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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

    那一刻,伊比利斯對她的愛,狂熱熾烈,近乎灼燒著瀕臨崩潰的理智。

    吸引他的從來不是姣好的容顏,金銀珠寶的點綴,亦或是性的誘惑,而是頭腦與心靈的共鳴。

    于是那個躁動的月圓之夜,他手上沒有沾血,只是大半夜地不睡覺,跑去合歡樹下,沉默地?fù)炱鹨欢溆忠欢涞暮蠚g花。

    他有了極度渴求的東西。

    想要得到,只需輕輕一撩手,給她扣上女奴的枷鎖。

    可,愛不是這樣的。

    狼族尊貴的王,就那么安靜地蹲在樹下,修長漂亮的手指輕壓著一只甲殼蟲。

    甲殼蟲想跑,被他手指按著,動彈不得,只能憋屈地停在原地,內(nèi)心瘋狂祈禱。

    捉弄了一會兒,他收斂了生動的孩子氣,站起身來,燦金的眼底也歸于平靜。

    他知這一曲多震撼,狼族耳力驚人,估計也聽到了。

    公狼們?nèi)绻肋@樂聲出自一個女人之手,后面便會牽涉出許多麻煩。

    伊比利斯不會約束著她,不讓她彈琴。

    她可以去做她喜歡的事,不順眼的狗東西,他自會替她清理掉。

    那時王城里流傳起個傳說來。

    王在他的私人莊園里養(yǎng)了個樂師,那樂師的樂聲甚至比最優(yōu)秀的公狼樂師還勝一籌。

    只是曲調(diào)有時過分柔美婉約,讓人覺得有可能是只母狼。

    公狼們?yōu)榇舜鬄閻阑�,母狼怎么可能通曉音律?母狼怎么可能做的比公狼還好?

    公母對立一時尤為激烈。

    這事的解決辦法其實極為簡單,只要帶她出來,在人前彈奏一曲,這種內(nèi)部矛盾就能轉(zhuǎn)嫁到人族身上。

    但伊比利斯絕對不會愿意她為旁人彈琴。

    他靠自己的手腕處理好此事,而后繼續(xù)獨享她的美好。

    其實在此時,他那近乎病態(tài)的,過分偏激的占有欲,已經(jīng)稍稍表露跡象。

    就如擺弄樂器這等小事,他都貪戀獨占的感覺,更遑論其他。

    好在沈佳儀的表演欲并不強,多數(shù)時候她只是拿那些樂器自娛自樂,并不招搖。

    只是伊比利斯這只怪狼實在太喜歡《水龍吟》,他要她給他彈了幾回,仍舊還想聽。

    沈佳儀彈琴的時候,他就拿著羽毛筆刷刷記錄。

    一開始她還不曉得他在記錄什么,等彈完了,放下琵琶走過去探頭一瞧,竟然發(fā)現(xiàn)這狼在記譜子。

    “你怎么偷我的譜子?”沈佳儀大為驚訝。

    “唔,”他應(yīng),還在動筆完善著曲譜,“我聽到,就是我的了�!�

    沈佳儀耷拉著眸子:“喂……”

    他便爾雅地一扯唇角,燦金的眼底融了暖色,“好吧,作為報答,我教你彈六弦琴?”

    她其實還在慪氣,心底想答應(yīng),可偏偏跟他耍脾氣。

    “不要�!�

    她才不要跟他親近,反正都是得不到的人,何必給自己徒增煩惱。

    伊比利斯,渣狼。

    燒狼。

    她才不跟他玩呢。

    小姑娘怒氣沖沖地跑開了,將他晾在一旁,想朝他甩臉色就甩臉色,想不理他就不理他。

    性子愈發(fā)像恃寵而驕的布偶貓。

    他也不惱,瞧著她提著小裙子跑遠(yuǎn)的背影,嘴角抿出個寵溺又無奈的笑來。

    低頭整理好樂譜,饒有興致地想著,回去在豎琴上做實驗。

    只要她在,他就有源源不斷的譜子可偷。

    但因為這個偷譜子的事,沈佳儀特意找過他一次,很是鄭重地跟他說:“這些譜子,是我們國家的大師們寫的�!�

    伊比利斯頷首。

    小姑娘又試探地問他:“所以你記錄下來,署名怎么辦呢?”

