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些人在被鮫人救起后,懷著感恩之色,與鮫人交談,并且花上很長一段時間,與救起自己的鮫人培養(yǎng)感情,直到鮫人深陷其中,他們便想盡一切辦法,將鮫人帶離南海之境,困在自己的身邊。
上了岸的鮫人,要么自愿斷去魚尾,要么就舍棄了鮫珠,那都是無法再回到深海之中的決絕做法。
這也正中那些人的下懷。
他們就是要讓鮫人無法逃走,才能時時刻刻,想盡各種殘忍的辦法,讓鮫人流下眼淚。
蘭息一邊說著,一邊撩起自己的長發(fā),將后背密密麻麻的傷口展露出來,道:“小殿下,城主府的人都是惡魔!”
我將蘭息的頭發(fā)放下來,遮住她的傷痕,那看上去是用鞭子一類的東西,反復抽打出來的,也許蘭息在城主府的每一日都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但蘭息的魚尾還在,那么……
我趕忙問道:“蘭息,你的鮫珠呢?”
“不知道�!碧m息搖了搖頭,道:“老城主將它取走了,我不知道被他放在了哪里�!�
蘭息的情況還算樂觀,若是能夠找回鮫珠,那么她便能重新返回南海之境。
而我……
應當說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金月。
她已然斷尾,化身為人,想要再次回到南海之境,怕是只有死去化作孤魂的那一日了。
對了!
蘭息所說,金月是鮫人族最小的公主殿下,從前在南海時,備受父母寵愛,也就無人能夠管得住,總是浮上海面,看一看外面的有趣的世界。
想來……簡青山遭遇風浪的那一日,金月便出手救了他,而后又在簡青山的花言巧語之下,被哄騙著斷去了自己的魚尾,嫁進了城主府。
但這樣下定論可能有些為之過早,畢竟目前來看,簡青山變現(xiàn)出來的,對金月的感情很是真摯,夜夜揉腳從不假手于人,并且……
簡青山雙眸中的愛意,滿的就要溢出來了。
或者……那不是簡青山的愛意。
而是雪千城的!
第四十二章
鮫人流珠(下)
蘭息所言,字字句句都是城主府的無良惡行,而她在知道我也是一只鮫人的情況下,完全沒有說謊的必要。
并且,她身上的傷痕一看就是長時間積累下來的,做不得假。
“蘭息,城主府……”我仍舊有些想不明白,城主府誘捕鮫人,目的是為了得到品質(zhì)上乘的珍珠,用以外銷,獲取利益,可這人人都用情愛來誆騙鮫人,又是為了什么呢?
所以,面對著蘭息這樣一個能夠直接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關系,我便直言不諱,道:“城主府以情愛相誘,騙得我們的真情,卻要在天長地久時演到忘我,究竟是為了什么?”
“眼淚,為愛所傷、為情所困的眼淚�!碧m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世人都知鮫人流珠,但卻很少有人知道,鮫人在不同的情緒中留下的眼淚,化為的珍珠也是不同的,最最上乘的,是一只鮫人的真心被踐踏,為情愛留下的眼淚,那是一種粉色的如同鴿子蛋大小的珍珠,但一只鮫人,一生只會流出一顆那樣的眼淚,下一次……就是死亡�!�
鮫人流珠的故事,我曾經(jīng)在古籍上讀到過,那時覺得,鮫人一族太過單純,真情交付得太過容易,卻萬萬沒有想到,萬千世界,最險惡乃是人心。
鮫人的眼淚化為的粉色的珍珠我從未見過,但是據(jù)說凡塵間格外追捧這樣寶貝,不僅天都城里的達官貴人,連富豪鄉(xiāng)紳都愿意豪擲千金,只為得到一顆粉色的珍珠。
珍珠不易得。
讓一只鮫人付出真心,再為情愛所傷,流下眼淚的這場戲并不好演。
很多人在耐心消失后,仍舊得不到鮫人的真心,便會惱羞成怒,將鮫人視作發(fā)泄的物件兒,囚禁起來,用各種折磨的方式,令鮫人留下痛苦的眼淚,而這些眼淚只能化為最普通的珍珠。
我繼續(xù)問道:“那如何才能知道,一只鮫人已然付出了真心,馬上就會流下眼淚,化成粉色的珍珠了呢?”
蘭息明顯有些吃驚,仿佛我的這個問題,在她看來,是不用這樣問出口的。
雖然疑惑,但是蘭息還是仔細為我解答了。
“一只鮫人付出了真心,就會……”蘭息看向我在水中沒有化作魚尾的雙腳,道:“自愿斷去魚尾,成為會傷會病、會老會死的凡塵之人�!�
蘭息的話一出口,我默默地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又看了看蘭息傷痕累累的藍色魚尾。
似乎……我的情況要更糟糕一些。
“你既然是這城主府的老夫人,那么……”我試探性地問道:“是老城主將你哄騙至此的嗎?”
