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像是?一只小船在心?湖里飄蕩,永遠沒辦法抵達彼岸。
沈斯時是?翌日才來找她的:“黎黎對不起,這段時間我真的很忙,沒看到你?的消息。我這兩天?沒有戲,我留在這兒陪你?好不好?”
鐘黎神色平淡地將自己的手緩緩抽回,笑了下?:“沒事兒,你?忙你?的吧。”
沈斯時這么神經?大條的人也能明顯察覺出?她的不開心?,亦步亦趨跟著她:“以后不會了黎黎,那?些都是?炒作�!�
他當即用手機登錄了微博,發(fā)了條澄清博:
演員沈斯時V:我有女朋友的,曲秋蘭只是?合作對象,大家不要猜了。我女朋友很好,請大家不要惡意揣測她,也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
這條一發(fā),
鐘黎刷到時,熱度已經?上了熱搜榜1。
她心?里確實是?去了點郁氣,但也有幾分不自在:“你?就這樣?直接發(fā),沒問題?”
“能有什么問題?我老婆開心?最重要!”他抱住她。
鐘黎條件反射地推開了他。
,盡在晉江文學城
沈斯時都怔了一下?。
“不好意思。”鐘黎寥解尷尬地笑笑,“我怕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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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黎發(fā)現(xiàn)了,她和沈斯時的感情更像是?親人。
這讓她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似乎已經?失去了年輕時那?種熾烈摯誠的愛人的能力?。
她覺得挺內疚的,所以沈斯時興致勃勃地準備兩人約會、跟她說籌備婚禮事宜的時候,她都于心?有愧。
“我是?真不懂你?。”楊玨有時候說她,“這有什么好內疚的?他又付出?什么了?你?年輕貌美,追你?的大把,要不是?那?……他輪得到嗎?”
“不過結婚還是?要慎重,我瞧著他這人不怎么著調。之前還跟別的女星炒緋聞,都不理你?,怎么這會兒又要跟你?結婚了?”
鐘黎搖搖頭?:“他這人就是?說風就是?雨的,不一定是?真要結,八成是?口嗨�!�
“結婚也能口嗨?”楊玨是?真無語了,“真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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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時決定和鐘黎結婚當然有他的考量。
這日回到住處他就給他媽媽回電了:“她沒一口回絕,有戲。”
趙春芳女士扯著一口大嗓門,嚷嚷道:“那?你?辦快點,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了。你?知道嗎,她不知道多有錢,我那?天?聽你?們隔壁村的王叔說了,她在國外還參加設計過什么東西,光獎金就有幾百萬……反正她挺有錢的。”
其實他還是?挺猶豫的:“……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不太好什么?!那?會兒你?替她坐了兩年牢,前途都毀了!她就是?欠著咱們家的!”
沈斯時想起勞改的那?兩年,再想到出?來后自己受盡冷眼的樣?子,那?點兒愧疚頓時煙消云散。
只是?,他最近運氣不太好,手氣也差,輸了好些錢。
如果和鐘黎結婚,她的房子就是?夫妻共同財產了。他那?天?替她整理東西時可?是?看到了,她在東三環(huán)那?邊有一套,那?個地段,那?個市值……別說還點兒錢了,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只是?他最近的運氣實在不是?很好。
“別杵著了,一塊兒去玩玩唄。”這日在片場,有人走到他邊上踢踢他。
“我哪有錢去玩�。�!”他快煩死了,一抬頭?,果然是?同劇組的群頭?刁哥。就是?這廝之前拉著他去澳門,害他賠了一大筆錢,現(xiàn)在吃飯都成問題。
他看他的目光跟看殺父仇人似的。
“別這樣?嘛,玩嘛,開心?最重要,沒錢我借你?啊�!钡蟾绻粗弊有Φ�。
“不去�!鄙蛩箷r一臉堅定。
當時他確實挺堅定的,可?回頭?被要債的堵上了門,他覺得憋屈極了,覺得只是?上次運氣不好,沒準再來兩把就能贏了呢?