    他一扯唇畔,揶揄地?fù)P了調(diào)子,“不如署你的名字,往后史冊,或許還有你一筆�!�

    沈佳儀原本是擔(dān)心他會寫他的名字,但這會兒更覺得驚悚無比,忙搖頭不止,像個小撥浪鼓似的,“不不不,那是人家寫的譜子,不是咱們的東西,咱們可不碰。”

    她很尊重版權(quán),那些都是旁人厚積薄發(fā),耕耘不止多久才結(jié)出的果實。

    她小時候也看網(wǎng)絡(luò),里面穿越劇的女主有了金手指后,什么李白杜甫唐宋八大家建安七公子,詩文都成她的了,什么鳳凰傳奇周董坤坤,歌曲也成她的了。

    于是女主順理成章,成為碾壓所有人的才女,開啟狗血爽文人生……

    這樣不對。

    這樣也不好。

    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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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0

    760吻

    她拿著伊比利斯的羽毛筆,沾上墨水,一筆一劃寫下創(chuàng)作者們的姓名,南地的文字,希伯來語,撒克遜語,最后是繁體的漢語。

    青年就站在一旁,垂眸瞧著她,細(xì)細(xì)地寫下那些樂師的姓名,異樣的情愫盤旋心頭。

    其實在他心里,這姑娘的行為有時候很缺德。

    比如她看見地上落著的小鳥,就會眼前一亮,總喜歡躡手躡腳地潛伏過去,然后哇啦啦地把鳥們嚇飛。

    遇上他時,偶爾也會頑皮地朝他吹口哨,逗弄小狗一樣調(diào)戲他。

    還喜歡踢飛礙她路的石頭。

    欺軟怕硬,喜歡捏軟柿子,遇上硬茬又秒變窩囊廢。

    可,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rèn),她還是挺有原則的。

    殊不知,這種極度清晰的原則,后面會化作回旋鏢,把他一整個創(chuàng)死。

    ·

    后來,因為行軍打仗,他們有小半年沒見。

    他回來的時候,莊園的葡萄已經(jīng)熟了。

    狼人們很擅長釀酒,但族內(nèi)只允許低度數(shù)的酒在民間銷售,烈酒則被視為危險品,因為有狼一喝多就斗毆打架,狼人的破壞力又極強,并不好控制,狼族在這塊已經(jīng)管理了百年有余。

    到伊比利斯這一代,高度數(shù)的酒,藥用價值被發(fā)現(xiàn),他試著將酒液里摻雜黃連一類的苦汁,再放任其流入民間的醫(yī)館。

    狼人們接觸到的高濃度酒往往苦澀異常,很符合醫(yī)館這個氛圍,于是在他們的認(rèn)知里,這種烈酒就是苦的,慢慢也就沒狼有興趣偷烈酒來喝了。

    好巧不巧,莊園里新產(chǎn)的烈酒,還沒到注入黃連那一步。

    沈佳儀也跟著莊園里,伊比利斯安排的偽裝成人的狼狼們一起釀酒,品嘗階段,她炫了一口,覺得醇厚是醇厚,但也并不刺激,于是又炫一口。

    狼狼們釀酒有自己的一套,喝起來怪好喝的,干了一下午的活,她也口渴。

    加之她并不知道這是烈酒,就當(dāng)解渴的低度數(shù)葡萄汁,炫了兩大碗。

    這下可妥了,等后勁上來時,她跟剛從搖搖杯下來似的,癱在小椅子上坐都坐不穩(wěn)。

    她喝醉了會很乖,就是那種全程懵逼,很迅速地進(jìn)入睡眠狀態(tài)的乖寶寶,不吵也不鬧,只是瞌睡。

    她睡得太香,最后被誰抱回去都不知道,那么一小團(tuán)軟軟的小姑娘,窩在溫暖的披風(fēng)下,微醺的,紅彤彤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乖得不像話。

