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僵持了好一會兒,才呸了一聲,“不是和你有關(guān)嗎?怎么送我家里去。”
她倒不是怕惹了這點冷風(fēng),家里多個人也無所謂。
可許嫂子實在是太瘦了,摸起來都是一把骨頭,萬一有個意外,真死在了她家里,這可怎么辦?
陳可秀可不接受她的說辭,冷冷地說道,“又不是她讓許嫂子站在門口的,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她和許嫂子有宿怨,也怕許嫂子出什么事,要是在她的屋里,可是有嘴說不清了。
寧嫂子皺著眉指責(zé),“她是來找你的,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來找我是她的自主選擇,和我無關(guān)。但是你說得不能見死不救,我也同意這個觀點。"
"行,那趕緊……"
"所以,我?guī)湍阋黄�,把人扶到你家里�!?br />
這是陳可秀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現(xiàn)在風(fēng)雪大,找人來把寧嫂子帶回家,基本上不可能,還是得先進(jìn)屋緩緩。
就許嫂子的臉色而言,真不好說是不是真的被凍暈過去了,再怎么說,也是一條人命。
幫肯定是要幫,但是不能去她家里。
寧嫂子沉著臉,最后咬咬牙,“行吧,來,搭把手。”
陳可秀見她同意了,也有些詫異,她還以為寧嫂子會和她爭論到底,沒想到松口這么快。
所以說啊,大院里的大多數(shù)人,平時沒事的時候打.打鬧鬧,好像恨不得對方去死。
真到了人命關(guān)天的時候,又不會那么冷漠。
兩人把許嫂子抬進(jìn)屋,寧嫂子就說道,“那邊有熱水,你打點水給她擦擦,我去看看許家人在不在,通知一聲。”
陳可秀想起之前救了被凍傷的洪梅梅,洪嫂子也是跑來跑去的,留下她照看。
怎么都有點心理陰影。
而且讓她親自給許嫂子擦身上,還是兩個人獨處,她也不愿意。
“我去找人,你看著她�!标惪尚悴坏葘幧┳油�,就直接出去了。
寧嫂子叫了兩聲,也沒聽到她的回答,只能認(rèn)命。
她確實就是不想看著人死在她面前,那是會做噩夢的。
再說了,救人是好人好事,怎么著也不會再糟糕了。
陳可秀先回家,又套了件棉衣,這才去許家。
雖然是停了一天多,不過地上的積雪也化不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
幸虧她現(xiàn)在有點錢,搞了雙小皮鞋穿上,要是穿布鞋,非得凍出凍瘡不可。
心下忍不住嘆氣,沒完沒了的破事,搞得人心煩。
好不容易到了許家,可許政委并沒有在家里,只有許周三兄妹,也不是能頂事的。
許周看她的目光躲閃,還是讓她進(jìn)去坐。
陳可秀拒絕了,只是把情況說了說,又囑咐他,“要是你爸回來,和他說一聲。”
許周乖乖點頭,看著她臉上的傷,想問什么,最后沒有開口,只是別扭的偏開頭。
陳可秀沒再說什么,又折返回家。
這場雪挺大的,就算是不怕冷的孩子們,都沒有在外面瘋跑,都是閉門不出。
更別提大人了,路上就沒幾個人。
回到家的時候,專門去看了一眼,許嫂子還沒醒,也沒有發(fā)燒,頂著寧嫂子的道德綁架,她也不愿意伺候,平靜地回家做晚飯。
家里確實沒什么能吃的。
不過因為今年有地,入秋的時候大家收了些白菜,也不知是誰家送的,窗臺下也有幾棵。
生活上,倒是比去年強(qiáng)很多。
外皮都被凍得干脆,里面還是好的,她拿回家里,把外面的皮扒了,這才發(fā)現(xiàn),水管應(yīng)該是被凍住了,水都沒有。
今年的天氣,相比于去年,實在是太冷了。
去年這會兒的時候,雪都開始成了冰塊,也都不怎么下雪了。
可今年這會兒,雪幾乎沒停過,現(xiàn)在還是鵝毛大雪。
水管里沒有水,家里沒也存的水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做飯。
總不能直接刨了雪放在鍋里煮化,然后當(dāng)做水來用吧。
這邊的風(fēng)沙大些,雪化的水,還不知道有多大的土腥味呢。
翻看了家里的東西,發(fā)現(xiàn)邵衛(wèi)國這幾日并沒有在家里吃飯跡象,索性就不做飯了。
倒了點開水壺里的水喝了,烤幾個土豆,就算是解決了晚飯,也聽著隔壁的動靜。
許政委今天可能下班早些,很快就過來了,還叫了些人,一起把許嫂子抬走了。
哪怕是剛下了大雪,冷颼颼的,都擋不住嫂子們八卦的心。
許政委走了,她們還沒走,包著頭巾,手都揣在袖子里,現(xiàn)在寧嫂子家的門口打聽怎么回事。
這個事兒吧,還真不好說是聚眾八卦,人家也可以說只是關(guān)心鄰居,要是這都不行,也就太沒有人情味了。
陳可秀沒出去聽,畢竟寧嫂子的大嗓門,她不出去也能聽到。
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
好幾個月不見,寧嫂子也聰明了不少,沒敢信誓旦旦地污蔑陳可秀,全程都在模糊字眼。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許嫂子過來,找小陳說話,又是哭又是下跪的,然后小陳回屋了,許嫂子就暈倒了。"
她聲情并茂,甚至還攤開手拍了拍,“我一看這不行啊,這么冷的天,在地上躺著,真出意外怎么辦。然后就讓小陳幫忙,從她家門口,把人拖來我家。”
陳可秀知道她說話的重點,無非就是人本來是在自己家的門口,最后,去了她家。
這是表達(dá)她的熱心腸,還有自己的冷漠,又說沒看清許嫂子是怎么暈倒的,暗示和自己有關(guān)系。
第504章
總不能還能搞別的花樣吧
可大概是說得太委婉了,其他的嫂子也沒覺出陳可秀的問題,只七嘴八舌的問,"她找小陳干啥?"
