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很快,眾人到了前院,寬敞的正廳里,此時正站著一位少女。
少女十五六歲的模樣,身著一身珍珠粉的修身齊袍,兩條烏黑的辮子垂在胸前。
她一只手撫著自己的辮子,大眼明媚,活潑俏麗,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絕世佳人。
而這個絕世佳人,卻讓盧晴頭皮一麻。
“林雙雙!”
黃顯明聞言朝盧晴看了一眼,眉頭緊緊皺起。
是那個可怕的,會妖術的林雙雙?
她怎么會跑到自己家里?
還說自己是她三姐的孩子?
最主要的是,眼前的林雙雙,竟然讓他眼前一陣失神,站著的哪里是什么林雙雙,分明就是她三姐?
這模樣,這衣服和頭發(fā)氣質,簡直是太像了……
像得讓他幾乎以為就是她三姐回來了。
見到眾人都盯在了林雙雙身上,錢小鳳站了起來,高興的來到林雙雙身邊,為黃明顯介紹起來。
“五弟,你快來瞧瞧,咱們的三妹妹終于有消息了,十八年了啊,整整過去了十八年,原來當年她真的是被壞人拐走了,不過咱小妹是個有福的,她被人拐賣后遇到了個好人將她救了,后來三妹的身體一直不好,想回來卻沒有辦法,最后便和那人結了婚,那人對三妹一直很好,只是三妹的身體卻病的越來越重,拖了幾年后便去了,我可憐的三妹啊,年紀輕輕就去了……不過好在三妹還記得咱們,記得讓她的閨女前來尋親,你看看……三妹的閨女長得跟三妹妹幾乎一模一樣,要是母親看到這一幕,她該多高興��!”
錢小鳳用帕子擦著紅紅的眼框,幾句話,便讓廳中之人都心升悲傷。
黃清河是個孝子,聞言也紅了眼框暗暗點頭傷懷。
“五弟,你三姐失蹤時,你年紀尚小,不過你可以好好的看看咱們的侄女,她與你三姐年輕時真的是長得太像了,不說一模一樣,卻也有了八九分……這些年,你一直四處尋找著你三姐,現(xiàn)在,她的閨女終于尋到了咱們,明天我會親自送她去京都,父親見到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來,雙雙,來見過你小舅舅�!�
黃清河拍了拍林雙雙的肩膀,林雙雙立即笑著開口:“小舅舅,我叫林雙雙,我娘生前經常念叨你們,說你們是她最親最親的家人,只可惜,娘的身體一直不好,我們家又太窮,一直沒機會回來,要不是這次家鄉(xiāng)受災,我也沒機會逃難尋到了這里……”
黃明顯盯著她,一直盯著,盯得林雙雙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
“老五,你這是干啥,小侄女都叫你舅舅了,你咋也不回個話�!�
黃清河被黃明顯的態(tài)度弄得有些不滿,然后這時又看到了他懷里抱著的小婉和盧晴,疑惑道:“她們是誰?”
黃明顯冷笑一聲:“大哥,只怕你們弄錯了人吧,這位林雙雙可不是三姐的孩子,我懷里抱著的才是,她叫盧婉,是三姐最小的閨女,她叫盧晴,是三姐的長女,還有一個兒子,卻被林雙雙害死了,大哥,你可別被她給騙了�!�
“什么?這?這倒底是怎么回事?”
黃清河一下子愣住了,看了看林雙雙,又看了看盧晴和小婉,一時之間完全懵住了。
他本在縣里處理外來涌入的災民事宜,好幾天都沒能歸家。
哪想妻子突然半夜來請,說三妹的女兒找到了,已到家里住下,讓他速回,他一聽十分高興,這才匆匆趕回。
等見了林雙雙,又問了她許多事情后,他也認定林雙雙就是他三妹的女兒,可哪想這才沒高興一會兒,怎么又冒出來兩個?
錢小鳳見此,一聲驚呼:“不可能,五弟,被騙的人是你,你看這件衣服,還有這手鐲,我和你大哥都檢查過了,確實就是你三姐當年失蹤時身上穿戴的東西,如果她不是你三姐的親閨女,那她又如何能有三姐的東西?倒是這兩人,看著不男不女,跟你三姐也沒有一絲的像,你怎么就糊亂的亂認人呢?唉,這也不能怪你,你三姐失蹤那時,你還小,認不得人也正常,可你大哥和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是嗎?就因為她有三姐失蹤那天穿的衣服嗎?如果是兇手,不同樣也能擁有,而被拐賣之人身上的財物,我還沒聽說過能自己留下來的,相信這一點,大哥比我更清楚!”
