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多意愣了兩秒:“我去朋友家了,他家人特有意思,我就心情好唄�!�
沈老要去洗手間了:“你高興就成,我就盼著你天天高興。”
最后半句被臥室門隔絕了,但隱約還能聽見,沈多意出溜進被子里關(guān)了燈,然后心懷感激地閉上了眼。
將近凌晨時家家戶戶差不多都睡了,明安大樓的辦公室也終于熄了燈。戚時安和章以明鼓搗完了新一季度的工作安排,并肩朝電梯走去。
“我回干休所,用送你一趟么?”
“回干休所干嗎,明天上班那么繞遠�!闭乱悦鹘乐1『商堑蹙瘢澳憧粗�,游哲說是往外匯上拉,保不齊也得跑到期貨上去。”
電梯到了,戚時安走進去按了一層:“他們公司外匯本來就占比不多,而且現(xiàn)在這行情不是爭做領(lǐng)頭羊的時候,都想讓別人先探路�!�
章以明說:“你大膽探吧,兄弟在后面兜著�!�
“我已經(jīng)單開了個人賬戶,從頭來一次做樣本�!睆拿靼渤鰜砹⒖倘谶M了夜色之中,戚時安的車就停在門口,他看了眼時間無情說道,“你還是自己走吧,我趕著回家睡覺�!�
從公司到干休所真的很繞路,而且家里的衣服也沒幾件新的,戚時安純粹是為了拿那本《地方志集成》。
“中長線客戶引流計劃”的時間范圍落在整個季度上,類似于一種資源遷徙,難度和風(fēng)險并存,而且還都不低。
沈多意到辦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錄系統(tǒng)看詳細公告,他沒想到引流計劃中期貨和外匯的比例份額相當(dāng)。不過無論占比如何,咨詢部都將迎來忙碌期,沈多意朝主管辦公室望了一眼,果然大清早就去開會了。
首先是層級會議往下開,一層一層滲透,使每個部門下至普通員工都了解這個計劃,然后技術(shù)部門系統(tǒng)的投資方案,還要出詳細并且準(zhǔn)確的數(shù)據(jù)報告,再下一步就是對咨詢部進行培訓(xùn)。
等咨詢部整部門接受完畢,這個計劃的準(zhǔn)備工作才算完成。
開了整整一天會的戚時安差不多要兩眼一黑,眨眼之間全是亂麻麻的數(shù)據(jù),他的嗓子已經(jīng)趨于沙啞,急需酒精滋潤滋潤。
“戚先生,您還要待一會兒嗎?”
筆尖毫無停頓,仍在紙上做著總結(jié),會議室只剩他自己和顯示在屏幕上的統(tǒng)計圖,安妮收拾設(shè)備前忍不住詢問。他想看一眼時間,才想起午休洗臉時把手表摘了。
安妮很有眼色:“已經(jīng)下班一刻鐘了�!�
戚時安馬上就要寫完:“把我的包和桌上的手表拿來,我就不回辦公室了�!�
安妮動作很快,估計沒什么高跟鞋能放慢她的腳步,戚時安寫完總結(jié)蓋上筆帽,一手接過包,一手拿上表就走了。
他按下咨詢部所在的樓層,正好在開門后看見站在外面的沈多意。剛想感嘆時間剛好,沈多意就把默契打碎了:“等了好幾趟,還以為你要加班呢。”
“接下來有的是機會加班,不著急�!逼輹r安認命般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去,跟小孩兒求助似的,“幫我戴一下,單手不好弄。”
沈多意低頭給對方戴上了手表,一對比自己的防水表,感覺有點沒面子,說:“你這個表挺好看的,有黑色表帶的嗎?”
戚時安回答:“有吧,我這個是限量,黑色的還稍微便宜點�!�
“多少啊?”
“一百七�!�
沈多意驚訝道:“一百七?”
