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傅沉蓮從睡夢中醒來時,
窗外覆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隱約從其水珠滑下的縫隙里,還能看見斑駁的雪景。
窗外是風(fēng)雪,
室內(nèi)滿溫香。
傅沉蓮稍稍清醒了一些,垂眼卻看見枕著自己的手臂,
在他的懷里熟睡的贏秋。
他渾身一僵,好似昨夜好多的畫面頃刻縈繞在他的腦海。
她的手指輕解他的衣帶,而他在床頭昏黃的燈影里,俯身親吻她的脖頸……
此刻肌膚相貼的溫?zé)嵊|感幾乎讓傅沉蓮的整張臉在頃刻間爬滿紅暈,
昨夜的那六瓶酒喝下去,
他的腦子就變得如同沸水一般燒灼模糊。
但這一刻,他卻又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偷偷親她的畫面。
察覺到懷里的人有要轉(zhuǎn)醒的跡象,
傅沉蓮的身形驟然化作一道流光飛去了更衣室,
與此同時,
贏秋剛睜開眼睛,
地上的一件殷紅的衣袍就飛到了她的臉上。
贏秋是被那衣袍的帶子給抽清醒的。
她把衣服拿下來,
摸了摸自己的臉,
憋著起床氣喊,“小蓮花你是不是玩不起?”
然后她就聽到更衣室里傳來了一陣響動。
贏秋匆忙套上衣服跑過去把門推開,就正好看見傅沉蓮撞倒了木架子上掛著的所有衣服,
而他此刻正弓著腰,
要去撿地上的那些衣服。
他還沒來得及換上衣服,只匆匆穿了一條深色的西裝褲,
紐扣還沒系,
褲腰就顯得有些松,他的肌膚冷白細膩,腰腹線條流暢漂亮,
肌理分明,骨肉勻稱。
烏黑的長發(fā)在白色的燈光下顯得更為柔亮,他回頭看她,那雙眼睛里盛滿驚惶窘迫。
贏秋啪得一聲把門給關(guān)上了。
但她站在門外,也滿腦子都還是剛剛看到的畫面。
他被幾縷烏發(fā)遮擋的肩頭,似乎還隱約可見一抹紅紅的牙印,贏秋也不知道是想起昨夜的什么事了,她忽然蹲下身,捂住了發(fā)燙的臉。
時間轉(zhuǎn)瞬流逝,贏秋終于從京岳大學(xué)畢業(yè)。
她之前實習(xí)就是被林月半和趙閱他們請去了聞氏集團的十二樓,在里頭每天研究妖怪檔案,幫貧困的妖怪們做幫扶計劃表之類的工作,倒也還挺有趣的。
在那段時間里,贏秋跟著林月半他們?nèi)タ催^好多剛出生需要登記姓名戶籍的小妖怪寶寶,還跟著趙閱去處理過妖怪吵架打架之類的糾紛,更多的時候,贏秋都在忙著看那些妖怪們寫給她的信件。
在這樣網(wǎng)絡(luò)發(fā)達的年代,他們?nèi)赃x擇用寄信的方式,為的就是想讓贏秋在看完之后,能再給他們簽個名。
贏秋畢了業(yè),還不肯走后門,愣是自己在家復(fù)習(xí),考過了管理局公務(wù)員的筆試,后來面試的時候,贏秋還沒說話呢,趙閱和那幾個考官就中氣十足地說了一句:“您被錄取了!”
在妖怪事務(wù)管理局正式上班時,趙閱還一度想要把自己總經(jīng)理的位置讓給贏秋,就連聞修永都想把董事長的位置給她,嚇得贏秋連忙擺手搖頭。
后來,她成了聞氏集團十二樓的吉祥物,用林月半的話來說,就是,“小帝妃,你只要坐在那兒,我們就覺得周圍仙氣飄飄的,工作都更有干勁了呢!”
