來想親一親，又怕親到藥味，就把丁盞的手掌放在臉龐邊邊上貼了貼，代表他親過了。
李延霸又把丁盞最愛吃的幾種糖果都拿出來，變戲法似的獻(xiàn)給他，心肝肝吃了糖，心情會變好，說不定能少罵他兩句。
這么久了，他難得過來一次，他不想鬧得兩個人從此翻臉。
丁盞說：“你有什么事你就說，別獻(xiàn)殷勤了。”
他還真的是洞若觀火，明察秋毫。
“那我說了，你不要惱火�！�
“嗯。”
李延霸打探著他的臉色，把丁盞的手握在虎口里，就把成親的打算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
嘴上說著話的時候，他可是半點都沒放松，心里一直留意著丁盞的神態(tài)，如果表情發(fā)生了什么變化，或者有什么忽然抬手的動作，他還可以稍微制住他，避免吃兩個干脆響亮的“鯽魚擺尾”。跟丁盞相處久了，了解了他的行事風(fēng)格，也叫李延霸變得見招拆招了。
丁盞聽了，卻從頭到尾沒什么表情。他很理解李延霸現(xiàn)在的處境，知道他也很為難，就是因為太理解了，所以才更發(fā)覺自己的可悲之處。
他說：“等你成了親，你講的話還算話不？”
“哪個話？”
“要孩子的�！�
李延霸看著他的眼睛，承諾道：“當(dāng)然，只要你想�！�
丁盞看他這么嚴(yán)陣以待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把一個枕頭放在自己旁邊拍了拍，“你上來，我們兩個不要這樣講話�！�
居然還笑得出來，李延霸怎么想也覺得丁盞的反應(yīng)太過溫和了，反而有點心虛，掀開被子坐進(jìn)來，手臂摟著他的肩膀，低聲道：“寶貝，你有什么顧慮，盡管跟我提，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會滿足你�！�
丁盞貼過來，抱著他的腰，跟他咬耳朵，小聲說：“那你娶了老婆，變心了，不要我了怎么辦？”
“我不會的，心肝肝，”李延霸摸著他的頭發(fā)說：“再說了，我對你再不好，能壞到哪里去？我會讓你養(yǎng)尊處優(yōu)，吃香的喝辣的，你下半輩子都會過得熨熨帖帖，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丁盞暢想了一會未來，說：“以后你老婆會不會打我的嘴巴子，抓爛我的臉，我該不會還要給你老婆洗腳吧，那我不干�！�
李延霸很認(rèn)真地說，“我跟你發(fā)誓，現(xiàn)在的日子絕對不會有任何改變，我只會對你比現(xiàn)在更好，沒人敢欺負(fù)你。”
“嗯，我相信你�！倍”K湊過來，又咬了他的嘴巴一下，隨即很滿足地笑了起來�！跋氩坏絼e的了，先這樣，想到了再跟你講�！�
他的心肝肝，怎么會這么好，這么體貼，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對他，才能表達(dá)自己的喜歡。
李延霸心里盈滿了柔情，抱著他親了又親，翻身把人壓下去，解開他的衣服，照例把枕頭墊在腰后，分開雙腿，他頂住那個神秘的入口，想進(jìn)入幽深的桃花源，與丁盞結(jié)合。
他們很久沒有在一起過，他想好好地補償他。
可是今晚的丁盞，比初次接受他時還要緊澀一些，好像很難容納他。
“你怎么了？”他淺淺地插搗了一會，還是覺得里面沒有打開，兩人很久沒做過愛，丁盞的身體似乎對他的來訪有些陌生，前面也一直軟著，沒有勃起。
李延霸用唇舌和手指都開拓過了，也于事無補，他弄得太久了，丁盞似乎有點不舒服。
最后用了一點蛇油作為輔助，才順利地進(jìn)入他。
被撐開的感覺疼痛酸漲，尤其是還不那么濕潤的情況下，這種痛楚被放大了，丁盞兩眼迷亂，握著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奶頭。
“用力操我，快點……”
丁盞甚至夾住他的勁腰，用下半身不斷磨蹭他的腹肌，很欲求不滿的樣子。
“還不行�！崩钛影詨阂种�，握起他一條腿，把他兩腿幾乎打開到最大，然后一挺身，一舉攻破了他。
丁盞抓緊被褥，冷汗涔涔，幾乎要疼暈過去。
這場云雨并不盡興，李延霸覺得他好像有些抗拒自己，雖然還沒有發(fā)泄，卻也不想再勉強，就抽身出來，等腿間的硬物消下去，抱著他睡了。
“李延霸，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講�！�
“嗯？”他睜開眼睛。
丁盞在他的枕邊用氣聲說：我懷孕了。
黑暗中安靜了半晌，他以為李延霸都要睡著了。
“什么？”李延霸猛地坐起來，心臟先他一步，開始“撲通撲通”地狂跳，握著他的肩膀，“你再說一遍！”
“你不是想要孩子嗎，我這里有，我馱給你。”丁盞拿著他的手，貼在下腹上撫摸，呢喃道，“細(xì)細(xì)毛毛，這是你爹，你曉得嗎�！�
怎么這個時候懷上了？李延霸連上衣也沒穿，抓起衣服，把他一裹，整個人打橫抱起來：“走！”
丁盞在他懷里掙扎：“你要干什么？”
“不結(jié)婚了，你跟我走，回去�！�
他要把丁盞帶回李府，中斷一切安排，先把胎兒養(yǎng)好再說。
“我不去�！�
“為什么？憑什么？”他是孩子的親爹，難道沒有這個權(quán)力？
丁盞飽含著惡意地說：“我騙你的，你不知道嗎。”
李延霸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愣在原地。
過了一剎那，他又慢慢想到，是啊，他之前受槍傷，又在家照顧病人，都有兩個多月將近三個月沒碰過丁盞了，今晚還是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同房，怎么可能有喜呢，如果真的有孕，按丁盞的身材也該顯懷了。
剛剛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李延霸又回到了床上，把衣服一丟，心里有種失望懊惱的感覺，也有點責(zé)怪丁盞，拿這件大事隨便戲弄他。
丁盞調(diào)戲了他一下，不但不愧疚，似乎還覺得很有趣。
李延霸又想，如果真有了那該多好，可是，要是丁盞真的懷上，也不能細(xì)想更深的事情了，他們兩個之間，隔著兩個家庭，甚至隔著一整個元貞村，而元貞村幾乎就是他們的整個世界。有些事，就像水底的暗礁，讓他無法去觸碰。
他靠在床頭，頭一次想要手里有一桿煙來緩解內(nèi)心的躁郁。
今晚的丁盞一直是平靜的，溫順的，像湖泊一樣，安然地接受著溪流的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