    伊比利斯有些氣她在外面亂喝酒,可她這樣,他又完全沒法罵她。

    小半年沒見,他很想她,想跟她說說話,可她就知道睡覺。

    已經(jīng)入秋,公狼開始躁動,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沒法來找她了。

    “佳儀�!北哌M(jìn)小木屋,青年怕了拍她脊背,“換了衣服再睡,好不好?”

    她喜潔,外衣上沾了葡萄園的灰塵,應(yīng)當(dāng)是不能穿著上床睡覺的。

    沈佳儀睡不醒,迷迷糊糊地收攏手指,搭在他肩上的小手傳來溫?zé)岬臒岫取?br />
    伊比利斯嘆口氣,幫她把外衣脫掉,又給她脫了鞋子。

    “佳儀……”他又喚了她一聲,露處為難之色。

    他并不想踏入她的閨房,那地方對他來說是個禁忌。

    到處都是她的味道,是她極為私密的領(lǐng)域,他今天多少有些燥意,他怕。

    但她睡得太沉,叫也叫不醒。

    他似鼓起好大的勇氣,才抱著她,走進(jìn)姑娘家的閨房。

    他不是沒進(jìn)來過,那次她病得很嚴(yán)重,他也來照看過她。

    臥室的空間不大,可她是收納大師,幾乎每一寸角落都榨干了利用的價值。

    桌上擺放著風(fēng)干的玫瑰,床上碧色的碎花小被子散發(fā)著皂莢的清香,墻上毛氈板面錯落交疊著扉頁與地圖,書冊堆砌成角落的小茶幾,桂子茶的香氣朦朧淺淡。

    他甚至禮貌到脫了鞋子,才踩著她軟軟的地毯,抱著她一路走到床邊。

    身形高挑的青年,抱著懷里的小貓,動作小心地俯身,可,抱她上床的那一瞬,悸動是如此強烈,心臟不可遏制地砰砰撞擊著,他幾乎控制不住亂了套的呼吸,那是他虐殺泄欲時都不曾有的興奮。

    這種興奮隱藏著苦澀的恐懼,混在一起,苦艾草一樣惹人上頭,惹人神志不清。

    她的長發(fā)鋪在床笫,散落他的指縫,恬靜的長睫安靜的垂著,俏麗的鼻在一側(cè)投下陰影,水墨畫一般,冰清玉潔,不染塵垢。

    燦金的眼底沉了濃濃的渴求,更濃烈的,是哀傷悲凄。

    腹下一熱之時,他就知道他完蛋了。

    喜歡是什么?

    喜歡是占有。

    占有她的靈魂,占有她的身體。

    他喜歡她,他想要她,標(biāo)記她的那種想要。

    狼其實是種極為灑脫的動物,他們看上什么,直接搶過來就好了。

    同樣的邏輯,他想要她,直接用強就好了。

    占有欲誘哄著他去標(biāo)記她,品嘗她,弄哭她,理智又瘋狂給他敲警鐘,大聲質(zhì)問他,這樣算不算傷害她……

    他明明是這片土地的王,明明所有東西都?xì)w他所有,明明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她會是那個變數(shù)?

    為什么近在眼前,他卻不能觸碰?