他們沒有分給她具體的工作,因為誰都不想讓這位準(zhǔn)帝妃太勞累,所以贏秋就在每個部門來回徘徊,什么事都做一些,也就什么都會一些,對于依附在人類社會里的這些妖怪們,也就更多了一些了解。
后來贏秋跟趙閱好說歹說,她的工作量才終于不再那么少得可憐。
贏秋每天除了要忙手上的工作之外,還要抽空去讀那些妖怪們寄給她的信件,那其中有陷在忙碌生活中的成年妖怪寫給她的信,也有年幼的小妖怪們最稚嫩的語言。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贏秋就成了小妖怪們喜歡的童話故事里的仙女,有小老虎喜歡寫信來告訴仙女贏秋,自己開始換毛啦,媽媽用積攢起來的毛給很小的貓貓織了毛衣,還有小靈鳥會把自己的翎羽附在信件里,說是送給仙女的禮物……
一開始,贏秋會認真地回信,然后再自己附贈給他們小禮物,到后來趙閱決定每年的三月都要給小妖怪們準(zhǔn)備一些禮物,反正關(guān)愛妖怪幼崽基金會的錢多到花不完。
這個世上也許沒有圣誕老人,但贏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成了那個每年三月都會賜福給小妖怪們的神仙。
從此除了管理局的日常工作之外,贏秋還要負責(zé)保護小妖怪們的夢。
妖怪們和凡人好像也沒有多少不一樣,他們依然在這個世界里,努力又平凡地生活著。
管理局約束他們的條例很多,主要是為了避免他們?yōu)E用術(shù)法,被凡人發(fā)現(xiàn),更是為了不讓有些妖類欺壓凡人。
這樣才能維護這個世界的穩(wěn)定。
又是一年冬,贏秋從盛湘月的口中得知了有關(guān)于贏畫的消息。
贏嘉和到底還是死了。
就死在贏畫的手里。
嚴紅玲不聽贏畫的勸告,迫于對贏嘉和的本能恐懼,還是和他復(fù)了婚,可這復(fù)婚后的日子比之從前還要更加艱難。
贏嘉和那天在贏秋家里經(jīng)歷了那一番詭異的事情,他的記憶并沒有消除,這反而導(dǎo)致他人變得比以前還要更加神神叨叨的,下手打嚴紅玲和贏畫的時候就更狠。
贏畫是在反抗的時候用水果刀把贏嘉和給捅了。
贏嘉和失血過多而死,而贏畫過失殺人,被判了三年。
贏秋原本是不想去看贏畫的,但最終她還是陪著黎秀蘭和盛湘月去了,她的大伯母嚴紅玲幾乎是蒼老了好多,頭發(fā)都已經(jīng)有些泛白。
而隔著玻璃坐在另一邊的贏畫看著贏秋時,那張面容上也再沒有什么憤恨不甘,反倒很是平靜。
嚴紅玲拿著電話和贏畫說了沒兩句又忍不住哭,贏畫卻一直冷著臉,聽她哭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你不要哭了,媽�!�
她盯著對面的那個形容狼狽的中年女人,“是你不聽我的話,要跟他復(fù)婚的,所以我走到今天,也沒什么好意外的�!�
“反正我早就預(yù)料到了,”
贏畫冷笑,“不是他打死我,就是我殺了他�!�
“反正你,從來都是這么懦弱,也只知道哭。”
