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第三十六章
拜堂成親(下)
凡塵間的成親禮節(jié)繁瑣而冗長,一整套流程走下來,我只覺得自己頭頂上的鳳冠越發(fā)的沉重,將我的脖子壓得酸痛起來。
禮成之后,我被一群婆子丫鬟簇擁著進入新房,又是掀蓋頭結(jié)青絲,又是合衾酒子孫餑餑的,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鬧騰夠了,雪千城被人拉走去敬酒,我才稍稍能夠松一口氣出來。
因為太過勞累,我索性將鳳冠自行拆了下來,披散著頭發(fā)后,瞬間松快不少,而從早晨就已經(jīng)空著的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來。
對于饑餓這種感覺,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感覺過了,神仙做得久了,吃飯喝水這樣的事情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只是我如今的這副身子……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面空蕩蕩的,胃里的酸澀之味一股又一股地涌上來。
想來金月的年齡還小,不曾試著修煉辟谷之術(shù),所以與凡塵中的普通人一樣,都是要靠一日三餐來緩解饑餓之感的。
如今開始修煉辟谷之法,倒是有些來不及了。
新房之中沒有準(zhǔn)備什么吃食,只有一小碟點心擺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看上去味道很是一般。我沒有辦法,只能將就著拿來充饑。
屋子外面很是熱鬧,我將窗戶推開一條縫隙,外面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張燈結(jié)彩的院子里倒是不算黑暗,隱隱約約能夠聽到更外面一些的外院里敲鑼打鼓的唱戲聲。
不知道……雪千城能夠脫身得早一些。
很快,一盤點心下肚,雖然沒有飽腹,但總歸是不算太餓了。我合計著目前的情況,我的雙腳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復(fù),著地時不再疼痛時,我才能自如地去尋找線索。
我試著用腳尖輕點地面,疼痛感瞬間蔓延至全身,我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抬起雙腳。
果然……這斷尾化形的疼痛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看樣子,金月應(yīng)是愛慘了簡青山,小小年紀便能對自己狠下心來,斷去魚尾,化為人形,開始一段未知的新的生活。
雪千城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無聊地開始盤腿坐在床上,數(shù)著藏在錦被中的花生、紅棗、桂圓和蓮子的數(shù)量了。
雪千城推開房門的一瞬間,看見我不拘小節(jié)的樣子,很是明顯地愣了神,而后坐到我的身邊,伸手將我已經(jīng)有些凌亂的發(fā)絲通通理順,放于我的腦后。
相處的時日久了,我對雪千城也沒有什么防備,看著他勾起我的發(fā)絲,道:“無妨,這里沒有外人,頭發(fā)亂些就亂一些吧�!�
“阿月,凡塵中的規(guī)矩,娘子的鳳冠要由他的夫君親手拆下的�!毖┣С菗u了搖頭,看著我的頭發(fā),陷入了沉思,默默道:“你這樣,不吉利……”
雪千城對我的稱呼一出口,我腦子里便“轟”的一聲,卡了殼,后面他說的娘子、夫君、鳳冠什么的便一概聽得不那么清晰了。
我趕忙問道:“你……你叫我什么?”
“阿月?”雪千城一臉真誠,回答道:“��!不對……”
我心下松了一口氣,看來雪千城只是同我玩鬧罷了。
而雪千城略微停頓之后,說出了一句他絕不可能拿來同我開玩笑的話。
他道:“不對,自今日起,我該喚你娘子了�!�
這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我盯著雪千城的眼睛,想要從里面找尋出一絲玩鬧的意味,卻發(fā)現(xiàn)雪千城的眼睛中,絲毫沒有破綻,反而面對著我的打量,眼神中溫柔寵溺馬上就要溢出來了。
我突然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yù)感——雪千城不是雪千城了。
我看著面前與雪千城共用著一張臉的人,試探性地問道:“你叫簡青山?”
