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蕭讓白了她一眼，再也不想裝了。

    “那個時候我以為她對我都是真情實意，而且也是貪圖你們溫家的助力，才會選擇卑微，可是你們到底是怎么做的，自己心里沒有數(shù)么？你們這么長時間，到底幫了我什么？一直都在連累我，不是么？”

    這個話，讓賀氏都忍不住了。

    “蕭讓，你這個人說話竟然如此沒有良心……”

    賀氏的話，并沒有讓蕭讓有任何退縮，他抬起頭，看著賀氏。

    “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這個？當(dāng)年你從自己嫡姐手里搶走一切的時候，想過如今會有這個報應(yīng)么？看著嫡姐的孩子都超越了你生的那些歪瓜裂棗，關(guān)鍵是都短命，林川那個自以為是的東西，連續(xù)打過我?guī)状�，你們阻攔過么？怎么，在你們心中，他一個沒有任何功名的紈绔，竟然比我這個當(dāng)朝侯爺還要尊貴？”

    “既然沒有辦法接受我這個姑爺，何必做出一副把我當(dāng)成一家人的樣子？”

    “我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娶了你們聲名狼藉的寶貝，反而要讓你們不停地羞辱，你們這些年到底是被什么人慣成了這個德行？”

    “如今我已經(jīng)什么都豁出去了，不需要給你們?nèi)魏蚊孀恿�，�?dāng)初林川死的時候，我簡直是高興壞了。”

    蕭讓的話，像一把刀子一樣，扎在林知音的心上。

    他竟然隱藏了這么多委屈，一直都沒有跟自己說么？

    陸景琛卻很想笑，這么多委屈，還不是他自己愿意的？

    他對林知音到底什么心思，對于利益到底有多看重，為什么會走到那一步，為什么要忍著溫家人的脾氣，自己不知道么？

    怎么如今豁出去了，反而都是人家的錯，他還委屈上了？

    “果然人渣就是人渣，明明你們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還非要分出來誰更加惡心。你們原本不就是天生一對的賤人么？何必在這里互相指責(zé)�！�

    陸景琛的話，讓人聽著直接舒服了。

    剛剛大家就覺得哪里不對勁，怎么總覺得這個話聽起來讓人不舒服，此時就通透了。

    蕭讓停頓了一下，對于陸景琛，他也不再恐懼了。

    “翊王殿下也是身體好了，得到了崔安如，才徹底硬氣起來……若不是我放棄了她，只怕翊王殿下未必有這個機(jī)會�！�

    “所以本王要謝謝你眼瞎，還是謝謝你夠渣？本王還是第一次聽到畜生為了自己的惡心在別人面前邀功的，想要在本王心里留下陰影，讓本王對安如心存芥蒂？你也太嫩了點，不但讓自己如今的夫人下不來臺，更是不想讓你失去的人過得好，你這人生盡頭做的事，還真是不帶一點功德估計下輩子能夠當(dāng)畜生都是一大關(guān)了……”

    楊氏聽著這些話，也心疼兒子。

    可是她真是沒有力氣反駁什么了，他們的人生，只有這么長而已。

    皇上還是沒有阻攔，看著他們自由發(fā)揮。

    皇后娘娘看著如今這幾個失敗者，想著自己埋下去的棋子，過些日子也就可以動用了。

    雖然蕭讓這個人已經(jīng)不行了，可是總歸給棋子留下了合適的身份。

    “皇上，此人罪行已經(jīng)清楚，證據(jù)也都到位，還請皇上為鎮(zhèn)國公父子正名，以蕭讓的人頭祭奠邊關(guān)數(shù)萬將士的英靈！”

    賀釗不想看著蕭讓繼續(xù)在那里說話了，簡直是讓人惡心至極。

    更多的人跪下來，也都是同樣的請求。

    溫繼禮想了想，也跟著跪了下來。

    “還請皇上嚴(yán)懲國賊，告慰英靈！”

    他的舉動，讓皇上也是一愣。

    別人怎么樣逼著自己都可以，溫繼禮卻有些不應(yīng)該。

    他看了看一直跟在太后娘娘身邊的崔安如，問了一句：“安如，你怎么想？”

    “回皇上的話，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皇上已經(jīng)知道了全部真相，臣女相信皇上會有一個公正的裁決……”

    皇上點了點頭，之后看著陸景琛。

    “翊王，你呢？”

    陸景琛說道：“臣認(rèn)為這件事應(yīng)該昭告天下，并且尋訪當(dāng)初邊關(guān)是否還有其他幸存者，畢竟張副將能夠死里逃生，未必不會有別人……”