嚴紅玲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女兒冷冰冰的聲音,她一時呆愣,然后望著贏畫,忍不住失聲痛哭,“小畫,是媽媽對不起你……”
嚴紅玲哭暈了過去,盛湘月和黎秀蘭只好扶著她離開。
從頭到尾,贏畫也沒有看過贏秋,而贏秋也沒有同她說過什么話。
也許贏畫終于不得不承認,她總想和贏秋比,可是這輩子她到底是再比不上贏秋了,她把自己的人生早就輕易毀掉了,而有關(guān)于贏秋的那些詭秘的事情,她也始終沒有辦法再告訴任何人,因為即便是她說了,這世上也不會有人相信。
人生何以至此,潦草混沌。
贏畫被警察帶回去的時候,眼眶里明明懸著淚,她卻忽然笑出聲。
像是在嘲笑自己。
年關(guān)一過,就到了傅沉蓮重歸九重天的日子。
北荒的瘴氣被除盡,那些被曾經(jīng)北荒的妖魔修筑起的重重結(jié)界全都消散,最終只留下最外一層,用以避開凡人的視線。
傅沉蓮早就和天界取得了聯(lián)系,當(dāng)初他收斂回來的那些妖怪的魂魄,也是由玉泉道尊與澤榮天尊帶領(lǐng)眾神一同重塑血肉的。
蒼玉早已經(jīng)代他回到天界,將元思的魂魄交到了澤榮天尊的手里。
澤榮天尊將之囚于明夷洞中,以千年為期,受烈火焚燒之苦,再將其剔去仙骨,下放輪回,從此六道之間,他再沒有機會修道成仙,六世孤苦,三世早夭,這九世過后,他就再也不復(fù)存在了。
這對澤榮來說,也應(yīng)該是很艱難的決定。
他何其愛惜元思這個徒兒,可到頭來,元思卻還是沒能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自從天界眾神蘇醒后,他們都在盼著則靈帝君能夠早一些回歸天界,但傅沉蓮卻一直等到贏秋畢業(yè)之后才帶著她重歸九重天。
則靈是自沉神洞中化靈而生的真神,早年仙神兩界各方神女仙娥對其多有傾慕,但因其本體原是靈氣,他本就不諳風(fēng)月,又天生尊貴,是以那許多仙娥也從不敢輕易靠近。
除了那株長在天界,后來又偷偷跟隨則靈下界的女蘿。
只是她的那一番妄想,終究還是落了空。
如今眾神蘇醒,他們從蒼玉和靖陽神君的口中得知,則靈帝君在人間有了一位小帝妃,于是他們無不好奇,該是怎樣的一位姑娘,才能引得則靈帝君動了心。
傳聞中的小帝妃,是被則靈帝君一步一步地親手渡成了仙,這該是何等的機緣,說來便引得那些曾是修行百年千年方才位列仙班的神仙們好一通羨慕。
于是贏秋跟著傅沉蓮穿過北荒的漩渦深處,在許多綺麗燦爛的光影交錯的極盡邊緣之地去到九重天的時候,她才從那猶如水波紋一般的長虛門里走出來時,就看到了一大群的神仙在那兒歪著腦袋,伸長了脖子地看她。
贏秋差點沒被嚇得后仰倒回到長虛門外頭去。
傅沉蓮及時捏住她的手腕,彼時他一身的衣服早已成了銀色流霜般的衣袍,朵朵銀線勾勒出的蓮花紋墜在他的寬袖與衣擺,好似周身都在泛著柔和的華光。
帝君歸位,九重天神柱間的裂紋也在一點一點地修復(fù),眾神只見天邊那一片黯淡的光影褪去,隨之便是流霞涌動,煙云繚繞,便連早已化石化在天河邊的仙鶴群也都再度恢復(fù)生機,振翅一飛,便有清脆長鳴入耳。
眾神忽而俯身跪地,幾乎個個眼含熱淚,“恭迎帝君,重回九重天!”