“是啊�!焙喦嗌近c頭承認,雖然面上已經(jīng)有了一絲疑惑之色,但還是耐下性子,回答著我的問題,道:“我是簡青山,你是金月,我們……從今日起,就是生死與共、白首不離的夫妻了�!�
簡青山見我沒有什么言語,繼續(xù)道:“娘子,無人再能將我們分開了�!�
我的震驚到說不出話的樣子,被簡青山認為是我感動得失了語言。
簡青山輕輕撫著我的后背,勸慰道:“娘子不必擔(dān)心,我們從今往后,就能永遠地在一起,不會再分開了。”
我看著雪千城模樣的簡青山,實在親近不起來,便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心底也不自覺地警惕起來。
明明前一晚還在我的身邊,與我分析著,如何能夠走出夢境的雪千城,今日卻如同被人占據(jù)了軀殼,已經(jīng)變了另外一個模樣。
見我如此,簡青山倒是突然緊張起來,關(guān)切地問道:“娘子,可是有何處不舒服?”
看著簡青山又往我的身邊挪近了一些,我便渾身不自在,便趕忙找借口躲開,再往后挪了一挪,道:“你……你還是叫我阿月吧!娘子、娘子的,喊得我十分不自在!”
“好�!焙喦嗌近c頭答應(yīng),道:“都依你�!�
我輕輕嘆氣,如今的情況,實在令我捉摸不透。
我們跌落進夢境之時,二人都是清醒無比的,并且頂替了原本夢境之中的人。
怎么現(xiàn)在的雪千城看上去,又被簡青山給奪舍了呢?
簡青山與我四目相對,眸中漸漸染上情欲,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伸出手摸上我的臉頰,拇指不斷摩挲著我的耳垂,垂眸時,看向我的唇角。
我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是已經(jīng)同他拜過堂的,在他的心里,有些事情自然是理所當(dāng)然。
不行!絕對不行!
我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唇,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想跑,腳尖觸地時,一陣疼痛襲來,雙腿一軟,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簡青山蹲下身子,搖頭笑道:“阿月,何時如此害羞了?”
簡青山伸出雙手,打橫將我抱起,將我放在床榻之上,動作輕柔,欺身上前之時,我看著這張與雪千城一樣的臉,有些恍惚。
我趕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借口道:“雪……青山,我……我不太舒服……”
簡青山聞言,俯下身子貼近我的耳邊,問道:“哪里不舒服?”
簡青山溫?zé)岬谋窍姙⒃谖业牟鳖i處,有些癢癢的,我的心底十分不自在,身上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忙將他推開,指著我的雙腳,分外誠懇的看著他,道:“腳,我的腳快疼死了。”
第三十七章
端倪初現(xiàn)(上)
我胡亂謅來的借口很是奏效,簡青山瞬間便放棄了對我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坐直身子,將我的雙腳捧過去,搭在他的雙腿上,伸出手用輕柔的力道,慢慢地揉了起來。
力道剛剛好。
雖然簡青山對我而言,是一個從未相處過的陌生人,但他如今頂著一張雪千城的臉,我倒是也能稍稍輕松一些。
他一邊給我揉著雙腳,一邊充滿愧疚地向我道歉,道:“阿月,對不起,斷尾的事情,終究是我虧欠你的。你放心,我此生定不負你,否則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想著,凡塵里的戲折子上,這種情境下,我是不是應(yīng)該趕快伸手捂住簡青山的嘴,不讓他將這個毒誓說出口,然后順勢倒進他的懷里,同他說,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的反應(yīng)慢了些,簡青山的毒誓全部說了出來,也沒有伸手做出去捂一捂他的嘴的動作。
這一切對簡青山來說,似乎有些意外。
他發(fā)完毒誓,看著我無動于衷的表情,好像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怪自己的嘴太快,毒誓說得輕巧又迅速。
我抿了抿嘴,道:“抱歉……我那個第一次遇上別人發(fā)毒誓這件事情,處理起來沒有經(jīng)驗。要不……你再說一遍,我看看能不能試一下捂住你的嘴?”