蘭息點點頭,承認了我的猜測不假。
但我看著她在水中不斷擺動的魚尾,道:“你并未為他斷去魚尾,卻同他上岸,來到了人間,那你是還未曾深陷情愛嗎?”
蘭息再次點點頭,解釋道:“老城主的耐心不太好,與我花言巧語、談情說愛的時間太短,便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不過那時候,我已經(jīng)信了他七八分,鮫珠也是早已送給他做定情信物。”
“所以……”蘭息抿了抿嘴唇,眼中一片失望的神色,道:“所以,我無法再回到南海之境了。”
所以……
蘭息留在了城主府,有了一個老夫人的身份。
白天就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演一演善良慈悲的老夫人,晚上就要潛入水中,化出魚尾,放松做了一天人類的疲累感。
老城主這才修建了這樣一個水牢,讓蘭息在沒有水源的情況下,無法走遠。
其實蘭息也是不敢走的。
鮫珠就是鮫人的內(nèi)丹,類似神仙們的金丹、妖魔們的妖丹,一旦丟失慘遭他人損毀,那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的。
不行!我得想辦法救一救蘭息!
我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道:“我的鮫珠,你能用嗎?”
蘭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想來就算是她身為一只鮫人,也從未聽說過,有人甘愿舍棄性命幫助他人的。
見她不相信的樣子,我繼續(xù)道:“我反正已經(jīng)斷去魚尾,就算身上還有一顆鮫珠,那也是回不了南海之境的,倒不如……送給你。”
在我的想象中,此刻的我應當是大義凜然的,與以身殉道,拯救蒼生的神女形象該是十分吻合的。
但蘭息還是搖了搖頭,道:“小殿下,你不必如此�!�
我剛想問為何,卻聽見水面之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在我們頭頂處停了下來。
佩蘭嬤嬤的聲音也在這時響起。
“老夫人、老夫人……”佩蘭嬤嬤先是喊了兩聲,然后將手伸進水中,抓住一根鐵鏈,拉了起來,一邊拉一邊道:“老夫人,天亮了,老城主請您過去�!�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蘭息的腰肢上纏繞著一捆粗重的鐵鏈。
隨著佩蘭嬤嬤的動作,蘭息被一點一點地拉上了水面。
蘭息用我們鮫人間,在深海之中交流的方式,告訴我,待她們走后便可出來,晚香堂除了她與佩蘭嬤嬤沒有其他人,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回到自己的院落中去。
我聽從蘭息的囑托,等水面之上完全安靜下來,才冒出頭來,順著蘭息為我留下的走出去的痕跡,走出了水牢。
白天的晚香堂與夜晚時一樣,寂靜而冷清。
我知道自己不能多做停留,于是便趕忙找到翻墻進來時的位置。所幸晚香堂平日里沒有人員往來,院落之外也不太有人經(jīng)過,我藏在那里的木頭梯子還在。
我便又翻了墻出去,并未被人發(fā)現(xiàn)。
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后,思前想后,仍舊覺得不能對這件事情坐視不理,于是決定等到深夜之時,再次潛進晚香堂,與蘭息打聽更多的線索。
簡青山估摸著三五日間回不來,我便自由許多。
所以等入夜后,我見院落中的仆從都散掉后,再次悄悄出了門。
這一次輕車熟路,架起木頭梯子翻墻,找到蘭息的房間,觸碰床榻上的機關進入水牢,可謂是一氣呵成。
這一次,我沒有等著蘭息將我拉入水中,而是上前一步,跳了進去。
見到被困住的蘭息,笑著道:“蘭息,我又來了!”
第四十三章
尋找鮫珠(上)
我的出現(xiàn)令蘭息很是意外,或許她覺得我可能需要對我們之間的談話消化一陣子,在確定自己上當受騙,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之后,才會再次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不要驚訝�!蔽倚χ噶酥柑m息的后背,關切地問道:“老城主叫你去,是不是又打你了?你又落了許多的小珍珠嗎?”
蘭息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我看不明白,繼續(xù)問道:“你這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是什么意思?”
蘭息輕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我,將她的長發(fā)撩起來,整個后背是滿滿的鞭痕,新傷覆蓋舊傷,那些傷痕里,許多已經(jīng)變成了無法撫平的疤痕,還有一些結了痂,卻又因為這一次的折磨而脫落,變得紅腫起來。
我伸手撫上那些傷痕,問道:“你恨他嗎?”
