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宋允棠將洗了鍋的水潑出屋外,“十八了,我娘最近找了媒人在給他說親,被我攔下來了�!�
姜氏疑惑,“是說的那親事不行嗎?”
“是不行,我二哥不滿意�!彼卧侍闹匦聦㈠伔呕卦钐派希俅瓮镱^添了兩瓢清水,用灶膛里的余溫溫著等會吃完飯好洗碗。
“我二哥就想找一個能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到時候恐怕還得我來給他物色�!�
姜氏點頭,“你做事向來穩(wěn)妥,你二哥又一直在你莊子上幫著忙,多上點心也沒什么,但也別大事小事都包攬在身上,自己累呢。”
宋允棠知道姜氏說這話是為她好,笑著說,“我知道的,今天也跟我娘說了,我就負責(zé)給我二哥物色二嫂,其他事還得他們自個兒來。”
兩人正說著話呢,徐文成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跑來,人還沒進院子,便聽得院外傳來徐文成的聲音。
“大嫂,大嫂,快跟我去大伯家,虎兒從樹上摔下來磕傷了,滿腦袋都是血!”
第215章
縫針
“什么?!”
姜氏趕忙站起身,往宋允棠的方向望去。
“棠兒……”
反應(yīng)過來的宋允棠也沒來得及聽她說什么,出了廚房便要去房里拿藥箱,卻見徐青野已經(jīng)將她的藥箱提出來了。
徐永旺也從屋里出來,催促著院子里幾人。
“快,咱們快去看看�!�
……
一家人關(guān)了院門后,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來到了大伯家。
虎兒這會正被大伯母張氏抱在懷中,一邊拿著帕子捂住他額頭的傷口,一邊心疼的心肝寶貝喊著,旁邊的兒媳婦何氏早已經(jīng)嚇的哭紅了眼。
住在隔壁的徐元德老兩口被這邊的動靜驚動之后,也來了家里,正一臉擔(dān)憂的望著虎兒的方向。
院子外還站了些看熱鬧的村民,望著院子里的動靜,全都是眉頭緊蹙的模樣。
虎兒原本是止住了哭聲的。
這會見著姜氏和徐永旺,一張小嘴再次撇了起來。
“叔公,叔婆。”
說著,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望著虎兒半邊臉都是血,姜氏心有不忍,忙上前輕聲安撫,“虎兒乖,你堂嬸是很厲害的大夫,她很快就能將虎兒治好的�!�
原本圍在虎兒身旁的大人們,自發(fā)的給提著藥箱的宋允棠讓出位置來。
宋允棠將藥箱放在身側(cè),“血已經(jīng)止住了嗎?”
張氏吸了吸鼻子。
“這會好像流的沒那么厲害了�!�
宋允棠點頭,打開藥箱,翻出止血的傷藥捏在手中,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揭開了張氏手中的帕子。
血還未完全止住,仍在少量的往外涌。
但這還不是最讓人頭疼的,最讓人頭疼的是,虎兒額頭上的傷口較深,如果不經(jīng)過縫合處理,后期怕是會留下一個比較明顯的凹陷疤痕。
即便如此,還得先止住血才行。
宋允棠將手中的傷藥輕輕的倒在傷口位置。
虎兒吸著鼻子,望著宋允棠認真給他治傷的模樣,含著淚小聲問,“堂嬸,虎兒會死嗎?”
宋允棠搖頭,聲音溫和。
“有堂嬸在,你不會有事的�!彼ь^望向一旁滿臉擔(dān)憂的何氏,“堂嫂,你去準備一盆涼開水,我給虎兒清理傷口�!�
何氏抹了把眼淚,趕忙倒水去了。
見血已經(jīng)止住,宋允棠又望著大伯母張氏,大伯徐永福和大堂兄徐成濟。
“虎兒額頭上的傷口比較深,后期可能會留下一個比較明顯的凹陷疤痕,我倒是有個法子能讓疤痕后期修復(fù)到肉眼看不出來,就是會受些罪,不知道虎兒能不能扛的��?”
虎兒抿了抿小嘴。
“虎兒是男子漢,可以扛住�!�
宋允棠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堂嬸相信,虎兒很勇敢�!�
得了她的肯定,虎兒臉上的神情變得堅定起來。
張氏猶豫之后問,“是什么法子?”
如果可以,她當(dāng)然不希望孫子的額頭上留疤,無論男女,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往后說親都困難。
宋允棠望著她,“用針和細絲線將他的傷口縫合起來,半寸多長的傷口,這種深度至少得縫上五針,等傷口愈合之后拆線,拆線之后再用一段時間舒痕膏,額頭上的疤痕可以恢復(fù)到幾乎看不見�!�
幸好沒有搏動性出血,否則至少得縫上七八針甚至十針了。
她前世雖然主修中醫(yī),但這種外科也是有所涉及的,恰恰因為她銀針使的好,縫合的技術(shù)并不比外科大夫差。
何氏端著水剛走出廚房,聽到宋允棠這番言論,嚇的差點將手中的水打翻。
平日里做針線活,手指不小心戳破了都痛的不行,如今自家兒子還得在皮肉上縫針,會有多痛,根本難以想象。
虎兒還是個孩子啊。
他哪兒能受得了這樣的痛?