簡青山很是無語。
“阿月�!焙喦嗌叫χ鴵u了搖頭,手上仍舊繼續(xù)著揉腳的動作,道:“你說笑了。”
我當(dāng)然是說笑……
鮫人斷尾之痛,如同剜心剔骨,再加上之后要承受的四十九天下地行走的劇痛,可以說是,如果沒有一個堅定的心念給予支撐,斷了尾的鮫人很可能在這樣的痛苦中死去的。
金月能夠狠下心來如此對待自己,那便是愛慘了簡青山的。
如果簡青山此生真的無法兌現(xiàn)自己對金月的誓言,那么他活該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所以……我想了想,就算簡青山真的再重復(fù)一遍自己的毒誓,我也不會試著去捂一捂他的嘴。
我看著簡青山,讓自己盡量做出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腦子中卻在合計著,雪千城究竟去了哪里。
我想著,無非就是兩種可能……
一種是簡青山就是這個夢境的制造者,所以他進來重溫夢境時,發(fā)現(xiàn)了雪千城的存在,于是便將雪千城趕了出去,而我還未露出明顯的破綻,所以并沒有被他發(fā)現(xiàn)。
這樣一來,雪千城應(yīng)當(dāng)就處在夢境之外,是安全的。
另一種可能,原本夢境中的簡青山清醒了,發(fā)現(xiàn)了雪千城,然后在爭奪這副身軀時,稍稍贏過雪千城,重新控制了這副身軀。
那么,此時的雪千城就仍舊身處夢境之中,在這副軀殼中沉睡著。
如果是第一種可能,我只要認認真真扮演好金月這個人,雪千城便一定能夠找到破解夢境的方法,將我救出去。
而若是第二種可能……我看著簡青山,思考著我或許可以試著用靈力喚醒這副身軀中,雪千城的靈魂試一試。
不然……
我伸出手,將靈力匯聚在之間,輕輕點了點簡青山的眉心,幽藍色的靈力自簡青山的眉心處滲透進去。
簡青山有些疑惑,道:“阿月,這是為何?”
“無事�!蔽覔u了搖頭,隨意地找著借口,回答道:“我想看一看,你的內(nèi)心所想�!�
簡青山很是坦然,點了點頭,道:“阿月為我付出如此之多,應(yīng)當(dāng)試探,我自是問心無愧,不怕阿月試探�!�
試探不試探的倒是另當(dāng)別論,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緊確定雪千城究竟身在何處。
我的靈力沿著簡青山的脈絡(luò)游走全身,也許是受了夢境的影響,查探出來的信息都是模糊不清的,也許就如同雪千城先前告訴我的那般,金月的這副身軀能夠調(diào)動的靈力太少了,比我那修為不到家的身子都要差上一大截。
我只能模模糊糊地去查探。
最終……
我在簡青山的心脈深處,看到了蜷縮成一團,沉睡著的雪千城。
因為靈力有限,雪千城的身影非常模糊,一開始我只當(dāng)作簡青山的心中有一團迷霧,反反復(fù)復(fù)多次確認后,我才發(fā)現(xiàn)那團迷霧當(dāng)中有一絲絲雪千城的氣息。
讓我確定那就是雪千城的身影的關(guān)鍵線索,是在我即將錯過之時,突然變得猛烈的業(yè)火三災(zāi)的嗡鳴聲,緊迫非常,聽起來像是在為了雪千城求救。
我猜測,或許雪千城沉睡,業(yè)火三災(zāi)認為自己的主人遭遇了某種危險,所以在察覺到我的靈力之后,知道那是同自己主人朝夕相處的一股力量,便立刻發(fā)出了緊急的求救聲。
只要雪千城蘇醒過來,以簡青山的力量,是很難對抗雪千城的,到那時,雪千城便會重新占據(jù)這副身軀,我也就能夠輕松一些,不用再繼續(xù)提心吊膽,如履薄冰。
而我……應(yīng)當(dāng)如何喚醒雪千城呢?
