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點點頭，雖然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這件事情中處處透露著詭異，不好現(xiàn)在就得出結(jié)論。
“不如我們?nèi)タ匆豢�？”雪千城提議道：“反正那天機木就在朱雀門外，也不遠，去看一看或許會有其他的收獲。”
我接受這樣的提議，起身準(zhǔn)備出門，卻被顧九珩一把拉住，神秘兮兮地提醒我們，最好就在遠處看一看，上前若是被贈上一朵人面花，不管笑臉哭臉，心里總是有些不舒坦的。
我點點頭，看了看桌上裝著人面花的食盒，雖然在宴相思將食盒打開時，我們都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異樣，但大家心里都清楚，這件事情已經(jīng)將宴相思卷了進去。
一朵人面花我們倒是可以想辦法解決掉，若是我同雪千城回來時，再一人得到一朵，恐怕就要頭疼了。
我點頭保證，我們就在城門口遠遠的看上一眼，顧九珩這才放下心來。
我們走出客棧后，直奔朱雀門，在城門外見到了那棵傳言中的天機木。
樹下正圍著三四人跪拜著，我和雪千城對視一眼，走上前去，在距離他們一丈處停了下來，開始觀望。
這四個人中，有一個婦人，還有一個老者，另外兩個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們閉著眼睛，雙手合十，虔誠無比。
我倒是能夠理解年長者對自己的未來充滿迷茫，不知何時死去，前來求一求，這是情有可原的。
可那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來斷自己的生死又是為何呢？
因為距離太近，我和雪千城擔(dān)心被人聽到談話，于是用傳音之術(shù)，在我們之間相互溝通，討論著眼前的景象。
“快看！”雪千城眼神示意，指了指天機木上的枝丫，道：“開花了！”
我循聲看去，果真見到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慢慢綻開，直到花瓣全部綻放，一張擁有著人類五官的面龐慢慢顯現(xiàn)，然后那朵花便從枝頭掉落下來，飄飄蕩蕩地落在樹下那個婦人的手中。
此時花朵當(dāng)中的五官慢慢睜開眼睛，見到婦人的第一眼后，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是笑臉之花！
那婦人興高采烈，抹了兩把因為激動而流出的淚水，捧著那朵花一邊跺腳，一邊高興道：“有救了！有救了！”
我們趕忙上前，開口詢問。
婦人說，她家男人上月進山打獵，被一只猛虎所傷，抬回來時已經(jīng)只剩下一口氣吊著，半死不活地躺了月余，不死卻也不見好，所以她來天機木這里問一問男人的生死。
如今……
婦人說著，又流下兩行激動的淚水，道：“如今天機木斷下我男人還能活著的命途，我……我就放心了！等……再等一個月，天機木結(jié)出善果，我拿回去給我男人吃了，他便能好起來了！”
我還想多問一些，卻聽見另一邊兩個年輕人中的一個發(fā)出一聲驚呼，臉色蒼白的一頭栽倒在地，再定睛一看，他的手中握著一朵同宴相思帶回客棧的哭臉之花一模一樣的花朵，正發(fā)出尖銳的哭聲。
夫人見狀，趕忙將自己手中的笑臉之花揣進懷中，快步走開了。
我和雪千城對視一眼，二人決定分頭行動，由我跟上婦人繼續(xù)打探消息，而雪千城留下來，仔細查探這天機木的詭異之處。
第五章
天機之木（中）
我跟在那婦人的身后，一路回到槐安城中，她走得極快，裹緊了自己的衣衫，好像生怕被人知道，自己剛剛求到了一朵笑臉之花，她躲躲閃閃的模樣，讓我想到一個懷揣珍寶，擔(dān)心被人奪走的模樣。
我一路小跑跟在她的身后，一口一個“大嬸”地叫著，她卻充耳不聞，腳下生風(fēng)一般，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來。
我一看，這不成！這肯定不成啊！
到嘴的鴨子……哦，不！到嘴的線索怎能這樣從我眼前輕易地跑掉呢？！
于是趕忙加緊腳步，跟在那婦人的身后窮追不舍。由于在那婦人的身上并未查探到其他力量，所以也便不敢貿(mào)然出手使用靈力。
