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霍歆撫著自己的玉鐲子：“改變不了就接受，關(guān)鍵是改變的話等于破壞你的幸福，那我不成后媽了么�！�
戚時安說：“你本來就是后媽啊�！�
“我那是形容詞！”霍歆瞪他一眼，“大晚上跑來告狀，出了事還不是要找我這個后媽做主，煩人！”
夏末難得有兩天涼爽日子，沈多意早早起來把房間收拾了一下，然后準(zhǔn)備了一桌早餐。小米粥，黃豆醬菜，紅棗糕，還煮了一鍋茶葉蛋。沈老穿了件長袖從臥室出來，聞著香味就尋來了。
“怎么弄得這么豐盛啊�！�
“起早了，閑的。”沈多意盛了兩碗粥，然后給沈老剝茶葉蛋吃。他低著頭，逆著一縷晨光，分外安靜。
“爺爺，再過幾天我就二十八了�！鄙蚨嘁獍压饣碾u蛋遞到沈老的碟子里。他抬起頭來，那表情好像和平常聊天無異，但又好像下了極大的決心。
“爺爺，又要長一歲了，你肯定更要催我成家什么的。”沈多意看著沈老，“我可能要讓您失望了，長這么大，我沒對哪個女孩兒動過心，成家更是沒影兒的事�！�
沈老愣著，半晌才拿起茶葉蛋咬了一口：“沒有就沒有，我就是那么說，沒真的想逼你。過日子那是一輩子的事兒，哪能馬虎，咱爺倆不是也挺好。”
沈多意點點頭，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謝謝爺爺。”
他只能一步一步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他為自己邁出的這步感到高興。吃過早飯，他洗了個澡，然后換了身白衣白褲，還穿了雙白色的球鞋。
沈老在躺椅上費力地扭頭：“乖孫，二十八啦，穿得像十八干什么去��？”
“玩兒去啊，還不許裝個嫩啊�！鄙蚨嘁庑χ亓艘痪�，然后裝好了雙肩包，“我出去一趟，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他開車去了雅門汀公寓，本以為大周末戚時安會多睡兩個鐘頭，自己能送上一次叫醒服務(wù)，誰知拿著鑰匙開門進(jìn)去后，戚時安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喝咖啡了。
最令人崩潰的是，沙發(fā)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一起喝咖啡的章以明和游思，地毯上薯條還撅著屁股在玩小汽車。
章以明立馬精神抖擻地站起來：“沈組長來得巧，關(guān)鍵是還有戚先生公寓的鑰匙，這很令我遐想。”
薯條一骨碌坐在地毯上學(xué)舌：“多意哥哥來得巧……”
沈多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門都開了，就算屋里有千軍萬馬也躲不掉了，干脆大方地關(guān)上門，換上了和戚時安同款的主人拖鞋。
戚時安蜷著一條長腿，微微側(cè)身坐在沙發(fā)上，他拍拍旁邊的位置說：“過來，坐這兒�！�
沈多意走過去，隔了半步距離坐下，結(jié)果屁股剛挨住沙發(fā)就被戚時安拽了一把。戚時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難怪薯條改叫哥哥了，穿得這么小清新干什么，把我都襯老了�！�
“我不知道你們今天聚會�！鄙蚨嘁馓ь^看了眼章以明，但他不敢看游思。那晚游思向她吐露心底的秘密，如今他卻和戚時安這般曖昧，實在有些不地道。
“薯條，允許你去廚房喝個酸奶。”游思還是平時的笑容，等薯條跑走后，她對沈多意說，“沈組長，我們都知道啦，時安已經(jīng)被章以明逼問出來了。”
章以明說：“哪是我逼問，他自己自豪得呼嚕呼嚕全說了，什么十年前相遇，十年后重逢，開著會拋媚眼，吃著飯閑嘮嗑，一套一套的。”
沈多意扭頭瞪著戚時安：“你就燒包吧�！�
戚時安說：“他們倆一早過來八卦，我就滿足他們唄，反正你也要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了�！�
這群人的時間都很寶貴，結(jié)束上一秒的朋友動態(tài)，下一秒就聊開了外匯行情。游思去廚房看孩子，吃驚地發(fā)現(xiàn)薯條自作主張喝光了一排酸奶。
沈多意過去幫忙收拾，薯條趁機(jī)跑去走廊繼續(xù)玩小汽車。一切清理干凈，游思把剩下的兩盒酸奶插上吸管，遞給了沈多意一盒。
他們兩個走到了偏廳，沈多意先開口：“游小姐，抱歉。”
游思搖頭：“我那晚不是說他不可能喜歡我嘛，因為我老早就知道他喜歡男生。”見沈多意有些吃驚，她又點了點頭，“他應(yīng)該和你說了吧，他初中的時候�！�
沈多意恍然大悟：“他說過�！�
“所以嘛，那時候我就知道了。不過他這人也夠渾蛋的，那時候搞初戀一點都不上心，所以被我發(fā)現(xiàn)了都不知道�！庇嗡己韧炅怂崮蹋吧蚪M長，我很高興他和你在一起，因為你真的很優(yōu)秀，除了優(yōu)秀，還很善良，薯條超級喜歡你�！�
一陣腳步聲傳來，薯條飛奔而來：“誰叫我？”
沈多意故意說：“我把你的酸奶喝完了。”
薯條特大方：“沒事兒，舅舅給我買好多。”
八九點鐘，天氣越來越晴，章以明和游思帶薯條去游樂場了，家里只剩下戚時安和沈多意。戚時安不停地看手表，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沈多意忍不住問：“你有事情要忙嗎？還是約了人？”
戚時安說：“沒有，我媽約了我爸見面�！�
沈多意立刻緊張起來：“叔叔能說得過阿姨嗎？”
戚景棠說不過孔因虹，所以他沒去。
臨街的茶樓古韻古香，孔因虹還是一身職業(yè)套裝，看上去嚴(yán)肅又精明。她踩著高跟鞋上樓，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霍歆。
霍歆穿了身改良旗袍，頭發(fā)挽著，整個人看上去比平時賢惠了七八分。衣著太素，于是手腕上換下了翡翠鐲子，戴了條絞絲金手鏈。
兩個風(fēng)格迥異的中年女人相對而坐，誰也瞧不上誰。
“怎么是你來了，景棠呢？”
“都是當(dāng)媽的人，咱們談比較合適�！�
孔因虹直接否認(rèn)：“不一樣，我是親的。”
霍歆更直接：“親的還這么為難孩子，我這后的都看不過去。”
“看不過去你就憋著，別充好人。”孔因虹神情淡淡的，端起茶喝了半杯�；綮闷鸩鑹赜纸o她蓄上，令她眉頭結(jié)的冰漸漸融化了一點。
“時安初中的時候就和班上一個男生搞對象了，也就是那時候確定了自己的性取向�！被綮Р辉偬Ц埽八F(xiàn)在都二十八九了，十幾年才確定下來一個喜歡的，你覺得他會不認(rèn)真嗎？”
孔因虹說：“他認(rèn)真，人家未必認(rèn)真�！�
霍歆白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當(dāng)街教訓(xùn)人，你們當(dāng)教授的就這素質(zhì)？”她說完不帶停頓，“多意七歲就沒了爸媽，跟他爺爺相依為命這么多年，老爺子都八十了，身體又不好。你讓他怎么跟家里說？不說是‘可惡’，說了把老爺子氣出病，你賠人家唯一的親人？”
孔因虹愣住，差點打翻面前的茶盅：“我不知道……那孩子沒說�！�
“他倒是想說，可你不聽解釋啊�！被綮Э恐嘲l(fā)扶手，一派大小姐的樣兒，“其實你接受不了又怎么樣呢，讓倆孩子分開？時安以后一輩子單身？你還離了婚再找一個呢，憑什么讓我兒子打光棍啊�！�
孔因虹生氣地強(qiáng)調(diào)：“他是我兒子，注意你的措辭�！�
霍歆不忍心說似的：“他是你兒子沒錯，每年上趕著給你過生日，貼你的冷臉。找到可心的人了，還得被你拆散。”
“說實話，我特別羨慕你，真的�！被綮Э聪虼巴�，“景棠那么好的人，讓你先遇見了。時安那么好的孩子，也是你生的，我一直撿漏，但是不甘心�！�
這次換成孔因虹倒茶了，她看著茶壺嘴說：“景棠更適合你，時安在你那兒也更快樂，你做得比我好。”
霍歆轉(zhuǎn)過臉來：“我第一次見時安的時候，他才幾歲，他喜歡看書，說話很有條理，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小孩兒。我當(dāng)時特別慶幸，覺得不用操心他的學(xué)習(xí)了，不然他要是沒出息的話，別人會說我這個后媽對孩子不上心。”
“可是我對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因為我壓根兒就不要求他們多有所成，我對于時安從來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讓他過得快樂�！�
“他就算沒考上名校，不事業(yè)有成，都無所謂。我從來不要求他那些，人這一輩子就幾十年，晃一眼就過去了，我就想讓他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孔因虹目光閃爍，抿住了嘴唇。她這大半輩子都在忙事業(yè)、搞研究，她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同樣優(yōu)秀。但僅此而已，她追求的也只有這些，從沒想過別的。
霍歆鼻子發(fā)酸：“對于他和多意的事兒，我也很難接受，但我想了幾個晚上，終于恍然大悟。我有什么權(quán)力不接受呢？父母愛自己，就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反對、去阻攔。但如果父母愛孩子，只會考慮哪種結(jié)果，孩子會最大程度的獲得幸福�！�
孔因虹抬手捂住了眼睛，她終于哭了。
霍歆也哭了，邊哭邊笑地說：“你還哭，我才郁悶?zāi)�。都定做了好幾身結(jié)婚禮服，估計也沒機(jī)會穿了，送你一套？”
孔因虹破涕為笑：“那這壺茶我請�！�
戚時安和沈多意仍窩在沙發(fā)上，兩個人對著實時交易數(shù)據(jù)發(fā)呆，誰也沒看進(jìn)去。就在屏幕即將黑掉的時刻，來電顯示同時喚醒了他們。
“孔因虹”的名字閃爍著，沈多意有些發(fā)憷。
戚時安按下接聽：“媽？”
“是我�！笨滓蚝绲穆曇粲悬c沙啞，“能不能給我一下你朋友的聯(lián)系方式。”
戚時安沒反應(yīng)過來：“我朋友？”
孔因虹說：“多意的�！�
戚時安有些驚訝：“他就在我旁邊�！�
他把手機(jī)放到沈多意的耳邊，順便從側(cè)面環(huán)住了對方。沈多意的心臟怦怦直跳，異常忐忑地開口：“阿姨，我是沈多意，您找我嗎？”
里面靜了片刻，隨即傳來一聲“對不起”。
“那天是我不了解情況，你別放在心上�！笨滓蚝绲穆曇艉艿停案奶煺埬愫蜁r安一起吃飯，我們好好聊聊天�！�
電話掛斷后沈多意都是懵的，他還沒回神就被戚時安堵住嘴吻了起來。本能般伸手抱住對方，他們帶著難以置信生出了巨大的喜悅。
“喘不過氣了……”
綿長的深吻在沈多意的求饒中結(jié)束，戚時安喟嘆一聲，問：“開不開心？”
沈多意點點頭：“開心�！彼卮鹜耆杂X得不夠，捧住戚時安的臉又大聲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開心！”
擔(dān)心已久的問題迎刃而解，心中的石頭也終于落下。沈多意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又背上了自己的雙肩包。戚時安抬頭看著他，好笑道：“小朋友，要出游嗎？”
沈多意伸手拉他：“本來就說帶你去見兩個人的，你快換鞋�！�
戚時安拿上錢包就出了門，還配合的穿了身休閑透頂?shù)囊路瑺幦『蜕蚨嘁庖黄鹬胤凳藲q。黑色大眾就停在公寓外的街上，沈多意步伐輕快，路上還破天荒地跟著音樂哼起了歌。
