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祁禮寒朝我紳士地一抬手:“走吧,吃飯去!”
我點點頭,往店里走去。
本以為顧南城那心高氣傲的性子,丟了那么大的臉,不會好意思跟來。
沒成想,他能屈能伸。
硬是跟在我和祁禮寒的屁股后面進了包廂。
祁禮寒招呼經(jīng)理趕人。
顧南城噗咚一聲就跪在了他面前。
“祁總,是我眼瞎,求你再給顧氏一個機會!哪怕這個項目不行,后續(xù)咱們還是可以有合作機會的,不是嗎?”
祁禮寒沉眸:“你該求的不是我�!�
顧南城立馬跪爬到我身邊。
“箏箏,我的好老婆,你就算不想想我,也想想祺祺,他還那么小,又從小錦衣玉食的,難道你忍心看他過苦日子嗎?”
祺祺……
我心口一痛。
下意識看向了祁禮寒。
祁禮寒眉頭微皺:“想給他機會嗎?”
我張著嘴,不知如何作答。
雖然祺祺如今看我跟仇人似的,但畢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親兒子,我還做不到毫不在意。
顧南城一看有戲,立馬又勸:“祺祺這幾天可想你了,要不,今晚你就搬回來住吧?箏箏,只要你救救顧氏,祺祺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又是這樣!
為了顧氏,連兒子都可以隨意利用!
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心?
我才升騰起的那點心軟瞬間彌散。
如果親生兒子非要這樣才會喜歡我,那我要來這點卑微的喜歡又有何用?橫豎那個家,只有我和優(yōu)優(yōu)是外人,我又何必當他們是內(nèi)人呢?
我垂眸看著顧南城,一字一句道。
“祺祺喜歡誰,就讓誰去救顧氏吧!”
“葉箏!”
顧南城厲聲叫著。
他以為,他從未在我面前如此卑微過,可為了顧氏,他都跪在我面前了,我就應該要心軟,要心疼。
可惜,我的心早跟著優(yōu)優(yōu)一起死了。
顧南城還想糾纏。
祁禮寒擺擺手,直接讓保安把人給丟了出去。
我長呼一口氣:“抱歉,又讓你看笑話了�!�
“怎么老是說抱歉?”祁禮寒嘴角輕揚,修長的指尖推來了菜單,“往后不是你的錯,別道歉�!�
不是我的錯嗎?
我定定地看著他,眼眶卻悄無聲息地紅了。
慌忙轉移視線,拿過菜單,胡亂點了幾樣。
祁禮寒只當沒看見我的慌亂,認真添了幾個菜,才把菜單遞還給經(jīng)理,而后又很自然地聊起了工作。
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他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讓人倍感安心。
我聽著應著,很快就從顧南城帶來的負面情緒里走了出來。
一頓飯罷。
祁禮寒把我送回了家。
可空蕩蕩的家,讓我實在有些坐不住。
我忍不住捧出了優(yōu)優(yōu)的骨灰盒。
又到書房里翻出了塵封已久的畫具。
摸著這些東西,我冰冷的心漸漸回暖。
我曾是頂級畫家的好苗子,是設計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可因為顧南城喜歡賢妻良母,我本該摸著畫筆絢爛一生的雙手從此不再觸碰這些畫具,轉而摸上了鍋碗瓢盆。
然而,我放棄了大好的前途,又換來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把畫具拿到客廳。
認真調(diào)好了油彩后,開始一筆一筆地在骨灰盒上描繪起了唯美的公主城堡。
優(yōu)優(yōu)最喜歡童話里的公主了。
可惜,這一輩子,她跟著我這個懦弱的母親,跟著蕭炎那個冷漠的父親,從未有一天當過公主。
但至少現(xiàn)在,我希望她如愿。
整整兩個小時,我全神貫注地畫著,沒有片刻的停歇。
直到落下最后一筆。
閨蜜林悅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親愛的,我馬上回國了,快讓我見見我的寶貝干女兒!”
“悅悅。”
我鼻子一酸,眼淚便涌了出來。
慌忙捂住嘴,把內(nèi)攝鏡頭切換成外攝鏡頭。
公主城堡點綴的骨灰盒在鏡頭里一晃而過。
林悅立馬覺察到了不對:“優(yōu)優(yōu)怎么了?”
“優(yōu)優(yōu)她……她死了……死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就因為缺血。”我泣不成聲,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我給顧南城打電話,我想讓他救救優(yōu)優(yōu),可是他……”
我說不下去了。
可林悅太清楚顧南城的德行了。
“他又跟那個董沁混在一起!”
“混蛋!優(yōu)優(yōu)可是他女兒,他的親生女兒!”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簡直畜生都不如!”
林悅連聲咒罵。
可罵著罵著,也忍不住陪我哭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我吸了吸鼻子,狠狠抹去臉上的淚水。
“悅悅,這周六是優(yōu)優(yōu)的葬禮,我再給顧南城最后一個機會�!�
第7章
不配為人父!