“…單位萬。”戚時安說完移開了目光,總覺得沈多意在用眼刀削他。
從明安走到東京酒吧,沈多意一直沒緩過來,他一年工資都沒那么多,結(jié)果哐嘰被戚時安戴手上了。轉(zhuǎn)而又想到了賠掉的十幾萬,和對方撈走的四千萬,他居然還要請客。
“想什么呢,挨著吧臺坐吧�!逼輹r安抬手打了個響指,等沈多意回神后問,“我隨便點了啊?”
沈多意說:“就點黃油啤酒吧,那么大一罐,管飽�!�
戚時安不干:“有你這么請客的么,他這兒馬提尼好喝,先來兩杯。再要百利甜,這周出夏雞尾酒了,你看看�!�
戚時安遞過酒單,人也湊近了,像同學(xué)之間湊在一起討論問題。沈多意看著上面的名稱,沒一個簡單易懂的,看到最后:“怎么還有酒叫吉娃娃?吉娃娃不是狗嗎?”
“那就點這個吧,看看會不會給你端上一只狗。”戚時安笑得止不住,明明牽扯得喉嚨又辣又疼,卻分外高興。
音樂忽然變了,比前一首更加舒緩,客人逐漸多起來,駐唱的樂隊也踩著點兒上班了。沈多意側(cè)身依靠著吧臺,半天憋不住問:“你經(jīng)常來這兒嗎?”
“嗯。”戚時安答,“盯夜盤前我習(xí)慣過來消遣一會兒,開會久了也會來喝兩杯放松,一般喝完就走,性質(zhì)就像去加油站補充能量。”
他們閑聊著,期間有年輕男女搭訕然后拼桌,也有人上臺霸占主唱位置淺唱了一首,還有打電話聊業(yè)務(wù),最后只剩滿臉倦容的單桌客人。
戚時安從包里拿出那本書:“給你,看完給我講講�!�
沈多意立刻無心再看酒吧內(nèi)形形色色的客人,捧著書就讀了起來,半天喝一口馬提尼,酒味中能咂出一絲微甜。戚時安喉間燒灼,也懶得再講話,索性都安安靜靜地喝酒。
歌曲幾番更改,節(jié)奏時快時慢,沈多意看累了便停下聽樂隊演唱。
戚時安問:“可以點歌,你要不要點一首?”
沈多意不常聽歌,能想起來的也沒幾首,他搖搖頭,只想做個乖乖的看客或聽眾。戚時安卻沉思片刻招來了服務(wù)生,“幫我點支歌吧�!�
燈光暗了,所有人都放松地享受這刻閑余時光,沈多意端起酒呷了一口,視線正好網(wǎng)羅住戚時安的側(cè)臉,耳畔正好淌過戚時安點的歌。
…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
“前世故人,忘憂的你,可曾記得起�!�
“何再追,何地再醉,說今夜真暖。”
…
沈多意問:“這是什么歌?”
戚時安答:“《似是故人來》�!�
“十年后雙雙,萬年后對對…”沈多意還不會唱,但已經(jīng)記住了歌詞,馬上就要唱完了,歌手準(zhǔn)備鞠躬謝幕。
他伸手轉(zhuǎn)戚時安的椅子:“故人,你擋著我了�!�
掌聲成片響起,戚時安沙啞的嗓音夾雜其中:“故人這次來,再也不走了�!�
他們兩個挨得很近,
不算咫尺,
但也是伸手就能觸及的距離。沈多意還抓著戚時安的高腳椅扶手,
任憑掌聲結(jié)束和曲目更迭,他一直沒有松開。
戚時安還用側(cè)臉對人:“干什么,攢著勁想把我轉(zhuǎn)飛出去?”
沈多意笑著用力,
再次轉(zhuǎn)動對方的椅子,等他們倆變成面對面后便停下。戚時安已經(jīng)喝空了自己杯中的酒,招手還想再來一杯:“加冰”
“冰水一杯�!鄙蚨嘁獯驍�,
“嗓子都那么啞了,
別再喝酒了�!�
戚時安很聽話,放下手安生等自己的冰水,
他來東京酒吧那么多次,這是頭一回喝冰水。沈多意看出對方飲之無味,
他舉起酒杯問:“碰杯嗎?”