一個多小時后，已經(jīng)出了市區(qū)，戚時安終于覺出不對勁來，忍不住問：“你們約在哪了？”
沈多意說：“馬上就到了�！�
半小時后，戚時安看見了墓園的大門，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沈多意讓他見的人是誰，終于明白沈多意為什么穿了一身白色。
車子熄火，沈多意開心地說：“戚先生，帶你來見我爸媽，你得好好表現(xiàn)，讓我有面子一點�！�
戚時安怔怔的，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不過表現(xiàn)失常也沒辦法。”沈多意又絮叨了一句，“反正我認(rèn)準(zhǔn)你了，誰也改不了啦。”
第49章
尋常休息日而已，
墓園沒什么人。
拾階而上，
戚時安每一步都走得很鄭重，
很小心。他還記得露營那次，沈多意坐在他懷里觀星，他們一起看沈多意爸媽在天上的朋友。
最要緊的親人，
最懷念的父母，沈多意帶他來見了。
“大長腿怎么走那么慢啊�！鄙蚨嘁庠诟糁鴰纂A的前方停下，一邊的背包袋子滑落到了手肘處，
“你是不是還沒準(zhǔn)備好啊？”
戚時安站定，
抱臂故意說道：“你直接就帶我來了，根本就沒給我準(zhǔn)備的機(jī)會。我這穿的什么衣服啊，
連束花都沒買�！�
沈多意折返下來：“你還打算穿西裝打領(lǐng)帶啊，這樣挺帥了，
而且買花也沒用，風(fēng)一吹就跑別人的墓上了�！�
戚時安把沈多意肩上的包摘下拎著，
沒想到還挺沉。他牽住沈多意的手一起上臺階，把手心的汗都蹭給了對方。
終于到了，他們已經(jīng)行至墓前，
戚時安看見了兩座挨著的墓碑，
一座是沈多意的爸爸沈云生，一座是沈多意的媽媽薛嘉雨。照片上的人像還很年輕，一個書生氣很足，一個格外溫婉。
沈多意拿過自己的包走到兩座墓碑之間蹲下，拉開拉鏈從里面掏出了兩個大飯盒。他把飯盒蓋子打開，
里面是還散著熱氣的餃子。
在兩座墓碑前各放一盒，沈多意說：“爸，你的是豬肉白菜餡兒，媽，你的是素三鮮餡兒，我早上起來包的，不過沒嘗薄咸。”
他說完停下，仍低著頭擺弄筷子：“今天不是自己來的，我?guī)Я艘粋�人來，想讓你們見見�！�
戚時安站得筆直，隨后朝墓碑鞠了三躬，他低聲開口：“叔叔，阿姨，我是戚時安。很抱歉空著手就來了，以后掃墓，我都會陪多意來，到時候再補(bǔ)上�！�
沈多意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從包里又拿出一小瓶白酒和兩個小酒盅�！鞍郑瑡�，餃子就酒，越喝越有，先喝一杯吧。”他把酒遞給戚時安，自己舉著酒盅。
等酒倒?jié)M，戚時安接過一盅，然后輕輕灑在了沈云生的墓前，說：“叔叔，這杯酒我敬您�！�
給沈云生敬完，又把另一盅敬給了薛嘉雨。
背包已經(jīng)空了，沈多意干脆墊在屁股下面當(dāng)坐墊，他曲著腿坐在兩座墓碑之間，摟著膝蓋說：“爸，媽，上次來的時候，我不是說最近過得很開心么，比過去幾年都要開心�！�
“我還說你們要是托夢給我的話，我就悄悄告訴你們原因，結(jié)果你倆太懶了，總不在我夢里出現(xiàn)�！鄙蚨嘁馍焓置嗣p隙間長出的小草，“那我今天主動告訴你們吧�！�
戚時安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心頭的感動摻雜了幾分酸楚，攪和在一起成了濃濃的憐惜。沈多意忽然伸出手，手心向下，手背朝上，說：“拉我起來。”
戚時安把他拉起來，但兩個人的手沒再分開。
沈多意看著墓碑說：“爸，媽，我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吧。我找到愛的人了，我們在一起每天都很開心，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我的生活可以這么開心。”