黃明顯眸光凌厲的看向黃清河。
若是錢小鳳不說這身衣服和手鐲還好,也許他還真會猶豫一番。
可是在聽了這話后,他便知道,眼前的林雙雙絕對不是她三姐的孩子。
被拐賣女子的下場,他這些年見得多了。
別說那只價值不菲的手鐲,就是那身衣服,當年的三姐也難能保下來。
三姐,他的三姐啊,當年遭受了多少的苦與難!
黃明顯內心悲痛萬分!
“這!”
黃清河一下子也愣住了,他從小聰慧,能文能武,是為黃家下一代的家主接班人。
只是也不知是從何時起,他與父親的政見有了爭議。
父親雖身居高位,卻一直想回鄉(xiāng)養(yǎng)老,放棄京都的一切。
但黃清河卻哪里愿意,于是,兩人多次爭吵無果后,黃萬承一怒之下,撤了黃清河在京都的職位,將他趕回老家。
所以,現(xiàn)如今,他雖與錢小鳳兩人住在黃縣兩三年了,但他們的孩子卻都還在京都,并不在黃縣。
但不管如何,黃清河雖然有些貪權,但決不是個蠢笨之人。
很快也想通了事情的不對之處。
他看向林雙雙,心中突然一寒。
第一百章
師兄,好久不見
如果她不是三妹的女兒,那擁有三妹物品的她,便是殘害了三妹的兇手。
“不是這樣的,當年是因為父親救下了母親,所以母親身上的東西才會留下來,對了盧晴,你怎么會在這里?你快說句話啊,你快告訴他們,我就是黃如玉的女兒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不是都知道的嗎?”
被黃清河盯得心中發(fā)毛,林雙雙好似突然才發(fā)現(xiàn)盧晴的存在,急忙向她呼喊了起來。
聽她的話語,似乎和盧晴十分親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真是從小長大的好姐妹呢?
“沒什么好爭的,如果你覺得是,可以驗血,這里可能驗不了,但京都應該可以吧,還有你說你是我娘的女兒,那你的娘張鳳玉你不要了嗎?咱上河村的人難道全死光了嗎?這一點就沒人能作證了?若你真把她們全殺光了,張鳳玉你應該不會殺吧,你雙手雖然沾滿了鮮血,但自己的老娘應該不會下手吧?”
盧晴面無表情,冷冷的看著林雙雙。
親子鑒定啥的盧晴并不知道,但前世長年在外,她聽得多,懂得也不少,知道是不是一家人,可以通過驗血得知,所以才有此一說。
只是她有些不解,林雙雙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她的目的是什么?
單單只是因為她壞了她的好事,所以恨嗎?
那取代了她的身份后,對她又有什么好處呢?
就因為黃家人的權勢嗎?