玻璃杯碰撞的聲音很清脆,沒有祝酒詞,
也沒有四目相對,只有杯中的液體輕輕晃動,映著點斑駁的燈光。
喝了酒,
聽了歌,
現(xiàn)在還碰了杯,天色已晚,似乎該回家休息了,畢竟這一天的工作著實令人疲憊。沈多意把書裝好,可惜道:“接下來事情多,
我可能得很久才能看完這本書。”
戚時安說:“這個計劃原本是期貨占比比較大,但是我考慮很久還是改成和外匯對半劈了,做領(lǐng)頭羊沒什么意思,不過做冒險家很刺激�!�
沈多意想起初次開會時的分歧:“我覺得你的意見相對保守,似乎傾向于求穩(wěn),所以還以為你不喜歡冒險�!�
“你的感覺沒錯。”戚時安很喜歡和沈多意談工作上的事,或者交流意見,“投資這行做得越久,就越求穩(wěn)定,縱向橫向考慮的東西也就越多,這是職業(yè)選手和散戶玩家的區(qū)別。但投資本身就是一種冒險,沒有冒險精神的投資者,就像坐在酒吧里喝冰水的我,很傻�!�
沈多意反應(yīng)過來:“怎么傻了?我沒覺得啊�!�
戚時安見縫插針:“那你覺得我什么?”
沈多意不懷好意地回答:“覺得你頂多不算太精!”
他們倆說著話從酒吧出來,街上的風(fēng)一吹同時緊了緊放松的神經(jīng),也不再你一言我一語的開玩笑。為了這頓酒誰都沒開車,戚時安叫司機來接,沈多意已經(jīng)走到路邊打車。
一輛出租車駛來停下,沈多意開門后回頭望了一眼。
戚時安還立在原地,西裝筆挺,神態(tài)從容,只有頭發(fā)被風(fēng)吹動著,沒有絲毫的醉意,眉眼之間反而還有些嚴(yán)肅。
此副場景也有些熟悉。
幾米遠不算遠,可大樓上的燈光傾瀉,霓虹燈的燈光流淌,仿佛生生在他們之間劃了道銀河。
那支歌怎么唱來著?
“同是過路,同造過夢,本應(yīng)是一對。”
“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后要歸去�!�
旋律在腦海翻滾,三兩下就翻出了沉底的回憶,戚時安曾隔著這么遠朝沈多意告別,后來的許多年他再也沒有出現(xiàn)。
“三餐一宿,也共一雙,到底會是誰。”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
同樣是寂寂長街上,寥寥星光下,這回變成沈多意坐車離開,戚時安留在原地。出租車漸漸駛離了中央街,沈多意發(fā)怔般看著窗外,有點分不清過去和現(xiàn)在。
片刻后提示音敲醒了他,手機上蹦出一條短信。
戚時安發(fā)來:“你知道嗎,那年告別時我以為你會問我的名字�!�
短短兩行字,能感知滿滿的委屈。
亮著的屏幕終于暗淡下去,沈多意的臉被映在了上面,他當(dāng)時沒問,什么都沒問,就目送著戚時安坐上車走了。
車屁股越走越遠,拐彎了,不見了。
戚時安坐在后排,他不主動說話,司機便一路不會開口,車廂因人而靜,到公寓時終于結(jié)束了沉默,司機說:“戚先生,到了,明早用接嗎?”
