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傷人的謊言
和親當天,我被山匪擄走,三夜未歸。</p>
被解救時我衣不蔽體,手腳盡斷。</p>
長兄賜死侍衛(wèi),封了全城人的口。</p>
他說西涼的公主,就算終身不嫁也是他的掌上明珠。</p>
可后來我聽到長兄跟心腹的對話。</p>
“殿下,給公主下藥,是否做得太過了?”</p>
長兄語氣溫和疏離,“為了婉音,只能毀掉阿盈的貞節(jié),別無他法。”</p>
“她在我這永遠是衣食無憂的小公主,用我的余生彌補她,足夠了......”</p>
滾燙的淚水滑落。</p>
我的心卻一片寒涼。</p>
他是我最敬最愛的長兄啊。</p>
1.</p>
“殿下,帶公主回寢殿吧,太醫(yī)已經在門前候著了......”</p>
“去醫(yī)館�!�</p>
暗衛(wèi)猶豫一下,還是開口。</p>
“醫(yī)館人多眼雜,那些不滿您和公主的言官早早就守在那。”</p>
“要是真讓他們見到了,還不知道怎么彈劾公主呢。”</p>
裴鈺不耐地揉了揉眉心。</p>
“要的就是人多眼雜,只有阿盈名聲盡毀,宋止才能徹底斷了對她的念想,婉音才能安心嫁去中原做太子妃�!�</p>
“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怎么能前功盡棄�!�</p>
“別再多話了,我累了,休息會兒。”</p>
我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p>
裴鈺身上傳來的溫熱,此刻卻讓我不自覺地戰(zhàn)栗。</p>
我終于明白為何在宋止求娶的帖書送來西涼后,把我視如珍寶的裴鈺會百般阻撓。</p>
原來他根本不是舍不得我遠嫁。</p>
只是不想徐婉音屈居人下,害怕她受委屈罷了。</p>
和我在冷宮里相依為命十三年的長兄,為了他的心上人。</p>
不惜把親妹妹送到山匪手上,任憑凌辱。</p>
我恨不得現在揪起裴鈺的衣領,質問他。</p>
一見鐘情的徐婉音就要放在心尖上,那陪你日夜苦熬的妹妹算什么。</p>
令人作嘔的感覺在心里胃里一起翻騰。</p>
我終究還是沒忍住。</p>
抓住車沿開始劇烈干嘔起來。</p>
我的聲音讓原本睡著的裴鈺瞬間驚醒。</p>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語氣溫柔。</p>
“阿盈,哪里不舒服?”</p>
“長兄帶你去最近的醫(yī)館,再堅持一下�!�</p>
說著,就在身側拿出那套我常用的茶具。</p>
瓷杯里水的溫度剛剛好。</p>
我忽地抬眼看裴鈺。</p>
想再給他一次機會。</p>
“長兄,我不想去醫(yī)館,我們回宮好不好?”</p>
裴鈺臉色立刻沉了下去。</p>
“我是為你好,別在這時候任性。”</p>
“難道長兄還會害你嗎?”</p>
他說得那樣真切,倒顯得我像個無理取鬧的小人。</p>
我的心一寸寸冷下去,惡心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p>
半晌。</p>
我緩了口氣,撐起身子看了眼窗外。</p>
馬車恰好經過皇城門外。</p>
裴鈺身子微僵,但很快便神色如常地把我攬在懷里。</p>
動作輕柔地幫我理了理散亂的發(fā)絲,溫聲向我解釋。</p>
“阿盈,宮里的太醫(yī)水平還是有限�!�</p>
“如今終于把你救回來,我不想再讓你有什么閃失。”</p>
“長兄替你安排了周游天下的神醫(yī),我們好好養(yǎng)病�!�</p>
“你放心,有長兄在,斷不會讓你受人非議�!�</p>
說完。</p>
他哼起幼時哄我的搖籃曲,喃喃著承諾。</p>
“阿盈,睡一會兒吧,長兄保護你。”</p>
我閉上眼睛。</p>
任由淚水無聲滑落。</p>
