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鐘黎被他調(diào)侃得不好意思，小聲反駁：“沒有時間，以后會的�！�
容凌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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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幾天?鐘黎都睡得不是很好。
雖然這房子又大?又舒適，衣柜里掛著數(shù)不清的漂亮衣服，但她明顯感覺到和?這個地方有格格不入的隔閡感。
比如她早上起來擺弄蒸箱時，看著上面的一堆外文都無從下?手。
來做早點的阿姨會耐心地跟她講解，絕無半點兒瞧不起，可鐘黎還是為自己的文化水平低下?而感到羞愧。其?實她之前有偷偷考試，只是沒有過，這么多年的文化斷層不是假的，且忙于生?計，其?實并沒有很多時間來沉淀學(xué)?習(xí)。
容凌顯然是個很有文化的人?，他清大?畢業(yè)后又旅美深造，常春藤MBA畢業(yè)，有多個學(xué)?士學(xué)?位，平時往來的也沒有普通人?。??
“發(fā)什么呆呢？”容凌從門外進來。
鐘黎回過神，對他露出一個笑容：“沒，在想工作的事情?。”
他點點頭，將西裝脫下?來搭在一邊，也沒多問?。
見他似乎在想事情?，鐘黎不敢叨擾，窩在旁邊跟楊玨聊天?。
聊完后，她無聊了又去更衣室，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陳列的一批衣服都換過了，全都是大?牌當(dāng)季的新款。
拉開抽屜，里面的香水也都換過了。
在這邊住了幾天?，鐘黎大?抵也知道了他的一些習(xí)慣。
比如，他不怎么用香水，但生?活管家都會盡職盡責(zé)地替他每周定時換過，以備不時之需。
“這個我可以聞一下?嗎？”她指了指其?中一個倒放的圓錐形瓶子說。
“隨便用。”
她抽了試香紙，誰知按的時候太?用力，被嗆到，狠狠打了個噴嚏。
“怎么這么笨？你不能噴遠點兒嗎？”容凌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后，無語地將試紙從她手里抽出，隨手扔進垃圾桶。
他又抽了一張，噴了一次給她看，問?她，“學(xué)?會了嗎？”
不管有沒有學(xué)?會，她都點了點頭。
——怕他笑話她。
其?實剛開始在一起那會兒，鐘黎只是隱約覺得他的家庭背景很不一般，并不知道是到什么樣的層次。
畢竟，那個階層于她這樣的人?而言太?遙遠了，他也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
不過這樣的不一樣還是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的日常中。比如他的吃穿用度，他往來接觸的人?……都是鐘黎過去無法想象的。
印象比較深的一次就?是年前有次隨他到滬出差，省辦公廳的要員都來給他慶生?，容凌卻說他生?日早就?過了，是11月份，您記錯了，對方也不以為意，朗聲笑著拍他的肩膀說那就?下?次。鐘黎待在一旁看著他們談笑風(fēng)生?，像個木頭一樣挪不開手腳，極為局促。
還有一次，徐靳給他發(fā)來春晚名?單的時候，他掃了眼就?扔一邊了，鐘黎卻翻得津津有味。
他辦完公出來，笑著說：“喜歡？”
鐘黎興致勃勃地指著上面的演員說：“這些，這些，都是我的偶像�！辈皇怯暗劬�?是影后，不少?還是老一輩藝術(shù)家。
他隨手滑動ipad頁面，看了一圈，輕描淡寫地說：“那你挑幾個，我讓他們來給你配戲。”
她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那怎么行？人?家都是老前輩�！钡敛粦岩伤羞@個能力。
他其?實也不過問?她工作的具體事兒，只把她扔給了一業(yè)內(nèi)人?士帶著。在他看來，那都是一些小打小鬧的小事，但資源是不缺的，可以說，鐘黎跟他在一起之后，只要是想要的餅就?沒有弄不到的，就?連出席一些活動，一些知情?人?士和?業(yè)內(nèi)大?佬都給她讓道。
半個月后，鐘黎在涇陽胡同?那邊有了自己的第一處房子，那是他姥姥名?下?的眾多房產(chǎn)之一，連這處房子在內(nèi)還有好幾棟。
他當(dāng)時只是隨手發(fā)了地址和?戶型圖給她，讓她自己挑。