    皇上的眼睛亮了一下，之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特意問了蕭讓一句：“蕭讓，朕來問你，鎮(zhèn)國公和安國大將軍的尸身，歸來的時候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腐爛，而且臉上也被人劃過，是不是你做的？”

    蕭讓沒有猶豫，畢竟已經(jīng)承認(rèn)了一切。

    “沒錯，是我做的，那個崔定邦一直都在打壓我，我看不慣他那個高高在上的樣子，所以看到他的尸身，直接在臉上劃了幾刀……至于鎮(zhèn)國公，放過他也是不想做得太明顯。一路走到京都，我沒有采取太過于必要的手段，所以他們的尸身爛了也是正常�！�

    崔安如想起當(dāng)初接到父兄尸身的時候，那個場景，她心中還是一片心疼。

    已經(jīng)開始腐爛的尸體，怎么會干凈？

    一代英雄，不但被自己人害死，還落得那樣的歸宿。

    如今即便是真相大白，所有人都覺得心痛，可是父兄再也回不來了。

    所有的人都很是沉默，回憶起當(dāng)初那個場景，確實是不勝唏噓。

    賀釗當(dāng)時并不在，不過也聽父親和兄長說過，所以心中更是憤怒，看著蕭讓時候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皇上聽懂了蕭讓的話，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朕即可罷黜你的爵位，廢了你所有的供給，不日會將你的行為全部公之于眾，你可服氣？”

    第534章

    幕后真兇

    蕭讓在這種時候，反而平靜了很多。

    這一年的時間，他從眾星拱月，飛黃騰達(dá)，到聲名狼藉，人人喊打，再到如今的功虧一簣，遺臭萬年，人間真的太難了。

    他看了一眼楊氏，說道：“母親，是兒子不孝了……”

    說完，他直接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楊氏看到他噴涌如注的鮮血，大驚失色。

    “讓兒，讓兒！”

    蕭讓一副解脫的樣子，看起來倒是輕松了不少。

    楊氏看到他如此，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直接咬了一口旁邊按著她那個侍衛(wèi)的手，侍衛(wèi)吃痛之際，她用自己的臉硬生生將侍衛(wèi)的刀蹭出竅，之后用有限的刀刃抹了脖子……

    蕭讓眼睛睜得老大，卻因為舌頭已經(jīng)斷了，沒有辦法說出清晰的話。

    他喊起來的時候，嘴里還有血泡。

    他們母子的下場，并沒有人覺得心疼，反而覺得太便宜他們了。

    這個時候崔安如走了過來，直接按住了蕭讓的下巴，之后狠狠往下一扯。

    卸掉了他的下巴之后，崔安如又掏出了隨身的銀針，在蕭讓臉上扎了幾下。

    “好了，很快就能止血了……咬舌就想死？想得美�！�

    此時的蕭讓，面對崔安如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底氣。

    看著蕭讓眼中的不甘，和些許無奈，崔安如又說道：“你憑什么覺得，我會讓你輕易就死了？”

    蕭讓說不出話來，眼神也開始閃躲。

    皇上揮手，讓人把楊氏的尸體抬出去，之后把蕭讓關(guān)進(jìn)天牢。

    至于林知音，邊關(guān)冒領(lǐng)功勞，罪犯欺君，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貶為賤籍，終身不可恢復(fù)。

    知情不報的溫家人，同樣受到懲罰，溫少卿終于貶為庶人，收回府邸，賀氏也再沒有任何依仗，當(dāng)時就在朝堂上暈倒了。

    溫繼禮哪怕已經(jīng)跟溫家斷絕關(guān)系，之前他幫助林知音多次，確實讓人詬病，因此皇上準(zhǔn)允他辭去丞相之位，在家等待朝廷另外安排。

    溫繼禮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公平，這個已經(jīng)是他們溫家最好的歸宿了。

    溫少卿卻已經(jīng)絕望，看著崔安如，再看看崔瑯，他只覺得這輩子自己真的錯了。

    蕭讓通敵，跟大慶三皇子合謀害死鎮(zhèn)國公父子的事，在京都傳遍，也慢慢朝著周邊擴(kuò)散。

    之前關(guān)海潮和黃滿山的口供，也都被人復(fù)制了很多份，在百姓之間傳播。

    皇上并沒有放過這兩人，直接下令當(dāng)街行刑。

    動刀那一天，人山人海，囚車差點寸步難行。

    百姓們對于這種大奸大惡，卻偏偏是小人物的東西，簡直是恨之入骨。

    鎮(zhèn)國公父子那樣的英雄，竟然會死在這樣的卑鄙小人手中。

    至于蕭讓那邊，皇上一直沒有辦法決定，要怎么讓他死。

    畢竟這件事影響實在太大，若是輕易處置了蕭讓，一定不讓百姓們滿意。

    可是一直不處置，只怕會節(jié)外生枝。

    天牢之中，皇上坐在外面，看著牢籠之中的蕭讓。

    “如今你沒有辦法說話，就聽朕說吧。”

