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侯府?”
姜姩的眸子越發(fā)清亮起來,聲音也跟著高亢。
“好�。≌芍x世子的衣衫還未歸還!”
裴玄眸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他倆果然有事!
一想到明日要去侯府,姜姩高興的晚膳都多吃了一碗。
放下碗,她又興沖沖跑到梨花木鑲理石的書案前,仔細(xì)回憶著書中關(guān)于侯府人等的喜好。
半晌,終于握起筆,寫下了一張禮品單子。
她拿著單子認(rèn)真核對了一遍,靈動的杏眼露出滿意之色。
裴玄半倚在龍紋軟榻上默默看著,眸光漸涼。
“嬪妾擬好了明日的送禮單子,皇上意下如何�!�
裴玄面無表情:“都按愛妃寫的辦�!�
“謝皇上�!�
姜姩欣欣喚來平陽公公將禮單安排了下去。
公公看著喜笑顏開的小貴人,又偷偷瞄了一眼,面色鐵青的皇上,為難地?cái)D出一個笑臉,緩緩?fù)顺龅钔狻?br />
興頭上的姜姩,對裴玄的低氣壓毫無察覺。只是沉浸在明日要如何留下好印象的設(shè)想之中。
作為一名小社畜,她已深暗職場站隊(duì)的重要性。
既然預(yù)知這家公司要倒臺,她自然要提前跳槽。
在仔細(xì)回憶了祭月節(jié)那日與謝晏和的相處后,姜姩發(fā)現(xiàn),謝晏和也并非對自己厭惡至極,若不是裴玄發(fā)瘋,他們說不定還能有進(jìn)一步發(fā)展。
“娘娘,浴湯已準(zhǔn)備好了,請娘娘隨奴婢前來沐浴更衣�!�
小宮女的話打斷了姜姩的思緒,她應(yīng)了一聲,想也沒想就跟著宮女走進(jìn)內(nèi)殿的浴房。
一進(jìn)來便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姜姩提著裙擺跟進(jìn)了金漆點(diǎn)翠的玻璃屏風(fēng)之內(nèi),不由自主猛吸了幾口:“好香啊,這是什么味道?”
“是潤肌草搭配了沁迷香,能嫩膚、調(diào)情提高侍寢質(zhì)量,上回宮中煮這浴湯還是給太妃娘娘呢,姩貴人真是如今宮里最有福的女子�!�
侍寢?
在姜姩的震驚眸色中,幾個宮女們已經(jīng)褪去了她的衣衫。
將她扶進(jìn)了浴桶之中。
“皇上讓我今日侍寢?”
“是平陽公公交給奴婢的。”
……
姜姩緊張的咬著牙,毫無尊嚴(yán)地被幾個宮女用浴石翻來覆去的抹洗。
出浴后,她們又忙著為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涂了一層幽藍(lán)香露。
嘴唇上了甲煎粉,并告知其他地方也能使用,可以變得更粉嫩,姜姩眉頭一蹙,強(qiáng)烈拒絕了。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赤裸裸又裹上一層杏子紅金心閃緞錦薄被,如待宰的羔羊,被幾個太監(jiān)抬上了那張紫檀嵌龍紋羅漢床上。
室內(nèi)暖光浮動,描金銅香爐里的紫丁香熏出一絲一縷曖昧迷醉的霧氣。
姜姩躲在被子中什么也看不見,只能聽著宮人們匆匆退去的腳步聲,接下來是一片寂靜無聲。
她等了半天,依舊沒有動靜。
實(shí)在按捺不住,她伸手偷偷扒開被子,將頭探了出來。
便見裴玄已經(jīng)脫了上衣,胸前緊致結(jié)實(shí)的肌肉線條一覽無余,他盤腿坐在床上,手肘撐在膝蓋上,正饒有興致正看著她。
嘴角似是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哂笑!