她當(dāng)時還以為是替他選新住處呢，特別賣力，挑了戶型最大?、裝修最好的一棟四合院。
青瓦灰墻，占地極廣，院中栽著一棵參天?古樹，樹干有兩人?合抱那么粗，應(yīng)是明清時就?種下?的，到了日中，巨大?的傘蓋能將整片中庭覆蓋在綠蔭之下?，辟出幾分幽涼。
聽說是出自香港某名?設(shè)計師之手，設(shè)計費就?在八位數(shù)以上。
第12章
嬌養(yǎng)
年前，
容凌要回一趟玉泉山看他爺爺。臨走前，交代了她?兩?句，說這兒的東西她?都可以隨便用。
他還給她留了一張卡，
黑色的，
密碼是她?的生日?。
“我?生日?還沒到，你怎么知道的啊�！彼�(dāng)時捏著卡把玩，不解地問?他。
他沒答，只笑了一下。
很快鐘黎就知道他為什么知道她?的生日?了。
翌日?她?去公司工作，
薛紅就把她?叫到了辦公室：“收拾一下，
一會兒跟我?去天正影業(yè)。”
鐘黎不明就里，
但也沒多問?，
她?向來是很聽話的。
到了樓上，
徐懷親自接待他們。
到場的還有?天娛的CEO、運營總監(jiān)和天正影業(yè)的一干高?管。
鐘黎站在他們之間?，實在微不足道。
她?有?些拘束，回?頭?去看薛紅，
尋求一點?慰藉。
薛紅沒理她?，
一直笑著跟徐懷聊著什么。
鐘黎聽了會兒才明白這趟過來是要干什么，
天正影業(yè)竟然要跟她?簽一份新?合同?。
“黎黎，
看一看這份合約，
沒有?問?題的話在這兒簽字吧。”徐懷將一式三份的合同?遞了一份給她?。
鐘黎訥訥地接過來，一條條看下來。
她?不是很看得懂，
但也知道這是一份非常優(yōu)渥的合同?。
她?又去看薛紅，像小孩子去征詢大人意見那樣。
“你還愣著干嘛？徐總能坑你嗎？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還不快簽了�！�
也對，
天娛都是天正的下屬公司，
徐懷要整她?也不需要這么大費周章的。
鐘黎麻溜地簽了。
而且，這竟然是一份A級合約，
代表她?和天娛其余藝人的不同?，可以直接得到天正影業(yè)的獨家資源，一些大IP上，徐懷會親自負責(zé)運營工作。
徐懷是業(yè)內(nèi)頂尖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此前一直從事文娛行業(yè)，他對天正影業(yè)的定位一直都是成為業(yè)內(nèi)首屈一指的電影制作公司。
而營銷推廣、培養(yǎng)藝人方面完全?可以交給旗下的子公司或者代理公司去做。
徐懷說話條理清晰，彬彬有?禮，很給人好感。
而且淺顯易懂，哪怕是鐘黎這種文化水平，理解起?來也不難。
聽完他一番話，鐘黎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雖然不是很清楚具體的運營，她?沒有?什么意見，點?點?頭?：“你們決定就好了。”
這么配合的藝人，徐懷也是第一次見，不由松口氣。
最怕不聽話想法多又不切實際的那種藝人。
“他到了�！毙鞈芽戳搜凼謾C，站起?來笑著往門外走，“我?給你選的第一部
戲的合作導(dǎo)演到了。”
門開的那一刻，鐘黎完全?愣住了。
“好久不見，黎黎�！毙旖ψ哌M，沒有?絲毫芥蒂地跟她?打招呼，好像他們之前的齟齬全?都不存在。
徐靳年過三十，爽朗而親和，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據(jù)說家境不俗，父母都是高?官。
徐懷是他的堂弟，出身一般，但能力卓絕，兄弟倆的感情挺好的。
望著他的笑容，鐘黎都懷疑自己之前的記憶出現(xiàn)偏差了。
徐靳簡單解釋了一下之前的事情，說是因為《黑白》第二部
的成片總體效果和他的預(yù)期有?出入，加上運營等?綜合原因，這才改用了季心瑤。不過，經(jīng)過他和制片人、投資方的綜合考量，第二部還是決定選用她?之前拍攝的那一版。
簡直是一本正經(jīng)在胡說八道。
一開始被換角的時候她?還心存期待，因為徐靳在片場指導(dǎo)時非常負責(zé)，還教會了她?很多，她?覺得他不是那種為了投資為了人脈就轉(zhuǎn)頭?把她?賣了的那種人。
直到后來才知道他和陸曼是朋友，為了做人情直接扼殺了她?歷時半年的努力時，她?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笑里藏刀。
偏偏這才是這個社會絕大多數(shù)場面上人的常態(tài)。