我能說什么呢。</p>
裴鈺執(zhí)政三年,我像只金絲雀一樣被他養(yǎng)在府邸。</p>
誰能想到表面金尊玉貴的公主,其實什么權利都沒有。</p>
我扯起嘴角,應下了裴鈺的話。</p>
“一切聽長兄安排�!�</p>
我一同往日的乖巧溫順讓他很滿意。</p>
裴鈺抬手,微微掀開車簾囑咐。</p>
“沈承,一會到醫(yī)館保護好公主�!�</p>
沈承不著痕跡地看了我一眼,立刻低頭應是。</p>
我當然知道那眼神的意思。</p>
大概是一個有良知的人心里的愧疚感吧......</p>
2.</p>
馬車很快到了長安最熱鬧的醫(yī)館。</p>
除了迫不及待的言官,還有來湊熱鬧的百姓。</p>
我剛被攙扶著下車,就被他們的唾沫淹沒。</p>
他們斥責我不知檢點,斷送了中原這份好親事。</p>
裴鈺和沈承護在我身前。</p>
可兩個人的力量怎么能擋得住。</p>
沈承的身影很快被人群淹沒。</p>
沒人支撐,我狼狽地癱坐在地上,盡力擋住自己的臉。</p>
言官更肆無忌憚地拉扯著我。</p>
“殿下,當日和您隨行的婢女全都毫發(fā)無傷,為什么只有你被凌辱,難道不是您自己的原因嗎?”</p>
“三殿下說您是清白的,可您身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您這是把我們西涼的臉面置于何地?”</p>
“恕臣直言,連和親的價值都沒有,您還配坐在公主的位置上嗎!”</p>
這些話像刀子一樣句句入心。</p>
看著身前拼命把我?guī)С鰢^的裴鈺。</p>
腦海卻在不斷重復車里他和沈承的對話。</p>
那一瞬間,我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氣。</p>
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p>
蜷縮在人群里,任憑那些言官踩在身上,揪起我的頭發(fā)厲聲質問。</p>
“沈承,你在干什么!”</p>
伴隨著沈承一聲厲喝。</p>
沈承終于從人群中站出來。</p>
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p>
哪怕我剛剛一言不發(fā)也不要緊。</p>
言官的奏疏自然會給出裴鈺想要的答案。</p>
只要我不守貞節(jié)的名聲在外。</p>
裴鈺就有理由扶持徐婉音成為新的和親公主。</p>
眼見事成,周圍人群漸漸散開。</p>
裴鈺立刻上前把我抱起。</p>
小心地擦去我臉上的臟污,柔聲安慰。</p>
“阿盈,那些人的話你別放在我心里�!�</p>
“就算不能和親又如何,長兄愿意養(yǎng)你一輩子�!�</p>
說完。</p>
轉身一腳踹在沈承身上。</p>
“沒用的東西,在車里我就叮囑過你,讓你好好保護公主�!�</p>
“你就是這么為我做事的?”</p>
“再有一次你就不必跟在我身邊了,杖責三十滾回老家去!”</p>
沈承慌忙跪在地上,磕頭朝我謝罪。</p>
他們演得這么賣力。</p>
我也懶得拆穿。</p>
跟著裴鈺進了醫(yī)館。</p>
他請來的薛郎中早已等在雅間。</p>
謹慎地給我搭脈問診。</p>
半個時辰后,薛郎中把裴鈺單獨留在了雅間。</p>
我趁著沈承在外巡視的空檔,在門口聽到了郎中的話。</p>
“公主傷在體內,以后怕是再不能有孕了......”</p>
“被折斷的手腳倒是有辦法接回,可實在是沒辦法恢復如常�!�</p>
“幸而殿下生在皇家,日后靠人攙扶生活也能無礙�!�</p>
我耳邊一陣嗡鳴。</p>
他后面的話已經聽不清了。</p>
踉踉蹌蹌地跑到醫(yī)館的回廊,大口喘息。</p>
不知過了多久。</p>
傳來沈承擔憂的聲音。</p>
“殿下,公主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p>
