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想讓你下午陪我。”趙昕遠反問了句,“這個要求很過分嗎?你回家了不是能兩天都陪你媽媽嗎?”3700
寧清想說,那我在學校還能每天都看見你呢。
可她知道這兩者就是不一樣的。
趙昕遠看著她抬頭嘟著嘴看他,雖然這很可愛,但他不為所動,還放開了她的手,“你要吃什么?”
“我想吃那個黃色的,聞著好香,那叫什么啊?”
寧清問出口時才后知后覺的驚訝,好像她并不怕在他面前丟臉,不怕他覺得自已土,也并不尷尬。
“那是蛋撻,還想吃什么?”
“我還想吃土豆條�!睂幥逭f完就若無其事地牽上了他的手,他好小氣啊,她不答應他的要求,他手都不讓她牽。
“好。”
輪到他們點餐,趙昕遠幾乎把除了漢堡以外的小食,都大概點了一份,蛋撻都買了六個。
寧清拿出媽媽的錢包,準備掏張紅的,結果這都不止一百了。
“不用�!壁w昕遠直接掏了錢給了店員,“你下次請我吃雜糧餅。”
寧清也沒硬把錢塞給他,因為錢包里的錢根本就不夠。
蔣月看了眼站在一旁等待的兩個人,這個男生很高,女兒站在他旁邊都只到他的肩頭。兩人竟然還在說話,她還以為女兒毫無交際能力呢。
看著兩人各端了一盤食物來,怎么買了這么多,蔣月嘴上自然沒這么說,不過這次點的東西看起來比漢堡好吃多了。
蛋撻的托底微燙,聞著一股奶香,寧清咬了一小口,好酥啊,里面的餡好甜好軟。
她利落地解決完了一個,又拿了給蔣月,“媽,你嘗嘗,好好吃啊�!�
蔣月也是個愛吃甜食的,吃了一個后忍不住又吃了一個。帶著甜味的雞翅也好吃,這個土豆條也炸的酥脆,下次她要在家試試能不能炸出來。
趙昕遠啃著漢堡,看著她吃的嘴角都是細碎的酥皮,拿了紙巾想幫她擦掉的手停在半空,轉而遞到她跟前,“你要不要擦一下。”
寧清看著他的動作,差點就要嚇死,看了旁邊的蔣月一眼,她正在啃雞翅,沒覺得有不對勁,尷尬地拿過紙巾,“謝謝。”
蔣月填飽了肚子,內心感嘆,算是知道這些年輕人為什么喜歡吃這種垃圾食品了。這個蛋撻的確好吃,就是不知道多少錢一個。
看著女兒端著可樂慢慢喝,對面的男生也吃完了,蔣月內心嘀咕,他怎么還不走?他要走了,她也就帶著女兒去離開了。
蔣月問他,“你們放假一下午,你離家近的吧,都回家嗎?”
“我下午去書店。”
“寧清,你看看人家,成績這么好,放假了還去書店看書。你就知道瞎玩,多跟人家學一學。”蔣月笑著對他說,“我家女兒學習不太行,要有不會的,你幫忙教教她�!�
“媽!”寧清看著蔣月,“我學習哪不行了啊?你至于把我說成這樣嗎?”
蔣月無語,覺得只有女兒才能說得出這種話,像她爸一樣厚臉皮。跟人第一比,當然差啊。
“阿姨,寧清很聰明的,就是有時候有點......”趙昕遠看了眼寧清,“比如,這個放假的半天,班級很多同學都回去接著學習的。她可能以為別人都跟她一樣在玩,有時候就松懈了吧�!�
“��?還能這樣?”輪到蔣月驚訝了,至于這么拼嗎,“那你今天下午也給我回去學習,難怪你上次落到了十五名�!�
說起成績,蔣月的神經(jīng)就緊繃了,她做不到像老公一樣淡定,說女兒健康開心就好,“期末考回第十名,暑假再帶你逛街買裙子�!�
寧清徹底沒話講,如果她說要去逛街,顯得她不想認真學習,要被媽媽念叨,而對面的始作俑者又要指責她戀愛態(tài)度不端正。
“好吧。”寧清心里還是有點愧疚,“那你怎么回去?”
“公交站臺就在前面,我坐車回去。”蔣月幫女兒把落下的發(fā)絲挽在耳后,“要我送你回學校嗎?”