“雖然你之前的戲拍得差不多了，第二部
還需要補拍一些鏡頭?，以及后續(xù)的第三部、第四部，我?們也決定用你�！毙旖p描淡寫地說。
鐘黎還不太會偽裝，但還是扯出了一絲笑容，聲音悶悶的：“謝謝徐導(dǎo)的栽培�！�
徐靳笑道：“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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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什么狗屎運啊，居然選中你�！彪x開時，薛紅還覺得不可思議，“天正這次要挑三個藝人，作為重點?培養(yǎng)的‘鉆子’，借用流量來帶動產(chǎn)業(yè)，另外兩?位都是影帝影后級的�！�
“當(dāng)然，你自己也要努力，如果后續(xù)成效不好，也許還會換人栽培�！�
鐘黎滿口應(yīng)下，心情復(fù)雜。
這世上哪里真有?掉餡餅的好事？
送走薛紅，鐘黎在臺階上蹲了會兒，忍不住拿出手機。
電話撥出去，沒有?人接。
她?心里亂糟糟的，既希望他接，又感覺松一口氣。
鐘黎這人骨子里有?種小農(nóng)思想，乍然遇到這種天大的好事，第一反應(yīng)不是高?興，而是忐忑。
像有?什么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真沒出息，她?在心里暗暗唾棄自己。
不就是一份A級合約嗎？
可這多少讓她?有?種“賣了個好價錢”的感覺。
容凌的電話是十分鐘之后打來的，隔著遙遠的距離，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倦懶的調(diào)子，沙啞而磁性?：“你找我?？”
鐘黎耳朵莫名的一熱，沒第一時間?應(yīng)聲。
“剛剛在陪我?爺爺下棋，手機靜音了。”他解釋。
“……哦，沒事兒�！边@電話真接通了，她?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兩?相靜默了會兒，到底還是他開口：“吃飯了嗎？”
“沒�！�
“那一起?吧�！�
十分鐘后，他派來的人把她?送到了。
鐘黎下來，按著指引進一處院落門，沿著回?廊往里走了十幾米，抵達一處茶室。
屋內(nèi)茶香裊裊，綠木葳蕤，循環(huán)假山圍著木質(zhì)座椅，往南一面玻璃墻被竹葉簾子盡數(shù)遮了，只余一些淺淺的橫木格子在地上，微微地晃動。
原來東邊還開了天窗，風(fēng)是從那兒吹進來的。
容凌就坐在那面窗下的屏風(fēng)旁，慢條斯理地烹著茶。
鐘黎屏住呼吸，竟有?些不敢過去。
他沏完一壺茶才望過來，目光落她?臉上：“不是不怕我?？離那么遠干嘛？”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叫她?品出了幾分意味深長的曖昧。
可鐘黎感到局促。她?想，可能是室內(nèi)過于昏暗、安靜的緣故。
這樣的氛圍總滋生出一些旖旎，是荒唐的溫床。
鐘黎平復(fù)了一下心跳才走過去，接過他遞來的茶水，坐在椅子上喝起?來。
余光里又看到他從身旁的禮品袋里取出了一盒小點?心，打開了擱到她?面前，讓她?嘗嘗，說是從他爺爺那兒拿過來的。
鐘黎捻了一塊淺黃色的糕點?來吃。
糯糯的，有?股奶香味，算不上甜膩，咀嚼時唇齒留香。
一塊吃完，她?又去舔手指上沾染的油。
誰知，手被人接了過去。
她?怔了下抬頭?，看到容凌拿著一塊干凈的帕子仔細地替她?擦拭著手上的污漬。
手帕的質(zhì)感很好，角落里還有?他的簽名刺繡。
她?頓時感覺污染了這塊手帕：“我?回?頭?會洗干凈的�！�
“扔掉吧。”
鐘黎當(dāng)然沒有?扔掉，她?回?去后偷偷洗干凈了，藏在枕頭?下面。當(dāng)然，這是后話。
當(dāng)時，她?細嫩的小手被他捉著，就好像被人握住了命門似的，根本難以動彈，更遑論開口詢問?他了。
她?不問?，他也就不開口，垂眸幫她?擦拭著。
他的手指很長，骨節(jié)明晰，寬大的手掌襯托得她?的手更加細嫩小巧，不堪一握，軟綿綿的好像沒有?什么力道似的。
擦拭時，他的指腹不經(jīng)意刮過她?的手背。
異樣的觸感驚動了還在走神的鐘黎，她?下意識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