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剛剛飯桌上沒吃飽?”
“你說的?,演員要保持身材,不好意思多吃�!�
她撒了一個謊。
其實是因?為那桌有不少他的?朋友,還?有他們?那個圈子?里的?人,她感覺拘束,也怕別人用異樣的?目光望著她,更怕因?為自己?不當?shù)?餐桌禮儀惹人笑柄,就像上次遇到黃總時一樣。
所以,她只敢撿著自己?手邊的?菜吃。
可她運氣很差,手邊的?菜除了蘆筍就是青菜之類的?。
她是只食肉動物��!
那天的?事情在她和容凌在一起的?那幾年光陰里其實算不上多么特?別的?記憶,但?也足夠深刻。??
也是那時候鐘黎才清晰地感知到,什么叫階級。
那天桌上的?人有她熟悉的?,也有根本不熟的?,但?無一例外都是過?客,離開了容凌,那就是陌路人。
所以后來她離開容凌拉黑徐靳、他打電話來笑著問她為什么拉黑他時,她訥訥說不出話來。
這話他不該問,是明知故問,是越線。
但?更像是一種試探。
她后來笑了笑,當沒事人一樣跟他說,手滑,這就放出來。
那個禮拜六鐘黎才回到?jīng)荜柡?住處,鑰匙剛掏出來,還?沒插進鑰匙孔里,旁邊傳來一道細弱的?聲音:“鐘小姐�!�
鐘黎回頭,驚訝地看著桑南笙。
“……你有什么事情嗎?”
早晨5點,天還?是灰蒙蒙的?,桑南笙只敷了點粉,口紅都沒涂一個,氣色看上去不太好。
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像是天人交戰(zhàn),后來才像是決定了什么似的?走上前,說要為自己?之前的?不當行為跟她道歉。
她不提鐘黎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她尷尬,鐘黎卻覺得更加尷尬,對視的?那一刻,那天酒宴上的?場景又浮現(xiàn)在眼?前。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在那幫公子?哥兒?眼?里,她倆都是一樣的?。
并無本質(zhì)區(qū)別。
第15章
嬌養(yǎng)
翌日容凌有事,
一早就出?門了,離開時鐘黎還迷迷糊糊的呢。
“你今天?沒戲?睡這么晚?”他一邊打領帶一邊欠身撐在她臉側(cè),床太柔軟,
往下陷落。
鐘黎只覺得半邊身子也朝下陷了陷。
她?不滿地哼唧了兩聲,
不肯睜眼,腳發(fā)泄似的踢蹬了一下。
晨起時的她?睡眼朦朧,憨態(tài)可掬,不施粉黛的一張小臉在晨光里潔白無瑕,
唇不涂自艷,
美得驚心動魄。
都?穿戴整齊了,
他還是有些難耐,
又扯了領帶俯身狠狠吻住她?。
鐘黎被壓得睡意全無,
連忙睜開眼睛,嗚嗚咽咽出?聲,偏偏他不放過她?,
邊吻邊幽深地望著她?。
鐘黎被他看得實?在受不了,
翻身想要逃走,
又被撈著腰拽回來。
“你欺負人?!”
他撥開她?混亂潮濕的發(fā)絲,
撈起她?汗津津的小臉,
愈發(fā)細致而游刃有余地吻著她?的眉眼、唇,低沉笑聲里帶著幾分?戲謔:“這怎么能?叫欺負?你不也喜歡得很?嗎?”
