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起來周夫人夫妻不睦啊。被伴侶見死不救,滋味如何?”楚熠與周蕓賢是朝堂同僚,怎會不知內(nèi)情,不過是讓姜晚棠難堪罷了,“你的親相公都不管你,孤連你的情夫都不是,為什么管你?孤王上過你么,我們沒關(guān)系吧?”</p>
姜晚棠將手攥緊,倔強的抿出一笑,尷尬的竟說不出反駁的話,“殿下沒有上過我,我們沒有關(guān)系�!�</p>
楚熠望見她倔強的不肯令淚珠滾落的神情,一絲煩躁襲上心頭,他很快揮去這股情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冷眼望著這個薄情的女人。</p>
“既然周夫人不肯和孤王做,那么孤王還有事,恕不遠送�!�</p>
“我...是咎由自取,可殿下難道真的相信姜院判他如此淳樸之人,會干出勾結(jié)內(nèi)闈,謀害龍嗣之事么?小時候我發(fā)現(xiàn)殿下被后妃下毒氣息奄奄,是我父親照顧你的。真相...真相一點都不重要么...”</p>
“真相重要,你不重要。和你有關(guān)的事,皆不重要�!背诘溃骸八怯t(yī)。是臣子。孤是少主,他本該醫(yī)治孤王�!�</p>
姜晚棠如同哽住,久久難言,熠郎...</p>
“孤王是你最不該求的人,也是最樂見你姜家滿門血流成河的場景之人。人的悲喜不能相通,你姜家越慘,孤王便越開心!”楚熠冷冷松了她的下頜,“孤王這么說,你明白了么?”</p>
他的話很直白。她每個字都明白。心臟如被緊緊捏住,痛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當(dāng)年并不是因為他是少主,才背著中毒發(fā)黑的他去父親醫(yī)閣的,那時她才七歲,他十一歲。</p>
眼睛里那兩顆忍耐已久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p>
是了,她憑什么以為恨她入骨的楚熠會對她伸出援手呢,他從不是以德報怨之人。對他來說,她不過是一個傷害過他的女人罷了,只不過是曾經(jīng)對他的苦難視若無睹的女人罷了。</p>
甚至于,一切曾經(jīng),他以為她只是貪慕他的身份。</p>
曾經(jīng)自小青梅竹馬的情誼,不值一提,她托丫鬟買通冷宮看守往冷宮給他送的藥物對他來說也不過是虛情假意打發(fā)他罷了,哪怕為了拿到那些藥物,她花光了自己的體己,也險些丟了性命,有個御醫(yī)爹爹,連殉情都不能順意,她為他瘋狂過,后來理智下來,茍命。</p>
“我...聽明白了。今日我自不量力,厚顏無恥,對殿下多有打擾,姜晚棠告退了...”</p>
姜晚棠黯然轉(zhuǎn)身,一步一步在他的視線中離去,無法解救家人的絕望和無力感使每一步都那么艱難,仿佛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p>
走到門畔,方將門板拉開一條縫隙,便聽砰一聲輕響,門板又合上了,一只修長干凈的手按在門板上,將她禁錮在門板和他的身體之間,鼻息間彌漫著他身上幽幽的冷冽清香。</p>
“缺個暖床婢不是玩笑。伺候舒服了,孤考慮幫你父親一把�!背诘纳ひ粼谒楉旐懫�,“想通了隨時過來,孤在你滿門抄斬之前,暫住此處,方便監(jiān)斬�!�</p>
姜晚棠點頭,淚珠在眼眶滾來滾去不肯落下,她如今有的,就只是這一身的尊嚴了,他也要摧毀,是吧。</p>
楚熠將門板打開,“還不走?”</p>
姜晚棠出了內(nèi)室,身后木門砰一聲關(guān)起,無情冷漠。</p>