要不怎么說，人一旦懶散下來，就只會更加懶散。
我自從在西昆侖醒過來后，雖然修為不濟，但因著一身看上去很是可以的神女氣澤，及稍微能夠調(diào)動的少許靈力，在勤加鍛煉上面嗤之以鼻，秉承著能坐著絕不站著的偷懶意識，一直都用自己不算強大的靈力做一些諸如抄近路、少動手的小動作。
如今……
我看著自己前面腳下生風(fēng)的凡塵婦人，在體力上竟然生出一股自愧不如的無奈感。
等我氣喘吁吁地跟著那婦人回到了家中，那婦人已經(jīng)鎖上了大門，就連窗戶都關(guān)了個嚴(yán)實。我找出一張隱身符，貼在自己的胸口處，念動咒語，確認(rèn)隱身符起效后，放輕腳步走上前去。
我看著緊閉著的房門，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被從里面鎖住了，轉(zhuǎn)而將視線落到了窗戶上，伸手推了推，竟然也是鎖住的，可見這婦人警惕性非常不錯。
我只能伸手在窗戶紙上戳出一個小洞，俯身上去查看。
屋內(nèi)沒有點燈，因為門窗緊閉，所以光線十分昏暗，我定睛仔細辨認(rèn)，才堪堪能夠?qū)ふ业侥菋D人的身影。
她正坐于床前，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人面花，捧在手心中，婦人去給床上的人看，床上之人抬了抬手，似乎已經(jīng)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卻依然觸摸不到婦人手中的人面花。
床上的人又抬了抬手，便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聽著那咳嗽聲中并不十分利落，胸腔里大約是有些瘀血的。
那婦人頓時心急，將人面花再往前遞了遞，抽泣之聲也漸漸變大。
我在窗外想起那婦人曾說自己的男人進山打獵時被猛虎所傷，一口氣已經(jīng)吊了月余，看樣子床上那有氣無力之人，便是她那快要一命嗚呼的丈夫了。
現(xiàn)下她求得天機木開出笑臉之花，只要她的丈夫能夠再等上一個月，天機木結(jié)出善果，喂她的丈夫吃下，這嚴(yán)重的傷勢便能夠痊愈了。
想來，那婦人應(yīng)該是高興的。
不過……我側(cè)耳仔細去聽，發(fā)現(xiàn)那婦人的丈夫咳嗽起來并不樂觀，恐怕……等不到天機木結(jié)出善果。
就在我考慮著要不要現(xiàn)身出手相助時，院子中卻突然闖入了一群兇神惡煞的人，抬腳便將上鎖的屋門踹了開來，屋中的婦人發(fā)出一聲驚呼，趕忙趴伏在自己丈夫的身上，看著一群人，眼中是受到驚嚇的神情。
我剛剛準(zhǔn)備撕下隱身符的手停了下來，準(zhǔn)備靜觀其變。
只見那群人中帶頭的一人，踢翻屋中的一張板凳，齜牙咧嘴地恐嚇道：“臭娘們！將……將那人面花交……交出來！我們……我們就饒你……饒你一命！”
是個結(jié)巴。
嗯……很符合戲折子里反派人物的特點。
我往門口處挪了挪，繼續(xù)看戲。
那婦人眼中擎著淚水，緊抿嘴唇，搖了搖頭，將捧在手心中的人面花揣進了自己的懷中，雖然感到驚懼，但并不妥協(xié)，道：“我不能把人面花給你�！�
那領(lǐng)頭的壯漢一看，自己惡狠狠的一拳竟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癢，臉面上便有些掛不住了，招呼了身后的兩人，道：“看……看見了？那娘們把……把花揣到了……到了胸脯子里！你……你們上去摸一摸，給我……給我掏出來！”
我不禁覺得一陣惡心，“呸”了一聲，撕下自己身上的隱身符，大罵一聲，道：“下流！”
也許是我出現(xiàn)得太過突然，一屋子的人都被吸引了視線，齊刷刷地回頭看著我，領(lǐng)頭那人正奇怪我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我便雙手結(jié)了個印，喚出一縷靈力，化成一個雞蛋大小的琉璃珠子，砸到了他的腦門上。
領(lǐng)頭人一陣呼痛，抬手捂住自己的腦門，道：“哪兒……哪兒來的小丫頭片子！給我……給我上！打……打她！”
我看著馬上要沖上來的四五個人，覺得自己不能依仗著身份，與凡塵間的普通人一般見識，于是趕忙抬手做出制止的動作，然后指著地上砸了領(lǐng)頭人腦門的靈力結(jié)成的琉璃珠子，道：“你們看到了�。∥疫@可是憑空變出來的，你們?nèi)羰窃偕锨埃以谀銈兡X門上的可就不是珠子，是刀子了！”