刁哥的電話這時又來了,邀他一同去。
他當時喝了兩口悶酒,沒多久就答應了。
這一次,他差點沒從那?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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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欠了這么多啊?”趙春芳都快哭了,在電話里鬼哭狼嚎,“要債的都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媽怕死了。”
“你?別煩了行不行?!我也被他們催!天?天?催,夜夜催!我哪來的錢啊?!”他沖著電話那?頭?一頓吼,把手機直接砸墻上,抱著頭?“啊啊啊”喊了一通。
可?就算這樣?,手機竟然沒報廢。
趙春芳緊張又小心?的聲音再一次傳來:“你?沒事兒吧柱子?你?別嚇媽媽……”
沈斯時沖上去對著手機又是?一通猛踩。
還不過癮,操起來猛地又砸出?去。
這一下?不慎碰翻了桌上的一個牛皮小包。
“啪嗒”一聲,一只復古的懷表從里面掉出?來,徑直滾落在地上。
他怔住了,望著那?只還在轉的表,過一會兒,走過去將之拾起。
雖然他不是?很識貨,也感覺這表不是?什么普通東西。
他想起來了,這是?上次鐘黎來找他時掉在這兒的一個包。
沒想到里面的夾層里還藏了只表。
他手里捏著表,心?忽然跳得極快,萬般糾結了會兒,到底是?一咬牙撥了個電話出?去。
“表?你?別誑我?什么古董表能抵你?欠我的兩千萬?我跟你?講,你?要是?想賴賬……”
“哥哥哥,我哪兒敢啊,真不騙你?,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掛了電話,沈斯時兀自捏著表,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發(fā)呆,整個人好像被抽空了似的。
那?時候,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感覺已經?沒路走了,就是?希望上天?能矜憫他,就是?給他開個天?窗也好啊。
事實證明,他這人運氣還是?不差了的——
半小時后。
“四爺四爺,怎么樣?�。俊鄙蛩箷r忐忑地回頭?望去。
四爺?shù)伤谎郏骸伴]嘴!”
繼續(xù)用手里的放大鏡觀察這表。
沈斯時自然不敢再開口了,一顆心?猶如被吊在半空。
“你?等我一下?�!卑肷�,周四竟然停下?來,神色凝重地去了陽臺上打電話。
沈斯時聽不到他們的話,心?里更加不安了。
好在周四一會兒就回來了,珍而?重之地將那?塊表擱到了一個錦盒里,看著他,看了好幾遍。那?目光,還挺復雜的,沈斯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四……四爺。這表到底值不值錢�。俊�
“值不值錢得再去鑒定一下?�!敝芩臎]把話說死,“不過,你?小子這次真是?走了大運了。”
何?止,他把東西描述了一下?還拍了照過去,那?頭?人說,這東西要是?真的,那?可?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了,那?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古董啊。
第49章
嬌養(yǎng)
車在淮三胡同里停下。
深夜了,
車燈像兩束探照燈,穿透化不開的夜色。
沈斯時攥著手窩在后座,腿腳像灌了鉛,
車都停下好久了他還是不敢有什么動作?,
恍惚覺得門前?的?兩座石獅子像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物,只要他一動便會被一口?吞沒。
“你還愣著干嘛?”周四不耐煩地催促。
他如夢初醒,忙推開車門下去。
周四看他這副窩窩囊囊的?樣兒就來氣,橫他一眼跨入了門檻。
沈斯時訕訕地跟上。
鑒定的?地方在最里面的?一處廂房,
進去后也?沒人搭理他,
就見周四跟一個?衣著光鮮的?中年人低頭商量著什么,
然后那個?中年人拿著表往里面去了。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像是等待上刑場似的?。h?
沈斯時心里更加忐忑,
好幾次想?問周四又不敢,直到那個?中年人出來,捧著裝著表的?盒子跟周四耳語了什么。,盡在晉江文學城
周四臉色變了又變,
對他揮揮手:“行了行了,
你回去吧�!�
沈斯時一怔,
沒明白他的?意思。
周四快煩死他了:“就這表,
抵你欠下的?那些債,
從此一筆勾銷,你還不快滾?”
沈斯時當時高興壞了,
一邊點頭哈腰一邊跟著人出去了。
事后才后知?后覺地意識過來,這表可能不止兩千萬,他虧大了。
可他也?沒這個?勇氣回頭去問周四了。
好在這事兒算是過去了。
另一邊。
周四欠著身伏在那中年人身邊:“六爺,
這表真這么值錢?您可鑒定清楚了,
兩千萬呢!”
