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知廉恥之人

    “父親，女兒想?yún)⒓舆@次選秀�！�

    喬府書房內(nèi)，楚清音站在喬公權(quán)面前，語氣堅定。

    喬公權(quán)抬起頭，面色凝重：“不行！宮里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為什么不行？”楚清音蹙眉，“其他官家姑娘都可以參加，為何獨(dú)獨(dú)我不行？”

    喬公權(quán)放下手中的奏折，嘆了口氣：“音音，你還小，不懂宮里的兇險。一入宮門深似海，那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母親就留下你一條血脈，為父若是讓你陷入那種兇惡之地，如何與你母親交代�！�

    這似曾相識的話語，讓楚清音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她堅持要嫁給裴元凌為側(cè)妃時，哥哥楚天恒也是這般勸她，“音音，你可知道皇家兇險？我不求你多么榮華富貴，只求你能覓得一個如意郎君，安安穩(wěn)穩(wěn)過這一輩子�！�

    那時她一心為愛，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我就要嫁給元凌哥哥！如果不能嫁給他，我寧愿剃了頭發(fā)到廟里當(dāng)姑子去！”

    她那般堅決，最后哥哥都拗不過她，還是讓她嫁給了裴元凌。

    從此以后，楚國公府也和那不受寵的六皇子裴元凌綁定在了一起，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

    “音音？音音？”

    喬公權(quán)的喚聲拉回楚清音的思緒，他看著這忽然鬧著要入宮的女兒，只覺一個頭兩個大，“乖女兒，你就聽爹爹的話把，你可知道宮里的爭斗有多殘酷？又知道有多少人在那里失去了性命？”

    楚清音心中一痛，何止是知道，她前世就是其中一個。

    但她不能說，只能故作輕松地道：“父親放心，女兒會小心的�！�

    喬公權(quán)看著女兒堅定又清明的眼神，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他的女兒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執(zhí)著了？

    “音音，”喬公權(quán)放軟語氣，“為父是為你好，你在家中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不好嗎？”

    再說了，以她這臭脾氣和糊涂腦子，進(jìn)宮不就是送死嗎。

    楚清音自然也看出喬公權(quán)的擔(dān)憂，咬了咬唇，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父親，女兒想要的不只是安穩(wěn)的生活。我想要……”她頓了頓，“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yùn)。”

    喬公權(quán)一愣，從未想過自己的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

    “父親，”楚清音繼續(xù)說道，“請您相信女兒，就讓我參加選秀吧�！�

    喬公權(quán)濃眉緊鎖著，良久，他盯著地上一身倔強(qiáng)的少女，“你當(dāng)真想好了？”

    楚清音鄭重點(diǎn)頭：“是，女兒想得很清楚�！�

    喬公權(quán)沉默良久，終于無奈地擺擺手：“罷了，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為父也不攔你。只是你要記住，無論在宮中發(fā)生什么，都要保護(hù)好自己�！�

    見他終于松開了口，楚清音也如釋重負(fù)，連忙伏地叩首：“父親放心，女兒知道該怎么做�！�

    看著自家女兒離去的背影，喬公權(quán)心中五味雜陳。

    他總覺得女兒最近變得太過陌生，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難道是落水之后，經(jīng)歷生死，忽然就頓悟了？

    楚清音走出書房，銀白色月光靜靜灑在身上，為她清冷的面容添了幾分柔光。

    她抬頭望天，袖籠中細(xì)白的雙手牢牢攥緊。

    這一回入宮，她不求一絲一毫情愛，只求能將那些欺她、騙她、害她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揪出來，叫他們嘗到該有的報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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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話說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決定要入宮了，楚清音自然要好生準(zhǔn)備一番行頭，爭取一鳴驚人，一舉入選。

    這日春光融融，鳥雀啾鳴，楚清音心情還算不錯，便帶著湘蘭來到京城最大最繁華的綢緞莊——彩云閣。

    踏入彩云閣，店內(nèi)琳瑯滿目，各色綢緞熠熠生輝，令人目不暇接。

    掌柜一見是位氣質(zhì)出眾的姑娘光臨，連忙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歡迎貴人光臨小店！不知可有什么能入得了您的眼呢？”