說著，我理了理自己額前眉心處的發(fā)絲，將雪千城為我變出來的藍色蓮花妖紋露了出來，環(huán)視四周，道：“看看！看清楚了！姑奶奶是只妖！”
一陣恐嚇下來，原本想上前將我按住打一頓的四五人全部停了下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么出手。
領(lǐng)頭之人倒是不算害怕，雖然忌憚，但還是撥開幾人，走到了我的面前，看著我額頭上的藍色蓮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出手就要來戳我的額頭，我往后退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指。
“哼！妖？”領(lǐng)頭之人冷哼一聲，從后腰掏出一把刀來，道：“我看是哪家……哪家不知道好歹的小孩子……小孩子……小孩子來糊弄人了！”
說完，還瞥了另一邊的婦人一眼。
看來，這是將我們當(dāng)做一伙兒的了。
我原本顧慮著，在凡塵間與普通人動用靈力，會遭到反噬，但如今這群惡霸胡作非為，自然算作替天行道，也就不用再繼續(xù)估計。
于是，匯集靈力到手指尖，化作一只飛羽箭，另一只手又喚了軒轅弓出來，將箭一搭，瞄準(zhǔn)了那領(lǐng)頭之人，露出一副自認(rèn)為邪魅狷狂的笑意，問道：“我還是哪家不知好歹的小孩子嗎？”
親眼見我憑空變出弓箭，那群人頓時安靜下來，我?guī)缀跄軌蚵牭剿麄円驗榭謶侄萄士谒膭屿o，然后我拉進了弓弦，道：“不想死，就趕緊滾！”
話音剛落，那領(lǐng)頭之人將刀一舉，又是一聲冷哼，挪動步子，從我的身邊走過，到門口之時，丟下刀，尖叫著逃走了。
其他人一看，領(lǐng)頭的都跑了，自己還留下拼命做什么呢？
一個個的便也跟上腳步，短短一瞬，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與那婦人，和她那躺在床上起不來身的丈夫了。
第六章
天機之木（下）
槐安城正如我們之前所了解的那樣，這里常年都有妖族之人逗留，所以在這里生活的普通人對于妖族之人并不懼怕。
那婦人抬眼看了看我，問道：“你也是來搶人面花的嗎？”
我搖了搖頭，想要上前查看仔細，那婦人卻從床下抽出一把鐮刀，沖著我撲了過來，嘴里叫嚷著要砍死我們這些為非作歹的妖族。
我心道：你如今的這股子魄力若是對上剛剛那一群地痞流氓該有多好�。�
可人都是欺軟怕硬的。
那是一群人，而我……只有一個。
似乎看上去，我更像是容易反抗成功的目標(biāo)。
我側(cè)身躲過沖著我看來的鐮刀，轉(zhuǎn)身的時候伸手摸出一張定身符，貼在了那婦人的后背上，她頓時動彈不得，急得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狗雜碎！就知道欺負我們無權(quán)無勢的小老百姓！有本事！有本事你去那關(guān)老爺府上！去偷！去搶！他那里的能結(jié)善果的人面花，要多少有多少！”
關(guān)老爺？
敢情這槐安城里還有個大人物呢！
我倒是不著急，繞到那婦人的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確認(rèn)她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塵之人，便伸手從她的懷中將那朵人面花掏了出來。
人面花上的笑臉一見到光亮，便瞇起雙眼，“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看著那笑容十分滲人，比之宴相思收到的那朵哭臉之花，還要令人不舒坦。
我將人面花放置在桌子上，施了噤聲咒，耳邊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我坐下來，不客氣地滿上一杯茶水，言明道：“我不是來搶你的人面花的，我只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你莫難為我的婆娘，咳咳……”床上的男人撐起身子來，關(guān)切地看著我們這邊，伴著幾聲咳嗽，床榻邊的被單上被噴上了幾處血絲。
