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們怎么在這里?”宴禎懊惱了一句,眼神愧疚看了宴菱一眼,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p>
“姐姐,我……”</p>
“禎兒,你喊她姐姐做什么?這種人,不配當你的姐姐�!币粋明艷的少女上前幾步,牽起了宴禎的手安慰她。</p>
“你才是晏家唯一的小姐!她出身卑賤,晏家把她養(yǎng)大,給她吃喝已經是她天大的福氣,她怎么敢偷你的東西,欺負你!”</p>
“要我說,打她一頓,再把她送到官府里!”</p>
一幫小姐尖酸刻薄起來,對著宴菱惡言相向。</p>
“你們不要這么說,她是我的姐姐!姐姐替我在爹娘身邊盡孝這么多年,禎兒打心眼里感激她!一些銀子而已,不算什么事。諸位姐姐,你們第一次來晏家,禎兒帶你們去逛逛院子吧�!毖绲澕t著眼眶,極力把宴菱護在身后。</p>
亦給宴菱遞了個臺階下,“姐姐,你先回房歇息吧,禎兒晚上再來找你�!�</p>
看著宴禎這幅善解人意的模樣,宴菱忽然理解為什么所有人護著她。</p>
在寬容別人這件事上,她確實比不上宴禎。</p>
她所厭惡之人,永遠都不會原諒。</p>
宴禎哄著一群小姐離開了這里,宴菱自是跟著離開。</p>
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清點起了東西。</p>
宴菱住的院子很偏,沒有什么奴仆,只有一個看門的婆子,只負責守院子。</p>
在晏家待了十年,屬于她的東西很少,幾身衣服,一柄長槍,還有幾本書。</p>
這些都是她從邊關帶回來的,旁的便是屋內的桌椅板凳,都是晏家的財物。</p>
經過上輩子的種種,宴菱對晏家已無任何感情,但她清楚,若想從晏家直接離開,并不容易。</p>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打斷了宴菱的思緒。</p>
“菱小姐,您在屋子里嗎?”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從院內傳來,急切地呼喊著她:“菱小姐?”</p>
“我在。”宴菱循聲出了門,見到一位穿著粗布衣滿臉滄桑的中年男子。</p>
這是晏家的忠仆,李帆。</p>
“凌小姐,崇行他從房梁上摔了下來,傷得很重!菱小姐,您和榮神醫(yī)交好,您能不能去請榮神醫(yī)來幫崇行看看?”李帆懇求的目光望向宴菱。</p>
李崇行是李帆的兒子,亦在邊關待了十幾年,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p>
上輩子她在祠堂罰跪時,李帆找到了她,請她去找榮神醫(yī)。</p>
她當即翻墻出去,不眠不休找了兩日,才找到了榮神醫(yī),幫著李崇行治好了腿。</p>
榮神醫(yī)說,再晚上半日,這李崇行的腿許是治不好了。</p>
可后來呢?李崇行是如何對她的?</p>
他在她的茶水里下了藥,親手用匕首刺傷了她的眼睛,罵她蛇蝎心腸。</p>
不管她如何求饒,李崇行都沒放過她。</p>
宴菱眼色微動:“李叔,父親在禁我足,我不能出門。榮神醫(yī)行蹤神秘,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你還是請府醫(yī)去看看吧�!�</p>
李帆語氣艱難:“凌小姐,我已經請府醫(yī)看過了,府醫(yī)說崇行的腿傷得很嚴重,日后定會腿腳不便。榮神醫(yī)醫(yī)術高明,說不定還有幾分勝算。菱小姐,您和崇行一起長大,這情分非同尋常,我求求您,救救崇行吧!”</p>
她為什么要救一個日后會刺瞎她雙眼的人呢?</p>
替他治好了腿讓他來害自己?</p>
一道呵斥聲從門口傳來:“宴菱!你干的好事!”</p>
宴如玉怒氣沖沖走了進來,一巴掌砸在宴菱的臉上。</p>
那臉頰還未褪去的紅痕又腫了幾分。</p>
“你為什么要挑那個時候去跟禎兒道歉,你知不知道,你害慘禎兒了?她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宴如玉怒不可遏喊著。</p>
道歉還要挑時候嗎?</p>
宴菱幽黑的雙眸望向她這位三哥,眸光晦暗。</p>
上輩子三哥被敵軍逼得落水后,她跟著跳了下去,愣是帶著昏迷的三哥在那冰冷的河水中飄了十幾里才上岸。</p>
是她在山中采藥煮藥,獨自一人照顧著昏迷的他,一步一步,把他背回了家。</p>
也是他親自用繩索捆住了她,把她捆得死死的,掛在城墻上,親手送她上路。</p>
“是二哥讓我去宴禎道歉的,我又錯了嗎?”宴菱不解問著。</p>
“你知不知道,在你離開后,周家的小姐帶著禎兒的荷包出現(xiàn)了,她說是禎兒落在她家的。你前腳因為荷包的事向禎兒道歉,后腳就有人把荷包送上了門?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你讓禎兒怎么做人?”</p>
“那荷包不是你偷的,你就不知道辯解幾句嗎?現(xiàn)在事情鬧成這樣?晏家的臉面被你丟盡了!你開心了?”宴如玉咬牙切齒吼著,滿腔的怒火都在沸騰。</p>
原來,那荷包找到了啊。</p>
上輩子她沒去向宴禎道歉,硬是在祠堂里跪了一個月才出來。</p>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那荷包已經找到了,她身上一直背負著小偷的罵名。</p>
這一輩子因為她向宴禎道歉,被眾人嘲笑奚落,卻又有人把荷包送了回去,洗清了她身上的污名。</p>
辯解的話她說過很多次,她竭力證明自己沒有偷拿宴禎的荷包,沒有人信她,現(xiàn)在卻怪她沒有好好自證。</p>
果然,人心若是偏了,她做什么都不對。</p>
“三哥,是二哥讓我去向禎兒妹妹道歉的,我不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是我不好。要不,我再去跟禎兒妹妹道歉一次�!毖缌鈴纳迫缌�。</p>
見宴菱這么快服了軟,宴如玉心中涌起了幾分疑惑,可在瞧見她腫脹的半張臉時,終究是想起了這些年的情分。</p>
“不用了,你哪里都別去!你就在這院子里待著!若你再出去惹什么事?可別怪我不客氣了。”宴如玉呵斥了一句,大步轉身離開。</p>
留宴菱和李帆兩人站在院內,四目相對之際,宴菱亦是冷靜開口:“李叔,你也聽到了,如今我哪里也不能去。”</p>
“我本就犯了錯,該在祠堂里罰跪。如今三哥讓我待在院子里,我不敢違抗�!�</p>
李帆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最終什么都沒說出口,灰溜溜出了院子。</p>
他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的。</p>
菱小姐那么好的人,與崇行平日里關系這么好,她怎么能見死不救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