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失敗品?”沈昭昭打趣他,露出可愛的小酒窩,“我覺得不然,不像餃子但很像沙包!”
“那……面粉就是香粉了?”宋瑾淮徑直從不遠處沾了面粉涂抹在她的臉上,狹長眼眸里閃著細碎黝黑的光亮,在明暗的光線里顯得格外俊朗。
兩人這邊立刻開始了面粉大戰(zhàn),圍著長桌你不饒我我不饒你的,甚至開始揭對方的短,而晴初和離空、巽風只好裝做自己是聾子。
但這邊也沒平靜多久,離空搟的餃子皮實在是厚的可以做碼頭處黑心掌柜開的皮厚肉少包子鋪了。
晴初抬手就對著離空就是一掌,“你自己搟的餃子皮你自個兒吃去!”
離空看了眼桌上圓而薄的餃子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虛心求教道:“還請晴初小姐賜教�!�
巽風解開身上沾著面粉的圍裙,覷了眼,不禁在一旁偷笑,畢竟離空長得人高馬大竟然還會聽晴初的話,實在是有些新奇。
晴初清了清嗓子,“我只教你一遍,看好了�!�
離空看的認真然而效果不盡如人意,餃子皮不是太厚了就是薄的連包餡都很難,氣的晴初直接擰他耳朵,“笨蛋,力氣不要那么大嘛�!�
離空只是傻笑著應下,而后繼續(xù)搟餃子皮。
等到這些都忙活好,外頭夜空中已然炸開了絢爛的煙花,沈昭昭和宋瑾淮重新?lián)Q了件衣衫在庭院中烤著鹿肉,這肉還是昨個兒巽風得了命去抓的。
沈昭昭聞著廚娘特地調(diào)制的蒜蓉汁然后用干凈的毛刷開始將蒜蓉料刷上去,宋瑾淮餃子包的不大好可烤肉還是很不錯的,這鹿肉炙烤的也是金黃酥脆,油亮的色澤在大紅燈籠映襯下響的越發(fā)可口。
看著就讓人垂涎三尺了。
宋瑾淮拿著鋒利短刃切了一塊吹了吹送到她嘴邊,“嘗嘗好不好吃?”
她聞言二話不說叼著就吞入口中,可到底是才烤完的鹿肉,燙的不行,宋瑾淮及時伸出手適宜她吐到自己手里,她覺得不好意思而且味道很好她舍不得浪費,避過身直接抓了一把梅花樹上覆蓋的厚雪塞入嘴里
這滾燙的溫度這才散去,伴著好吃的鹿肉,她開心地嚼了嚼,給出極高的評價,“超級無敵旋風好吃!”
宋瑾淮拿她沒法子,只好讓她蹲下身掰開她的下巴查看口腔是不是被燙出了水泡,果不其然,嘴角處紅的有些過于腫了。
“下次可不能這樣吃了�!彼拿碱^皺得緊緊的。
“放心吧,我待會兒再吃點雪就不疼了�!闭f完,她的目光又朝著鹿肉看去。
宋瑾淮捧著她的臉,“好了,待會兒吃�!�
沈昭昭眼瞳微微顫了顫,將近一年,她總覺得面前的人好似比一開始的青澀要成熟了不少,眉眼間帶著凌厲的鋒芒,或許是最近因為事務纏身的緣故整個人看著瘦了很多,骨相的優(yōu)越之處也更加明顯,甚至處事也比她初見他時要從容鎮(zhèn)定了不少。
更不一樣的是,那雙眼睛里似乎不再是懷疑和麻木而是愛意與信任的交織。
她也不鬧了,點點頭眼里盡是亮亮的笑,“好啊,我們?nèi)フ龔d用飯�!�
鹿肉炙烤完工,所有除夕夜的菜也端上了桌,沈昭昭拉著晴初一塊兒吃,可這個時代的規(guī)矩早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這不合規(guī)矩的,王妃�!�
她不好勉強,特地給離空他們擺了一個小桌,也算是另外一種的一起過年了。
用完飯菜后,沈昭昭吃的飽飽的拉著宋瑾淮在雪地里踩雪消食,順帶回雪竹居休息。
方才正廳暖融融的炭火烤的她面頰處都是淺粉色,此刻的寒風倒是帶走了不少的熱意,夫妻二人一個專注地低頭比著誰踩的聲音最脆,另一個則是滿目都是身旁的妻子。
偶爾會因為妻子小聲的嘟囔,放輕了腳步。
被發(fā)帶束著的墨色長發(fā)被風揚起,少年挺拔身影很好的擋住了少女,遠遠望去,好像兩人懷抱在一塊兒似的。