而看錢小鳳對她的極力維護,還有林雙雙這一身的行頭,盧晴雙眼微瞇。
果然是她……錢小鳳,當年那個將她母親騙出去的人,就是她。
盧晴并不在意,一定要得到黃家人的認可,可是害了她母親的兇手,她是一定不會放過的。
盧晴雙手緊緊握起,眼神如刀,看得錢小鳳后背是一陣陣的冷意,但她并無懼意。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一個是復仇者的殺意,另一個則是上位者的輕蔑和得意。
只是這種輕蔑一觸即散,變成了疑惑和探究,仿佛是真的在認真打量盧晴,想要找出她真正的身份來。
“倒底怎么回事?張鳳玉又是何人?”黃清河低喝一聲。
盧晴收回目光,淡然道:“我爹盧愛國,十八年前買了我娘黃如玉,八年后,她生下小婉后死了,然后二婚的張鳳玉帶著林雙雙嫁給了盧愛國,所以,林雙雙和我們是一起生活了八年的一家人。近日,我們村中大旱,河道里露出了許多棺材,林雙雙從中得到了陰狠的尸毒,將我們上河村和下河村的村民們全都害死,我跟小婉和江南險險的逃了出來,他們卻一直緊追不放,為的就是殺人滅口,這些事,你們到當?shù)氐奈溲b部隊里一查即知�!�
盧晴相信當時的肖建一定能為她證明,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上河村現(xiàn)在已經沒人了,肖建現(xiàn)在也早就不在那里了。
“真有此事?”黃清河的臉色一下子凝重的起來。
林雙雙上前一步,委屈的似乎要哭了:“大舅,你別信她,她才是害死村里人的罪魁禍首,我跟江北確實一直在找她,因為她是個殺人犯,現(xiàn)在全國各地都在抓捕她,大舅,我真的沒有騙你,抓捕的文書很快就會送到黃縣,到時你一看便知,而且,我也愿意去京都驗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黃清河頭都快大了,雙方各執(zhí)一詞,都說得有理有據(jù),讓他一時難以分辨決擇。
“江北又是何人?”黃清河問。
黃明顯道:“是武家的人,不過,他是個假冒的,武家三房的幼子十五年前失蹤了,六年前江北尋了回去,以一塊玉佩說他就是武家丟失的孩子,不過,他卻是個假的,真正的武家孩子是跟著盧晴一起的江南,江南和江北是師兄弟,兩人從小跟著一個道士生活,是江北偷了江南的貼身玉佩�!�
聽了黃明顯的話,黃清河的頭更大了。
“小舅舅,你為何說我的武哥哥是假冒的?你不信我便罷了,為何還要污蔑我的武哥哥?”
林雙雙眼淚流下來,一臉的傷心難過。
而錢小鳳見此,立即安慰她,更斥責黃明顯,更不時的瞪上盧晴幾眼。
“你們即不信我,那我走好了嗚嗚!”
“雙雙別走,大舅媽信你,我們都信你,你就是我們黃家的好閨女,你哪里也不用去,你好不容易回來,我決不會讓你再離開的……”
“可是……可是小舅舅他……”
“老五,還不過來道歉,你這孩子,都是成了親的人了,怎還這般不懂事呢?”
廳中一時哭聲夾雜著勸慰聲,好不熱鬧。
盧晴就靜靜的看著她們,并不說話。
這里曾是母親的家,但并不是她的,她回來并不是想要得到母親曾經家人的認可,而是為了報仇。
對不起了大舅,雖然母親多次說起你對母親的好,但錢小鳳傷害母親的仇,我一定要報!
“大舅媽如此維護林雙雙,難不成,林雙雙身上的衣服,是大舅媽給她的?若真如此的話,那害我母親當年被人拐走的人,難不成就是大舅媽?”
“盧晴,休要胡說!”
錢小鳳愣了一下,還未說話,黃清河已經呵斥于她:“你大舅媽是你母親最好的姐妹,她怎么可能害你母親?現(xiàn)在說的是你與林雙雙之事,不要將其他的事扯進來。”
“大哥,為何如此動怒?不過是幾個孩子爭爭口角罷了,我看這事,還真是很可疑……”黃明顯站在了盧晴身旁,不用說,他是完全劫持盧晴的。
“五弟,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么?你帶個身體不明的人回來我還沒說你,你現(xiàn)在盡然連你大嫂都污蔑上了……”
“我沒有!”
黃明顯搖頭,于是,兄弟倆你一句,我一句的爭了起來,大廳中一時之間,吵得是熱鬧非凡時,而昨晚盧晴休息的屋子里,悄然間有個人摸了進去。
來人身法靈巧,年輕英俊,竟然正是前廳中被爭議之人江北,也叫武冰和。
只見他進屋后反手將門關上,閃身來到床邊的江南身前,一張定妖符直接拍在了江南眉心。
見符紙穩(wěn)穩(wěn)的沾住,江北松了口氣。
之前他在那個鎮(zhèn)子上是知道江南受了重傷,一直在昏迷的。
但這又過了好幾天,也不知道醒沒醒來。
只到此時,看著安靜躺著一動不動的江南,江北的心這才微微松了。
不是他膽小,而是對面千年大妖,哪怕只是一絲殘魂,也是絕對強大無比的存在,不是他可以正面抗衡的。
原本,按照他們的計劃,林雙雙與盧晴一見面,就能將盧晴幾人趕出黃府。
但他在外面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人出來,便小心的隱于暗處偷聽到了幾句。
這一聽,他便知道,短時間內,盧晴是走不了了。
于是,趁著廳中爭執(zhí)熱鬧,他便偷偷摸到了這里。
即然江南正好昏迷,那趁此良機,將那道殘魂取走,不正是最好的時機?