“不用,回去吧�!�
戚時安拿上包下了車,一兩分鐘的工夫進了家門。家里被打掃得纖塵不染,常年不做飯也沒什么煙火氣,他與往一樣直奔浴室洗澡,洗完還不困又沒事做的話就玩一會兒游戲。
嗓子干辣辣的痛,使用過度再加上酒精燒灼,戚時安不太好過,他去餐廳找冷水喝,先瞥見了餐桌中央的繡球花。
怎么又蔫了。
這花實在是嬌貴,稍不留神就給人臉色看,戚時安只好放棄了游戲,從櫥子里翻出營養(yǎng)土和維生素液伺候這株藍繡球。折騰完困意叢生,冷水?dāng)R在一旁也變成常溫的了,他湊合喝完潤了潤嗓子,吞咽完疼得自己在空蕩蕩的公寓“嗷嗚”了幾聲。
誰知這只是個開始,一夜就幾個鐘頭而已,幾個鐘頭的時間里,戚時安的喉嚨像被刀尖劃拉了百八十道,從外面一摸,整段脖頸都是發(fā)的,連睡醒后張嘴刷牙都牽扯出一陣刺痛。
許久沒打開過的藥箱宛如擺設(shè),里面除了喉糖和幾瓶感冒藥外,基本沒什么有用的藥品。戚時安揣了一盒薄荷片,路上嘴沒停,統(tǒng)共嚼了七八片。
沈多意還不知那頓酒成了火上澆油,他起得早,扒著沈老的房門問東問西:“爺爺,你醒了嗎?吃油條嗎?”
老年人醒得更早,沈老翻個身:“別管我了,我等會兒和毛毛爺爺喝豆腐腦去�!�
“那我上班去了啊。”沈多意不管了,甩手準(zhǔn)備上班。沈老這時又喊住他,問:“晚上準(zhǔn)點回來么?我等不等你吃飯��?”
雖然晚歸都會提前打電話說一聲,但昨晚回來還喝了酒,所以老爺子才多問這一句,沈多意不好意思地回道:“準(zhǔn)點回來,我買菜,晚上包餛飩吧�!�
他說完就出了門,到公司后去旁邊的咖啡廳買早餐,正巧又碰上安妮。安妮已經(jīng)買完了,于是站在旁邊等他。
沈多意買好后和安妮一起進了明安大樓,他看對方只端著杯咖啡,忍不住問:“今天戚先生不吃早飯嗎?”
“我也納悶兒,戚先生從來不在家吃,結(jié)果早上告訴我不用買了。”安妮說,“這杯咖啡也是我自己的,搞得我還挺緊張。”
沈多意樂道:“緊張什么,這不省事了嗎?”
安妮煞有介事地說:“事出反常,就怕出了什么事兒,戚先生氣得吃不下飯了�!闭f完又自我安慰,“也可能是女朋友來了,要在家陪女朋友吃完再上班。”
沈多意心想,這一個個的還都挺八卦。
滿嘴薄荷味的戚時安用工作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暫時無瑕顧及咽喉的痛苦,他好要用的資料后直接去了外匯投資部。
章以明經(jīng)過順便調(diào)參考數(shù)據(jù),調(diào)侃道:“戚總又大清早來盯早自習(xí)呢,開會悠著點,寓教于樂,別老拖堂�!�
戚時安指間夾著筆轉(zhuǎn):“你也來樂樂?”
“我不參與你們技術(shù)工種的事兒。”章以明拿上資料準(zhǔn)備回辦公室,臨走挨到旁邊說,“我這邊開始準(zhǔn)備‘高階平臺’的計劃了,等我開會的時候一并說了�!�
“嗯,辛苦�!逼輹r安朝章以明下半身瞄了一眼,“別忙得憋壞了�!�
章以明罵道:“滾你的,嗓子都這德行了還管我,喝你的水吧!”