半晌,他默默說了一句。
“這儀式,朕不喜歡。得廢�!�
姜姩手扶著身上的被子,睜大眼睛,連連點(diǎn)頭表示贊同,什么惡趣味。
“愛妃的衣衫,朕還是喜歡親自扒�!�
話音剛落,他嘴角露出邪魅一笑,向前將她撲在身下。
暖黃的紗帳之內(nèi),他身上散出的一股炙熱氣息撲面而來,深邃的眸子定定望著她,目光緩緩變得朦朧不明,氣息也越發(fā)急促,他情不自禁慢慢低頭朝她靠近。
姜姩嘴唇緊緊抿住,條件反射地將臉側(cè)開。
說實(shí)話,她并不排斥裴玄的肉體,但他殘暴、昏庸,似乎還荒淫,是她不能接受的,兩人的契合,應(yīng)是身體和靈魂缺一不可。
裴玄眸光微閃,看出她神色中的嫌棄,他臉色陰沉下來。
“既要侍寢,為何要躲?”
他低沉的聲音里透著一絲不悅。
姜姩抬眸看向他那張風(fēng)雨欲來的臉,心中涌上一股氣惱。
侍寢侍寢,日日都要侍寢。
與他在一起的每一日都要想著如何不侍寢!
她確實(shí)已經(jīng)身心疲憊,這相親相愛的好戲,似是也演不下去了。
她眸子閃著一絲倔強(qiáng)不屈地說道:
“我從未說過要侍寢!都是你在逼我!”
他薄唇抿成一道直線,寒星般的眼眸里滿是慍怒。
“朕逼你?”
他眼睛微瞇,嘴角微微抽搐出難抑的憤怒,額角隱隱可見青筋凸起,他用那雙如刀尖般鋒利的眼睛定定看了她幾秒。
接著,猛地起身,自顧自地套上一件藏青色大氅,帶著滿身的戾氣,徑直朝殿外走去。
姜姩聽見殿門被暴力的打開,隨后便是裴玄的震吼:“是誰自作主張!”
殿外頓時喧嚷一片,她聽到平陽公公的認(rèn)錯求饒,聽到宮女們的互相開脫。
隨后,就聽裴玄充滿怒氣的聲音再次傳來。
“擺駕,坤寧宮!”
第17章
小妖妃心機(jī)重
姜姩一直等到外面的動靜全都消失,聽著御攆已走。
僵直的身子才敢放松下來,隱忍許久的眼淚不由自主落了下來,其實(shí),她內(nèi)心怕極了。
有那么幾秒,她覺得裴玄一定是想殺死她的。
安夏慌慌張張從殿外進(jìn)來,看到小姐身上依舊裹著被子,正嚶嚶哭地傷心,一時也嚇壞了:“這是怎么了?皇上為何如此生氣?小姐~”
安夏上前,伸手扶著小姐的臉,左右檢查一番,好在沒有傷。
姜姩哭了一會,覺得有所發(fā)泄,這才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沒事了,幫我拿寢衣來�!�
安夏邊伺候主子更衣,邊輕輕嘆息道:
“小姐這又是何苦,宮中女子個個做夢都想侍寢,都盼著得皇上寵愛,奴婢看來,皇上看小姐的眼神都是與別人不同的,待小姐真是極好的,小姐風(fēng)寒那幾日,皇上寸步不離,一直是親自照顧,換做平常男子都難做到,他還是天之驕子,是一國之姜姩抽了抽鼻子,粉紅的小唇微翹。
“君王無情,他這不還是去找別的女子了。我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玩物,只準(zhǔn)順?biāo)�,休想逆他�!?br />
安夏眉心微蹙,覺得小姐說得也有道理,一時不知該如何勸說,便擔(dān)憂道:“就怕將皇上惹惱了,以后在這宮中日子難過了�!�
“難過也比侍寢強(qiáng),他最好叫我回拾月宮去。這遭人唾棄的妖妃,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
說到這兒,姜姩瞳孔一縮,好似有些東西想通了,里那些皇帝都會故意疏遠(yuǎn)真心喜歡的妃子,假意寵愛一個炮灰吸引火力。
之前好像聽林馨兒說過皇上皇后青梅竹馬,感情深厚,這么看來,便是了!