這是……內(nèi)臟受損的癥狀。
眼見著那男人咳嗦得越來越厲害，那婦人便著急了起來，連忙哀求我將她放開，眼眶里面慢慢的淚水打著轉(zhuǎn)，道：“我知道你的厲害了，我絕不再有什么動作，我求求你放開我，讓我……讓我給我男人倒杯水，壓一壓他的咳嗽。”
我知道此刻危機，并且我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惡人，剛剛只是覺得這婦人太沒有規(guī)矩，對我這個救過他們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大打出手，于是才想給個不輕不重的懲罰。
現(xiàn)在這情況……
我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抬手將那婦人身上的定身咒撤掉，看著她飛快的在我的面前倒出一杯茶水，慌慌張張的跑向床榻，扶起床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將茶水送入男人的口中。
而在這期間，那婦人一眼都未曾打量過我。
看樣子，他們二人的感情應(yīng)當(dāng)不錯。
我走上前去，站在那婦人的身后，道：“我本想給你一個教訓(xùn)，玩笑一般地讓你覺得不能輕易對不知底細之人出手，如今玩笑開大了，是我對不住你們二人，不過……”
說著，我俯身伸手搭上那男人的手腕，摸到了已經(jīng)幾乎不可察覺的微弱脈搏。
竟是……竟是將死之相！
那婦人警惕地看著我，想要伸手阻攔我的行動，卻終究是吃了虧，知道了害怕，倒是那男人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慰道：“莫怕莫慌，這位姑娘對咱們沒有惡意。”
男人看得通透，任由我為他把脈。
“你是被猛虎所傷？”我看著男人，他的身體上并無被猛虎爪牙弄出來的傷痕，胸腔當(dāng)中確實已有破損，看起來不像是野獸所為，倒像是被重物錘砸了胸口所致。
男人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我上月進山打獵，傍晚時分在下山必經(jīng)之路，遇到一只非常大的猛虎，逃避躲閃不及，滾下了懸崖，也多虧如此，才能躲過命喪虎口的劫難�！�
我撇撇嘴，道：“那你這也不算是被猛虎所傷�！�
男人有氣無力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我乃獵戶，被人知道讓一只畜生嚇破了膽，自己滾落懸崖，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原來……是怕丟人……
我松開手，將靈力匯集在手掌之上，貼近男子的胸口，然后再移動至他的四肢……
情況……不太樂觀……
大概是我緊皺著的眉頭讓人疑心，那婦人一把抓住我的手，問道：“你要做什么？”
“查探傷情�！蔽已院喴赓W，覺得男人的傷有些蹊蹺，于是便詢問道：“你們可有看過大夫，為何……為何他這一身傷，似乎是未經(jīng)過處理的樣子？”
那婦人和床上的男人一同沉默了下來。
看樣子，是不曾看過大夫的，那便更不要說及時的處理傷勢了。
那男人受到猛虎的驚嚇，慌亂之間意外滾落懸崖，毫無防備，幾乎將全身的骨頭都摔斷了。經(jīng)過查探，這男人的四肢骨頭已斷，腹部似乎還有幾條肋骨也折斷了，恐怕已經(jīng)傷及內(nèi)臟，劇烈地咳嗽并且能夠咳得出血，應(yīng)當(dāng)是脾胃或是肺部受到了損傷……
我不禁疑惑，問道：“為何沒看過大夫？”
“沒有……沒有大夫�！蹦菋D人低下頭來，道：“槐安城沒有大夫�！�
沒有大夫？
真是匪夷所思。
我可從未聽說過，塵世間的哪一座城池中會缺了大夫，哪怕是偏遠落后的村鎮(zhèn)之中，也會有一個不怎么專業(yè)的村醫(yī)。
槐安城不算繁華，但卻緊鄰南離炎洲，妖族之人混雜，能人異士也頗多，若是有一處醫(yī)館，想來是要賺個盆滿缽滿的。
“先前是有的，咳咳……”那男人開了口，微微止住咳嗽后，繼續(xù)道：“不過后來……天機木可斷人生死，獲得笑臉之花，便能得到善果，食用之后百病全消，若是拿了那哭臉之花，也就……咳咳……也就用不著看什么大夫了。”