“叔叔，阿姨�！逼輹r安緊緊攥著沈多意的手，“多意七歲那年，你們離開了他。他辛苦地長到了十七歲，遇見了不懂事的我�，F(xiàn)在他的二十七歲快要結(jié)束了，他帶我來見你們，我想給他一個承諾�！�
沈多意轉(zhuǎn)頭看他，問了很老土的一句話：“是愛我一生一世嗎？”
戚時安說：“天災(zāi)人禍，趨避之。此外的快樂和幸福，都交給我。”
沈多意沖他笑，笑著笑著眼眶紅了。明亮的眼中漸漸蓄起一層眼淚，使那雙眼睛更加明亮。戚時安抬手把沈多意眼角的淚痕擦去，小聲哄道：“我表現(xiàn)得還可以么，沒給你丟面子吧？”
沈多意破涕為笑，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重新看向墓碑：“爸，媽，反正剛才敬的酒你們都喝了，那就代表你們對他很滿意，謝謝啦。”
又嘮叨了好多，沈多意說了沈老最近的日常，還說了工作上的一些煩心事，總之事無巨細(xì)全啰嗦了一通。戚時安也詳細(xì)地說了自己的各方面情況，還不敢太吹牛，憋得夠嗆。
兩個人都沒吃午飯，這會兒餓得很了。沈多意把飯盒的蓋子蓋上，重新裝進(jìn)包里，抱怨道：“文明祭祀，貢品帶來還得原封帶走�！�
戚時安問：“那也不能燒紙，叔叔阿姨在那邊錢不夠花怎么辦？”
“自己掙唄�！鄙蚨嘁庹f完就樂，“逗你的，山后面有專門燒紙的地方，不過我今天沒帶紙，下次來再燒。”
收拾好東西，他們又一齊鞠了個躬。
“爸，媽，我們走了，下次來給你們帶花�！�
戚時安壓著步子，等沈多意走開一點才低聲說道：“叔叔阿姨，放心�！�
回市里的路上換成戚時安開車，沈多意在副駕上打開飯盒吃餃子，恨自己沒再帶瓶老陳醋。戚時安握著方向盤微微傾身，要求道：“別光顧著自己吃，喂我一個啊�！�
沈多意夾起一個喂給對方：“三鮮的，蝦仁特別大。”
返回市區(qū)后沒多久就到了溫湖公寓，四五點鐘正是悠閑自在的時候，睡醒午覺的人們出來買買菜，或者帶孩子玩一會兒，所以門口一直有住戶來往。
沈多意后悔道：“應(yīng)該開到雅門汀，你直接回家，我開車回來，不然你還得打車走。”
“沒關(guān)系，打車也方便�！逼輹r安伸手解了安全帶，但是沒動彈，忽然問，“多意，你八歲那年怎么過得生日？”
沈多意眼中的火苗好像黯淡了一些，他訥訥地回道：“沒過。”
他的生日似乎截止在七歲，相冊里每年生日去照相館拍的兒童照片也停在七歲那年。給他慶祝生日的爸媽已經(jīng)不在了，就算把生日過出花來，也只是他的自娛自樂。
戚時安說：“二十八歲的生日我和你一起過怎么樣？”
不需要大操大辦，更不需要精心張羅，只要一起吃頓飯，在燭火里許個愿望就行，沈多意已經(jīng)在腦海中想象起來，但又被現(xiàn)實打敗。
“我每年都和我爺爺吃長壽面，就算過了�！�
戚時安還未反應(yīng)，車門突然被拍了一巴掌。他們倆同時往外看，見沈老騎著三輪停在車旁。“怎么在車?yán)锎。俊鄙蚶峡床惶宄�，“去家里坐會兒，別在車?yán)飷炛��！?br />
兩個人立刻下車，戚時安率先出聲打招呼：“爺爺，騎三輪轉(zhuǎn)悠呢，您還記得我嗎？”
“小戚啊，我又沒老年癡呆�！鄙蚶蠘泛呛堑�，“晚上別走了，在家吃完飯再走，讓多意送你一趟�！�
沈多意繞過來：“爺爺，去哪轉(zhuǎn)了一圈？”
沈老說：“騎到路口就返回來了，看著像你的車，過來瞧瞧。”
“爺爺，我正和多意說呢�！逼輹r安小心地開口，但語氣很大方磊落，“他快過生日了，說都是和您吃碗長壽面，今年能不能加我一個，我想給他慶祝一下。”
沈老高興道：“那有什么不能的，你來家里玩兒，咱們給他合唱一首生日歌。”
獲得首肯后，沈多意看了戚時安一眼，他覺得三人坐在一桌吃飯，一定吃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