    “朕當(dāng)初許你榮華富貴，并保你平安無事，這些事情朕已經(jīng)做到了，如今這個情況，都是你自己行動不力，出現(xiàn)了重大紕漏，竟然讓這么關(guān)鍵的四個人走到了一起……”

    “別人朕可以不說，那個黃滿山，你為什么要留著？就因為從一開始，他是朕指派給你的人？”

    蕭讓甚至都不抬頭了，任由皇上在那里說。

    “你想贏，也狠了，可是卻不夠狠。你連自己的岳父和舅兄都敢下手，卻放過了一個幫你做事的棋子�！�

    “這個棋子是朕給的沒錯，那也是可以讓你一敗涂地的棋子，你連這點覺悟都沒有，放走了關(guān)海潮的事，朕就更加沒有辦法理解了�！�

    “一個鄉(xiāng)野郎中，想要在邊關(guān)蹭軍功，沒有什么人真正在意他的生死，為什么會活著離開？”

    蕭讓抬起頭，看了看皇上，終究是不甘心地低下頭。

    皇上的打量了周圍一眼，說道：“朕給過你機(jī)會，也曾經(jīng)一次一次的幫你，滿足你的各種要求，不過你的選擇，好像真的讓朕失望了。只有從一開始的時候，你選擇幫著朕做那件事，你是正確的。”

    “之后你選擇了林知音，朕就知道，你要走偏路了。一個人對權(quán)力的渴望，并不可恥，可恥的是明明想要，也做了，還把自己說得委屈，說得那么身不由己，難道你行使那種權(quán)力的時候，就沒有任何的快意么？”

    皇上的話，讓蕭讓的頭埋得更深。

    其實他在慶幸，自己在朝堂上并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保住了皇上的英明。

    “事到如今，你希望朕如何保你？”

    蕭讓聽了之后，確認(rèn)皇上應(yīng)該是不太想要殺了自己，不然不會縱容自己活到這個時候。

    可是如今他口不能言，只能是用希冀的眼神看著皇上。

    “你倒是還想活著，朕既然來了，也是想要再給你一次機(jī)會，畢竟幫朕做下這樣的事，朕就該保證你能全身而退�！�

    “縱然你中間選擇錯誤，也是一樣�！�

    “按照真的計劃，你不該跟崔安如和離，回來之后，你領(lǐng)取你的軍功，守著崔安如，當(dāng)你的安南侯，不但完美繼承了鎮(zhèn)國公留下的一切，還能贏得好名聲，而鎮(zhèn)國公府，很快也可以不存在了�！�

    “無論是崔安如，還是梁紫玉，都會把你當(dāng)成主心骨�！�

    “朕可以借著軍功和你對崔安如的感情，進(jìn)一步給你加官進(jìn)爵，畢竟你是朕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若是哪一天想要放棄了，也可以直接放棄，并不像是鎮(zhèn)國公那樣，已經(jīng)功高震主，當(dāng)年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跟朕相爭，誰知道將來會不會爭天下……”

    皇上的話，讓蕭讓聽著都有些頭皮發(fā)麻。

    原來在皇上心中，這就是鎮(zhèn)國公必死的原因。

    可是他不想聽，知道的秘密越多，他就越危險。

    “如今朕這個計劃都已經(jīng)被你破壞了，鎮(zhèn)國公父子雖然不在了，軍心卻動蕩了，若是將來真的再有戰(zhàn)事，你讓朕怎么辦呢？”

    第535章

    門前爭孫

    蕭讓甚至都沒有抬頭看著皇上，只是跪在那里，重重地磕頭。

    “朕知道，你想活著，不過你在他們眼前，一定要死……”