兩人回到屋子里時,那邊守歲的丫鬟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兒,沈昭昭念著過年的緣故給了紅包,“下去吧,今夜除夕不需你們守歲伺候�!�
丫鬟得了令便退下了,而室內(nèi)因為有地龍的緣故踏入時仿佛置身于春日,凈室內(nèi)早就備好了熱水,沈昭昭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而后坐在窗邊剪白日沒剪完的窗花。
宋瑾淮沐浴完看到美人榻上仔細剪窗花的沈昭昭動作都放慢了不少,深怕那只是自己的幻覺,他從未想過會有這么一日會和妻子安安穩(wěn)穩(wěn)地度過這樣的日子。
小案上六角燈籠映照在她的臉上,溫柔的燈光氤氳在她臉上,整個人看上去溫柔而又靈動。
窗外寒風陣陣棉絮般的大雪一片片貼在窗柩上,方才沏好的茶此刻正冒著熱氣,下人早早退下,要么是回去看望家人,要么便是為在一塊兒行酒令、放爆竹去了此刻屋內(nèi)除了剪刀摩擦過窗紙的聲響便至于輕緩的呼吸聲。
宋瑾淮從身后繞過來將沈昭昭抱在懷中,拿起她剪好的窗花看了看,“剪的很好看。”
“那可不這是我剪的!”沈昭昭一臉的得意,隨后在他懷里蹭了蹭,“你要不要試試?”
宋瑾淮順手接過,下巴抵在她頭頂上,低聲問:“昭昭難道不想問我往年過年的時候在做些什么嗎?”
沈昭昭瞄了眼他手上紅艷艷的窗花,視線慢悠悠地挪到那張邪肆俊美的臉上,:“以前是以前,以前是你一人過除夕,今年是我陪你啦�!�
宋瑾淮眼眸深深地凝著她,膚白如水嫩豆腐似的臉蛋和盈盈秋水的眼眸,他微微側(cè)過身,淺笑著將輕柔的吻漾在少女的眉心,“嗯,往后年年歲歲也是夫人陪我了�!�
番外
慶寧公主×蕭小將軍
黃昏時分,瑰麗霞光鋪滿整個皇城,宮內(nèi)燭火將將點燃,宋清禮有些頭疼的看著桌案上蒙兀王子向慶寧公主的求婚書。
這件事情按理來說應當是很好辦的,直接拒絕就好,可偏偏近些時日蒙兀那邊秋收很好,馬兒也被養(yǎng)的膘肥體壯,這次還恰逢蕭老將軍因著舊傷復發(fā)敗了一局,正值軍心不穩(wěn)。
朝中文臣商量一番不過是希望慶寧公主嫁出去平息不必要的一仗,可武將卻是大多數(shù)不同意,因為那樣就是變相看輕了他們。
也不過才離父皇逝世半年多,如今他這個新帝位置還沒完全坐穩(wěn),沉重的責任和百姓的信任壓的他難以喘息。
他心中自然不愿自己的妹妹遠嫁他鄉(xiāng),蒙兀干燥又缺水,那邊民眾教化的也很是野蠻,慶寧從小被父皇嬌養(yǎng)著哪里受的了那樣的苦呢?
御書房的殿門吱呀響起,伴著銀鈴的清脆聲響越發(fā)明晰,只見不遠處的慶寧公主滿頭的珠光寶氣,銀盤般瑩潤的臉被余暉照的散著淺淡光暈,她走到了殿前,隨機朝他跪了下來行禮。
“皇兄,我愿意和親蒙兀!”
清靈悅耳的嗓音在空落落的大殿內(nèi)響起,孤零零卻充滿了堅韌。
宋清禮倏地站了起來,“十妹妹,此去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你一旦去了可不單單只是水土不服那么簡單,恐怕這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慶寧公主聞言也并沒有退縮半步,反倒是用一種充滿了篤定和決心的目光迎上他的視線,眼眸依舊如往日明亮澄澈,“我都明白的,可是我若不這么做,皇兄豈不是要被百官為難?我們郯國的百姓豈不是要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戰(zhàn)爭何其殘酷,以我的婚姻換郯國百世安寧,豈不是好事一樁?”
她很是平靜地闡述著,臉上一派坦然,反倒是將宋清禮襯的極為不理智似的。
“可朕記得你是心悅于蕭嶺的,你當真舍得他?”