“這下就算宋止想求娶也難如愿�!�</p>
裴鈺遲遲沒有回他的話。</p>
沉默了片刻。</p>
沈承結結巴巴地問。</p>
“殿下,既然目的已經達成,不如那些言官......”</p>
“就壓下他們的奏疏,別耽誤公主養(yǎng)傷怎么樣?”</p>
我屏住呼吸,等待裴鈺的回答。</p>
他長嘆一聲,輕而易舉地決定了我的結局。</p>
“別多此一舉�!�</p>
二人一前一后離開。</p>
我靠著墻,一點點癱坐在地上。</p>
哭著哭著就笑出來。</p>
記憶里。</p>
離開虐打成癮的母妃那日。</p>
西涼下了很大的雪。</p>
年少的裴鈺身形單薄,冰涼的手緊緊拉住我。</p>
“阿盈,你要留在母妃身邊,還是和長兄去冷宮,重找一條出路?”</p>
我毫不猶豫地撲進他懷里。</p>
“阿盈選你�!�</p>
“長兄,阿盈永遠跟著你。”</p>
裴鈺珍重地看著我,低聲承諾。</p>
“從此,天地之間,我只有阿盈一個親人�!�</p>
我傻傻地把這句話當了真。</p>
所以哪怕受凍挨餓,我都甘之如飴。</p>
裴月盈啊裴月盈。</p>
多諷刺。</p>
你親自認定的長兄,成了害你的劊子手。</p>
我費力地抬起手,吹了聲口哨。</p>
一只青鳥靈巧地落在我肩頭。</p>
我咬破指尖,血書一封寄給宋止。</p>
卑賤之身自知配不上宋止,可跟在裴鈺從政三年,我還有一身才華。</p>
只要助我離開西涼,就任他差遣,死生不論。</p>
青鳥帶著信飛出我的視野。</p>
我松了一口氣。</p>
既然知道當初的選擇是錯誤的。</p>
就沒有再堅持的必要了。</p>
3.</p>
剛想撐起身子離開。</p>
一抬頭,卻看到焦急尋找我的裴鈺。</p>
他緊緊把我抱在懷里,聲音顫抖。</p>
“阿盈,你去哪了?”</p>
“你知不知長兄多擔心你......”</p>
我平靜地避開裴鈺。</p>
“我一直在這里,是長兄沒看到而已�!�</p>
“況且我這樣的廢人,又能跑多遠呢�!�</p>
裴鈺怔愣一瞬,眼底的心疼不似作假。</p>
“是長兄不好,長兄說錯了話,讓阿盈難過了�!�</p>
“我給阿盈賠罪好不好?”</p>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上馬車,回了三皇子府。</p>
剛一進門,我就看到了準備糕點的母妃。</p>
還有在一旁的打下手的徐婉音。</p>
裴鈺見我臉色慘白,安撫地摸了摸我的發(fā)頂。</p>
“阿盈,母妃知道你出了事,非要過來看看。”</p>
“她還記得小時候你和婉音玩得最好,特意請了婉音陪你兩日�!�</p>
我渾身發(fā)冷,難以置信地看向他。</p>
權傾朝野的裴鈺忘了,我卻忘不了。</p>
五歲前,在母妃棍棒底下討生活的日子。</p>
銀針扎進青紫的皮肉里,直到流血化膿。</p>
裴鈺幾度瀕死。</p>
我哭著求母妃救長兄。</p>
她卻揪住我的耳朵,神色扭曲,讓我跟著長兄一起下地獄。</p>
后來,我才知道。</p>
母妃及笄時,偷偷和徐婉音的父親訂了終身。</p>
卻被逼入宮為妃。</p>
所以她不愛父皇,更不愛我和裴鈺。</p>
只有徐婉音入宮做了伴讀的時候。</p>
我們的日子才好過一點。</p>
卻沒想到,裴鈺因此把徐婉音當作了摯愛和救贖。</p>
“阿盈,你怎么了?是不是還在記恨母妃?”</p>
裴鈺安撫地攬過我的肩,說得云淡風輕。</p>
“都過去那么久了,你別放在心上�!�</p>
我冷眼看著他。</p>
“是啊,受人白眼的是我,你自然不用記得�!�</p>
“你幾乎病死的時候,是我跪在太醫(yī)院門口一天一夜,差點被當值的太監(jiān)輕薄,才求到救你的藥�!�</p>
“如今你跟母妃都能和好如初,我又怎么會多嘴。”</p>
裴鈺臉色陰沉,揚手朝我臉上扇了兩記耳光,頭也不回地下了車。</p>
“夠了!”</p>