于是,不放心的他又取出幾根銀針,將江南全身都定住,然后又拿出一張金色符紙,雙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
隨著咒語的念起,安靜的江南突然渾身抖動了起來,一股看不見的青煙從他頭頂升騰而起,似乎是一只兇獸不停的變幻撲騰。
而江北手中的金符則是不斷的拉扯著變幻的兇獸,似乎要將之扯入金符中。
眼見著那兇獸似乎就要被扯過來,江北面色一喜,但那不成形的兇獸卻猛的向他一撲,江北被撞飛出去,嘴角流下血水,手中的金符也化為烏有。
雖然受了傷,雖然面前看不清的兇獸兇猛異常,但江北一抹嘴角血跡,不懼反喜。
“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
將被毀掉的金符甩開,江北又狂喜著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罐子,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只手掌大的小鼎。
只見這小鼎上有著四只骷髏,取下上面被封印著的符咒,一股沖天的煞氣從小鼎中沖了出來,帶著陣陣惡臭,直奔江南頭頂上那變幻不定的兇獸。
江北滿臉興奮,這可是他收集了九十九條生魂,專為收服妖魂而煉制的。
別看這只鼎不大,可是為了煉制它,足足花了江北三年多的時間。
更耗費了他無數(shù)心血和法力……
所以,此時看到那沖出去的兇魂,張著大大的嘴巴,馬上就要將那殘魂一口吞下。
江北的心激動到了極點……哈哈哈,他要成功了,他終于要成功了。
只是,下一刻,他的笑僵住,眼珠子差點不可置信的要掉出來。
因為他花費了所有心血弄出來的寶鼎,被那連實體都看不清的殘魂,一個甩尾,便打散了。
“吱!”
無數(shù)兇魂慘叫著消散于空氣中,看得江北心中直滴血。
“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雙手不停的抖動,不知是怕的還是太過震驚?
他伸手去撈,可是一只兇魂也沒能撈回來,全都化為了烏有,消散于天地間。
“可惡!我一定要得到你!”
江北面色一寒,手腕一翻,十幾只銀針甩出,齊齊沒入床上江南身體。
即然那些兇魂無用,那他就來硬的,自己取。
于是,他雙手不斷結印,口中念起了又急又長的咒語。
隨著他咒語的念起,他的右手幻化成了一只黑色的大蛇,向前一抓,便要將江南頭頂?shù)臍埢曜プ ?br />
然而,這一次,他仍然失敗了。
他實在是太小瞧了那千年的殘魂,只聽到噗噗聲不斷響起。
盡是剛才射入江南身上的銀針,此時一根根噴出,化為利刃,反擊而回,全都扎在了江北的胸口。
江北噗的一聲,吐血倒地,而床上的江南此時猛的睜開了眼,與此同時,他頭頂上的虛影,一閃全部沒入頭頂,消失不見。
“師兄,好久不見!”
清冷冷的聲音在屋中響起……
江南坐了起來,黑沉沉的眸子看向江北。
那眸中似乎有著一譚冰泉,幽深,冰冷,無情,更帶著強大的壓迫感,仿佛無人能在他的眼眸中存在。
一伸手,他揭下眉間的符,輕輕一晃,符紙無風自燃,化為一團灰燼,飄飄揚揚……
明明只是一聲問候,一個隨意的動作,但卻如重錘一般敲在了江北心尖。
咚!
明明是輕飄飄的灰燼落到地上,卻如有千斤一般重。
噗!
江北噴出一口血水。
“江南!”
江北一咬牙,從懷里摸出一刀帶著藍光的毒匕首,狠狠的向江南刺去。
眼里閃過輕蔑,輕輕一揮手,撲來的江北倒飛而出,重重的撞破木屋,摔倒在院子里,口中鮮血狂噴。
“你!果然得了本門密法!”
江北滿嘴是血,滿眼不可置信的狠狠的瞪著江南。
“你想要?”
江南輕笑一聲,法訣一捏,一道雷光出現(xiàn)在他指尖……
然后,只見他向著江北輕輕一點,轟的一聲一道雷光落在了江北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