“一定要這樣嗎?”
她將水放在一旁,撫著虎兒的頭,滿臉心疼的問。
不只是她,連四周看熱鬧的人都沉默了。
徐青野這個媳婦膽子也真大,竟敢在皮肉上縫合傷口,孩子家家的,幼年磕傷的不在少數(shù),可從未聽說過哪個大夫?qū)诳p合起來的。
宋允棠用干凈的棉布打濕之后先給虎兒清理起了臉上的血漬。
“如果你們不介意他臉上留下疤痕,止血就好,縫合的話,我會施針減輕虎兒的痛感,但是不能完全消除,在虎兒的傷口愈合之前,堂嫂權(quán)且考慮一二�!�
如果有麻沸散的話,就要好操作多了,可惜她一直沒空去找曼陀羅花。
曼陀羅全株劇毒,平日里鮮少能用到,藥鋪通常是沒有的,但它確實是制作麻沸散不可缺少的藥材之一。
何氏心里沒了底,望著張氏。
“娘……”
張氏滿臉心疼的望著懷中的虎兒,“堂嬸給虎兒縫合傷口,虎兒怕不怕?”
虎兒搖頭,“虎兒不怕,虎兒不想留疤�!�
宋允棠聽見虎兒的回答,已經(jīng)從藥箱里拿出了她之前準備好的細長針和絲線,還將放在藥箱最下層的一小瓶白酒拿了出來。
先用白酒給絲線、細長針和銀針消毒。
極其熟練的穿針引線之后,她先將針線放于藥箱中一個擦拭過白酒的小瓷碟中,拿起銀針扎入虎兒的幾處穴位之后,稍緩了緩便開始拿起針線快速的給虎兒縫合傷口。
周圍看熱鬧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望著宋允棠極其熟練的手法,只覺得自己平日里在布上繡花都沒她在皮肉上下針利落。
因為磕傷的地方本就痛的有些麻木了,再加上宋允棠施針緩解疼痛,且下針迅速針法準確的緣故,虎兒暫且還能忍住額頭上縫針傳來的痛感。
他緊閉雙眼,咬著牙默不作聲。
宋允棠見狀,不由有些佩服這個小不點的勇氣。
尋常孩子看到這般陣仗,早就嚇的哇哇大哭了,能主動配合的孩子,實在是少之又少。
“好了�!�
話音落下,宋允棠已經(jīng)挽了個結(jié),拿起小剪子將絲線剪斷。
之后退下留在虎兒身上的銀針,從藥箱里找出一小盒帶有消炎作用的傷藥膏交給了何氏。
“這幾日讓虎兒不要劇烈運動,以免縫合的傷口崩開,不要碰水,注意傷口潔凈,飲食清淡,大概六七日我來給他拆線,到時候再給堂嫂拿一盒舒痕膏來�!�
第216章
馬氏的噩夢快要開始了
何氏捏著宋允棠給她的傷藥膏。
“這些東西要多少錢?”
不說傷藥,就說舒痕膏,印象中,尋常百姓家可沒人買過這東西,能祛除疤痕,一聽就很了不得。
宋允棠笑著將收拾好的藥箱合上。
“一家人,錢不錢的就算了。”
成本倒是沒多少。
大堂兄打了野豬,自家又是吃又是拿的。
眼下要是收錢,收少了他們覺得廉價,按正常價收也不合適,索性不收,人情還在,往后總有幫忙的地方。
“那不行,今兒虎兒的傷還多虧了弟妹,診金得給的�!焙问险f著,將自己腰間的錢袋子取下,塞給了宋允棠。
這荷包里,是她這些年攢下的私房錢,都在這里面了。
雖然知道不夠,但她盡力了。
宋允棠見狀,忙將錢袋子推了回去,“說不收就是不收,堂嫂還是收回去吧�!�
何氏望著她。
“我知道這錢不多,但這是我的所有了�!�
姜氏忙出來打圓場。
“都是一家人,尋常我家有事,你也沒少去幫忙,眼下棠兒只是幫個忙,又不是正經(jīng)在做買賣,就別搞親兄弟明算賬那一套了。”
張氏見狀,趕忙望向何氏。
“珍兒,你去抓兩只雞,讓你嬸子提回去給青野媳婦補身子�!币姾问先チ�,轉(zhuǎn)而又望向姜氏,“兩只雞也不是多貴,弟妹這下可不許你兒媳婦跟我推辭了。”
姜氏笑了。
“成,不推辭,誰叫大嫂家里的雞多呢。”
院中的人聽了,都嬉笑起來。
有人舉起大拇指望著徐永旺,“永旺,你家這兒媳婦有兩把刷子啊�!�
徐永旺得意的像一只開了屏的孔雀,對于大家的奉承話,一一笑納之后,還假謙虛道,“一般一般,不過我家青野當(dāng)時的病有多嚴重你們是知道的,也是我兒媳婦治好的呢�!�
之前聽說徐青野的病是被一個小姑娘治好的,麓山村的人偶爾聚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懷疑過這話的可信度。
眼下見宋允棠露了一手之后,全都信了。
姜氏見著自家男人那得意的模樣,無奈的直搖頭。
真是給他點顏色就能開染坊。
惦記著家里桌上的飯,拿了雞,一家人便浩浩蕩蕩的回家去了。
從大伯家出來的時候,院外不遠處的那棵歪脖子樹已經(jīng)被砍斷倒在一旁。
姜氏先將雞關(guān)到了自家的雞圈中,雞圈中原本有四只雞,眼下多了兩只就是六只了。
“今年缺糧,可不敢養(yǎng)太多雞,到時候?qū)⒛銈兇蟛附o的兩只殺了吃,咱自己家的就留著生蛋�!�
宋允棠和徐青野一起將飯菜端上桌,輕聲說了句。
“娘不用擔(dān)心糧食,我莊子上有。”
根本不知道宋允棠囤了多少糧食的姜氏往雞圈里撒了把食。
“就算有,如今糧價漲了,你也是花大價錢買的,咱該省還得省�!�
想著反正莊子上雞鴨多,到時候要吃,等雞鴨長大了帶回來便是,宋允棠便沒有再多說什么。
煮飯那邊灶膛里的柴火雖然已經(jīng)退掉,灶膛里的余溫還是將白米飯烘出了一層焦黃的鍋巴。
鍋巴吃在嘴里脆香脆香的,搭配上香辣可口的爆炒肥腸和野菜湯,吃起來滿嘴的香。
徐永旺今兒心情很不錯,飯碗剛放下,便讓大家都離開桌子。
他收了碗筷,邊哼著小曲兒,將宋允棠之前熱在鍋里的水倒出來洗碗去了。
姜氏見狀,沒忍住笑出聲。
“你們爹又開始得意忘形了,他就聽不得奉承話,聽了之后魂得在天上飄上好幾日才下得來�!�
宋允棠勾唇笑了笑,趁著這會天還亮著,開始制作藥丸。
徐文成在旁邊看著,人機靈不說,學(xué)東西也快,遞工具,稱藥材,點小爐子,熬藥汁,搓藥丸,別提多積極了。
有了他的幫忙,宋允棠制作藥丸的速度要快了許多。
徐青野在屋里看著書,時不時透過窗子望向院中,唇角不知不覺揚了起來。
……
次日,宋允棠到莊子的時候,榕樹村來干活的人也全都到了,不僅有喬大喬二、宋勁生、大伯家四個堂兄,還有之前在酒肆里干活的宋麻子和宋成四人。
宋麻子在用了宋允棠給他調(diào)制的藥之后,臉上的麻子竟真的淡了許多,遠遠的看去,人還挺俊朗。
見木棚里熱鬧的緊,宋允棠沒忍住走過去問了嘴。
“出什么事了?”
方才討論這事宋勁生也是這會才聽喬大喬二和幾個堂兄說起,見宋允棠來,望著她問。
“棠兒昨兒去榕樹村可聽說了?二伯昨兒托莊先生寫了一封休書,送去馬家了�!�
宋允棠有些驚訝。
“馬氏被二伯休了?”
昨天離開榕樹村的時候,還沒聽到動靜呢,怕是她走了之后的事了。
“哪能�。 彼伍L白說,“馬家收到休書,二伯母的兩個兄弟連夜就將二伯母送回來了。”
宋允棠笑了,“居然還舍得回來�!�
“昨兒那事鬧的動靜挺大,二伯母回來又是哭又是鬧的,二伯差點就讓她兩個兄弟又將她帶回去了�!彼伍L白說著,面露鄙夷,“而且二伯母走的時候不是將家里的積蓄都帶去馬家了嗎?回來的時候一個銅板都沒拿,眼下還得靠爺奶給點糧食過日子呢�!�
宋允棠只覺得好笑。
“也不知道是她娘家人將她掏干凈了,還是她自愿拿自家的口糧去補貼娘家人的。”
喬大說,“我聽說的是馬家人擔(dān)心你們二伯真要休妻,就先勸她將銀錢留在家里,等回到宋家之后再回馬家拿,結(jié)果馬家人直接就不承認了,還讓她沒事少回娘家�!�
剛給辣椒田澆完水的苗氏也來到木棚邊,將水桶放在腳邊,扶著木頭柱子聽八卦。
“她帶多少銀子回去的?怎么馬家連女兒都不要了?”
“好像有十七八兩�!眴檀笳f。
苗氏心驚。
“難怪,這么大數(shù)目!”
宋允棠不痛不癢的說了句。
“人心啊,最是經(jīng)不起考驗。”轉(zhuǎn)而望向宋麻子和宋成,“成叔,麻子哥,你們隨我來一下,莊子上還有點事兒要交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