"兩人說了啥了?"
寧嫂子只回,"那我不清楚咯,反正鬧得不太愉快的。"
陳可秀懶得出去,就不和她掰扯。
問心無愧,愛說什么說什么去。
許嫂子都這樣了,總不能醒來之后,還造謠什么吧?
這件事都牽扯到她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嘴不說話,也別擴(kuò)大范圍和影響。
她真的低估了許嫂子的下限,也高估了她現(xiàn)在的理智和智商,就都沒當(dāng)回事。
這會兒天也不太早了,就連八卦的嫂子們都已經(jīng)散了,可邵衛(wèi)國還沒有回來。
陳可秀皺眉,難道這幾天出任務(wù)去了?
按理說不應(yīng)該呀,前段時間一直都在出任務(wù),現(xiàn)在都快要去進(jìn)修了。
她也不好到處去打聽,只能在家耐心等候,到了大晚上都沒回來,難免有些擔(dān)憂。
實在是坐不住了,打算趁寧家關(guān)燈之前去打聽打聽,剛打開門,就看到邵衛(wèi)國的身影。
傳來長長的大衣,破舊臃腫的棉衣,穿在他的身上,反而有種長款風(fēng)衣的感覺,軍官的帽子,也能襯得他的臉棱角分明。
陳可秀有點恍惚,直到他握住她的手,溫?zé)嵩谒中穆�,這才回過神來,“我以為你出任務(wù)去了。”
“有點事�!鄙坌l(wèi)國眼里露出見她的驚喜,伸手貼了貼她的臉,“天冷,回屋去�!�
看著她臉上的傷,邵衛(wèi)國輕輕碰了碰,“沒去開點藥?還疼嗎?”
都好幾天了,還是有青青紫紫的痕跡,看著都難受。
陳可秀搖搖頭,她覺得也沒太大的事,也就沒去醫(yī)院,還不夠麻煩的。
不想繼續(xù)說這個,就打岔了話題,“這事兒,怎么牽扯到了許嫂子?”
“你知道了?”邵衛(wèi)國起身換衣服,淡淡地說道,“找到她還是挺容易的,只是她做得小心,即便是有供詞,也沒有足夠的證據(jù)�!�
張家兄妹看起來大膽,不過是無知者無畏。
真把兩人抓起來,還沒開始審,兩人就什么都說了。
一開始確實是張春芬想找陳可秀,因為林少同不見了。
去供銷社打聽了,而供銷社那邊說檔案已經(jīng)移走了,林少同又是外地的,沒有具體的地址。
根據(jù)之前審核檔案的人回憶,給出來一個大概的地址,有沒有確切的地方,路途遙遠(yuǎn),張家的人不敢過去找。
畢竟現(xiàn)在很多人,連這個縣都沒有出去過,就算是張春芬,也只有跟林少同在一起的時候,去了兩趟縣里。
要想去很遠(yuǎn)的地方,沒有這種勇氣,也沒有這個財力,著急得像無頭的蒼蠅。
張春芬就只能想起來,林少同有認(rèn)識的人,那就是陳可秀。
畢竟兩人打架,她仔細(xì)盤問了林少同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和糾葛,林少同把兩人是小學(xué)同學(xué)的事隱瞞了,只說陳可秀騙了他的彩禮。
張春芬想到這里,又升起了希望,就想找陳可秀,就算找不到林少同,那他給出的彩禮錢也得要回來啊。
多次在家屬院附近徘徊,后來就遇到了許嫂子。
許嫂子只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陳可秀不在家屬院,然后說她挺有錢的,不可能會騙彩禮,因為那個時候她和邵衛(wèi)國結(jié)婚了的。
總之,話里話外都是在幫陳可秀不說話,但是卻不經(jīng)意間給了張春芬很多信息。
有錢,但是不在家屬院,就在縣城。
張春芬當(dāng)時也沒多想,單純就是嫉妒而已,她只想一門心思的找到林少同,做著吃商品糧闊太太的夢,實在不行也得要錢。
可根本找不到人,夢難免破碎了,就連張家人也煩了,加上她的肚子越來越大,藏不住了,張家人覺得丟臉,要把她趕出去。
張二牛又因為賭錢,欠了別人的錢,就想把她拉過去抵債,可她懷孕了,人家也不要,就僵持不下了。
陳可秀聽得疑惑,張二牛搶劫都敢做,難道還不能讓張春芬把孩子流掉么。
邵衛(wèi)國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會想到把孩子流掉?”