她果然是拿著大女主的劇本演了個炮灰。
姜姩的睡眠一向很好,哪怕有些生氣,睡前也會調(diào)整好,牛馬的乳腺也是乳腺,想開點(diǎn),睡一覺,比什么都強(qiáng)。
可這一夜確是難眠了。
剛?cè)胨�,她便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疼,想忍忍繼續(xù)睡,頭部又是一陣劇痛,她瞪大眼睛。忍不了,太疼了。
姜姩從床上爬起來,渾身又襲來抽打的痛感。
她咬著牙,看了看自己并無異樣的身體。
蹙了蹙眉,咬著牙痛罵道:“狗皇帝!玩得挺花��!”
她忍著痛,趴在書桌上給謝晏和寫了一封求救信,藏在了要還給他的月白色外套之中,男主謝晏和,是她現(xiàn)在唯一能想到的脫離苦海的救命稻草。
寫完信,她回到床上,這前半夜,她幾乎在疼醒和疼暈之間徘徊,好幾次直接疼得嚎啕大哭。
流言在宮女太監(jiān)們之間連夜就傳開了,皇上今晚去了坤寧宮,小妖妃在乾明殿哭了半宿。
于是,皇上的玉攆不到三更天,便從坤寧宮出來,急匆匆的又趕回了乾明殿,小妖妃果然是心機(jī)深厚的。
姜姩帶著眼角未干的淚水,剛剛?cè)胨瑓s感覺一個溫?zé)岬纳眢w從背后將自己攔腰抱住,迷糊之中,她感覺耳垂被男人的鼻息弄得陣陣發(fā)癢,裴玄低啞的聲音隨即傳來:
“既害怕朕走,為何氣朕?”
姜姩咬了咬下唇,無力吐槽這個自戀的狗皇帝了,此刻她折騰一夜,只想睡一覺。
于是她使勁推了推他的手臂,嘗試掙脫,卻被那個臂彎摟得更緊了些。
“是朕不好,朕不走了。”
小貍奴也有傷人的時候,他豈能因此對它棄兒不顧?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磁性卻又不堅(jiān)硬,帶著幾分少有的綿柔。
姜姩聽了心安不少,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混雜著她熟悉的龍涎香,不自覺身體也放松下來。
他愿意摟便摟著吧,反正她要睡了。
晨光破曉。
迷迷糊糊之中,姜姩感覺昨晚又做夢見了高考。
可她的試卷總放不平坦,好像底下硌了一顆小豆子,她便不停地搓啊摸啊,急得直到交卷也沒抹平。
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她緩緩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貼在炙熱的肌膚之上,她瞳孔微縮,指尖輕顫之間,夢中熟悉的質(zhì)感傳來,那顆硌著她試卷的小豆子是……
姜姩猛的低頭,看著男人的胸膛之上,被搓紅的一片,嚇得立刻縮回了手。
她沿著男人的起伏的胸脯一路朝上望去,堅(jiān)硬有力的鎖骨線條,上下微動的凸起的喉結(jié),清晰立體的下頜線。
然后就是裴玄那張清雋的臉,他冷白的臉頰上透著淡淡的潮紅,好看的鳳眼輕輕瞇著,一張薄唇微微張開,神色既迷離又隱忍。
他垂眸看著小貴人滿臉的懵懂,嘴角揚(yáng)起淡淡的笑意,用慵懶又沙啞的聲音說道:“愛妃先起吧,朕今日還想多睡一會�!�
姜姩立刻從他懷里鉆了出來,皺著眉再罵一遍自己的睡相。
然后慌慌張張地掀開被子,披上一件鵝黃色扣立領(lǐng)中衣。
“嬪……嬪妾先出去了�!�
說完疾步繞過紫檀嵌寶石龍紋大座屏,長出一口氣。
緊接著便聽到室內(nèi)隱隱傳來男性低沉悶重的喘息聲。
姜姩蹙了蹙眉,趕緊朝殿外走去。
宮階之下,幾個宮人正在低頭清掃地上的落葉。
平陽公公從回廊邊走了出來,笑盈盈道:“娘娘睡醒了?”