“不用了,你來回又要走好多路�!�
趙昕遠站起身,“阿姨我先走了�!�
“好的,再見�!�
見他走了,寧清這個欺軟怕硬的,埋怨著媽媽,“你怎么就不帶我逛街了呢。你好不容易上來一趟,就這么讓我回去學習嗎?”
“行了,別膩歪了。什么叫為了你好不容易上來一趟,在家里要忙活,出來要為你操心,我不能自已待半天找清凈嗎?”蔣月叮囑著女兒,“回去吧,不要瞎想,晚上有空就給我打電話�!�
蔣月見女兒走了,又坐了一會,想著這個甜點挺好吃的,想再去買一盒帶回家給婆婆嘗一嘗。掏出錢包想看還有多少錢時,呆住了。
剛剛竟然一分沒花?是那個男生付的錢?
看著這滿桌還沒吃完的食物,他也沒帶走,這得多少錢��?
寧清出了肯德基,向前走了大概五百米,他果然在等著她。
趙昕遠看著她小跑著過來,都以為她要撲到他懷里,然而她并沒有,自已主動上前牽了她的手。
“都怪你,我又得被我媽媽念考得不行�!睂幥鍑@了口氣,上次不就英語稍微差了點嗎,“你英語怎么就能考120的?”
“因為滿分只有120�!�
她心里翻了個白眼,“我覺得你可以說運氣好來謙虛一下,順便照顧下我的心情�!�
趙昕遠懷疑地看著她,“我從沒發(fā)現(xiàn)你因為考砸而傷心過�!�
“你不要這么直白地說出口好嗎?”寧清笑得不行,為自已辯解,“也不是沒有,就是時長很短�!�
趙昕遠是欣賞她這種坦然的,這種徹底而直白的瀟灑,他很少見到。甚至是羨慕,雖然他成績比她好,但他的得失心,實則比她重得多。
進了書店,寧清依舊占了老位置,挑了本書就坐在了地上,他挨得她很近。
其實她中午吃多了,有些食困,看了幾頁書就打了哈欠,背靠在書架上他在旁邊,她就放心地準備瞇一會。
趙昕遠翻了頁書,發(fā)現(xiàn)她都睡了,自已身子下移了些,讓她的腦袋枕到了他的肩膀上。將書拿遠了些,怕吵了她,單手翻著書。
手頭這本書是她推薦他的,她還挺有品味。
寧清只睡了半個小時,醒來卻覺得如同隔世,抱著他的胳膊,頭都快掉他懷里。
拿著他半路上給她買的奶茶喝了一口,見他還在淡定地看著書,把她喊來陪他,結果自已卻不理她。
略帶起床氣的寧清開始作妖,用手擋住了他的眼,壓低了聲說,“不許看。”
趙昕遠將書放下,也沒拉開她的手,“好,我不看。”
寧清見色起意,手覆著他的眼,啄了他一口,“什么味道?”
“沒味道�!�
“好吧�!睂幥宸砰_了他,還以為他生氣了不想被自已打擾,“不打擾你了。”
“你已經(jīng)打擾到我了。”趙昕遠也沒拿起書,看著她又拿起奶茶喝,還眨著眼看他,一副無辜的樣子。
剛剛她睡著他看書時,他還在想,他喜歡跟她待在一起這種平靜而舒適的氛圍。
但她醒來,親了他一下,他又覺得,根本沒那么平靜。
當趙昕遠搶走她手上的奶茶時,寧清還覺得他饞了,想喝了。結果下一秒,他速度快到她都來不及反應,他的唇就落在了她帶著紅茶混著奶香的嘴唇上。
她剛剛問他是什么味道,可舌頭上才有味蕾。他試探著伸出舌頭舔著她的唇,察覺到她的閃躲,沖動的本能告訴他,他做對了。
她也根本無處可躲,后邊是書架,前方的一百八十度,幾乎被他包抄了。只能被動地承受著他的吻,不,她像是他的試驗品,兩個沒有接過吻的人在笨拙地嘗試著如何接吻。
當他的舌頭想探入時,喘不過氣的寧清終于推開了他,她的下唇都被他咬了好幾次,更別提一遍遍舔著她時的酥麻感。
“怎么了?”
“我喘不過氣了�!�
趙昕遠笑了,這個蹩腳的理由,看出了她的害羞,他卻難得欺負著問她,“那你喜歡嗎?”
