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稱丁克不婚的竹馬休完年假回來,中指上多了枚鉆石戒指。</p>
“這叫左金右鉆,用來招財?shù)�,我對你的感情誰不知道�!�</p>
我想和他戴同款,卻直接被他拒絕。</p>
“乖寶,我喜歡獨一無二的感覺,從小到大這么多年你還不懂我嗎?”</p>
直到我無意間聽到他和同事聊天。</p>
“宗哥,你跟李總千金的婚期都訂了,干嗎還不和封菡分手啊?”</p>
宗樂山無所謂地轉(zhuǎn)動戒指,“分什么?一個搭子暖穿丫鬟而已,管得著我嗎?”</p>
轉(zhuǎn)頭,我便提交了留學(xué)申請。</p>
1</p>
我像是被冷水澆透,整個人不停地發(fā)抖。</p>
隔壁卡座的調(diào)侃依舊一字不落鉆進我耳朵。</p>
“宗哥,封菡身材那么好,床上是不是也很可口?”</p>
“要不你怎么舍不得踹了她?”</p>
宗樂山散漫地白了他一眼。</p>
“睡了三年早都沒感覺了。”</p>
“你要是喜歡,以后給你試試。”</p>
哄笑聲中,他們就這么開始安排我的歸屬。</p>
我臉上青一陣紅一陣。</p>
握著酒杯的手因為太過用力,骨節(jié)處早已泛白。</p>
“我聽說封菡大學(xué)的時候可是�;ǎ惝�(dāng)時肯定追了很久吧?”</p>
“就這么讓給我你舍得?”</p>
宗樂山停了幾秒,像是在思考。</p>
“拿下她最多也就用了兩天吧�!�</p>
“不過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有點舍不得�!�</p>
果然,在他心里我還是重要的。</p>
我耳朵頓時豎起,有些期待他后面的話。</p>
宗樂山壓低聲音。</p>
“她表面看著正經(jīng),私底下那叫一個風(fēng)流,哪個男人受得了?”</p>
我心涼了半截。</p>
周圍的人聽到這話馬上開始起哄。</p>
“我靠,有多風(fēng)流?宗哥這你得跟我們細(xì)說�!�</p>
宗樂山笑這一巴掌拍過去。</p>
“跟你說得著嗎,想知道自己憑本事上啊�!�</p>
我閉了閉眼,徹底失去所有力氣。</p>
大二那年他媽媽去世,我陪了他整整一年才讓他走出來,后來他追我,我也沒再拒絕。</p>
這些在他眼里竟然不過是可以拿出來炫耀的情史。</p>
甚至還能借此來羞辱我。</p>
宗樂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輕蔑地挑了挑眉頭。</p>
“但是娶妻嘛,還是得娶李總千金那樣干凈賢惠的�!�</p>
“封菡這樣的,誰知道她到底跟了多少男人?”</p>
脖子上青紫的吻痕開始發(fā)燙,那是昨晚他意亂情迷時留下的痕跡。</p>
我下意識扯了扯衣領(lǐng)。</p>
明明是他每天換著花樣弄我,我不想掃了他的興就任由他擺弄。</p>
原來在他眼里,這竟是不干凈?</p>
伴隨著陣陣眩暈,我羞恥得再也待不下去。</p>
起身時,我看到一個身形姣好的女人走到宗樂山身邊。</p>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p>
宗樂山立刻恢復(fù)平時的溫潤,像個紳士般倒好酒遞到她面前。</p>
“反正我單身,回家也沒什么事。”</p>
我腳下一滑,倉皇跑了出去。</p>
2</p>
剛到家,我就收到宗樂山發(fā)來的消息。</p>
“乖寶,今天想吃什么?等會兒回去我?guī)Ыo你�!�</p>
“對了,最近加班會很頻繁,不用來給我送餐了,跑來跑去累壞了我心疼�!�</p>
默默放下手機,我坐在陽臺躺椅上對著落日發(fā)呆。</p>
從我記事起就認(rèn)識宗樂山了。</p>
玩過家家的時候,他一直都蠻不講理地占據(jù)著王子身份。</p>
“誰也不許跟我搶,封菡只能是我的!”</p>
上初中的時候,我們經(jīng)常被老師請家長,理由是疑似早戀。</p>
每當(dāng)這個時候,宗樂山就會在辦公室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高喊:</p>
“早戀怎么了?要不是年紀(jì)沒到,我現(xiàn)在就娶她!”</p>
然后被拉出去一頓胖揍。</p>
可他從來沒有改過。</p>
大學(xué)填報志愿那天,他霸道地把我壓在墻角。</p>
“封菡,你也去滬城吧,這樣就沒人管得到我們了。”</p>
我原以為這會是幸福的開始,在甜蜜中改了心意。</p>
多可笑,一開始過家家的游戲只有我當(dāng)了真。</p>
那這么多年的感情又算什么?</p>