我將自己的那一縷靈力留在了簡青山的體內(nèi),盤桓在簡青山的心脈深處,尋找機會沖散那團迷霧,喚醒雪千城。
也許簡青山與金月是真心相愛的,我頂著金月的身份,做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動作與事情,簡青山就用一副寵溺的姿態(tài)看著我胡打亂鬧。
夜深時,簡青山為我蓋好錦被,在床邊依舊為我揉著雙腳,那些情欲之事也未在繼續(xù)提及,他捧著我的雙腳,小心翼翼,生怕手下力道重了,惹我疼痛,又怕力道輕了,對緩解傷勢起不到作用。
不知是最近累極了,還是在夢境當(dāng)中遵循了故事發(fā)展,我的上下眼皮開始逐漸打起架來,瞌睡一陣陣地襲來,最后竟然頭一歪,睡了過去。
等到醒過來時,簡青山仍舊坐在床尾處,雙手捧著我的腳,靠在床榻邊,低頭睡著。
我輕輕將自己的雙腳從他的懷中抽出來,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腳心,發(fā)現(xiàn)疼痛已經(jīng)有所緩解,想來,簡青山大約是一直在為我揉腳,知道支撐不住,才靠在床邊睡著了。
我看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感嘆世間竟有如此情深的男子。
但我留在這具身體中的那縷靈力提醒我,雪千城仍舊沒有轉(zhuǎn)醒的跡象。
第三十八章
端倪初現(xiàn)(中)
接下來在夢境中的日子,我除了每天必須承受的練習(xí)在陸地上走路時,足底傳來的難忍的疼痛,便是找著各種借口,與簡青山安然無恙的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
所有的借口當(dāng)中,當(dāng)屬腳疼這一項,最為好用。
每當(dāng)我哼哼唧唧賴在床上,哭喊自己腳疼時,簡青山總是一臉愧疚的為我揉腳,揉著揉著,便會與拜堂那一日同樣的為我揉腳揉上整整一宿,全然忘了夫妻倆夜晚應(yīng)該做的那些事情。
不知道金月知道簡青山每每揉腳,便要將就著靠在床尾睡過去時,會不會心疼。
反正我是不會心疼的。
畢竟我的雙腳在一整天的下的練習(xí)走路后,確實疼痛難忍,有人能為我揉一揉,那是求之不得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簡青山依舊只是簡青山,我每一天都期盼著沉睡的雪千城能夠快一些清醒過來,我一個人根本無法在這場夢境當(dāng)中有所行動。
因為雙腳傷勢的緣故,我在夢境中度過的前三十天,幾乎都是在自己的房間中消磨的,雖然簡青山會從城主府外尋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來逗我開心,可新鮮一時之后,我心中對于如何走出夢境的念頭便又會多幾分憂慮。
至于我每一晚,都在簡青山熟睡時,試圖用靈力喚醒他身體中沉睡著的雪千城,然而并沒有什么效果。
在夢境中的第三十一天,雙腳上的疼痛感有所減弱,我開始試著走出自己所在的院落,對夢境中的城主府開始查探。得益于金月城主府少夫人的身份,我在這里行動起來,還算方便。
我按照當(dāng)初與雪千城商量的那樣,在摸熟悉城主府的大概情況后,用一副乖巧小媳婦的模樣,日日跑去老夫人的晚香堂問安。
一開始,佩蘭嬤嬤總是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搪塞我,讓我無法順利見到老夫人,但在我一連幾日的軟磨硬泡下,終于招架不住,態(tài)度漸漸軟了下來。
“少夫人的孝心真真是少見�!迸逄m嬤嬤為我引路,走進了晚香堂中,待我落座后,捧上一杯香茗,然后俯身道:“少夫人,容老奴暫且退下,老夫人起身少不得我來伺候�!�
我點點頭,佩蘭嬤嬤再次行禮,輕聲退了出去。
我這才抬起頭來,不再一副眉眼低順的樣子,四處打量起來。
佩蘭嬤嬤將我?guī)н^來的地方,是一處只能容納五六人的小型會客廳堂,房中均以蘭草予以裝飾,盆栽也都是一些不太常見的蘭花,閉上眼睛,空氣中有一種微微的花草香氣。