“瞧你這點兒出息?兩千萬?這可是古董,晚清時的?老物件,
你看上面這個?雕刻……這可是光緒皇帝戴過的?,老照片上有記載,之前?在蘇富比上第一次拍賣的?時候成交價就在5500萬。”
“這破表這么值錢?看著平平無奇啊�!敝芩倪粕嗖灰�?。
電話里說這東西?值錢他還以?為頂多值個?一兩千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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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凌年前?挺忙的?,家里來催了幾次讓他回去吃飯,他都拒了。
直到大年夜那天推不過去了,他只得回一趟。
車過朝陽門又往東馳。年前?這個?點兒,車流密集,哪怕是貼了幾張通行證的?車也?照樣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在密密匝匝的?車流里,走走停停沒個?快活。
容凌支著下頜坐在后座,俄而,將車窗降了下來。
一大捧冷空氣瞬間?灌進了車廂,他掩唇咳嗽了兩聲。
司機見狀可不得了:“我的?祖宗,您快把車窗搖上吧,病了我可沒法跟你媽、老太太交代啊�!�
容凌無奈:“我只是透個?氣兒,您能別這么大驚小怪的?嗎?我又不是紙糊的?�!�
正說著話,到路口?等紅綠燈時有人沖他亮了亮大燈。
容凌回頭望去,笑?了,將車窗再降下。
司機老張剛要回頭說他,忽見旁邊并?排停了輛奧迪,一看那熟悉的?車牌,頓時不吭聲了。
“什么時候回來的?啊,大忙人?”冉文聰一條手臂擱在車窗上,沖他笑?。
“您悠著點兒,手伸那么長?一會兒后面來個?不長眼的?給?您刮折了,那真是大過年的?見血光,大大的?不吉利了�!�
“呸呸呸!你丫大過年的?咒我?”冉文聰笑?罵道,又問他,“年前?不還有兩個?民政的?大會?你爸回了?”
“回了,昨兒個?回的?。來吃飯嗎?”
“你媽也?在?”冉文聰忽然警惕起來。
容凌笑?:“你們一個?個?的?這么怕我媽干嘛?她?是洪水猛獸?能吃人?”
冉文聰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首長夫人啊,能不怕嗎?威風凜凜,出行都帶八個?警衛(wèi)。你不知?道,我那天去京臺路過宴客廳的?時候就進去順了一顆話梅,被你媽身邊那個?女羅剎捆了,胳膊都差點給?我擰斷了,簡直就是心理陰影啊�!�
容凌笑?話他:“誰讓你凈干些偷雞摸狗的?事兒�!�
車開進老胡同已?經是晌午了,明晃晃的?日頭將頭頂?shù)?電線桿和瓦檐照得閃閃發(fā)亮,投下明顯的?條條幢幢的?影子。
這條胡同他很久沒回過了,他爸身居高位,自有派發(fā)的?府邸和辦公點兒,平日不住這邊,爺爺常年在玉泉山那邊的?戒備區(qū),往常只有老太太住著。老太太是蘇州人,出身書香世家,年輕時是很有名的?民間?藝術家,也?擔任過某軍區(qū)歌舞團舞蹈隊隊長,門生很多。
顧老師剛嫁到他們家的?時候,脾性兒很大,和老太太互相看不順眼,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后來老太太一氣之下就搬到了這處老宅子里住著,不去找他爺爺不肯跟他爸搬到京臺那邊去,閑著無事就在院子里種種花養(yǎng)養(yǎng)草,心血來潮發(fā)個?朋友圈倒也?舒適安逸,久而久之他們也?隨她?去了。
年紀上來后,顧老師時常也?很后悔,天之驕女的?脾性也?收斂了一些,常帶著一些禮物來看老太太,兩人這些年的?關系總算緩和了些,不似前?些年那樣劍拔弩張。
車在胡同口?停下,不能再往前?了,他和謝平一道步行過去,路上看到個?老太太支著個?小攤頭,寒冬臘月在賣烤紅薯,他便買了些,讓挑了個?大的?:“天氣這么冷,您也?早些回吧�!�
“一會兒就回去了,我兒子兒媳婦剛從外地回來�!崩先思蚁沧套痰靥嫠Q重,收了錢。
容凌將裝紅薯的?袋子遞給?謝平:“你吃吧�!�
謝平:“……”
到了門口?,兩人被崗哨的?一通盤問。
都是生面孔,容凌便知?道這是他爸帶來的?人,把這屋子圍得跟鐵桶似的?。都是例行公事,他也?沒多問,挺配合地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四合院里很熱鬧,不止他大伯一家在,四叔和小姑一家也?來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生過四子一女,二兒子也?就他二伯十幾歲就夭折了,萬幸剩下的?子女都還健全,且各有前?程,一家子和和睦睦,加上出了他爸這個?了不得的?人物,連帶著一家人也?水漲船高,在這四九城里更被高看一籌。
他大伯和大哥亦皆是人物。
只是,他大伯還在南邊視察沿海經濟趕不回來,他大哥在南京那邊開會,只有雙方家人來了。
來的?人多,主廳的?桌子都坐不下,換了張更大的?紅木轉桌。
菜一盤盤上,都是些家常菜,但?味兒不錯。
家里的?這個?廚子以?前?是做國宴的?,手藝很好。
老爺子坐主位,他爸坐老爺子左手邊,其?余人依次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