他們已經(jīng)無知無覺地睡了好多年,若非是帝君大道已成,或許他們就將永遠沉睡下去。
此時再見則靈,他們自然難掩激動。
“眾卿請起�!�
傅沉蓮看了看眼前這些熟悉的面孔,幾乎同他如輪回之境前沒有什么兩樣,“這些年,是我對愧對眾卿�!�
那跪在最前頭的,胡子花白的老者連忙擺手,“帝君何出此言!要說有愧……”
他回身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的那些神仙,又恭敬地對傅沉蓮垂首,“也該是我等愧對帝君啊……當(dāng)初帝君要為妖族正名,是我等皆不信帝君神旨,如若不然,也不會在帝君您如輪回之境后,將元思神君推舉至?xí)赫铺旖绲奈恢谩?br />
當(dāng)年的天界,對于妖族的偏見,一如人間那些修仙宗門一般根深蒂固。
而這些神仙,也曾不服于則靈的神旨。
然而元思貶了神獸狻猊,插手人間宗門之事,暗令宗門斬殺妖族……而后十二重天的沉神洞崩塌,上古星云流散,致使天界與人界剝離。
那對于天界來說,該是一場無可避免的災(zāi)難。
也是如今,這些神仙才想明白,那也許就是天道在懲罰他們這些身為神明,卻不能包容人間眾生的神仙。
世間萬物是生是死,皆有各自的緣法,強行屠戮斬殺實非神者所為。
于是此刻,眾神再次對著他們這位歷經(jīng)數(shù)千年的時間在塵世里踐行道法的帝君俯首磕頭,“是臣愧對帝那些根植在這些神仙與當(dāng)年那些宗門內(nèi)心里,對于妖族的輕視與偏見,終歸被這位帝君用數(shù)千年的時間,來做了一個了結(jié)。
因為則靈帝君帶回了一位準(zhǔn)帝妃,天界的神仙早就開始忙碌起來,傅沉蓮帶著贏秋去到九思神殿中時,便見殿中已經(jīng)是紅綢滿布,其間鑲金嵌玉,明珠的華光早已代替了凡間的燭火,盛在一顆又一顆鏤空的流云飛仙鏨刻金絲球里,綴滿了整間宮殿,如一顆又一顆串聯(lián)起來的珠簾一般,散著清亮柔和的光芒。
再一次穿上紅色喜袍的傅沉蓮此刻金冠束發(fā),眉心那一道細線板的紅痕在紅綢滿布的內(nèi)殿里,更添緋紅。
當(dāng)他垂下鴉羽般的纖長睫羽,他的指腹捏起一只黛筆,在那巨大的銅鏡前,替他面前的姑娘描畫新眉。
明珠簾后的幾個仙娥見了,個個捂嘴輕笑,小聲交談。
贏秋原本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她在銅鏡里看見了傅沉蓮給她畫的眉毛后,就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那眉毛幾乎都跟蠟筆小新一樣粗了。
贏秋指著鏡子里的自己,“小蓮花你認真的??”
傅沉蓮將黛筆擱下,他的神情也有些不大自然。
贏秋忽然想起來了些什么,“你以前在瀾雪鎮(zhèn)的時候,不會也是給我畫成了這個樣子吧?”
她說的是他偷偷給她換了嫁衣的那次。
“……是�!备党辽忀p抿薄唇。
但片刻后,他又說,“也很好看的�!�
他說得認真,倒也沒有什么底氣不足的樣子,仿佛當(dāng)初他用這雙手生疏地替她描眉畫唇時,他也的確從未覺得她有什么不好看的。
那時的少年,只顧做夢。
夢著他面前的姑娘,終于成為他的新娘。
在他眼中,她從來都是最好看的模樣。
贏秋懷疑他的審美出了問題,于是她轉(zhuǎn)過頭,去看珠簾后的那些仙娥,“你們覺得我的眉毛好看嗎?”