    蕭讓聽懂了皇上的話，心中其實放松了很多。

    哪怕沒有辦法在人前出現(xiàn)，將來總有就會卷土重來。

    換個身份，或者是等到那些人都死了……

    總之，他肯定有辦法。

    這兩天京都已經(jīng)沸騰了，就因為邊關(guān)慘烈的真相。

    百姓們自發(fā)地給邊關(guān)犧牲的所有將士們點起了長明燈。

    崔安如無論走到哪里，總有百姓上前讓她一定要幸福，不要為了過去的事情責(zé)備自己，鎮(zhèn)國公一定會在天上保佑她。

    其實崔安如自己這幾天狀態(tài)也是受到了影響，都沒有怎么見人，更不要說出門了。

    芮如雪特意來了一趟崔家，進(jìn)門之后還沒有說什么，就已經(jīng)哭起來。

    看著她那個模樣，梁紫玉也受不了。

    想到這段時間，崔安如明知道真相，卻要一直隱忍，而且要等到合適的時機(jī)，才能讓張興達(dá)他們出面，這種煎熬又有誰能堅持？

    “表姐，對不起，這么多年，我們什么忙都沒有幫上。”

    芮如雪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滑落，不知道該怎么停止。

    當(dāng)上太子妃之后，她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學(xué)的東西，對于自己情緒沒有什么幫助。

    崔安如卻說道：“這些年，孟家姨母把你們教養(yǎng)得這樣好，不像是溫家那對父子，相信無論是外祖母還是母親，都會覺得欣慰，其實這些年，父親和哥哥都知道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只不過因為外祖母和母親的遺愿，一直沒有跟你們相認(rèn)，沒有給你們這個機(jī)會，也請你們不要介意�！�

    芮如雪趕緊搖頭：“表姐，千萬不要這樣說，之前我們沒有脫離溫家，對于你來說，其實都算是仇人，你至今不肯原諒賀家，不也是這個原因么？”

    崔安如沒有馬上回答，有時候感情和血緣就是很矛盾。

    當(dāng)孟氏和芮如風(fēng)一同過來的時候，沒有說什么多余的話，只問了一句：“孩子，我能抱抱你么？”

    崔安如眼里都是淚水，直接撲在孟氏懷里。

    孟氏的眼淚再也沒有辦法收斂，她心中只是埋怨自己，沒有早些帶著孩子們離開溫家。

    若是早些掙脫溫家那個泥塘，說不定趁著安寧活著的時候，就已經(jīng)跟自己相認(rèn)，她就是當(dāng)年的溫琴嫣。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給他們機(jī)會，沒想到他們越來越不珍惜。唉，若是能夠早點從溫家出來，也許會少很多遺憾……”

    孟氏的話，完全是真情實感。

    就連芮如風(fēng)兄妹也覺得，若是當(dāng)年母親真的早些跟父親和離，說不定他們還有機(jī)會跟姑母相認(rèn)。

    雖然對姑母沒有什么印象，可是這些年她跟鎮(zhèn)國公之間的感情，她養(yǎng)出來的一雙兒女，還有她堅持給邊關(guān)捐贈糧草，這些行為都足夠說明，她是個奇女子。

    只不過好人命不長，她并沒有太長久的生命。

    “姨母不要這樣想，若是你們早些離開溫家，我母親也未必會跟你們相認(rèn)，因為只要公開自己的身份，溫家那對父子就會纏上來。無論是外祖母，還是母親，都對溫家人沒有任何感情了，不想再跟他們有任何瓜葛。”

    孟氏點了點頭，說道：“他們確實配得上這個待遇，在一起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如今就該讓他們后悔莫及。”

    又有人傳話，說是溫繼禮在門口的時候，崔安如想都沒想，直接讓人傳話說是不見。

    這次溫繼禮并沒有糾纏，他心中也明白，只要崔安如不想見他，那就是真的不想。

    結(jié)果他還沒有離開，剛好遇到了已經(jīng)沒有任何官職，不是太師，也不是少卿的父親溫庶人。

    溫庶人看到他的時候，還想擺什么長輩的架子。

    “你過來怎么不說一聲？”

    這兩天，之前的溫宅被收回了，溫庶人和賀氏已經(jīng)沒有什么地方落腳，溫繼禮再怎么不喜歡他們，也有責(zé)任給他們安置，所以提出在附近給他們找一個宅子，結(jié)果他們堅持要去溫氏那里。

    他們也想讓京都的百姓看看，溫繼禮也是不孝順的東西。

    結(jié)果百姓們根本不在意他們，這一家人無論鬧成什么樣，都像是一場笑話。

    “你過來做什么？添亂么？怎么不跟著你那個溫柔體貼的外室在一起，跑來這里做什么，要跟安如強(qiáng)調(diào)血緣么？”

    溫庶人聽了之后，更加生氣了。

    他這輩子都沒有如此憋屈過。

    “難道你不是？別忘了，跟我比起來，你才是傷害你母親和你妹妹最深的人，你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你，一心一意教養(yǎng)你，你就因為別人幾句話，就放棄了你母親和妹妹，認(rèn)別人為母親，有你這種兒子和哥哥，才是他們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