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在大夏朝的權(quán)利中心，眾人虔誠又嚴(yán)肅，不再如平日里參加府宴的時候那般輕松自如。
宋允棠在錦書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領(lǐng)著她和夏寧往皇宮走去。
出示請?zhí)�，由宮女領(lǐng)著前往太后所住的永寧宮請安。
此刻，永寧宮主殿中已經(jīng)挺熱鬧了。
太后娘娘端坐在主位上，身穿華麗的宮廷長袍，金色的織錦上繡著繁復(fù)的圖案，彰顯著皇家的榮耀與尊貴。
她手中握著一串檀木佛珠，珠子已經(jīng)被盤的油光蹭亮。
雖已到知命之年（五十歲），面容上卻瞧不出歲月痕跡，狀態(tài)與鄉(xiāng)間三十多歲的婦人不相上下。
甚至氣色還要略勝一籌。
許是因為面前之人是后宮地位最高的人，永寧宮中氛圍有些嚴(yán)肅。
初次來這種地方，宋允棠大氣不敢出，隨大流跟著一眾夫人小姐們給太后請了安之后，便想尋一個最角落的位置待著，等待走下一個流程。
心想著當(dāng)一個透明人，將今日的流程混完也就結(jié)束了。
奈何有人不想遂她的愿。
“呀！徐夫人也來了呢�！�
即將成為宮妃的莊紫晗見宋允棠想往后躲，故意笑著開口，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殿中之人都聽到了。
她之前去找過宋允棠，讓她自貶為妾，說服徐青野迎她入門，將來徐青野在相府的扶持下走向更高的位置，她也并非容不下宋允棠，且還會將她的孩子放在自己名下作為嫡子撫養(yǎng)。
奈何她都沒聽自己將話說完，便起身離去了。
她倒是想攔下，但宋允棠身邊似乎有厲害人物暗中保護(hù)，侍衛(wèi)甚至還未來得及動手，便被暗器打傷。
她不知暗中人的深淺，便叫侍衛(wèi)住了手，放她離開了。
太后陡然聽到莊紫晗的聲音，眼神往底下一眾夫人小姐們打量過去。
“徐夫人？”
一旁，莊夫人笑著向她解釋。
“回太后娘娘，徐夫人是京中新面孔，為前科狀元徐大人的發(fā)妻，之前未來過宮宴，太后娘娘不認(rèn)識也正常�！�
太后面上帶著欣慰。
“哀家人雖在后宮，卻也是有所耳聞，徐大人才情斐然，一表人才，他的妻子，定也是秀外慧中、嫻淑典雅之人，不知是哪一位？”
莊紫晗面上帶著幸災(zāi)樂禍。
方才她可是看的清楚明白，那賤人往眾人身后躲了又躲，見到這種場面必定是惶恐的。
也是，一介鄉(xiāng)野出身的村婦，家中又無懂禮數(shù)的長輩教導(dǎo)，第一回進(jìn)宮，見著太后娘娘自然會犯怵，若是出現(xiàn)失態(tài)之舉，被太后責(zé)罰，往后怕是再無資格參加任何宮宴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相府宴會之后，宋允棠便在大理寺少卿范大人之妻沈茵的引薦下，將那位在宮里待過的老嬤嬤給請進(jìn)了家中教導(dǎo)規(guī)矩。
近些日子，湯夫人得知皇后給宋允棠下了請?zhí)�，更是將從前照顧過先皇后的嬤嬤送去徐府，與她講述宮中各位主子的禁忌和需要注意的事項。
所以，對于宮中的一切，宋允棠并非一概不知。
她在心底冷笑。
莊紫晗正月曾約過她，叫她出面說服徐青野貶妻為妾，娶她進(jìn)門。
她想也沒想，拒絕她的提議便領(lǐng)著夏寧和錦書離開了。
眼下莊紫晗會找一切機會針對自己，她半點都不覺得意外。
覬覦別人家丈夫，還當(dāng)著她這個正妻的面提出如此混賬要求的女子，又能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人？
相府之家的姑娘，不過如此。
眼下避無可避，宋允棠只得上前，規(guī)規(guī)矩矩朝著太后行了一禮，神情坦然，不卑不亢。
“臣婦給太后娘娘請安，愿太后娘娘鳳體安康，風(fēng)華永駐�！�
太后打量著宋允棠，神色中閃過熟悉的感覺，不過這種眼神轉(zhuǎn)瞬即逝，轉(zhuǎn)而又笑著道，“哀家就說，徐大人的妻子，定也是位妙人，果真有著大家風(fēng)范�！�
倒不像傳聞所言，是位目不識丁、不知禮數(shù)的鄉(xiāng)野婦人。
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狀元郎之妻，又豈能是池中之物？
宋允棠頷首，“太后娘娘謬贊�！�
太后一抬手。
“起來吧。”
“是�！�
宋允棠起身，退到一旁。
整個過程，無絲毫差錯。
莊紫晗見宋允棠滴水不漏，面上閃過不甘。
一開始不是都怕的往后縮了嗎？怎么突然就不怕了？
難道她方才是裝的？
若真如此，當(dāng)真是心機深沉。
眼下她已經(jīng)躲過去，莊紫晗雖不甘，卻也不好再說什么。
太后十四便陪伴在先皇身邊，從王府到后宮，三四十年間，看多了各色各樣的人。
莊紫晗方才的舉動目的為何，她雖未說，心里卻門兒清。
她笑望著眾人。
“今日是皇后生辰，她早已吩咐宮人在御花園準(zhǔn)備好了酒水點心和舞曲供大家享樂，便無需留在這里陪我這個老婆子了，待到晚宴時分，哀家再前往交泰殿與大家一同慶祝�！�
……
從太后的永寧宮出來，已是巳時。
幸好是在家用了早膳才出門的，否則這會定要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宮宴在夜間，三四月的天，風(fēng)和日麗，御花園中的花開的正艷。
皇后在御花園備了茶水點心，邀請諸位夫人小姐在御花園一處涼亭中賞花賦詩，飲酒作樂。
宋允棠在往御花園的途中，正巧遇到了大理寺少卿范大人之妻沈茵。
兩人碰面，分外歡喜。
恰好沈茵也并非喜鬧之人，拉著宋允棠跟皇后請安賀壽之后，便跟另外幾位相識的夫人相邀到了一叢牡丹花旁的石桌椅處。
四月初的天，牡丹開的正艷。
大朵大朵，紅的粉的黃的綠的，許是因為養(yǎng)在御花園的時候，看著極具貴氣。
第519章
她選的，也未必就是最好的
沈茵眉眼帶笑。
“京城氣候寒涼，能將牡丹養(yǎng)成這般模樣，真是不容易。”
另一位夫人點頭。
“今年的牡丹，開的似乎比往年都要好，也不知林衡署中的大人們是如何飼養(yǎng)的�！�
“牡丹扛不住京城的寒冬，聽說冬日會移到暖棚，開春之后再移出來。”
有人咂舌。
“宮中每年為了這些花花草草，還真是舍得花代價�！�
一旁，忙有人壓低聲音，往四周望了眼，見沒有宮人在近處，這才松了口氣。
“這話可不消亂說的，回頭被有心之人聽去，傳到宮中主子們耳中，還以為咱對宮中有何不滿呢�！�
眾人一聽，紛紛謹(jǐn)慎起來。
話題一轉(zhuǎn)，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又開始討論起了最近京中流行的服飾和胭脂。
“說起衣裳首飾，還得是時錦莊，最近出的那些新款式，頗受京中夫人小姐們的喜愛呢�！�
“我也聽說過時錦莊，你們知道是哪家的產(chǎn)業(yè)嗎？”
“時錦莊的掌柜好像是從迎山城安陽縣來的，我聽人說起過，似乎是樂安縣主的產(chǎn)業(yè)�！�
“這個樂安縣主了不得啊，人在安陽縣，買賣在京城竟也能做的有聲有色，要是有機會，真想好好結(jié)識一番。”
“誰說不是？除了這個時錦莊，還有玉君閣和杏林醫(yī)館，最近在京中都挺火熱呢，我最近穿的衣裳，用的胭脂，都是縣主鋪子里買的，別說，東西是真不錯�！�
“那可是樂安縣主，她鋪子里的東西要是不行，不是砸自己招牌么？”
就在這時，有人留意到了剛才說話那位夫人和宋允棠身上穿著的衣裳。
“徐夫人身上這衣裳，倒是和時錦莊的風(fēng)格相似，也是從時錦莊買的？”
宋允棠淡笑點頭。
“是�！�
護(hù)軍參將的夫人蘇氏一邊打量著宋允棠身上的衣裳，面露詫異，“我昨兒還領(lǐng)著姐妹逛時錦莊來著，怎的沒見過這款式？”
宋允棠面色如常。
“許是這位夫人沒有細(xì)瞧，漏掉了。”
蘇氏很肯定的搖頭。
“不會，時錦莊的衣裳我很喜歡，最近出的每一套衣裳我都有留意，不會遺漏�！�
宋允棠笑了笑。
“說不定今兒過后就有了呢？”
蘇氏也沒再繼續(xù)掰扯有或沒有這件事，只笑著答，“也是，待今兒過后，我得好生去時錦莊瞧瞧�！�
轉(zhuǎn)而又問。
“徐夫人這是第一回來皇宮？”
宋允棠點頭。