我又想起佩蘭嬤嬤的名字,凡塵間的大戶人家,都有給家中仆從另起名字的規(guī)矩,佩蘭這樣一個名字,再加上滿屋的蘭草裝飾、蘭花盆栽,這位城主府的老婦人看樣子是非常喜愛蘭花的。
我從懷中掏出一個檀木盒子,那是早先準(zhǔn)備來拜訪老婦人時,備下的禮物,不過當(dāng)時并不知曉,城主府的老婦人如此喜愛蘭花,所以便挑揀了最最貴重的金簪,作為見面禮。
如今……怕是有些不妥。
生性喜愛蘭花之人,怕是不會喜歡金銀這等俗氣之物。
我打開檀木盒子,將里面的金簪拿出來,微微調(diào)動靈力,將金器變?yōu)橛袷�,這上面牡丹花的造型也有些太過奢靡,不夠清雅。
我雙手將簪子置于掌心,合掌念出移形換物的咒語,感知到靈力流轉(zhuǎn)之后,打開手掌,金簪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白玉蘭花簪子,想來,這個禮物應(yīng)當(dāng)能夠恰巧送到老婦人的心里了。
我甩甩手,金月的這具身體雖然能夠發(fā)揮的靈力不大,但是因為本身是一只鮫人,所以靈力流轉(zhuǎn)起來倒是沒有阻礙,若是能夠修煉一番,想來在這場夢境當(dāng)中,我要自保也還是可以的。
我將簪子放回檀木盒子中后,老夫人便在佩蘭嬤嬤的攙扶下,走進了會客廳堂。
我恭敬地行禮,老夫人點點頭,在主座上落座,抬手示意,我便也在少下一點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我將手中的檀木盒子遞給佩蘭嬤嬤,由她拿著給老婦人過了目。看起來,老夫人對這只簪子還算滿意,笑著點點頭,佩蘭嬤嬤便將簪子收了起來。
“好孩子,難為你有孝心�!崩戏蛉俗屓松狭瞬杷c心,道:“還能想著來看一看我這個老太婆�!�
我趕忙站起身來,再次行禮,道:“孫媳作為小輩,前來探望是應(yīng)當(dāng)?shù)�。您在婚宴時為孫媳添了嫁妝,孫媳感恩戴德,很是受寵若驚�!�
我學(xué)起凡塵間的規(guī)矩來,總是渾身不自在,但老婦人似乎規(guī)矩不大,與我也只是寒暄,沒有過多的交流。
按理來說,她自年紀輕輕時,便以為家族祈福的緣由,住進了晚香堂,不理城主府中的任何事務(wù),簡青山作為唯一的孫輩,她應(yīng)當(dāng)會很是掛懷的。
可她與我的談話中,沒有簡青山,也沒有老城主,反而時不時地問起我曾經(jīng)在南海時的生活。
我們天南地北地聊了很多,我跟她說起南海上的飛鳥,與深海中的魚群時,老夫人的眼神變得很是透亮,眼眸中染上了不一樣的神色。
“老夫人,您累了�!迸逄m嬤嬤出言提醒,道:“您若是喜歡少夫人,讓她改日再來同您講故事也是可以的,別一次就累壞了身子�!�
佩蘭嬤嬤伸手扶起老夫人,在經(jīng)過我的身邊時,老夫人伸手將我拉住,道:“好孩子,我真真是非常喜歡你,你若是有空……有空的話,一定要來陪陪我,我們把剩下沒說完的話,全部都說完。”
我點點頭,看著佩蘭嬤嬤扶著老夫人慢慢離開,回味起老夫人的話,似乎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卻不知道哪一處令我感覺到了異樣。
難道……
我看著佩蘭嬤嬤和老夫人離開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兩個人有些不像主仆,而是像極了看管者與被看管者。
這樣一想,我突然回憶起,在剛進入夢境的那一天,老夫人為我添的嫁妝放置在院落中時,很多仆從都在竊竊私語,當(dāng)時并未太在意,如今想起來,他們好像在說……
他們在說——老夫人又要想辦法逃走了……
第三十九章
端倪初現(xiàn)(下)
那一日與老夫人的見面,讓我的心中充滿了疑問,開始整宿整宿的無法入睡,腦海中一遍又一遍浮現(xiàn)的,全都是老夫人被佩蘭嬤嬤扶著離開的身影。
似乎……老夫人的身體上掛滿了枷鎖與鐐銬。
簡青山見我如此,便以為我是因為雙腳的疼痛無法入睡,于是變著法的尋了許多古籍藥方,找了無數(shù)能夠緩解疼痛的辦法,想要幫我減輕雙腳上的疼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