鼻頭一酸,我近乎偏執(zhí)地拿起手機。</p>
修改了一次又一次,我終于編輯好消息,按下發(fā)送。</p>
“宗樂山,我媽催我回家相親,我想告訴她我們的事�!�</p>
盯著屏幕,我等了將近兩個小時。</p>
那條消息像是石沉大海,直到被開門聲吵醒,我都沒有收到回復(fù)。</p>
3</p>
“怎么睡在這里?”</p>
看到躺椅上的我,宗樂山好笑地過來抱我。</p>
他眼里的溫柔沒有任何變化,逼真到我開始懷疑下午聽見的話。</p>
發(fā)現(xiàn)我一直盯著他,他摸了摸臉。</p>
“才一天而已,我就帥到你認(rèn)不出來了?不應(yīng)該啊�!�</p>
說完,他迅速靠過來。</p>
陌生的玫瑰花香撲面而來,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個陌生女人。</p>
在嘴唇相碰前我下意識躲向一邊。</p>
“我發(fā)的消息你看見了嗎?”</p>
宗樂山失去興致,順勢坐到我旁邊,臉上變成敷衍的假笑。</p>
“你說回家相親啊?”</p>
“不是,你都多大了還要聽你媽的?”</p>
又是這樣避重就輕。</p>
以往每次我要公開關(guān)系,他就會說自己崇尚自由戀愛,不希望牽扯太多。</p>
這次我不想再被他推著走。</p>
“我是說公開我們的關(guān)系,告訴所有人我們在戀愛�!�</p>
他不耐煩地擰起眉頭。</p>
“公開什么��?我能給你的都給你了,你就不能給我點自由嗎?”</p>
“你說我身體是你的,人也在你面前,你想要什么我都能買給你,干嗎非要搞得全世界都知道才行?”</p>
“秀恩愛死得快懂嗎?”</p>
我露出苦笑。</p>
這些話我聽了三年。</p>
在糖衣炮彈下信了一次又一次。</p>
如果不是客戶下午把送稿地址選在宗樂山公司附近的餐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連他女朋友都算不上。</p>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p>
沉默著回到房間,我打開收藏已久的網(wǎng)站。</p>
在最后截止時間前提交留學(xué)申請。</p>
4</p>
晚上,宗樂山抱著被子去了客廳。</p>
他一生氣就會這樣。</p>
我只要乖乖聽話就可以讓他消氣。</p>
但他不知道,他這種“教訓(xùn)”已經(jīng)對我無效了。</p>
我把騰出來的所有時間和精力全部花在留學(xué)準(zhǔn)備上。</p>
大學(xué)時,導(dǎo)師想推薦我去國外繼續(xù)攻讀。</p>
那時我舍不得宗樂山選擇了放棄。</p>
現(xiàn)在無論是課業(yè)知識還是其他準(zhǔn)備,都不是那么輕松。</p>
晚上我根據(jù)學(xué)習(xí)計劃做托福試題,宗樂山敲門進來。</p>
“餓不餓?樓下開了家川菜館要不要一起去嘗嘗?”</p>
心底揚起一絲暖意,我正打算點頭。</p>
他走過來,臉上的笑意在看清我桌上的東西后開始瓦解,轉(zhuǎn)而變成凜冽的怒氣。</p>
“你現(xiàn)在每天都在干嗎?這都幾點了連飯都不做?真等著我喂你啊?”</p>
“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賺錢,回來連口熱飯都沒有,你還想讓我?guī)闳コ燥�?�?lt;/p>
我慢慢摘下耳機,心里那絲暖意迅速消散。</p>
他明明很嫌棄我的廚藝。</p>
往往都是一邊吃著我做的飯,一邊挑剔火候不對或是調(diào)料多了少了。</p>
偶爾我發(fā)揮得很好,他也會說這菜做得不正宗。</p>
可我還是堅持認(rèn)真?zhèn)滹垺?lt;/p>
在一段時間里,獲取他的認(rèn)可幾乎成為我的執(zhí)念。</p>
此刻,我靜靜看著他跳腳的樣子,突然發(fā)現(xiàn)心里沒有了任何波瀾。</p>
“反正我做的你也不喜歡吃,叫外賣或者直接在樓下吃不好嗎?”</p>
我從來沒有這么跟他說過話,以至于他愣了很久。</p>
“封菡,你什么意思?”</p>
“以前你從不這樣的,想分手就直說,別搞冷暴力�!�</p>
分手?一個搭子,我有這個資格嗎?</p>
我自嘲地扯起嘴角,回了個“好”字,轉(zhuǎn)身開始收拾東西。</p>
反正他攀上了高枝,我這個搭子早晚也是要走的。</p>
足足半分鐘,宗樂山才反應(yīng)過來我說的是什么。</p>
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的溫和徹底被暴怒取代。</p>
大力推開我后,他直接掀翻我桌上所有東西。</p>