她?的臉快要燒起來,
心臟不住地顛簸跳動,整個人都?伏在了他懷里,似哭非哭,
欲哭無淚。
她?發(fā)現(xiàn)了,
他這人不正經(jīng)起來可是真的不怎么正經(jīng)。
正經(jīng)和不正經(jīng)的切換,毫無負擔。
因為太累了,
她?又在床上躺了會兒才爬起來。
阿姨給她?做了三菜一湯,一道粉蒸芋頭煲格外好吃,她?把一整砂鍋都?吃完了還意猶未盡。
“少吃點兒我的祖宗,你肚子都?鼓起來了�!卑⒁膛滤�?撐壞,又給她?做了山楂糕消食。可山楂糕更?好吃,她?忍不住又多吃了幾塊,不知道這“消食”有沒有消上。
那幾天?鐘黎沒什么戲要拍,也沒有通告,就在家里休息。
倒不是沒活兒,薛紅怕她?累著,工作不會安排得很?滿,但通告的單價在逐漸拉高?,總體收入是穩(wěn)步上升的。
當然她?也不缺這點兒錢。
跟容凌在一起后,她?覺得自己的拼搏精神嚴重萎縮,物欲消極,因為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
她?一度覺得很?苦惱,只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學業(yè)上,因為這玩意兒沒辦法用?錢買,能?給她?努力的希望。
那個禮拜六下午,容凌去京城俱樂部赴宴,一早就讓人把她?接了過去。
“你什么時候到��?”路上,鐘黎忐忑地問?她?。
他說他有點事情,要晚一會兒到。
容凌聽出?她?的不自在,笑著說:“你不用?怕,徐靳也在,有事兒找他。要有不認識的跟你搭訕,甭搭理�!�
他這話一點兒也沒安慰到她?。
她?和徐靳又不熟。
鐘黎那日穿得挺漂亮,一件白色的晚禮裙,胸口做成別致的花苞造型,不太規(guī)則,很?好地襯托出?她?安靜的氣質(zhì)。
但她?進?門時又有些不自在,覺得自己好像穿得太正式了。
在一眾衣著閑適、搖曳生姿、蜂腰長腿的美女中,她?像是一只縮頭縮腦的丑小鴨。她?們也許并不多么漂亮,但談笑自若,格外放松,有一種毫不費力的松弛美。
有人請她?喝酒,她?不好推拒,捧過來擱在膝蓋上。
大家都?看著她?,她?只好也抿一小口。
這酒真辣,她?眉頭都?皺起來,但強自忍著,好歹沒有出?洋相?。
“你這小朋友真逗啊。”一男的將手搭在徐靳肩上,放肆地笑道。
徐靳瞥他一眼。此人很?自覺地將手放了下去,嘴里嘟噥著吐槽:“哎,至于?嗎?至于??你徐公子就這么矜貴,碰都?不給碰一下?黃花大閨女呢?”
徐靳沒搭理他,出?去接個電話。門未全闔上,鐘黎看到他按著手機在門口走了兩步,皺著眉頭,冷笑著說了一句什么,直接掐了,臉孔都?是冷的。
回身時和她?的目光不期而遇地撞上。
鐘黎嚇了一跳,忙移開。
他神色倒并無不快,只是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又有些頭疼。
鐘黎明白了他的意思,肯定覺得自己礙手礙腳的。她?很?識趣地說:“你們?nèi)ネ姘�,我自己坐會兒就好�!?br />
徐靳倒還沒那么沒人性?,失笑:“沒事兒,你跟著我吧。要是搞丟了,小五一會兒非抽死我不可�!�
鐘黎有點怵他,心里不愿還是點了下頭。
他們?nèi)ゴ蚋?爾夫,是室內(nèi)場,鐘黎穿得像是去赴宴的,自然無法參與,全程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一旁,別提多慪了。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她?實?在什么都?不會,上場也是現(xiàn)眼,這樣也好。
徐靳可能?覺得這樣晾著她?不太好,抬手摘下護腕,擦著汗走到她?身邊:“你也來玩?”
“我不會�!辩娎韬�?小聲。
“沒關系,我教你�!�
鐘黎欲哭無淚,心里想他真的不用?特別關照她?。
別人可能?覺得這是禮遇,是重視,她?只覺得不自在。
徐靳出?來時已經(jīng)脫了外套,換了身高?爾夫球衣,手把手給她?示范站姿、揮桿等姿勢,一應是標準的,為了讓她?看清格外放緩了,擊出?的那一瞬便回頭望她?,寡淡的一張俊臉,淡漠卻撩人的一雙桃花眼:“學會了嗎?”
隨著他悠然起身的動作,那球一桿進?洞,旁邊掌聲如雷,吹捧應和聲不絕于?耳。
他摘下手套扔給身后球童。
鐘黎訥訥的,跟他大眼瞪小眼。
徐靳哭笑不得,表情有些挫敗,球童上前?接桿時,他嘆息著遞過去,邊搖頭邊邁步去了場外。
看樣子,是不打算管她?了。
后來她?自己試了試,動作挺笨拙的,在場里映襯著其他人,倒像是給人撿球的。
“這小寶貝哪兒來的?”場外,一劉姓公子笑著給他遞根煙。
徐靳擺擺手:“不抽,最近老咳嗽�!�
“醫(yī)院去了嗎?”
“你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去醫(yī)院,回頭那幫老頭就得打八百個電話給我媽�!彼暌宦暎瑹o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有些疲憊的樣子。
“你媽也是關心你�!眲⒆啃Φ溃抗獠唤�(jīng)意又落場中。
鐘黎在笨拙地練習,復習徐靳剛剛教給她?的動作,倒是漸漸上手了。沒什么人搭理她?她?也無所謂,挺認真的模樣,挺俏的鼻尖上蒙著一層小汗珠,小臉紅撲撲的,也就巴掌大小,眼里透著倔強。
“哪兒弄來的?這丫頭真挺漂亮的�!彼堄信d致地說,手輕拍他肩膀,“什么時候厭了可以轉(zhuǎn)給我。”
“凈瞎說,那是小五的人。你碰一根手指頭試試?”徐靳覺得他無藥可救,“那么多美女不夠你上手的?這小丫頭看著比咱小一輪,你下得去那個手?”