“這種狗東西,就不配有機會!”林悅憤憤不平。
“優(yōu)優(yōu)生前沒能得到他一絲關心,死后至少得讓他給她鞠一躬,道個歉。否則,優(yōu)優(yōu)來世間一趟算什么,我們的婚姻又算什么?”
我摸著骨灰盒。
眼里滿是慈愛,語氣卻無比冷漠。
顧南城欠優(yōu)優(yōu)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我已經(jīng)不奢望他能分優(yōu)優(yōu)一點愛了,但優(yōu)優(yōu)死得那么痛苦,他又憑什么過得輕松愜意呢?
林悅嘆息著掛了視訊。
我給顧南城發(fā)了兩條信息過去。
【周六上午十點,梁灣酒店,牡丹廳見�!�
【你要是不來,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優(yōu)優(yōu)了�!�
消息發(fā)送。
換來的只是一片沉寂。
我趴在桌上迷糊睡去。
半夜,卻夢到了優(yōu)優(yōu)血淋淋喊爸爸的樣子。
我驚醒過來,下意識摸過手機,撥了顧南城的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才接。
傳來的卻是董沁睡意惺忪的聲音。
“南城睡了,明天再打吧!”
我愣了一瞬。
直到聽到電話里傳來忙音,才徹底清醒過來。
原來……
他們都光明正大睡一起了�。�
離婚協(xié)議還沒簽。
優(yōu)優(yōu)還躺在冰冷的骨灰盒里。
顧氏已經(jīng)處在岌岌可危的邊緣。
他們卻像是一切都不重要似的,依舊如此迫不及待地茍且。
顧南城啊顧南城。
你不配為人夫!
更不配為人父!
我本該心痛的。
可或許是優(yōu)優(yōu)小天使還在守護著媽媽,我的心麻木一片,竟感覺不到任何痛。
轉眼到了周六。
發(fā)給顧南城的短信依舊沒有回應。
董沁倒是勤快,朋友圈里又是接送顧祺上下學,又是陪父子倆吃飯看展,偶爾還要發(fā)一發(fā)在我家別墅的自拍照。
他們仿佛完全忘記了。
那個別墅里本該還有一對母女。
林悅看得跳腳,恨不能直接沖到別墅把董沁揍一頓。
我面無表情攔下了她:“有些賬,等送走了優(yōu)優(yōu),再慢慢跟他們算!”
“可顧南城一副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兒的樣子,他會來嗎?”林悅皺眉。
“他會來的�!蔽业靥ы聪蚓频甑拇箝T,“今天可是董沁的慶功宴,他怎么可能不來?”
“什么?”林悅撇嘴,“一個抄襲狗拿個野雞獎,好意思開慶功宴?”
我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董沁的慶功宴原本定在一個月后。
但祁氏斷了顧氏合作的路,顧氏只能另謀他路,這時候就需要這個設計師金獎的噱頭來幫顧氏拉新的合作了。
慶功宴,說白了就是顧氏的招商宴。
董沁這個設計師金獎有多少水分不提。
可那場頒獎禮奪走了優(yōu)優(yōu)的性命,董沁和顧南城又憑什么能風風光光地辦慶功宴,享受獎項帶來的名聲和利益呢?
正想著,就見一身紅色禮服的董沁挽著顧南城的胳膊走進了酒店。
“好不要臉的狗男女!”
林悅唾罵著就要沖上前。
我連忙拉住她:“別沖動�!�
顧南城也看到了我們,頓時皺起了眉:“葉箏,你怎么來了?”
我還沒說話,董沁先嬌滴滴地解釋起來。
“南城,抱歉,是我給箏箏發(fā)的邀請。”
“我就是想著,箏箏是祁氏的項目經(jīng)理,有她在,顧氏被祁氏封殺的謠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話說得好聽。
眼底卻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可顧南城吃這套。
他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沖我道:“你看看你,兒子不管,公司不顧,哪里有沁沁半分懂事?”
趾高氣昂的語調(diào),一如往昔。
全然忘了幾天前,他還跪在我的身前,求我救救顧氏。
我不想跟他浪費時間,只問:“我給你發(fā)的短信,看到了嗎?”
“短信?”顧南城疑惑。
“就是祺祺不小心刪掉的那條,說在牡丹廳見的�!倍哔N心提醒。
顧南城不耐煩道:“既然知道錯了,也同意來參加慶功宴,你就給我安分一點,別給沁沁惹事,知道嗎?”
知道錯了?
這個男人又在腦補些什么?
不會以為我約他見面,是想求他原諒吧?
我無語皺眉。
眼看十點就要到了,我也懶得一一糾正他了。
“顧南城,現(xiàn)在跟我去牡丹廳。”
“什么牡丹廳?”顧南城只覺得我在無理無腦,“我們訂的明明是玫瑰廳!”
“少廢話,你去是不去?”
我朝身后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