蘭息點點頭,沒有回過身,在我觸碰到傷痕的時候,一直在顫抖著。
“小殿下,你剛剛問過的問題,我一一來回答你。”蘭息的身子不住的顫抖,抬起雙臂將自己牢牢圈住后,得到了緩解,這才繼續(xù)道:“老城主每一日都會這般折磨我,也許他想要獲得更多的珍珠,但也許他只是因為我沒有足夠愛他,流不出情愛的眼淚,化不成極品的粉色珍珠,總之……他折磨我,他就能快活一些�!�
聽到這里,我不禁在心中暗罵:這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啊!
“但要說起眼淚……”蘭息將頭昂了起來,倔強地看著水面之上,挑眉道:“老娘早幾年的時候,就已經(jīng)流干了!哈——哈哈——”
蘭息的笑聲聽起來有些刺耳,但卻讓人覺得分外凄涼。
我聽著這段笑聲當中,有很多無奈、自嘲、不甘心和滔天的恨意。
“我怎么能不很他呢?”蘭息的聲音有些嗚咽起來,道:“我那時候,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就相信了他,就要為他搏上性命,斷去魚尾,他都沒有耐心再繼續(xù)裝一裝……演一演愛我的樣子�!�
這我該說是蘭息謹慎,還是該說老城主沒什么耐心呢?
“他可能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吧�!碧m息轉(zhuǎn)過身來,低著頭,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眼眶通紅,卻沒有眼淚流出來,好像真的如同她說的那樣,她的眼淚早就已經(jīng)流干了。
我看著蘭息通紅的眼眶,輕輕撫上她的臉頰,道:“世間之事瞬息萬變,愛與不愛都算不得大事,今日他愛你,明日卻不見得仍舊是這樣�!�
我知道有些話說出來很是傷人,但看蘭息現(xiàn)在的模樣,很顯然是從未自情愛的困境中走出來的。
有愛才有恨。
否則平白無故的,沒有人會去恨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這一次,我臨出門前,在房間中尋了一瓶用來治療外傷的金瘡藥,揣在懷中時,便想著蘭息身上的傷痕怕是從未有人幫她治療過,所以才會留下那么多可怖的疤痕。
我將金瘡藥的小瓶子舉到蘭息的面前晃了晃,道:“在這世上,其實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一樁罷了,你這樣愛著一個人、又恨著一個人,實則是你自己想不開,如此這樣,那傷害你的人就能有什么懲罰嗎?依我看……”
我將金瘡藥倒在手中,卻消散在水中。
這才想起來,我在夢境中化作一只鮫人,在水中與在陸地上無異,感知不到水流的動向,卻不料金瘡藥浪費了一小把。
我再次將金瘡藥倒在掌心,用靈力包裹住,阻隔水源,然后輕輕涂抹在蘭息后背的傷痕處。
因為有靈力的加持,金瘡藥在一瞬間便滲透進了蘭息的皮膚中,想來有些疼痛,蘭息不禁一個哆嗦。
“疼嗎?”我再倒出一些金瘡藥,用同樣的辦法,涂抹在蘭息的后背上,道:“我覺得這藥不錯,疼的話就忍一忍。他們?nèi)祟惓Uf,良藥苦口,想來金瘡藥灑在傷口上,惹來疼痛,也是一樣的道理�!�
“差遠了……”蘭息默默說道:“比之……差遠了�!�
我猜蘭息想說的,是她后背處的傷痕,也可能是在說她心中所受之情傷。
“蘭息,我會想辦法,助你重回南海之境�!笨粗m息整個后背都是我涂抹金瘡藥的痕跡,整整一瓶金瘡藥涂下來,竟然只夠每一條傷痕處薄薄的一層。
我輕輕嘆息,問道:“上次我同你說過,我的鮫珠,你可能用上?”
蘭息搖了搖頭,道:“鮫珠認主,就算你能挖出來送給我,我怕是也用不來的。”
“我們試一試吧。”我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道:“反正……我沒了尾巴,南海之境肯定是回不去了,倒不如試試,將鮫珠送給你,能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小殿下……”蘭息有些感動,但還是搖了搖頭,道:“我不想離開�!�
“為什么?”我很是不解,問道:“這樣痛苦的地方,你為何還要繼續(xù)留下來呢?”
蘭息眼神堅定的回答道:“我要報仇�!�
報仇?
報什么仇?