興許是第一次接吻,閉著眼進入未知時,人的感官敏銳了百倍,當主動權掌握在他手中時,她既害怕,又覺得刺激,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當符合她的猜測時,兩人都能感受到那份默契。但又能發(fā)現(xiàn)他在故意帶偏她,讓她期待落空時又給了她安撫補償著她。
“喜歡的�!睂幥逭J真地看著他,“趙昕遠,我還要你親我�!�
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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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昕遠到家時,已經(jīng)將近一點。
打開燈,窗戶沒關嚴實,夜里的風吹起窗簾的一角,布角飄在了旁邊快枯死的綠植上。是搬家時朋友送的,他隨手放在了靠窗的角落里。
這套房入住時家具很少,正符他意,只添了必要的書桌椅子,買了張床墊。他不喜歡有過多的裝飾,客廳干脆連沙發(fā)都不要。
此時,在這個面積頗大的房子里,卻顯得無比空曠與冷清。
他走去角落把綠植塞進袋子里,放到玄關,明天扔掉。再一如往日作息,去浴室沖澡。
閉著眼站在蓮蓬頭下,南方秋天的寒意是帶了氤氳的水汽,在外邊覺得涼爽,只是略冷。到了家中才意識到,那股寒浸到了骨子里。
她殘忍嗎?
趙昕遠早就見識過的。
至今,他都不想再回憶那天的分手。雖然,她說的每句話,他都能一字不落地記住。
也許該覺得荒誕的是他,十年了,沒有人會停留在原地。
他沒有資格要求她抱著過往念念不忘,若自以為自已留過學鍍過金,在別人眼中有著很好的家庭條件,就一定能讓前女友回心轉意,上演一幅對當初分手后悔不迭、再說一句我還愛你就重歸于好的畫面,自已是不是太自大了點?
這十年,她也許有過喜歡的人,作為個承受能力良好的成年人,他并不能否認這種極大概率的可能。
他憑什么覺得自已會是對她最特別的一個?
趙昕遠倏然關了水龍頭,頭疼得實在沒法忍受。走出浴室,找了止疼藥,上次一箱礦泉水喝完了,直接把藥嚼著吞下。
苦意在鼻腔噴發(fā),他走去廚房從柜子里拿了膠囊,做杯espresso。
隨著機器的運作,咖啡的香味在廚房里彌漫,看著飽含油脂的咖啡落在杯子里,趙昕遠拿起杯子時,神經(jīng)又抽痛了,連著手在抖,一股無名之火暗生。
“啪”的一聲,杯子掉落在地面,玻璃質地,瞬時四分五裂,還帶著熱意的咖啡濺在了腳上,睡袍上都沾了棕色的液體。
對著這一片的狼藉,他仿佛不是始作俑者,也無收拾的念頭。只是面無表情、不帶任何情緒地重新做了杯咖啡,端著杯子走出了廚房。
客廳里放了個長木桌,他打開桌上的筆記本,二十四小時實時交易的數(shù)字貨幣市場是永無停歇的。
此時,他坐在桌前,對著滿屏繁復的數(shù)據(jù),手邊是冒著細密油脂泡沫的咖啡�?諘绲目蛷d,安靜到只能聽到風透過窗戶縫隙的聲音。
年少覺得無所不為,只要想要。
短暫得到又失去的感覺,才讓人失控。
趙昕遠此時并不冷靜,他也知道自已不冷靜,難以控制的情緒需要一個宣泄口。
也許人生有時候需要刺激,有人尋找性,有人借助酒精,而他是做一筆交易。對一切失去期待與敬畏時,沒什么事做不出來。
他喝了咖啡,就開始建倉,做了筆btc多頭。
半夜sam看他在線上,兩人發(fā)信息聊了兩句市場。
sam對他說,lt’s
time
to
leave.
這個十一月,btc就快突破一萬美金大關。這個市場上的所有人,都在等。誰也不知,爆倉和暴富,誰先來。
趙昕遠沒有回答。
離開嗎?