慶寧公主微微垂下濃長眼睫,嘴角溢出些許苦笑,想到前些時日蕭嶺為了她那七姐姐嫁給有夫之婦的探花郎時的情景,她就有些難以釋懷。
那時還是夏日正巧落了雨,青石板的街道上連人影都反射的清晰,蕭嶺策馬了十條街只為目送永樂公主從皇宮到顧家,少年終歸是少年,連情緒都不會掩飾,眼底的猩紅好比那嫁衣般鮮艷,頭上落雨也不妨礙他灼灼目光。
后來她在宮中吃桃的時候聽聞蕭嶺病了,還特地命人教她做了他愛吃的三鮮餛飩卻被告知他不便見客。
到底是嬌寵長大的公主,這閉門羹她自然不吃,抬腳就踹開了他房間的門,看他頹廢至此揪著他的衣領第一次失態(tài),又哭又鬧地說他為了個女的要死要活,半點沒有蕭家兒郎的樣子。
蕭嶺聞言卻是緩緩抬眸,握住她的皓腕嗤笑著問:“公主應當是沒心愛之人,難以懂得臣的痛苦�!�
慶寧公主不服氣,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脫口而出道:“胡說,我喜歡你!”
蕭嶺眼瞳輕輕顫了下,遲遲也沒說話,這倒是讓慶寧公主臉瞬間羞得通紅,畢竟這不說話不就拐著彎兒的說他不喜歡她嗎?
為了保持公主的顏面她再也沒去看他,倒是后來他還因著些許公事入宮來瞧見了她也朝她客客氣氣地打招呼,好像壓根沒將那日的事情當真般又或者是給她留了體面,不叫她尷尬了去。
“皇兄,我心意已決,便這樣吧�!绷季茫瑧c寧公主這才緩緩回了宋清禮的問題。
……
三日后,朝中因著這婚事再次吵得不可開交。
吏部侍郎雖是文臣其口舌卻是以一敵十,他直接對上兵部尚書那兇猛而威嚴的面容,不疾不徐道:“諸位同僚也該清楚,新政下來,今年和去年這對老百姓的稅是縮減了不少,今年收成卻是比去年少了很多。
要是我們這次和蒙兀打起來,可別說必備軍器,就連那戰(zhàn)士的冬衣都不好做�。r且如今就算要打,誰來領兵呢?”
兵部尚書可不慣著他,那眼睛瞪得牛似的,好像只要宋清禮同意殿前失儀他會直接朝對方啐一口而后箕踞以罵,“你個王八犢子,那好歹是先帝最寵愛的十公主,你這樣把公主送到虎穴里豈不是有違先帝遺愿?”
吏部侍郎倒是沒被他這激將法激的一蹦三尺高,倒是繼續(xù)闡述著自己的觀點,“臣只知先帝最希望看到的便是海宴和清,國泰民安,慶寧公主既然識大體就該履行這護國的義務才不枉先帝厚愛�!�
“屁,你拿著女子的后半生把話說得冠冕堂皇,哼,我看你也是個靠女人的小白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郯國的武將都死完了,要靠女子的幸福才能茍且偷生呢!”
吏部侍郎本就是靠著妻子才走到今天的,聽到這話無疑是戳中了他痛處,“老匹夫,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呢?”
“我胡言亂語?難道不是你做賊心虛了?”兵部尚書根本不是被嚇大的,直接回懟了過去。
眼瞧著兩人吵著吵著就要打起來了,宋清里扶額頭疼,那邊忽然傳來了低沉的聲音,“臣有一計,不知可否與圣上單獨談談?”