我反而覺得,蘭息雖然在城主府受苦多年,但如今若是能夠重回南海之境,自由的暢游,倒是比報仇來得更加好一些。
或許……
“你是在擔心自己的那顆鮫珠嗎?”我突然想起,蘭息的鮫珠被老城主哄騙走,不知道被放在了何處,若是還在老城主的手中,怕是蘭息的性命堪憂。
見到蘭息點頭,這也就印證了我的猜想。
鮫珠之關鍵,不容忽視。
若是我助蘭息成功逃走,就算能夠重返南海之境,老城主只要將蘭息的鮫珠毀壞,那么身在南海的蘭息也是活不長久的。
所以……還是得想辦法巡回蘭息自己的鮫珠。
“蘭息……”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問道:“老城主既然讓你安安穩(wěn)穩(wěn)的扮演著老婦人的角色,想來表面功夫定是做的不錯,你可舉辦過生辰宴或是什么別的宴會過?”
“生辰宴倒是每年都會過。”蘭息點點頭,道:“今年也快到了,我的生辰……就在五日后了�!�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多了!
第四十四章
尋找鮫珠(中)
鮫珠這樣的寶貝,必定不會隨意亂放,偌大的城主府應當有一間房,或者干脆會有一間院落用來放置各樣珍寶。
若是能夠找到這個地方,那么在那里尋到蘭息的鮫珠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我合計著,借由蘭息生辰宴的由頭,問一問簡青山可不可以用城主府中原本就有的寶貝做一次借花獻佛的偷懶事。
畢竟,對簡青山而言,自己祖母的生辰,他自然是要無比上心的。
所以,當簡青山從遠處歸來時,聽到我想要尋一件寶貝贈與蘭息的時候,眼神中充滿了滿意之色,大約是覺得自己娶進門的媳婦雖然是一只鮫人,但人情世故這一項卻學得非常快。
“阿月,你若是想要討祖母的歡心,明日我陪你出門一趟,在城中逛一逛吧?”簡青山提議道:“城主府內(nèi)確實有不少珍寶,可那些祖母也都是知道的,送給她,怕是沒有什么驚喜。”
簡青山的建議十分中肯,在他的話語中我沒有聽出任何敷衍的托詞,而是字字句句都在為我著想,讓我能夠順順利利地討得老一輩的歡心。
“可我……”我搜腸刮肚想出了一個借口,指著自己的雙腳,道:“可我如今雙腳下地時,還是會疼痛的,怕是沒有辦法長時間在城中逛來逛去,到時就怕挑不到什么好東西呢�!�
我的借口找得很是漂亮,我堅信簡青山那陪我在城中逛上一逛的想法一定會就此打消。
果然,簡青山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阿月,抱歉我將你雙腳的傷勢忘記了�!焙喦嗌降皖^道歉,然后盯著我的雙腳,愧疚道:“我真是該死�!�
我學著戲折子里的動作,伸手拉住簡青山的雙手,道:“青山,你不必自責。想來祖母會體諒我的身體狀況,我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她準備禮物,想必她不會介懷的�!�
“你說的是,祖母她很好�!焙喦嗌近c點頭,繼續(xù)道:“她對任何人都和藹可親�!�
我心道:那不然呢?一個每日都要遭受非人折磨的人,還有力氣去挑別人的錯處與毛病嗎?
但對話到這里,我突然有些疑惑,簡青山似乎并不知道城主府中的彎彎繞繞。
想起之前,負責監(jiān)視與看管蘭息的佩蘭嬤嬤是非常介意我與她接觸過密的。
簡青山卻不是這樣的,他反而對于我愿意親近蘭息,而感到高興。
“青山,祖母她……”我試探性地問道:“前幾日你出門時,我曾經(jīng)去拜訪過祖母,她說你年幼之時,她便已經(jīng)進入晚香堂清修了,很多你人生中的大事,她都沒有參與過�!�
簡青山點點頭,承認了。
按道理來說,一個年幼的孩子,對一個與自己不算十分親近的長輩,不會有這樣深的情感。
“你是想問,我年幼時,與祖母相處時日甚短,卻為何對她的感情如此之深?”簡青山看出我的疑惑,解釋道:“我出生還未滿一歲時,我的父母駕駛商船經(jīng)過南海之境,遭遇滔天風浪,整個商船無一人生還……”
簡青山自小喪失雙親,由城主府的老城主與老夫人撫養(yǎng)長大,這是整個城主府,乃至整個魚鳧城都知道的事情。
但這其中,還有外人不為所知的。
簡青山說,他小時候體弱多病,又很是挑嘴,所以當時很多人覺得他這個孩子是養(yǎng)不大的。
可就在那樣多的質(zhì)疑中,蘭息將這個孩子養(yǎng)大了。
我其實對于這件事情很是吃驚,簡青山出生時,蘭息已經(jīng)知道了城主府的種種惡行,并且與老城主之間的情誼已經(jīng)消磨殆盡,是斷然不可能為老城主養(yǎng)活這個孩子的。
難道……
我輕輕搖頭,將自己心中的疑慮打消,看著簡青山的模樣,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