昨日裴玄發(fā)那么大火,她聽到平陽公公悲慘的求饒聲,想必是受了罰的,給她沐浴的那幾個宮女就更不知命運(yùn)如何了。
可姜姩看他神清氣爽、面色紅潤,似是與往常無異。
她有些愧疚道:“公公昨夜因我受罪了�!�
平陽公公一聽,先是眸子微震,隨即,便失聲笑出聲來。
他微顯富態(tài)的臉上露出一絲神秘,湊到姜姩面前低聲道:“娘娘多慮擔(dān)憂奴才了,其實(shí),咱們皇上心軟著呢�!�
裴玄心軟?
他有沒有心都還有待商榷吧。
姜姩面色震驚的看著平陽公公,一臉的不信。
平陽公公見她那般,也只好無奈搖搖頭,笑著繼續(xù)道:“奴才是個惜命的,皇上若真如世人所言一般,奴才還敢擅作主張嗎?哎,罷了,娘娘日后便知道了�!�
日后,誰跟他有日后。
姜姩撇了撇嘴,抬頭望了望天,忽然想起來什么,眸子一亮,低頭叫住平陽公公。
“公公,侯府的禮單可有備好?”
平陽公公眸子微沉,望了一眼裴玄所在的寢殿,小聲說道:“自然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只是以皇上的性子,怕是……”
平陽公公停了下來,又朝姜姩近了些,一臉神秘地說道:
“皇上昨日如此震怒,不單單是因?yàn)槭虒�,娘娘對他人過于關(guān)注,才是皇上最生氣的地方。這男人嘛,得哄著來……”
第18章
小貴人有喜了?
紫檀鑲云石冰裂紋圓桌上擺著琳瑯滿目的早膳菜品。
往常這個時候,小貴人都是最開心的。
可裴玄今日卻見她,秀眉微皺。
她正猶豫,如何開口提起去侯府的事才能不把裴玄激怒。
裴玄為她夾了一塊松子魚喂到嘴邊,她沖他客氣一笑,可剛想張嘴,卻感覺胃里一陣翻涌,忍不住捂嘴,干嘔起來。
裴玄眉頭一緊,立刻起身站在她身后,手掌輕撫著她的背。
“怎么了?”
姜姩喘了一會兒,待調(diào)整好呼吸,抬頭皺眉道:“不知道,忽然有些惡心�!�
一旁的平陽公公眸子一亮,神色略喜,他上前幾步道:“不如讓奴才去請?zhí)t(yī)來瞧瞧?”
“不用了!”
姜姩立刻回絕道。
不就是昨晚沒睡好,哪里需要看醫(yī)生,她可不想再喝藥了。
姜姩重新拿起筷子,逼著自己吃了一塊蜜漬豆腐,邊吃邊說:“你看,這不就好了�!�
平陽公公臉色為難,他看了看皇上,愣了幾秒還是忍不住繼續(xù)道:
“恕奴才多嘴,奴才曾見過宮里的太妃娘娘們早膳時干嘔,與娘娘的癥狀十分相似,瞧了太醫(yī)都是因?yàn)椤?br />
說到這兒,他故意停了下來,一臉磨不開的樣子,似是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姜姩杏眼圓睜,緊張得嘴里的咀嚼都放慢了,就好像刷到了一條散播焦慮的視頻,既擔(dān)心對號入座,又實(shí)在好奇到底是啥絕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