她們起初也沒敢細看珠簾里的帝君與帝妃,此刻見贏秋喚她們,她們才復(fù)又抬首過去,只是這一看,她們便見那位帝妃漂亮白皙的面龐上,雙眉粗黑顯眼,她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還是那為首的仙娥垂首恭敬道,“好,好看……”
贏秋一聽就知道她這句話并非出自真心。
最終還是那幾位仙娥上來替贏秋重新畫了眉,上了妝。
而后在凌光大殿上,眾神朝拜回歸的帝君與他帶回的帝妃,再將金冊奉上。
當(dāng)贏秋伸手輕觸那金冊時,便有金色的字跡從中飛出,她的名姓從此被鐫刻在了神柱之上,就在“則靈”的旁邊。
隨后就有許多身姿裊娜的仙娥飛身而來,將手中凈瓶里盛的天河水灑向帝君與帝妃,這該是天界最好的祝福。
蒼玉笑得傻乎乎的,就站在靖陽神君的身旁,拽過一名仙娥手里的花籃,把里頭的花瓣一把又一把地往贏秋身上扔。
贏秋一開始還維持著笑容,最后被蒼玉又迎面扔了一臉,她就干脆把自己頭上和身上的花收起來,也往他身上扔。
天界沉寂多年,而此前又總有一種肅冷凄清的氛圍,但這位生在人間的帝妃卻莫名帶來了屬于人間的熱鬧氣息。
他們都知道,帝君是因為她才能渡得劫難,重歸神位,而今他們對于世間生靈也再不敢有任何輕視,他們對于這位從凡人一躍升仙的帝妃,也皆懷敬重之心。
贏秋沒有想到的是,天界里的神仙送禮物都送得好大方,她和傅沉蓮回到九思神殿時,就見大殿里已經(jīng)擺滿了禮物。
那堆放起來,就跟一座山似的,贏秋仰著頭盯著那堆東西,目瞪口呆。
然后她就開開心心地跑過去,一屁股坐在那堆“禮物山”面前,拖地的外衫被她脫掉,但頭上金鳳冠原本就很重,上頭又鑲嵌了不少寶石明珠,還戴了些亂七八糟的簪子,壓得她總覺得自己掌握不好平衡,這么一坐下去,她的腦袋就直接向下砸在了地上。
贏秋“哎喲”了一聲,眼睜睜地看見上方出現(xiàn)的傅沉蓮的臉。
他在低眼看她,眉眼猶帶笑意,如天河里脈脈流動的星子般清輝散漫。
贏秋偏頭躲開他的目光,自己伸手胡亂地去摘頭上的鳳冠,鳳冠是摘掉了,就是那些簪子還在她頭上,勾著她的頭發(fā),一扯就疼。
“我來。”身后的人扶起她,然后就蹲在她的身后,替她一點一點地理順頭發(fā),再將那些簪花頭飾一件件地取下。
而贏秋早已迫不及待地開始拆禮物。
這就跟網(wǎng)購之后看到一堆快遞一樣,她十分喜歡這種感覺。
這些神仙送的東西全都是用一個又一個的木盒子裝起來的,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上面很少有什么裝飾,最多是有人用術(shù)法在盒子上寫些祝福的話,贏秋連著看了好幾個盒子,他們幾幾乎都是不同的字跡,卻是一樣的話:“祝帝君與帝妃早生貴子。”
……?
贏秋有點搞不懂了,他們是不是太著急了點。
“如今神脈凋零,延續(xù)仙家血脈早已經(jīng)是很艱難的事,也不怪他們對這件事如此殷殷期盼�!备党辽徱部匆娏�,于是便出聲同她解釋。
贏秋吃了一顆盒子里的棗,回頭看他,“那你呢?你想早生貴子嗎?”
她的眼睛澄澈清亮,就那么看著他,嘴里還塞著棗,像是很不經(jīng)意地隨口一問。
傅沉蓮卻在她這般目光中,忽然紅了臉。
他抿著薄唇,垂下眼眸,握緊了手里的那枚金簪。
贏秋彎起眼睛,故意道,“看來你很想嘛,小蓮花�!�
她忽然放下手里的那只木盒,里頭的紅棗滾落出來好些個,然后在這光可鑒人的地板上,身著殷紅衣裙的贏秋忽然將她面前的神明撲倒在地。
她的裙擺和他的衣袖猶如泛著金色華光的一簇紅色的花朵,她頭上的發(fā)飾早已被他盡數(shù)除去,此刻發(fā)絲披散,有一縷輕撫他的臉頰,帶出絲縷的癢意。
他的金冠滾落,一頭烏發(fā)也盡數(shù)披散在地上,那雙眼睛里流露出幾分驚愕羞澀,還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