他似乎,不想離場,無論是哪一個。
就算要離開,也要將自已受過的傷,讓她連本帶利地償還。
寧清第二天起來,就感冒了。
呼吸都覺得很干,喉嚨也開始隱隱作疼,這是她感冒的征兆,掀開窗簾時才發(fā)現(xiàn)窗戶徹夜未關。
昨晚她回家,傷心到極致,是哭不出來的。
她已經(jīng)不想再問為什么,只是平靜地接受事實。
黑夜里的失眠,在蠶食掉她所有的耐心與意志,后悔與無助快淹沒她,想打電話給他,說我在騙你的前一刻,她爬起來吃了兩顆褪黑素。
寧清去上了半天班,實在沒堅持住,下午請了假回家。背部肌肉酸痛,疼痛一陣陣襲來時,縮在被窩里意識都有些模糊。燒了壺水放在床邊,知道感冒要多喝水,但扁桃體發(fā)炎,嗓子是吞咽都疼。
躺在床上時,她很想吃爛糊面。做法很簡單,就煮一鍋面,將剩菜倒進去煮透燉爛了。第二天回鍋熱后才最好吃,長長的面條被鍋鏟切成了小段,面湯沸騰著化成了熱意與鮮美,熱時微微燒糊了,吃到一兩塊帶著焦香的鍋巴塊才是驚喜。她生病時媽媽都會煮給她吃,還會拿著勺子一口口喂她。
哪對母女間沒點口角矛盾?平日里有了摩擦都針尖麥芒,誰都不愿低頭認輸。身體難受精神脆弱時,就又只記得對方的好。
但這件事,即使是病中,她都暫時不想聯(lián)系蔣月。
她怕把對自已恨,轉移到別人身上。
寧清沒有力氣做飯,也不想吃外賣。晚上時才起來煮了鍋粥,配著榨菜,填飽了肚子。7204
這一病就是三天,幸虧后兩天都是周末。寧清躺在床上,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昏睡中,夢到了好多往事。
跟他分手時,自已說的狠話。
奶奶走之前那一夜,狗在外面凄慘地嚎叫了大半夜。
媽媽說要去杭州打工。
第一個獨自過的年。
他說恨她,又說愛她。
夢到最后,她都不知虛實真假。
感冒好了,寧清穿牛仔褲時才發(fā)現(xiàn)腰圍都小了一圈。被新來的實習生夸是個衣服架子,又高又瘦,她覺得還是要把那掉的五斤漲回去,太瘦了容易生病。
又回到了她這三年來的照常節(jié)奏,工作、加班,她怕冷,休息日都窩在家里看書曬太陽。
心情卻是懨懨的,可能是冬天能量低、太陽曬的不夠,也可能是暫時失去了對生活的熱情。對自已都沒耐心,何談對人生的認真?
睡前聽著臨街馬路上的汽車鳴笛聲,她挺想換房了。是不是要給自已找點期待,換個環(huán)境更好點的房子租。但還想在附近地段找,稍微好點的小區(qū),有沒有一居室另說,就算有,價格都會貴一倍。
說起錢,寧國濤上個禮拜,還了三萬給她。他什么都沒說,就微信發(fā)了個轉賬截圖給她。
寧清知道,當時他在看守所里,身上肯定是山窮水盡,才會讓她全出了那筆。這三萬,估計是他這兩個月沒日沒夜運貨才掙到的,一拿到錢就轉給了她。
她收下了這筆錢,什么話也沒說,難受了很久。
時辰愈加晝短夜長,比起夏日的漫長,冬天的日子,過得格外快。到了十二月份,京州越發(fā)得冷。
寧清給電瓶車加了擋風,出門都羽絨服加圍巾,羊絨大衣好看卻擋不住騎車時鉆到骨子里的寒意。
單位空調風力太足,她買了加濕器放了桌上。最近在忙展覽館的項目,建筑部圖都改了好幾稿,看著越發(fā)有創(chuàng)意的設計,她的工作量也在加大。也只有林夏那樣的甲方,才能這么折騰他們吧。
不,是任何一個甲方,都能這么折騰乙方。
正在畫圖時,寧清被對面的同事喊了說門口快遞員在喊你。
她不會把快遞寄到公司,而且寄到公司的快遞都在快遞柜里,她站起身,走向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快遞員。
“寧清是吧,手機尾號6765.”
“是的。”寧清茫然地看著快遞員手中頗大的一個盒子,“這確定是給我的�!�
快遞員讓她簽了單子簽收,“對,這是同城配送的快遞。”3900
但這個紙盒并不重,她單手就能提起拿到座位上。她拿了鑰匙劃塊外邊的透明膠帶,里面是個紙袋。
寧清才拿出了四分之一,看到了logo,又塞了回去,看了眼周圍,并沒有同事在看她。
她坐在靠墻一排的最里面,位置頗大,又有兩個顯示器占了空間擋住視線,這一排的另外兩個同事今早沒來,估計出差了。
寧清把袋子放到了墻角,拿出了里邊的盒子。用絲帶綁著,上面還有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她沒有繼續(xù)拆開,這個盒子的包裝和尺寸,不會是護膚品,應該是個包。放回去時,在紙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卡片,寫了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