“我都這么哄著你了,你到底還要任性到什么程度!”</p>
徐婉音聞聲,小跑著過來給他順氣。</p>
“阿鈺,你也別責怪阿盈。”</p>
“她已經被山匪......心里一定很不好受�!�</p>
母妃嗤笑一聲。</p>
“被男人禍害成那樣子,還怎么好意思回來?”</p>
“就應該死在外面,好讓我過繼婉音當女兒�!�</p>
裴鈺臉上怒意未消,冷冷地盯著我。</p>
“你在這向母妃認個錯,長兄就抱你回臥房�!�</p>
母妃用力甩了幾下衣袖,嫌惡地開口。</p>
“用不著,她最好永遠別和我服軟,我也不想要她這個女兒!”</p>
“有婉音一個陪我就夠了。”</p>
說著,就把徐婉音推到了裴鈺身邊。</p>
滿意地看著兩個人。</p>
“這郎才女貌看著才般配。”</p>
徐婉音的身子已經貼在裴鈺胸膛,羞澀地紅了臉。</p>
“您在說什么呢,婉音和阿鈺只是青梅竹馬�!�</p>
裴鈺嘴上在拒絕,可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往徐婉音那邊靠近。</p>
徐婉音也只是嬌嗔地瞪了他一眼。</p>
面前三人其樂融融,視線卻沒離開我半分。</p>
都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從車上爬下來,朝他們求饒。</p>
我平靜地拔下發(fā)簪,捅進自己的大腿,頓時血流如注。</p>
靠著疼痛留下的知覺,一步一步地走下車。</p>
裴鈺愣了一瞬,雙眼通紅。</p>
“阿盈!”</p>
我回頭看他。</p>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七歲的裴鈺。</p>
就是最后一次。</p>
我暗自在心底發(fā)誓,如果這次他選擇了我,過去的事我都不再追問。</p>
重新做裴鈺的好妹妹。</p>
可徐婉音輕輕攔住了他,搖了搖頭。</p>
“阿鈺,別被她騙了,你看她明明還能站起來�!�</p>
“非要裝可憐要你抱著回臥房,你現在心軟不就是如了她的意嗎?”</p>
裴鈺深以為然地點頭,朝我怒喝。</p>
“裴月盈,你聲名狼藉,我愿意接你回府已經給足了你面子�!�</p>
“你再敢走一步,我就當沒你這個妹妹!”</p>
一滴眼淚從我臉頰劃過。</p>
我再沒有等他的力氣。</p>
一瘸一拐地回到榻上,蜷縮在被子里沉沉睡去。</p>
再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下去了。</p>
迷迷糊糊地聽到了門外裴鈺的聲音。</p>
“婉音,我這輩子想得到的東西都能得到,可唯獨你......”</p>
他語氣里帶著哭腔。</p>
我悄悄地走到窗邊,開了個縫隙。</p>
徐婉音嬌柔地依偎在裴鈺懷里,柔聲安慰。</p>
“阿鈺,我沒想到你能為了我做到如此程度”</p>
“對不起,都是我害苦了你�!�</p>
聽到她這么說。</p>
裴鈺突然瘋了般吻上徐婉音的唇。</p>
徐婉音怔愣一下,便仰起頭激烈地回應。</p>
一陣癡纏后。</p>
裴鈺低聲呢喃。</p>
“不辛苦,婉音�!�</p>
“只要你能開心幸福,我做什么都不辛苦�!�</p>
裴鈺的話音剛落。</p>
徐婉音一把扯開了他的腰帶,動情地貼了上去。</p>
我關上窗,不忍再看下去。</p>
半晌。</p>
我聽到客房的門被打開的聲音。</p>
隨后一陣男女歡愉的聲音就從客房傳了出來。</p>
胃里又開始止不住地翻涌。</p>
好像有一團火在身體里無處發(fā)泄。</p>
我的手指狠狠戳進腿上的傷口里,直到疼得冷汗直流。</p>
那種感覺才終于好了一點。</p>
我轉過身,看著梳妝鏡里狼狽的自己,嚎啕大哭。</p>
最后,連眼淚也流不出來,就這樣在房間里呆愣愣地坐到凌晨。</p>
隔壁的客房笑聲不斷。</p>
天色逐漸亮起來的時候。</p>
