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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只見他那修長的手指間帶著一枚奇特的戒指,戒面雕成了一個銅錢形,官差還沒看清此物是什么材質(zhì),那銅錢方孔中間便突然冒出一道白影,在空中成了一個少年的半身像,這樣的東西聞所未聞,官差嘴都合不攏……

    然后那少年面無表情地抬手給了他一耳光,這才心滿意足似的在空中消散了。

    青年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毫無誠意地說道:“喲,官爺,對不住,您站得太近了,這可不是什么禁品,是我自己做來玩的,不瞞您說,我也正發(fā)愁呢,不知怎么添上幾刀好,起碼讓這寶貝和我說說話——他現(xiàn)在就會扇人耳光�!�

    那兩個跟著官差的道人終于開了口,冷冷地看著那青年道:“你也是修士?”

    馬車里的青年仿佛沒聽見,神色倨傲,靠在軟綿綿的小榻上,連腰都不肯直一直。

    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官差捂著臉一蹦三尺高:“仙長,我看此人形跡可疑,沒準就是那個……那個什么‘撈錢公子’!”

    天衍處的道士問道:“敢問這位道友為何不辭辛勞與凡人車隊同行?”

    青年理直氣壯道:“我樂意,擺譜唄�!�

    道士被噎得一僵,深吸了一口氣,才又試探道:“那么敢問這位道友師承何處?”

    青年冷笑一聲:“我干嘛要告訴你——檢查完了么?讓路!”

    這倆字話音沒落,那青年突然一拍小桌,只見他眉心竟有一柄小劍若隱若現(xiàn)的閃了一下,隨即,一股無堅不摧似的劍意迎面向那兩個道人卷來。

    此人看起來懶散得仿佛沒長骨頭,誰知竟是深藏不露,至少已經(jīng)到了元神為劍、收放自如的地步。

    兩個攔車的道人猝不及防,慌忙往兩邊讓開,不敢迎其鋒芒,那多嘴的官差頭領(lǐng)早已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兩個道人雖然也是幾百年修行,卻不敢觸這劍修的霉頭,兩人對視了一眼,退開道:“冒犯前輩,請�!�

    一個劍修能修到這種程度,頂尖大能也要讓他三分,其人必要心志堅定如鐵石,隨便掛哪個門派都能當個萬人供奉的長老,沒事怎么會干出黑市倒賣這種不要臉的事?

    仙長發(fā)了話,底下人再不愿意也得遵循,不過片刻,此處官差就撤干凈了,甚至手腳麻利地將一干皮料衣物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商隊收拾好,送他們繼續(xù)前行。

    走出去好一陣,管事的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湊到車窗處,頗有幾分諂媚地點頭哈腰道:“本來說這一路上少有人查的,沒想到運氣不好……今天多虧了公子親自護送�!�

    車里飄出一句:“李老板別客氣,我也是順路,真的心有感激,將來價格上多照顧我一點就好了�!�

    李老板忙道:“不敢不敢,是我們承蒙公子您照顧……”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哨,只見一團流火從空中落到了馬車頂上,“嘩啦”一下,燒出了一個大姑娘。

    只見這姑娘娥眉淡掃,杏眼瓜子臉,長得十分俊俏,唯有打扮很是異于常人——她腦后插了一堆姹紫嫣紅的羽毛,正面看是個美人,背面看簡直是個翹尾巴山雞!

    她掃了周遭目瞪口呆的凡人們一圈,拍拍手從車頂上翻了下來,招呼也不打地就鉆進了車里,口中喚道:“大師兄,我來啦!”

    車里那位開天辟地、獨一無二地與凡人做倒賣勾當?shù)膭π�,正是嚴爭鳴。

    一晃已是百年,當年嚴爭鳴帶著一個師弟一個師妹與一個道童,跨過東海,跋涉千里到了嚴家,只見滿目瘡痍——嚴家已經(jīng)于八年前就獲罪被抄家了,當年富甲一方、呼風喚雨,如今只能墳上枯草論短長了。

    他們只好四海為家地開始漫長的苦修,搶過妖修洞府,入過無人秘境,流連過禁品黑市,無依無靠地在夾縫里掙扎了百年。

    算起來,能有個地方供嚴掌門重拾他少爺時代的講究,也不過最近這一兩年的光景而已。

    水坑剛翻進車,還沒坐穩(wěn)當,嚴爭鳴便一抬手,隔空打散了她的頭發(fā),將她那一腦袋雞毛全都拍了下來,四處飛揚,水坑慘叫一聲:“啊,我的毛!沒臉見人了!”