卻見蕭嶺穿著一襲紫羅蘭官袍從諸位大臣中站了出來,他手執(zhí)象牙笏板,步履沉穩(wěn)地走到了宋清禮的面前,優(yōu)越五官此刻也多了幾分肅然殺氣,只是在低眉時斂去多了幾分溫潤。
“臣自小跟著父親出入邊關,十五歲還領兵平定了康王之亂,錦州最大的流寇也是臣協(xié)同劉校尉才還還百姓一個安寧的,此刻蒙兀對我們郯國虎視眈眈,就算將慶寧公主遠嫁他國也不是長遠之計,依臣之見還是臣親自去邊關最好�!�
宋清禮捻著指腹,思索片刻問:“你可知現(xiàn)下要是去了勝算并不大,甚至這軍需可能還不能及時供應�!�
“微臣知道,但護國本是我作為將領的職責�!闭f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至于軍需之事臣有了別的法子,想來可以撐一段時間�!�
話及此處,眾人倒是也沒反駁的了。
得知此消息的慶寧公主已是一日后了,她抱著最后的希冀朝著宮墻狹窄甬道處瘋狂奔跑,懷中還抱著當初蕭嶺在上書房學習時贈予她的狼毫筆,秋風綿綿,撲面而來的木樨香繞過少女的眉梢,她的臉上似乎又如往日那般含著笑意……
蕭府。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秋光落在少女略帶嬰兒肥的面頰處,圓潤杏眼閃著粼粼波光,慶寧公主歪著腦袋,神色認真地看著面前端坐的蕭嶺。
蕭嶺淡淡瞄了她一眼,少女實在藏不住半點的心思,睫毛眨啊眨的,看到這模樣他嘴角也不自覺地勾著笑意可話語間還是和之前沒什么變化,“何以見得?”
“那你那日為何要在殿前攬下去邊關的事?”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哦�!睉c寧公主有些沮喪地垂著頭,她掰著有些軟乎的手指,甕聲甕氣地問了句,“那你還記掛著我的七皇姐了?”
蕭嶺搖搖頭,拿著她放在石桌上的狼毫筆細細把玩著,“她已然嫁作他人婦,我為何要記掛她?”
慶寧公主撐著下巴,喃喃道:“既如此,你要不要試試同我在一起?”
蕭嶺側(cè)目望向她,“公主不計較我曾傾心于你七皇姐?”
“計較有什么用?有那時間不如好好想想兩個人的未來怎么走才對吧?”慶寧公主笑吟吟回道,“況且我這么好,你要是錯過了我,也不是我的遺憾,是你的!”
她很是自信地看向蕭嶺,好似依舊是那位被先帝寵愛的小帝姬一樣,無憂無慮又不失公主的傲氣,是如驕陽般的存在。
……
蕭嶺出征那日,慶寧公主罕見地沒來送他,好像昨夜哭著說要讓他平安歸來的小公主不是她一樣,也不知是為何,他的心里有些許的失落,還沒出京城,他就有些忍不住想起她燦爛的笑容。
直至大軍出征,他看向的那方向卻依舊是遲遲不見慶寧公主的身影,那抹難以言喻的落空感如潮水般襲來令他的抓在韁繩上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行軍到夜晚時,他坐在一棵大樹下打開手中的水囊,喝了一口就不禁望著濃稠天幕里幾點疏星,正折了一根細小的樹枝寫著慶寧公主的名字時,身后卻是傳來了少女脆生生的嗓音,“咦,這不是我的名字嗎?”
他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直至看到身后少女著一身士兵裝扮時瞬間了然,“公主殿下?”
一年后,蕭嶺和慶寧公主平定了蒙兀地動亂,兩人于來年開春舉辦了婚事,慶寧公主當日坐在皇宮中忐忑不安,眼里半是笑意,半是苦盡甘來的淚意,拉著沈昭昭的手激動道:“昭昭,我今日成婚,有些開心又有些……緊張的。你和我九皇兄成婚那日也是如此嗎?”
“和你一樣,歡喜又緊張的�!鄙蛘颜呀o她整理好衣袖上的褶皺,慶寧公主連忙拉住她的手,擔憂道:“你就別忙了,現(xiàn)在可是兩個人了呢!”
慶寧公主說著手輕輕覆在她有些顯懷的小腹處,臉上笑容越發(fā)燦然,“一想到馬上我就要有小侄子了,別提我多開心了!”