輕傷不下火線,隨著會議室的門關(guān)上,戚時安也開始了今天的傳教布道。整整一上午,行政助理不停添茶,各項指數(shù)圖不停切換,每個人的電腦屏幕上都直播著各國交易市場的實時數(shù)據(jù)。
到了后來,戚時安已經(jīng)對痛感麻木了,不過說著說著總覺得會涌出口血來。
他這次沒有拖堂,一到下班時間就趕大家去吃飯了。“戚先生,不一起嗎?”外匯部的主管詢問道。
戚時安擺擺手,會議暫停他一句話都不想再說,等人走完,他揣上手機回了三十層,路上把整整一板薄荷片都吃完了。
早飯就疼得沒法吃,午飯更疼得沒飯吃,可把他郁悶壞了。
公司餐廳里的員工倒都是言笑晏晏,午休時間全都在盡力放松。沈多意和齊組長坐在一起吃涼面,順便聊最近幾支股票。
齊組長說:“股票炒久了都有感情了,尤其是賺錢的幾支,我拋的時候感覺自己特別渣,跟拋棄妻子似的�!�
沈多意咬了口豬排:“那我賠十幾萬,是不是等于被綠了啊?”
“那你也要原諒它嘛,誰讓你當(dāng)初看中人家�!眱蓚人越說越樂,不知道在談股票還是談感情,齊組長真誠建議道,“不要賠了就拋,好好經(jīng)營遲早回血�!�
沈多意問:“那你為什么拋了,不是賺了不少嗎?”
“急著花唄。”齊組長傾身小聲說,“買房子付首付要用錢,抓緊時間辦了,不然都不好意思去未來岳母家蹭飯�!�
沈多意立即舉杯:“是不是好事將近了?那我先以茶代酒祝福你!”
齊組長回謝道:“你也加油,爭取年底搞一個!”
咕咚咕咚喝了杯茶,沈多意忽然有些吃不下豬排了。年底搞一個?他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機,發(fā)現(xiàn)昨晚那條信息他還沒回。
信息是有時效性的,過了一段時間沒回,就不用回了。
沈多意吃完飯和齊組長溜達回了部門,他來明安至今,午休時還沒去過休息室,好像總有事做。打開電腦,他靠著椅背輕輕轉(zhuǎn)動,邊轉(zhuǎn)邊琢磨。
等停下來,索性把那幾支股票都拋了。
賺不賺錢不說,起碼以后不會賠錢了,重要的是這一季度會很忙,他想專心工作。
心無旁騖地忙了一下午應(yīng)接方案,沈多意覺得肩膀隱隱泛酸,臨下班的時候去外匯部尋求技術(shù)支持,正好碰見技術(shù)員們陸陸續(xù)續(xù)從會議室出來。
行政小聲問:“提前結(jié)束了嗎?我正準(zhǔn)備進去倒水�!�
主管說:“別倒了,戚先生已經(jīng)失聲了�!�
沈多意沒聽清是“失聲”還是“失身”,但都令他有些擔(dān)心。會議室的門開著,沒多久戚時安就皺著眉走了出來,抬頭目光相對,問:“有事兒?”
嗓子已經(jīng)啞得像嚼著片砂紙,聽著都疼。
沈多意遞過文件:“我擬了份外匯這邊的應(yīng)接方案,想請任主管幫我看看�!�
戚時安接過快速掃了一眼,然后合上文件就往外走。不知道單單沈多意這樣,還是高級精算師都這樣,做方案計劃時如同建數(shù)據(jù)模型,層階分明一目了然,隨便折騰一份都能當(dāng)樣本參觀。
這個水平的,他得親自看看。
沈多意跟在后面離開了外匯部,一同進電梯后他按下了咨詢部的樓層,說:“我那兒有消炎藥,給你拿一盒�!�
戚時安出聲無能,點了點頭。
拿上藥正好到下班時間,同事們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家,他也順便把包裝好,計劃送完藥直接走。今天可是答應(yīng)了準(zhǔn)點到家,還買菜做飯的。
沈多意到三十層時,戚時安剛好在沙發(fā)上把應(yīng)接方案看完,他拿著筆做批注,像一名判作業(yè)的老師。沈多意在旁邊坐下,然后拆了兩粒消炎膠囊出來。
“別寫‘你很棒’,看了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