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女人只是冷著臉，眼睜睜地看著孩子的手，一點，一點，垂落在地上。</p>

    我看著屏幕上陽陽的臉，看著她眼底對媽媽的渴望，從希望，到不解，再到絕望。</p>

    原來，我的孩子在死前，知道了媽媽不愛她的真相。</p>

    他那時會想什么呢？</p>

    是我做錯了什么，還是為什么媽媽要這么對我？</p>

    亦或者是，爸爸快跑……</p>

    痛苦、憎恨，各種情緒讓我渾身都在顫抖。</p>

    身后再次傳來腳步聲。</p>

    五六歲的孩子臉色蒼白，抱著飛機(jī)模型站在臥室門口。</p>

    他問我：“叔叔，你是誰？為什么出現(xiàn)在我家？”</p>

    他的臉那樣熟悉，他的心跳聲，同樣熟悉。</p>

    我盯著他的胸口，衣服掩蓋下跳動的，是我兒子的心臟。</p>

    如果不是楚滿滿，我的陽陽，就不會死。</p>

    所以憑什么陽陽死了，他還活著？</p>

    我的眼神逐漸冰冷，而后在楚滿滿疑惑的視線里緩緩蹲下身。</p>

    “滿滿乖�！�</p>

    “跟叔叔回家，叔叔，給你準(zhǔn)備了糖吃�！�</p>

    ……</p>

    開車前往醫(yī)院的路上，宋晚棠一直緊皺著眉頭。</p>

    她眼前不斷閃現(xiàn)著我含淚質(zhì)問她的畫面，每回想一次，心里就如同被砸進(jìn)去一顆石頭。</p>

    沉甸甸的，讓她越發(fā)惶恐不安。</p>

    突然，手機(jī)鈴聲在靜謐詭異的空間響起。</p>

    聽筒里，我的聲音冷靜得像是沒有感情的機(jī)器人。</p>

    “宋晚棠，楚滿滿在我手里。”</p>

    汽車急剎車停在路邊，宋晚棠雙手猛地攥緊方向盤。</p>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的腦海里驟然滋生。</p>

    難道……他……知道真相了？</p>

    宋晚棠和楚浩銘趕來時，我正跪在客廳，一點一點擦拭兒子的遺照。</p>

    動作輕柔得仿佛怕弄疼了他。</p>

    照片里的兒子笑容燦爛，眼睛彎成了月牙。</p>

    我曾發(fā)誓一輩子守護(hù)這個笑顏，要替兒子將這個世界所有的惡意，盡數(shù)阻隔在外。</p>

    誰知整個世界，對他抱有最大惡意的人。</p>

    竟然就是他最最喜歡，也是他從曾經(jīng)以為最最疼他的媽媽。</p>

    楚浩銘蒼白著臉，尖聲質(zhì)問：“顧廷軒，滿滿呢？你把滿滿帶到哪里去了？”</p>

    我沒有說話，手上動作不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