才從門外跨進來的宋瑾淮徑直攬住沈昭昭的肩膀,“你要是喜歡孩子和蕭嶺生去,我夫人站累了,得休息。”
沈昭昭一邊被抱著出門一邊吐槽,“我都休息多少次了,還沒站一盞茶呢……”
只是這話很快湮滅于屋內(nèi)整理她嫁衣和各個宮女腳步的聲響中了,看著夫妻倆恩愛的模樣,她也難以抑制地想到了她和蕭嶺日后的生活。
這樣的期盼和緊張一直維持到了洞房花燭時蕭嶺掀開她的紅蓋頭還沒散去,兩人按照禮制喝了合巹酒,對視時,也不知是誰先湊上前去了。
隨后,伴著炙熱呼吸的吻便落了下來……
番外
又是一年春歸來
春風和煦,庭院梨花開滿院,屋檐下時不時掠過驚鳥鈴的脆響,沈昭昭拿著手里的撥浪鼓逗搖籃床里的孩子笑,宋瑾淮則是熟稔地給孩子換尿布,面上沒什么波瀾仿佛吃飯般尋常。
一切都做好后,他的目光又不自覺地落在了自己妻子的身上。
沈昭昭生產(chǎn)那日他陪了她許久,也不知是哪個混賬說了句‘孩子頭大了些怕是要大出血’急的剛從外頭匆匆趕回來的他也不顧什么產(chǎn)房干不干凈的,急赤白臉地就闖了進去。
即便是現(xiàn)在孩子都出世了他光是想到那日都后脊發(fā)涼,那日沈昭昭只是白著一張臉,頭發(fā)絲黏膩地貼在她面頰、脖頸上,藤蔓似的將她困在那猩紅色絲被里。
太醫(yī)和幾個接生婆見沈昭昭連喝人參湯的力氣都沒了,嚇得額頭都滲出了汗,還是宋瑾淮走進來迅速拿過那擱置在四方桌上的瓷碗,將那人參湯一點點渡入她嘴里。
沈昭昭恢復些意識了,眼里含著水霧虛虛問他,“寧九,好疼啊,我能不能不生了……”
“好,不生了�!彼舞春鲆暯由藕吞t(yī)驚恐的目光緊握住她的手,甚至有些荒唐地想怎么才能讓孩子消失這樣才能讓昭昭不疼,好在接生婆一句孩子頭出來了這才打斷他不可能的思路。
接下來就順利許多,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孩子便出生了,接生婆笑意蔓上滿是褶皺的眼角,“生了生了!回王爺是位小公子呢!”
宋瑾淮怔愣了一瞬,而后又松了口氣,“昭昭!”
沈昭昭睜著霧蒙蒙的眼眸輕緩地眨著眼,淚珠一顆顆落了下來,身子沒了往日的墜墜之感此刻也是癱軟地連手都抬不起來,接生婆熟練地按照流程拍了拍孩子屁股,隨后一道哭聲震天響。
“小少爺康健著呢!王爺、王妃可要瞧瞧?”沈昭昭滿臉希冀地望著孩子的方向,宋瑾淮看著不遠處襁褓里皺巴巴的小家伙眉宇間微微一蹙,他將昭昭抱在自己懷里,小聲道:“長得和小老頭似的,沒什么好看的,還不如看我呢�!�
沈昭昭有些忍俊不禁,這人怎么連孩子的醋都吃?
她接過孩子,才出生的孩子身上還帶著殘留的羊水,眼睛此時還有些睜不開,只是哭的可憐眼角淚水不止,“孩子剛出生便是如此的,過幾日便好了。”
她輕柔地拿著絹帕撇去孩子身上的臟污,溫柔晨光落在她側(cè)臉仿佛鍍了一層金光般柔和恬靜,宋瑾淮將她摟抱得更緊了些,清冽嗓音有些低沉沙啞,“昭昭辛苦了,只要這一個就好日后不要了�!�
“好�!焙鋈唬纹さ卣A苏Q郏_始逗他,“萬一這孩子長得和你一樣或是比你好看呢?你說我到時候看著這顏值還要一個怎么辦?”
“不行�!彼舞丛谒行駶櫭骖a上輕輕蹭了蹭,只是疼惜地凝視著她,“長得和你一樣日后犯錯我才好心軟些�!遍L得和他一樣那豈不是討他的嫌?
外頭傳來慶寧公主的聲音,“快快,孩子抱出來給我瞧瞧!”
耳畔傳來的聲音重疊在一塊兒,再抬眸時,宋瑾淮的思緒已經(jīng)回籠,只見慶寧公主把這當自家似的三天兩頭跑來瞧沐兒。
沐兒是沈昭昭和宋瑾淮一同給孩子取的乳名,宋鈺是大名,今日是滿月宴來的賓客不少,慶寧公主歡歡喜喜地拿著金鑲玉的項圈過來。
沐兒此時也張開了不少,眼睛大而烏溜溜的,生的明亮又清澈,白嫩的臉蛋上還掛著幾滴淚,通紅的鼻尖委屈地皺了皺,伸手只要娘親抱著。
宋瑾淮看著沐兒在沈昭昭的胸口處蹭來蹭去就趕忙接過去抱,“你不是才喝過奶水,怎么又餓了?”