“這你就不懂了,越是這種弄起來就越有滋味�!�
徐靳徹底啞聲了,懶得跟這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家伙說什么。
那天?一直到晚上9點容凌才過來,徐靳全程帶著她?,雖無不耐煩神色,鐘黎還是覺得他認為自己是個燙手山芋,丟不了又不能?放,麻煩得很?。
她?多年混跡底層,多少也知道察言觀色,很?自覺地不去麻煩他。
且他拍戲時脾氣實?在不好,多少女演員被他罵哭,鐘黎有點怕他,也不敢跟他多說什么話。
不過那天?后來他們還是有了一點交流。
起因是她?在座椅中休息時聽到他在拐角處跟人打電話,似乎是要尋一處杭城那邊本地的土菜館,宴請一位能?人,但沒有合心意的,他的語氣難免有幾分?不好:“不如您給我發(fā)工錢,我替您想辦法?”
那頭,助理被他懟得一時無聲。
他把電話掛了。
回身時見她?看著自己,怔了一下。
為了緩解尷尬,鐘黎主動說:“我倒是知道一處地方。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要求?”說這話時她?臉挺紅的,有點兒后悔。
他們這樣的人,要求自然是極高?的。
徐靳似乎能?猜到她?的想法,笑著說:“沒事兒,你跟我說說,只需要地道就好,不需要多奢華的地兒�!�
他低頭從皮夾里取出?一張紙,將之墊在手機背面,瞟她?一眼,就準備抵著手心書寫?。,盡在晉江文學城
鐘黎連忙跟上他的節(jié)奏:“地方在西湖區(qū)那邊……”
話匣就此打開,他問?她?是哪里人,怎么說話聲兒這么軟糯,以前?除了拍戲還干過什么……說話的時候微垂著眼簾,岔開著腿兒弓身坐那邊,手里把玩著一只銀色的打火機,手指頭長長的,很?靈活很?漂亮。
她?有時候犯傻說話不利索,他不時會笑兩聲,聲音沉沉的很?好聽。
他問?什么鐘黎就答什么,本質(zhì)上她?不是個能?掌握主動權的人。
說了好一會兒,徐靳忽然笑著抬起眸子,黑沉沉的眼底有淡淡的燈影,問?她?:“你怎么這么老實?,問?你什么都?答?我要是壞人呢?”
鐘黎怔了一下:“你是容凌的朋友�!�
徐靳勾了下唇角,嗤之以鼻:“容小五也不見得是什么好東西�!�
他這是把容凌和他自己都?罵進?去了。
鐘黎本能?地想要反駁,又覺得可能?會吵起來,只好悶悶地壓了下去。徐靳正好這時側(cè)了一下頭,約莫是看了她?一眼,笑容像夜色中流動的浮光一般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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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靳這家伙,沒給你吃飯嗎?”晚九點的西圖瀾婭餐廳里,容凌坐在那邊看著她?風卷殘云,表情一言難盡。
靠窗這一側(cè)是整面的玻璃幕墻,這地方地勢高?,底下流光溢彩車流不息,夜色下的京城有種燈火輝煌的繁盛美。而一切又是安靜的,高?處聽不到喧囂和吵鬧。
“吃了�!彼�?小聲說。
只是,他們吃的西餐,這幫人習慣了珍饈美食,對?吃食沒什么興趣,隨便吃了幾口又出?去玩了。
她?不好一個人賴在那邊,就胡亂扒了兩口,壓根也沒吃飽。
徐靳掐著點兒過來,手忽的支他身側(cè),盯著他臉看了好一會兒:“這是怎么了?誰欠您老錢了?”
他一應調(diào)侃的語氣,容凌沒給他個好臉色,直接把他推開,提著自己外套站起來。
清脆的一聲機擴響,徐靳笑著給他點煙。
容凌這才低頭,就著他的火將手里的煙點著,朝鐘黎抬抬下巴:“讓你關照我的人,你就這么關照?”
徐靳這才明白他為了什么事兒生氣,訝然地看她?一眼。
那一刻,鐘黎覺得他的眼神像是在說——呦,您還告狀呢?
她?臉莫名就漲紅了。
忽然就很?后悔,她?應該多吃點兒的。怕什么難為情?
這后來的一系列蝴蝶效應,反而更?加窘迫。
不過她?也看出?來了,這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陸宴沉跟他在一起時都?不會這么隨便。當然,也可能?與性?格有關,陸給人的邊界感更?強,雖瞧著是個隨和的人。
徐靳……她?很?難以一言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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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黎的文化?課考試不太順利。
雖然最近不用?到處拍戲,終于?可以擠出?時間來學習,她?的基礎就在那兒。
有一次容凌從洛杉磯出?差回來,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她?都?沒接,推開門進?去,一眼就看到小姑娘捧著書咬著筆桿子趴在書桌前?做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