“你玩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p>
“你當(dāng)我這兒是什么?車馬店?”</p>
砸了東西他似乎并不解氣,兩步走過來把我壓倒在床上。</p>
“封菡,你到底有過多少男人?欲擒故縱玩得夠好啊!”</p>
“老子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能偷腥,可以��!”</p>
我被他弄得生疼,聽到這話直接氣得紅了眼。</p>
剛想問他什么意思,掙扎間猛然想起大學(xué)的事。</p>
他媽媽去世那會兒,是我被同學(xué)排擠最嚴(yán)重的時候。</p>
知道我每天都會去陪宗樂山,她們就變著法地散布謠言。</p>
不是說我濫交就是說又看見我上了富二代的車。</p>
直到宗樂山跑來學(xué)校,當(dāng)著導(dǎo)師的面把那幾個女生打進醫(yī)院。</p>
“封菡從來只有我一個男人!誰再胡說八道老子廢了他!”</p>
那天之后謠言徹底消失,我也正式和宗樂山在一起。</p>
腦海里浮現(xiàn)出在卡座聽到的話,我眼角的淚水再也忍不住。</p>
我以為他是相信我才會為我出頭。</p>
現(xiàn)在看來,或許是再也承受不住謠言帶來的壓力才會選擇那樣發(fā)泄吧。</p>
感受到我的不對,他停下動作,厭煩地皺起眉頭。</p>
“真是越來越?jīng)]意思了,你再這樣,當(dāng)床搭子都沒人要你�!�</p>
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p>
我呆呆看著天花板,曾經(jīng)美好的記憶開始慢慢變形。</p>
那天之后,宗樂山身上的玫瑰花香越來越濃郁,整個人也越來越精神。</p>
直到考試結(jié)束,我從外省回來,拿著鑰匙卻怎么也打不開門。</p>
我不在的這兩天,宗樂山連鎖都換了。</p>
5</p>
我沒想到宗樂山會做到這種程度。</p>
存著所有資料的電腦,還有我的全部畫稿都還在房間里。</p>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p>
給他發(fā)的十幾條消息都沒有收到回復(fù)。</p>
我只能去公司找他。</p>
剛在前臺報出宗樂山的名字,我就被人盯上。</p>
“你是他什么人?”</p>
女人走過來,伴隨著熟悉的玫瑰花香。</p>
前臺立刻恭敬地低下頭。</p>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認(rèn)出她是宗樂山攀上的那根高枝。</p>
“我來找他拿東西。”</p>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毫無預(yù)兆地把咖啡潑了過來。</p>
“拿東西?我看不像,倒像是上趕著倒貼騙錢的�!�</p>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濕透的衣服,感受著咖啡帶來的灼燙。</p>
心底所有委屈不斷翻涌,我不受控制地推了她一把。</p>
宗樂山突然跑來把她護在身后,瞪大眼睛怒視著我。</p>
“封菡你干什么?有事沖我來,跟婉婉撒什么氣!”</p>
我回過神,眼前升起一層水霧,沙啞著沖他吼了句:</p>
“宗樂山你瞎嗎!”</p>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我,直接被我震住。</p>
李婉故意挽上他的胳膊,滿是挑釁地看向我。</p>
“我沒事,就當(dāng)被狗咬了一口�!�</p>
“不過她是誰�。吭趺礇]聽你說過?”</p>
宗樂山沉著臉冷冷地偏過頭。</p>
“老家來的窮親戚,想接濟她兩天就讓她在我家當(dāng)保姆了。”</p>
窮親戚?他家保姆?</p>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四周響起嗤笑聲,李婉嫌棄地掃了我一眼。</p>
“這種親戚最沒眼色了,今天敢來公司鬧,明天就敢把自己當(dāng)女主人�!�</p>
宗樂山擰起眉頭甩過來一串鑰匙。</p>
“趕緊回去收拾東西,今天就滾,別讓我再看見你�!�</p>
我拿到鑰匙轉(zhuǎn)身就走,沒有絲毫猶豫。</p>
回去的路上,我收到留學(xué)申請通過的錄取郵件。</p>
看著車窗外飛速后退的高樓街景,我扯了扯嘴角。</p>
宗樂山,這次真的不會再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