“確實是第一次�！�
另一名夫人見兩人聊的火熱，一臉好奇的湊了過來。
“聽說徐大人這段時間外出給陛下辦事去了，還沒回么？竟讓徐夫人一人來皇宮赴宴�！�
宋允棠笑著搖頭。
“官場上的事，我向來不過問，不過就算他與我一并來，此刻應(yīng)當(dāng)也是在翰林院，得夜間晚宴時才能相見的�！�
有人面露羨慕。
“聽說徐大人對徐夫人體貼入微，家中也無爭寵的姬妾，很是叫人羨慕呢�！闭f話的趙夫人虛心求教，“不知徐夫人是如何辦到的？”
她家的男人就是個花心大蘿卜，今兒喜歡這個，明兒喜歡那個。
一開始她也傷心，可隨著后院女人多起來，男人花在她身上的心思越來越少。
眼下若不順應(yīng)局勢好好抓住男人的心，她這個戶部郎中夫人的位置都要坐不穩(wěn)了。
她受點委屈倒還好，就是可憐了一雙兒女，到時候要跟著她受苦了。
趙氏這個問題，確實將宋允棠問住了。
一旁的沈茵忙為她解圍。
“趙夫人的問話著實有些難為人了，這種事情，歸根結(jié)底還得看家中男人才是�！�
趙氏有些失望。
“沈妹妹說的是，說起來，沈妹妹家的范大人也是個長情之人。”
宋允棠望向她，“我若是姐姐，如果沒打算離開夫家，便好生經(jīng)營自己的嫁妝，身旁多放一些穩(wěn)妥的人，盡心將兒女撫養(yǎng)長大，至于男人什么的，關(guān)鍵時候用一用就好了，就如同搭伙過日子，他心中既無你，你何必還裝著他？”
眾人似是沒想到宋允棠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全都愣了。
但細(xì)想之下，卻又覺得她說的有理。
都這樣了，還惦記著男人作甚？
不如抓好手頭上的利益。
“看徐夫人的年紀(jì)，跟徐大人成婚時間該是不長，眼下徐大人離開這么多日，徐夫人就不怕他再回京時身側(cè)有新人相伴？”
宋允棠搖頭。
“不怕。”
徐青野的秉性，幾年相處下來，她也算了解。
他是個克己復(fù)禮的人。
若非必要，他不會主動去接觸別的女子。
就算別的女子想要算計，可論計謀，男子都少有人能比得過他，女子就更及不上了。
“屆時他身側(cè)若真有新人相伴，你又當(dāng)如何？”有人好奇問。
宋允棠不動聲色。
“若真如此，我成全他們。”
那位夫人愣了愣。
“如何個成全法？”
宋允棠微微抬頭仰望頭頂?shù)乃{(lán)天，“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那位夫人心驚。
“徐夫人舍得？”
宋允棠望向她，“敢問楊夫人，相比后院中蹉跎十?dāng)?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這點不舍又算得了什么？”
“也是�！鞭D(zhuǎn)而又嘆了口氣，“可尋常婦人，怕是少有徐夫人這般魄力的。”
另一位夫人顯然不贊同宋允棠的話。
“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的不在少數(shù)，女子本就艱難，若真跟丈夫鬧翻了，為家族蒙羞不說，將來受苦的還是自己，總歸如今還占著當(dāng)家主母的位置，將來多為自己和孩子考慮才是，徐夫人的做法未免過于極端了�！�
宋允棠笑了笑，沒反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選的，也未必就是最好的，不過是從心罷了。
有些事，不必追求完美，順從心意便好。
幾人聊著的時候，一宮女過來朝著她們行了個福禮。
“幾位夫人，皇后娘娘說要以一盆玉面桃花為彩頭，邀請諸位夫人去亭中撫琴吟詩作畫，誰的才學(xué)最佳，便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彩頭。”
說完，朝著涼亭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
女子就沒有不愛花的。
聽得皇后要以玉面桃花為彩頭，當(dāng)即便有兩位夫人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