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楚燈芯只覺有無數(shù)只蒼蠅在腦子里亂飛。
顧知廷和文慧蘭的相擁在一起和上輩子自己孤獨慘死的畫面相互交織。
她揉著痛處，看了眼樓上便轉(zhuǎn)身離開。
楚燈芯坐了村里人的拖拉機(jī)回去。
顧母出去割豬草了，她抓著文慧蘭的檢查報告回了房。
楚燈芯對著報告看了又看，思來想去，總覺得這應(yīng)該不是顧知廷的孩子。
照顧知廷的性子，如果跟文慧蘭真干了什么，不可能不責(zé)任。
可如果不是他的，那這孩子就是文慧蘭和別人的……
想了半天，楚燈芯也沒個頭緒，索性找來紅花油抹了下腫起的后腦勺。
沒一會兒，顧知廷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回來了。
“燈芯！”
見楚燈芯正在喂豬，立刻過去接過潲桶：“你還生著病，這些活兒我來干�！�
楚燈芯垂著眼：“那個女同志，怎么樣了？”
顧知廷動作一滯，眼中漫上后知后覺的愧疚：“沒事，她也只是有些小感冒……燈芯，對不起，當(dāng)時我看你沒什么事，慧蘭她身體一直不好，所以我才緊著她�！�
“你放心，以后我會以你為先�！�
聽到這話，楚燈芯心緒一凝。
看樣子，顧知廷好像不知道文慧蘭已經(jīng)懷孕的事。
可也許，他已經(jīng)知道了。
只不過又像前幾次一樣，對自己撒謊而已……
或許是察覺到氣氛的不對，顧知廷話鋒一轉(zhuǎn)：“對了，我接到了軍區(qū)緊急歸隊的通知，車票我已經(jīng)買好了，我們明天就走吧�！�
說著，他從衣兜里拿出兩張火車票，把其中一張遞給她。
楚燈芯愣看著手里的票，有些恍惚。
她上輩子想盡一切辦法都沒逃離的地方，在顧知廷手里竟然這樣輕松。
看著楚燈芯出神的模樣，顧知廷猶豫了瞬，慢慢抱住她。
“雖然我還沒做好當(dāng)一個丈夫的準(zhǔn)備，但我會努力做到最好�！�
“只是在軍區(qū)里，我平時訓(xùn)練忙，可能沒什么時間陪你，希望你能體諒�！�
楚燈芯靠在男人懷里，聽著這些話，莫名想哭。
顧知廷的溫柔，上輩子她等了二十年。
但直到死她都沒能等到，現(xiàn)在她不想要了，卻輕而易舉的得到了。
可時過境遷，這些話早就沒有她想象中那樣重要。
當(dāng)晚，顧母得知兩人明天就要走，哭著鬧著把家里的鍋碗瓢盆全都摔了個遍，鬧了個天翻地覆。
“顧知廷，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現(xiàn)在為了一個喪門星就要拋下生你養(yǎng)你的娘，我就算爬也要爬去你們單位，問問天下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這個女人，一進(jìn)門就克死了你大哥，你要娶她就算了，還要把她帶到單位去，是想讓所有人看笑話嗎？我們顧家的臉還要不要！你這團(tuán)長的面子還要不要！”
“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你要是敢把她帶去單位，你先拿根繩子勒死我！”
面對顧母的不依不饒，顧知廷滿臉肅然：“媽，您也別鬧，您捫心自問，這些年你縱著大哥干了多少缺德事�！�
說著，他就細(xì)數(shù)起顧建平和她的‘偉績’來。
“六年前，大哥就因為輸了把牌，險些把隔壁村那個小伙打死，您非但不讓大哥賠禮道歉，還拿我在軍區(qū)當(dāng)官威脅人家�！�
“三年前，大哥因為看上村東頭李叔家的女兒，鬧著非人家不娶，李叔不同意，大哥半夜爬進(jìn)人屋里，差點把人家姑娘給糟蹋了！”
顧知廷看了眼沉默的楚燈芯：“就連燈芯，不也是你們威逼利誘強(qiáng)要來的嗎？”
“您要鬧到單位去也好，讓首長知道，我這個團(tuán)長的家屬做了多少‘好’事，把我開除軍籍，大家痛快！”
這一通話直接噎的顧母說不出話。
楚燈芯看著顧知廷堅毅的臉龐，心中也不免唏噓。
顧知廷也不再多說，拉著楚燈芯就出了堂屋：“今晚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楚燈芯皺起眉：“可嬸子……”
“放心吧，媽雷聲大雨點小，我留點錢和票給她，過幾天她啥事就沒有了。”
顧知廷給她吃了定心丸，便催促她去休息。
只是一整夜，楚燈芯都能聽見堂屋里顧母的哭聲。
天剛蒙蒙亮。
顧母大概是哭累睡過去了。
顧知廷拎著行李，帶著楚燈芯坐上去縣里最早的客車。
車上，顧知廷微微感慨。
“我們這次離開，下次回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不過好在有你和我一起。”
楚燈芯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又轉(zhuǎn)頭望向車窗外的金燦燦的稻田。
她沒有回答，只是口袋中的手捏著那張火車票。
他們的確是一起走。
但他們目的地，不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