所以，因為天機之木斷生死，開出人面花，結(jié)下善惡果，導(dǎo)致槐安城中的醫(yī)館沒了生意，大夫們便接連離開了。
一個沒有大夫的城池，所有人的生和死居然要被一棵樹來判斷，簡直不可理喻！
我看著那男人蒼白的面頰，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根本撐不過七日便要一命嗚呼，駕鶴西去。
那時候，還要那天機木結(jié)出的善果做什么呢？
第七章
生死難斷（上）
我沒有扔下那婦人與他的丈夫不管，所幸他所受之傷雖重，但是卻不是什么疑難雜癥，斷掉的骨頭和受損的內(nèi)臟，用少許靈力便可以全部修復(fù)。
所以我也沒有費什么勁兒，便將他全身的骨頭接了回去，受損的內(nèi)臟也進行了修補，這樣一來雖然還會有些咳嗽，帶出來的血絲也就只是胸腔內(nèi)積攢的瘀血，不會有性命之憂。
那男人有了力氣，坐直了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肢可以微微按照自己的意愿動彈，感激地看著我，想掙扎起身道謝。
“不必如此�！蔽野醋∷募绨颍⑶覍⒛菧�(zhǔn)備跪下來磕頭的婦人也拉住，道：“你這點傷對我來說很是簡單，我不過是順手一治，沒什么好謝的。只是你們凡塵之人有句話叫傷筋動骨一百天，要注意好生修養(yǎng)。”
他們二人感激地點了點頭，那婦人便起身在屋中搜尋了起來，末了在柜子中找出了一張完整的鹿皮，交到了我的手中，不好意思地說道：“姑娘別嫌棄，自我男人受傷之后，我們便斷了錢財?shù)膩碓�，沒什么銀錢或是值錢的東西了，就……就這張鹿皮，還能湊合一些�！�
我本想推脫，那婦人卻一把將鹿皮塞進了我的懷中，點頭堅定道：“您一定得收下它！”
我摸著那懷中的鹿皮，竟微微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我便沒有再繼續(xù)推脫，將那鹿皮收緊隨身的小包裹中。
他們二人看著那一整張鹿皮慢慢縮小，被塞進了包裹之中，而包裹卻不見變大時，瞪大了眼睛，覺得甚是新奇。
“我還有件事情，想要問一問�！蔽铱戳丝茨菋D人，問道：“槐安城的人，都會去城外的天機木那兒，斷自己的生死嗎？”
那婦人搖了搖頭，否定道：“并不都是�！�
原來，天機木能夠斷人生死，是一個游方道士所說的。
那婦人說，三年前，槐安城的朱雀門外突然長出了一個巨大的槐樹，眾人好奇，便都去城外一觀。
有人說，那槐樹來歷不明，必定是個樹精，應(yīng)當(dāng)請人來將它挪走。
大家一呼百應(yīng)，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認(rèn)識的，或是聽說過的能人異士。就在那時，一個游方道士，騎著一頭白鹿出現(xiàn)在了大家的視線當(dāng)中。
道士站在樹下良久，揮舞著手中的浮塵，胯下的白鹿突然一聲悠長的鹿鳴，低頭撞向了槐樹，將自己的鹿角生生撞斷，槐樹之上便開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掉落在道士的手中，五官顯現(xiàn)出來后，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那道士也隨即笑了起來，點著白鹿的腦袋，道：“你真是好運氣��！”
大家看得一頭霧水，那道士卻沒有什么言語，而是轉(zhuǎn)身住進了槐安城中的客棧里，每天牽著他那頭斷了犄角的白鹿在城中晃蕩，似乎要讓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他。
一個月后，道士牽著他的白鹿再次出現(xiàn)在了槐安城朱雀門外的槐樹之下。
槐安城眾人好奇，吆五喝六的一大群人也跟著出了城門，遠遠地看著樹下的道士與白鹿。
當(dāng)時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聲“快看那樹上”！
眾人便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只見那槐樹之前開出白色小花的枝丫上，肉眼可見地長出了一棵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