    在這種難捱的煎熬之中,終究是內(nèi)心極度的渴望占了上風(fēng),向來冷靜自持的上位者,終于在那一瞬拋棄了理智,任性地冒犯她的原則,不管不顧地放縱自己,沉溺與短暫的欲望之中。

    他吻住她的唇瓣,那么柔軟,還帶著烈酒的清甜。

    那一剎觸電的感覺惹得他力道失控,沒斂住鋒利的尖牙。

    “嗯……”

    女孩被他咬痛了,本能地抬手推開他,臉頰嫌棄地偏向一旁,痛的微微蹙眉,并一聲不滿的哽唧唧。

    她還在睡,眼睛都不曾睜開過,但那嫌棄卻已經(jīng)十分明顯。

    微微側(cè)躺時,領(lǐng)口那出擠出一道不容忽視的溝壑。

    她整個人肉肉的,不止臉上有肉肉的嬰兒肥,身上該軟的地方也軟。

    他并不是沒見過女人的乳溝,女奴們首次踏上狼人的土地,就會穿上最名貴而風(fēng)俗的衣裙,半個乳房暴露在外,又將腰部勒得很細(xì)。

    可她的風(fēng)格一直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曲線掩藏在長裙里,并不顯露。

    然而,即便這般具有性魅力的特征,在撩撥得他情動難忍之時,他還是覺得她乖。

    他一方面無限貪戀她,意淫她,另一方面卻舍不得那樣勾勒她,腦子里全是她干凈純粹的模樣。

    低頭,他高挺的鼻子便蹭過她的鼻尖,鼻息相融,他再度攫取了她的唇。

    狼族,天生野性難馴,就算平日再和煦溫潤的貴公子,耽于情愛,相擁熱吻之時,也會顯出掠奪與野蠻的本性。

    唇齒相融,他斂著獠牙,在她唇上輾轉(zhuǎn)片刻,摸索著探尋著,用舌頭撬開了她的齒關(guān)。

    舌尖相觸的一剎,伴隨著洶涌裹挾的欲望,他再難自抑,胡亂地朝她索求更多。

    那些吻變得毫無章法,密集且綿長。

    她應(yīng)該是不舒服的,喘息著再次抬手推開了他。

    他還想再要一會兒,攥著她的手,在手心里輕輕揉著,垂眸,燦金色的眼映出她臉頰微紅的模樣。

    那到也不是什么羞紅,是因為不會換氣,被他憋紅的。

    接連被吵,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漂亮的黑色瞳仁霧蒙蒙的,很空洞,連聚焦都費勁。

    她滿臉空白,全然的迷茫。

    伊比利斯沒想到她會醒,身子一僵,心臟狂跳不止,頭頂?shù)木娺圻蹃y撞,他一時緊張得不行,連攥著人家姑娘的手這事,也給忘了。

    “佳儀,我……”

    她酒也沒醒,覺也沒醒,只是被吵醒的,精神還處于一種游離狀態(tài)。

    沈佳儀她有點奇怪,就是剛醒的時候,人會特別特別乖,沒什么脾氣,也不想動彈。

    看著女孩泛紅的嘴角,伊比利斯本就不多的良心終于痛了起來。

    “人親吻,是采集狩獵時代,丈夫打獵回來,確認(rèn)妻子沒有偷吃家里的果子�!�

    沈佳儀蒙:“嗯�!�

    他猶豫著,又說:“而我,喜歡咬合�!�

    狼都這樣,他也不例外。

    沈佳儀:“嗯�!�

    她聲音酥酥的,那種剛醒時的沙啞,過分的甜,沙啞的甜,聽得他頭皮發(fā)麻,氣血直往腹下沖撞,原本就勃起的地方,此時更是難受得緊。

    “佳儀?”他悄咪咪松開她的手,心里驚異,她怎么這么乖?

    沈佳儀雖然宕機中,但句句回應(yīng):“嗯?”

    他抬手,指腹溫柔地觸碰著她發(fā)燙的臉頰,“你愿不愿意……”

    半截話卡著,她迷茫地抬眼,嘴角尚且掛著精亮的水漬,霧蒙蒙的眼底浮現(xiàn)出不解神色。

    喉結(jié)滾動數(shù)下,他最后還是把那混賬話咽了回去。

    “伊比?”她忽而一驚,后知后覺地回過點神來,“你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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