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許霧回到自己房間,將大把大把的藥強行吞進肚中。</p>
她伸手摸了摸耳后,指尖上都落滿了鮮紅。</p>
醫(yī)生的叮囑在腦中響起: “許小姐,其實很多病情加重都與病人的情緒有關(guān),你一定要保持情緒穩(wěn)定,一定要樂觀,積極配合治療�!�</p>
樂觀,談何容易。</p>
許霧盡量讓自己不要去想賀南洲說的話,靠著枕頭閉上雙眼。</p>
天色剛剛泛白的時候,她都沒有真的睡著。</p>
可能是藥物起了作用,她的耳朵恢復(fù)了一些聽力。</p>
望著窗外撒進來的細(xì)微陽光,許霧久久失神。</p>
“雨停了�!�</p>
真正導(dǎo)致一個人放棄的原因,不是一個。</p>
是日積月累,到最后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那根稻草可以是一句冰冷的話,也可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p>
今天,賀南洲沒有出門。</p>
一早,他坐在沙發(fā)上,在等許霧道歉,等她后悔。</p>
結(jié)婚三年,許霧不是沒有鬧過脾氣。</p>
可每次哭過鬧過后,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道歉。</p>
賀南洲想這一次,也不會有什么差別。</p>
他就看許霧洗漱后出來,穿了件平時常穿的暗色系衣服,拖著一口箱子,手里還拿著一份紙張。</p>
當(dāng)許霧將協(xié)議遞給賀南洲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上面寫的是離婚協(xié)議幾個字。</p>
“南洲,你什么時候有時間了,聯(lián)系我�!�</p>
許霧只和賀南洲說了這么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后,就拖著箱子出了門。</p>
門外是雨后晴空。</p>
有那么一刻,許霧覺得自己好像獲得了新生。</p>
賀南洲拿著那份離婚協(xié)議,僵在客廳沙發(fā)上。</p>
遲遲都沒能回過神來。</p>
直到許霧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后知后覺,女人走了。</p>
也就是那么一刻的郁悶,很快他就恢復(fù)了冷漠,沒把許霧的離開當(dāng)回事。</p>
反正只要他一通電話、一句話,許霧就會乖乖回到他的身邊,比以往還要討好他。</p>
這一次,肯定也一樣。</p>
今天是清明節(jié)后的周末。</p>
往年這個時候,賀南洲都會帶許霧一起回老宅,祭祖。</p>
不可避免會被賀家的親戚們用異樣的眼光看待。</p>
今天總算只有他一個人。</p>
賀南洲的心情格外愉悅,親自開車去往老宅。</p>
一路上,迎著春風(fēng),從來沒有的輕松。</p>
賀家,是個大家族,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很多親戚趕回來祭祖,加上那些個旁支親屬,最少也有五六百人。</p>
和賀南洲同輩的年輕人,就有七八十個,其中又不乏英年才俊。</p>
賀南洲能從他們之中脫穎而出,成為賀家的掌舵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輩。</p>
他霸道強勢,鐵血手腕,不僅僅是同輩人,還有長輩,都對他心生畏懼。</p>
可畏懼歸畏懼,私下的議論不會少。</p>
曾經(jīng)的天之驕子,也有被欺騙的時候,還娶了一個弱聽的殘障妻子……</p>
老宅里。</p>
賀母顧雅早早就吩咐了傭人:</p>
“記住,許霧來后,不許她去待客廳。”</p>
要不是因為賀家家族規(guī)定,祭祖的時候,長孫妻子必須在場,她怎么也不會準(zhǔn)許許霧過來拋頭露面。</p>
只不過,這一次,許霧竟然沒有來。</p>
祭祖的眾人都很奇怪,往年這個時候,長孫媳婦許霧總是第一個來,最后一個走,巴結(jié)討好著所有人。</p>
今天竟然不來了?</p>
顧雅和幾個貴婦有說有笑,聽聞許霧不來,好看的柳眉蹙了蹙。</p>
賀家祭祖這么大的事,是她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的嗎?</p>
她來到賀南洲的身邊,溫聲問:“南洲,許霧呢?”</p>
賀南洲正和小時候幾個玩伴暢聊,聽聞此話,眸色冷了冷。</p>
“鬧離婚,離家出走了�!�</p>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寂靜下來,一個個都是不敢置信。</p>
顧雅更是震驚。</p>
在這個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沒有人會比許霧更愛賀南洲。</p>
七年前,賀南洲差點被人捅傷,是許霧以身相救。</p>
四年前,兩人訂婚,賀南洲去迪拜談生意,出了事。</p>
所有人都說賀南洲死了,只有許霧不愿承認(rèn),二話沒說,去找他。</p>
在那個陌生的城市,許霧找了他整整三天,終于找到他,沒想到遭到他責(zé)怪多事……</p>
還有結(jié)婚后,不管是生病住院,還是飲食起居,亦或者是賀南洲身邊的所有人,哪怕是秘書助理,許霧也是小心對待,生怕得罪了。</p>
這樣一個離不開賀南洲的許霧,竟然會在許父死后,提出離婚,選擇離開他……</p>
為什么?</p>
顧雅不懂,但慶幸她放過了自己兒子。</p>
“像她這種女人,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離婚也好�!�</p>
“她根本配不上你�!�</p>
賀母一開口,其他的人也跟著附和:</p>
“是啊,南洲哥青年才俊,正是大好年華,都被許霧耽誤了�!�</p>
“我每次看到許霧,就覺得她不像大家千金,沒品位,沒道德。還是個聾子,賀少能夠一直對她不離不棄,她也該自足�!�</p>
“……”</p>
祭祖一時間變成了許霧的詆毀大會。</p>
好像她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p>
他們和顧雅都忘了,當(dāng)初許父還在的時候,當(dāng)初賀南洲地位不穩(wěn)的時候,有多少豪門子弟想要娶許霧。</p>
也忘了,是賀家的人主動提起,要兩家聯(lián)姻。</p>
以往賀家的人因為賀南洲在,都只是背后議論許霧,可現(xiàn)在是明目張膽。</p>
賀南洲本該開心的,可不知道為什么,聽著那些聲音,卻覺得刺耳。</p>
祭祖后。</p>
他一早就開車離開了老宅。</p>
回到岱椽別墅的時候,天色漸暗。</p>
賀南洲推門進去,本能將外套扔置玄關(guān),過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來人。</p>
他抬頭看向漆黑寂靜的客廳,才意識到許霧走了……</p>
他不耐煩將外套再次拿起,換了拖鞋進去,又隨手把外套丟到洗衣機。</p>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特別的疲憊。</p>
賀南洲去往酒窖,準(zhǔn)備拿酒,慶祝許霧離開。</p>
可到了酒窖,看著緊鎖的門,他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沒有鑰匙�。�</p>
他不喜歡外人來家里,因此別墅,只有小時工,沒有固定的保姆傭人。</p>
許霧嫁進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被她一手包辦。</p>
賀南洲回到房間,四處尋找也沒能找到酒窖的鑰匙。</p>
他煩躁的拿起手機,打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