    楚清音環(huán)顧四周，道：“最近你們可到了什么新貨？”

    “有的有的，姑娘，您看這匹緞子如何？”

    掌柜滿臉堆笑地取出一匹淺粉色的錦緞，那緞子在春日的陽光下更顯細(xì)膩，仿佛蘊(yùn)含著柔和的光澤。

    楚清音瞥了一眼，輕輕搖頭：“美則美矣，太過俗氣了些�！�

    她的目光在層層疊疊的架子上掃過，忽然停在一匹煙紫色的錦緞上，眸光微動，“把那匹拿來看看�！�

    “啊喲，姑娘真是好眼光，這可是從蘇州新來的流光錦，不但流光溢彩般光耀迷人，價格也是不菲呢�！闭乒竦倪呎f邊覷著楚清音的臉色。

    楚清音有何不明白，不外乎是想看她的身份值不值得將那流光錦拿下來。

    她朝著一旁的湘蘭使了個眼色，湘蘭也立刻會意，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姑娘可是喬尚書府上嫡女……”

    身份一亮出來，掌柜的立刻笑得更加諂媚：“原來是尚書府的千金，我說怪不得生得神妃仙子般。姑娘稍等，小的這就去取您要的流光錦�！�

    掌柜笑吟吟地去取步梯，剛拿下那匹錦緞，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掌柜的，這匹流光錦我要了！”

    楚清音主仆轉(zhuǎn)頭，只見一位穿著月白色衫裙的少女大步走來，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匹流光錦上。

    那少女瞧著約莫十五六歲，香嬌玉嫩，杏面桃腮，舉止間帶著幾分傲氣，正是長源陸氏三房的嫡女，陸明珠。

    楚清音對這陸明珠有點(diǎn)印象，之前陸家夫人帶她進(jìn)宮請過安。那個時候，這少女乖乖巧巧，像只小綿羊。

    沒想到在宮外，卻是截然不同的面孔。

    楚清音淡淡乜她一眼，道，“這匹緞子，我先看中的�！�

    陸明珠上下打量了楚清音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喲，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喬尚書家的大姑娘啊。”

    這語氣讓楚清音皺眉，卻又聽那陸明珠繼續(xù)道：“我聽說喬姑娘也要參加這屆選秀？嘖嘖嘖，真是叫人意外啊。我記得你不是對那個窮酸書生林岳愛得要死要活的嗎？怎么，現(xiàn)在改主意了？還是那個書生也不要你了？”

    這種程度的口角，在經(jīng)歷過宮斗的楚清音眼里，簡直是小兒科。

    她神色不變，只看著陸明珠，淡淡道：“沒想到陸姑娘對我的事這樣關(guān)心。”

    “關(guān)心？”

    陸明珠冷笑一聲，“我只是覺得好笑。像你這樣粗鄙無禮、不知羞恥的人，也配參加選秀？我要是你，做出那等丟人的事，早就找個廟里絞了頭發(fā)當(dāng)姑子了！”

    話音落下，綢緞莊里的氣氛也頓時凝固。

    其他客人紛紛低聲議論，指指點(diǎn)點(diǎn)。

    湘蘭氣得臉色通紅，正要上前理論，被楚清音輕輕攔住。

    “粗鄙無禮？”

    楚清音微微一笑，“陸姑娘，你確定說的是我？我看現(xiàn)下在這鋪?zhàn)永镉殖秤拄[，又爭又搶的那個，才是真正的粗鄙無禮吧�！�

    說著，她面不改色地轉(zhuǎn)向掌柜，“這匹流光錦，我要了，勞煩包起來�！�

    “你！”

    陸明珠面色一變，上前就要去攔：“我看今日誰敢跟我搶！你可知我兄長是誰，我兄長可是當(dāng)今首輔，陛下跟前的紅人！”

    楚清音聞言，心下嗤笑，真是不知陸知珩那樣狡詐深沉之人，怎的會攤上這樣一個沒腦子的堂妹。

    “喬清音，你笑什么！”

    陸明珠見著她那份譏笑，心下很是不爽，厲聲道：“就你這種不知廉恥之人，哪來的臉笑我！”

    不等楚清音開口，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在鋪?zhàn)娱T口響起：“明珠，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