于死牢門處與一名氣質(zhì)溫婉的女子相遇,女子披風(fēng)華貴,御寒帽子壓的頗低,叫丫鬟扶著施施然踩雪走來,不得看見容貌。</p>
擦肩時,那丫鬟小聲道,“妃子,周家媳婦仿佛是從太子居室出來的,近來京城名媛都知曉太子復(fù)寵,不知羞的越發(fā)多了!有些人倒是照照鏡子啊。”</p>
那被喚妃子的女子眼底一凝,將手輕輕壓在婢子手背,溫聲道:“莫要多言。許是有事求見太子也未可知。不可妄加揣測,平白污了娘子名聲�!�</p>
姜晚棠回首,望見那女子叫丫鬟攙著進了她方才在的那間逼仄的居室。</p>
這位女子便是楚熠的側(cè)妃吧,出冷宮翌日便被楚熠十里紅妝納入東宮的女子�?雌饋�,是個心底良善的好女人。</p>
姜晚棠轉(zhuǎn)回身,澀然抿唇,低身進了馬車,吩咐丫鬟道:“穎兒,叫車夫帶我去我姥爺家一趟,大舅父在朝為二品大員,許是愿意為父親求情�!�</p>
穎兒吩咐了小廝按姜晚棠說的辦,見姜晚棠正正坐在座椅上,輕聲道:“夫人,太子殿下不肯幫手么�!�</p>
“嗯。不肯。”</p>
“夫人和太子說了嗎,那年他被今上冷落,夫人并非有意見死不救,夫人的苦衷,夫人您那時被軟禁,因為憂思過重大病一場,后變賣所有首飾,用盡體己錢銀叫奴婢買通冷宮看守,給太子送藥送餐食之事�!狈f兒說。</p>
姜晚棠輕輕搖了搖頭,“他不肯聽。他覺得我如今用得到他了,便虛偽的狡辯起來,和他拉近乎套關(guān)系。穎兒,幾餐飯食,幾顆丸藥,他不屑聽的。說出來,他必然一句‘你打發(fā)要飯的’罷了�!�</p>
“夫人...”穎兒見姜晚棠明明已經(jīng)快垮了,卻仍舊腰桿筆直的坐在那里,面貌冷靜,眼睛里有淚水亦堅強的不肯落下,“夫人莫發(fā)愁,舅老爺素日與老爺親好,下棋釣魚猶如親兄弟,老爺沒少幫襯打點舅老爺朝里的事,舅老爺家看病用藥從沒花過銀錢。勝似骨肉的情誼,不會不管老爺?shù)摹!?lt;/p>
“嗯�!苯硖膽�(yīng)了一聲,原舅父科考叫人頂了名額,家父多方周轉(zhuǎn),查明原委,助舅父如期科考,功名高中,穩(wěn)居要職�?伤睦餂]底,畢竟是今上要亡姜家,誰都不想去觸霉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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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室內(nèi)。</p>
楚熠待姜晚棠走后,坐在桌案后,有些畫面揮之不去。</p>
仍記得那年冷宮惡仆棍棒打在他身,他佝僂著傷痕遍布的身體抱著頭首,恰逢冷宮外十里長街喜樂震天,宮女趴在宮墻看熱鬧,姜家長女嫁人了,嫁了新科狀元周大人,聽說以后周大人會做主大理寺呢,姜大小姐美若天仙,周大人前途似錦,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p>
薄唇上還有方才和姜晚棠接吻留下的悸動,身體的變化和熱度還未消去。</p>
雖只是淺嘗輒止,他的身體卻有了強烈的反應(yīng),七年來,前途盡毀、感情失意,他幽居冷宮無心男女事,這副身子如死了的行尸走肉,今日卻如此緊繃,活了過來。</p>
他并不是對姜晚棠有感覺,只是太久沒有過女人...生理反應(yīng)罷了。</p>
也或許是不甘心被女人拋棄,玩她一玩就厭了。</p>
楚熠將手伸進衣襟,觸手溫?zé)釄A潤,拿出那顆本該在七年前洞房夜送給姜晚棠的夜明珠,那年他外出公差晚歸夜晚的畫面便竄進了腦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