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后雖然不待見裴卿臣，但有一點她是對的。</p>
他年紀(jì)小，但心思比旁的孩子更深。</p>
爹媽待他如何，他心知肚明，卻不說。</p>
緣何今夜，忽然委屈崩潰至此？</p>
我?guī)亓舜劝矊m，讓挽月連夜去查白天發(fā)生了什么。</p>
第二天，我等到散朝時辰，剛要派人去請皇帝，他反倒先一步殺過來了。</p>
一進門就氣勢洶洶，對我行完禮，就喊身邊的內(nèi)侍：“去把那個逆子帶過來！”</p>
我讓他坐下，“這是為何？”</p>
他怒道：“母后心慈，一向?qū)捒v，可也不能縱著他公然去冷宮祭拜罪婦，朕和皇后就在眼前，他還日日想著那假娘親？”</p>
裴卿臣跟著內(nèi)侍過來，還來不及在他面前跪下行禮，皇帝一腳就踹了出去，“沒心肝的東西！”</p>
裴卿臣站都沒站穩(wěn)，“嘭”一聲摔倒在地。</p>
我手比腦子快，一個茶盞就飛到了皇帝臉上。</p>
“哀家看你沒心肝！”dr</p>
一見這架勢，挽月一溜煙地帶著滿殿內(nèi)侍退下。</p>
殿中只剩我們祖孫三人，裴卿臣原本跌坐在地，又迅速爬起來端正跪好。</p>
皇帝抹了一把臉上茶漬，指著他罵：“你就是這副做派，哄得你祖母對你事事縱容嗎？”</p>
又沖我沉重嘆息：“母后，其他事倒也罷了，此事關(guān)乎綱紀(jì)人倫，若不罰他，傳出去前朝議論，如何收場？”</p>
“你怎么知道哀家沒罰？”我瞪他一眼，“昨晚把他帶回來，哀家就罰他去靜堂跪了半夜�！�</p>
我喊裴卿臣：“光說你父皇可能不信，要不你起來，讓他看看你膝蓋？”</p>
裴卿臣二話不說就要掀褲管。</p>
被皇帝青著一張臉喝住：“好了！你祖母既已罰過，朕這次就饒了你，以后再敢犯，你就去冷宮��！”</p>
我牙根都咬緊了，才忍住往他頭上扔第二個茶盞的沖動。</p>
“阿臣，你起來�！蔽野雅崆涑冀衅饋�，“坐著說話�！�</p>
他瞟一眼皇帝。</p>
皇帝吼他：“祖母讓你起來就起來！”</p>
我忍無可忍：“吼什么吼？”</p>
趁著裴卿臣坐下的工夫，“你做老子的，會不會跟孩子好好說話？平日不見你管教他，怎么一出這事就巴巴趕來？還不是怕丟了你做皇帝的面子？”</p>
皇帝沉眉道：“母后，話不能這么說，您疼孫子，可也不能不顧皇家顏面不是？”</p>
“那好，那哀家問你，阿臣生辰在即，你們做父母的半點操辦的心思都沒有也就罷了，怎么孩子想跟你討個生辰彩頭，還要被你訓(xùn)一頓？傳出去，堂堂嫡長子的日子過成這樣，皇家顏面就好看了？”</p>
這宮中大小事，只要有心留意，沒什么是查不到的。</p>
昨晚把裴卿臣支去罰跪的時候，挽月就把白日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跟我說了一遍。</p>
起因也很簡單，無非就是皇帝下了朝以后，一時興起去了趟上書房。</p>
裴卿臣在，裴卿臣也到了開蒙的年紀(jì)。</p>
他本來是去接裴星言的，說要帶他到御書房親自教他習(xí)字，本來沒想管裴卿臣下課后的事，反倒是孩子自己說近日練了幾幅字想給父皇看看，這才把他一同帶了去。</p>
到了御書房，皇帝便顧著帶小的讀書練字，任裴卿臣捧著書卷在旁站了半盞茶的時間，都沒想起來搭理他。</p>
還是裴星言寫了幾個大字后，笑嘻嘻招呼他：“哥哥！快來看！”</p>
他才有機會湊到案前去，看父皇手把手帶弟弟寫出來的字。</p>
“言�！�</p>
是名字。</p>
他夸道：“阿言寫得好�！�</p>
皇帝道：“朕的阿言聰穎睿智，當(dāng)然寫得好，等阿言學(xué)會寫自己的名字了，父皇親自給你刻一個印章，好不好？”</p>
裴星言坐在父皇懷里笑，連連說好。</p>
裴卿臣沉默了半晌，到底還是把自己寫的書卷呈上去，“父皇，您要不要看看兒臣寫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