沐兒見換了人,皺著淺淡的眉毛在他懷里嗯嗯幾聲,嘴巴一癟眼瞅著就要哭,這時那金項圈上的鈴鐺聲倒是把他吸引了過去,“看看你姑姑給你帶什么好玩的來了?”
沈昭昭自然知道這金鑲玉的項圈有多么珍貴,光是那玉便是極為少有的青花墨玉,“孩子還小,這太貴重了�!�
慶寧公主擺擺手,輕輕捏了捏沐兒的小手,看他樂的咯咯笑她也笑了起來,“這算不得什么的,只要沐兒喜歡就好�!�
“你夫君呢?”沈昭昭給她倒了杯茶,她順勢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紫香芋糯餅便咬了一口,噘了噘嘴回道:“被人攔著聊天兒去了。”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只見蕭嶺神色焦急地朝屋內(nèi)看了看,輕聲問:“敢問王爺,公主可在此處?”
此時坐在山水屏風后的慶寧公主沒好氣地說:“不在�!�
外室傳來溫柔輕笑,“是我不好,不該在那兒敘舊過久,公主要罰我也認的。”
慶寧聞言眼中笑意是藏也藏不住,宋瑾淮巴不得她趕緊出去和她的蕭郎膩歪去,就著沈昭昭喝過的茶杯抿了一口,淡然道:“她就在里屋,你進來就是�!�
蕭嶺撩開翠色珠簾,看著慶寧公主正坐在錦杌上時不時變著戲法的將臉捂住又打開地逗沐兒笑心頭也不禁軟了幾分,他走近了些,雙手搭在妻子肩頭按摩起來,“屋外賓客都到齊了,安王可要將小世子帶出去?”
“不急�!鄙蛘颜呀o沐兒戴上紅艷艷虎頭帽,碰了碰他軟糯的小臉蛋,將人往自己懷中抱,“圣上和皇后不是說也要過來,再等等吧�!�
等到皇上他們也到時已經(jīng)快過了巳時,踏出雪竹居再穿過幾條長廊這才走到正廳內(nèi),有帶孩子的也來參加滿月宴,年紀小的則是坐在乳娘或娘親懷里抓著剛剛上桌的櫻桃畢羅小口小口吃著,再稍微大點的要么是帶著年紀相仿的去放炮竹或是開始捉迷藏。
廳堂內(nèi)熱熱鬧鬧的,沈昭昭抱著沐兒歡喜地和賓客們打招呼,先是皇上和皇后分別賞賜的長命鎖和玉佩,再是其他賓客送來的稀奇玩意兒。
等到眾人用過午膳后,那邊賓客也都移步到后院去聽戲了,沈昭昭只陪了賓客一會兒就先和沐兒回到了雪竹居。
這時候也的確是沐兒睡午覺的時間,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孩子在她懷里抓來抓去就是不肯睡著,她看著懷里的沐兒,小家伙察覺到就攥著小粉拳朝她甜甜的笑,孩子那雙眼睛生的很像宋瑾淮,倒是他的嘴巴像她。
看著看著,沐兒又開始在她胸口上蹭著,她立刻明白了過來,孩子是餓了。
其實從沐兒出生開始,她便沒怎么喂養(yǎng)過畢竟家里的乳娘就足足有七個,宋瑾淮生怕喂孩子這事兒讓她疼了去,可她若是不喂養(yǎng)自己胸口也是脹痛的厲害,于是,平日里多余的都給某位大孩子給喝了,哪里還輪得到這小家伙?
一想到這些,她臉上便慢慢染上了幾分羞色,她去了內(nèi)室坐在床榻上解開衣襟扣這才開始喂孩子。
都說喂孩子很容易傷到可沐兒卻沒什么別的要咬她的動作,乖得很。
正當她喂的有些昏昏欲睡時,珠簾輕響,她連忙背過身去系好扣子,才要問是誰那熟悉的嗓音就落在了耳畔,“昭昭給他吃了,我晚上吃什么?”
宋瑾淮將她摟入懷里,語氣頗為幽怨。
沈昭昭噗嗤一笑,揪了下他的腰,“你多大了,虧你還是沐兒的爹爹一天到晚從孩子嘴里討食吃�!�
“他可有咬疼你?”宋瑾淮曲指將沈昭昭衣襟上沒系完的扣子系好,垂眸瞅了眼被抱在懷中的沐兒,雖然嘴上是有些抱怨但低垂下來的眼神卻是溫柔的。
“沒有,沐兒可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