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p>
進來的人卻不是裴鈺,是徐婉音。</p>
4.</p>
徐婉音看著失神的我,放聲大笑。</p>
指著我的鼻子尖利道:</p>
“曾經裴鈺這么維護你,那又怎么樣?只要我鉤鉤手指,他就乖乖地上了我的床�!�</p>
“這下好了,你成了萬人唾罵的蕩婦,我就能代替你嫁去中原�!�</p>
“裴月盈,你知不知道,他找人禍害你的時候,就在幾尺之外陪我放風箏。”</p>
“你的慘叫聲我們都聽得一清二楚,還真要多謝你助興,我的心情從來沒那么好過......”</p>
聽到她的話。</p>
我宛如被雷劈了一樣,瞬間麻木。</p>
徐婉音在我面前不停地踱步,得意揚揚地欣賞我落魄的樣子。</p>
我猛地上前一步,狠狠掐住她的脖子。</p>
可雙手盡斷,我實在沒力氣把徐婉音怎么樣。</p>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朝門外大聲呼救。</p>
“阿鈺,快來救我!”</p>
“月盈發(fā)瘋了,她要殺了我......”</p>
下一秒。</p>
房門被裴鈺從門外大力推開。</p>
他狠厲地甩開我,把徐婉音護在懷里。</p>
“婉音,怎么回事?”</p>
“好好的怎么吵起來了?”</p>
徐婉音看著面前的裴鈺淚如雨下。</p>
“阿鈺,我想象小時候一樣,多陪月盈說說話。”</p>
“可她非誣陷我搶走了你,竟然還想掐死我......”</p>
我倔強地盯著裴鈺。</p>
“長兄,不是這樣的......”</p>
裴鈺才終于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滿眼冰冷。</p>
“閉嘴!”</p>
“如果我不來,你要對婉音做什么?殺了她嗎?”</p>
“我現在不是你長兄,裴月盈,你如果還嘴硬不肯給婉音道歉,就給我滾出皇子府!”</p>
說完,一把抱起徐婉音轉身離開。</p>
徐婉音微微側身,朝我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p>
我癱坐在地上,環(huán)顧這個住了多年的臥房。</p>
好像還能記起第一次到這里的情形。</p>
“阿盈,以后這就是我們的家了。”</p>
“無論你在哪受了委屈,長兄在這里永遠等著你�!�</p>
我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p>
這已經不是裴月盈的家了。</p>
自然也沒有要留在這里的理由。</p>
我拿出青鳥送來的回信,計上心頭。</p>
......</p>
裴鈺離開那個房間后就有點后悔了。</p>
他從來沒見過裴月盈那種眼神。</p>
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樣。</p>
他心里是心疼裴月盈的,卻在徐婉音面前,忍不住對她說重話。</p>
可看起來徐婉音也沒有被怎么樣,還撒嬌著要去街上看新首飾。</p>
他有一瞬間遲疑。</p>
可想到平日里裴月盈的乖順,裴鈺逐漸放下心來。</p>
趁著徐婉音不注意。</p>
吩咐沈承回府,幫自己看下阿盈的狀態(tài)。</p>
看著沈承離開,他徹底安下心來。</p>
裴月盈就是愛耍小脾氣。</p>
每次只要裴鈺派沈承去哄哄,她就不會再追究。</p>
他陪著徐婉音逛了一整天,直到天色漸晚。</p>
裴鈺才想回到車上喘了口氣。</p>
卻發(fā)現沈承早已等在那里。</p>
沈承慌張地跪在地上,連聲音都在顫抖。</p>
“殿下,不好了,公主不見了......”</p>
“還有您處理的那些密折,都跟著不翼而飛了!那些朝臣不知道從哪得來的消息,守在府前等著您的說法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