陳可秀愣了下,這才想起來,也許現(xiàn)在大家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她仔細(xì)想了想,自家的親戚里面,不是沒有這個年代改嫁的,甚至肚子里還有遺腹子。
好像是沒人會想到把孩子拿掉。
有些后知后覺的想,大概是因為人多力量大的觀念,也可能是別的什么,人們的第一反應(yīng),永遠(yuǎn)不是把孩子拿掉。
就跟她堂姐未婚先孕了,還分手了,而奶奶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孩子得留著。
那是上天的安排,無論如何都是生命,是不能拿掉的一樣的。
她忽略掉這個話題,“那他們怎么想到搶劫我?又怎么知道我晚上從縣城里來�!�
“張春芬家在鎮(zhèn)那頭,山路離她家不遠(yuǎn),每天都會去等你。她之前看到過你一次……”
就是陳可秀帶著孩子過來那次,覺得她確實有錢,就動了心思,和張二牛商量了。
即便不是晚上,她也敢動手的,只不過區(qū)別是打算把陳可秀騙到她家在動手。
那天晚上也是意外,張二牛和他媳婦吵架了,被他打得厲害,實在是受不住就跑回了娘家。
張二牛一向囂張跋扈,覺得一把刀可以逼婚,也能把人威脅回來,說不準(zhǔn)還能到岳父岳母家訛錢。
他岳父岳母家是這邊的,他就提刀來了。
可他喝了不少酒,張家父母怕出事,逼著張春芬跟上,萬一有事還能攔一攔,畢竟她大肚子,往邊上一站,就沒人敢碰她了。
兩人一前一后到鎮(zhèn)上的時候,就聽到售票員和陳可秀掰扯大晚上路滑,就她一個人回大院,所以不愿意送她回去的事。
兄妹倆兩人一拍即合,打算搶劫了陳可秀。
沒什么文化,也不懂法律常識,認(rèn)為只要到時候不承認(rèn),就可以不管不顧的。
所謂的只要玷污了她,就能逼得她不敢說出去,不過就是張二牛見色起意忽悠張春芬的說辭。
沒想到張春芬深以為然,膽子也跟著大了。
現(xiàn)在被關(guān)起來,兩人每天都在嚎叫和哭,一問,什么都說。
第505章
把當(dāng)初做錯的事,都處理干凈
根據(jù)張春芬的供詞,還有家屬院的人回憶,和張春芬說過話的,就是許嫂子。
所以這鬧得家屬院才人盡皆知。
可是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許嫂子是故意的,包括她暗示性的話語,都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張春芬也說不出所以然,只說當(dāng)時聽了她的話,就特別恨陳可秀,想著有機(jī)會把她的好生活拿過來就好了。
這些都不能證明許嫂子說那些話的目的,她也沒有提貨讓張春芬去做什么,最多說了句可以找到陳可秀問問她情況。
唆使都算不上。
就連許政委也說這是意外,只是巧合。
不過邵衛(wèi)國可不怎么認(rèn)為,許嫂子來家屬院很久了,家屬院有不成文的規(guī)定,家屬院家屬的信息,沒有給外人透露的道理。
她來這么久了,明顯張春芬是氣勢洶洶,沒安好心地過來的,她還是說了出去。
害得陳可秀被打,要不是蕭林那天借了摩托車,去市里接唐安容,回來得晚正好遇到了,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
他再也容不下許嫂子。
要是這事不給交代,絕不會就這么算了的,證據(jù)不足沒關(guān)系,可以一直取證調(diào)查。
就憑許嫂子之前做過的事,誰難受誰知道。
許政委大概心里也有數(shù),他也懷疑許嫂子,所以退步了,決定和許嫂子離婚,讓她徹底離開家屬院。
陳可秀聽完,半晌都沒說話,杯子里的熱水升騰,氤氳潤濕了睫毛,才嘆了口氣。
難怪許嫂子說,只要她肯幫忙說話,她就能留下來。
敢情這是邵衛(wèi)國非要交代和結(jié)果,這才能把她趕出家屬院。
她喝了口水,對這個結(jié)果不置可否。
至于求情,她從來都沒想過。
差點就讓她生不如死了,她怎么可能還會去幫許嫂子,離開了家屬院也好。
她沉默了半天才問道,“那張春芬的供詞里面,說我騙了林少同的彩禮,大家是什么反應(yīng)?”
她很少后悔,尤其是報復(fù)別人的動作,可這次,多少有一點悔意,當(dāng)初太沖動了。
就覺得林少同太惡心,不停地惡心她,她也得惡心回去,反正最后也拿不住把柄的。
這事情都過去了很久,還是被扯了出來,哪怕不會真的受到懲罰,可也還是會受到影響的。
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就有痕跡,那就是把柄。
就像是現(xiàn)在的許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