    嚴爭鳴道:“我才沒臉見人——你跑來干什么,專程來瞎我的眼?”

    水坑委委屈屈撿回她的雞毛,吹落土,寶貝似的收回懷里,說道:“蜀中最近謠言傳出來好多,一開始是說有大魔頭留下了什么東西,方才又聽說那邊出現(xiàn)了鬼修,現(xiàn)在二師兄已經(jīng)坐不住先去了,讓我跑腿來告訴你一聲。”

    嚴爭鳴聽了眉頭一皺,他們一直在找當年跳進海里音訊全無的韓淵,可是一直也沒有消息,每次一聽見哪里傳出什么魔物謠言,幾個人便要趕過去看一看……縱然覺得希望渺茫得很。

    嚴爭鳴心知肚明這一趟奔波又是徒勞,卻依然別無選擇,他嘆了口氣,將杯子里的梅子酒一飲而盡:“走吧,和李老板告辭�!�

    蜀中,明明谷。

    快要破曉,程潛才借口唐軫身體不適,將興致勃勃地和他討論劍法的年明明打發(fā)走。

    年明明是不使劍的,一般這種低頭看不見自己腳的人都偏向于短一點的兵器,因為比較保險,不知谷主怎么會這么熱衷于此道。

    程潛感覺年谷主心里可能住著一個白衣飄飄的俊美少年郎,因此總是對他求之不得的東西魂牽夢縈。

    譬如劍……和腰。

    一口答應(yīng)了替谷主到外面供奉的村子里走一趟,程潛將年明明與唐軫送走,這才獨自回到他閉關(guān)了五十年的極寒之地,從懷中取出唐軫還給他的那一小團過往。

    他知道自己肉身已死,也知道自己的魂魄機緣巧合地進了聚靈玉,在聚靈玉中被關(guān)了數(shù)十年才被溫雅真人尋回。

    唐軫為人坦坦蕩蕩,當年他以元神進入聚靈玉,是當著程潛的面將他那數(shù)十年的死生記憶取走的,如今他終于破壁而出,本來迫不及待想要回來的前塵往事盡在手中,他卻一時間有些近鄉(xiāng)情怯起來。

    這些年來,程潛腦中時而會有一些零星的碎片,比如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應(yīng)該有一把趁手的劍,住的地方應(yīng)該有一片竹林,或是被褥中應(yīng)該有摻了蘭花味的安神香等等……

    唐軫還給他的這一小團記憶光芒并不濃烈,卻也絕不黯淡,程潛捉著它翻來覆去地把玩了一圈,沒有看到一點裂痕。

    淺淡的白光顯得冷冷的,握在手中卻又讓人覺得十分溫暖,在這一片冰天雪地中尤為明顯。

    程潛忽而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眨了一下,將走神這片刻工夫凝在睫毛上的霜眨掉,手指才略微一松,那游離在外的過往回憶便好似倦鳥歸巢一樣,比主人更加迫切地沒入了他的眉心。

    一時間,少年光陰終于跨過百年的抵死掙扎呼嘯而來,他仿佛一場大夢初醒,心頭每一分不經(jīng)意掠過的茫然都被濃墨重彩地加持一番,分毫畢現(xiàn)地恍如昨日。

    上扶搖,下青龍,執(zhí)霜刃,落銀刀,荒島上的頓悟,師兄領(lǐng)口的蘭花,聚靈玉中的苦挨……

    諸多種種,并非前塵。

    等程潛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光已然是大亮了。他眼眶酸澀得厲害,冰潭生生磨練出了他一顆恍如止水的心,卻沒有攔住百年的思念與眷戀牽扯出的一把歸心似箭。

    難怪唐軫和年明明斷定他出關(guān)取回記憶就會離開。

    程潛站起來走到冰潭水邊,伸手一抓,原本平靜無波的潭水忽然暴漲,在空中凝成了一把冰劍落入他掌中。冰潭旁邊的地面都不亞于千年寒冰,硬得不行,卻抵擋不住這把冰劍的銳利無雙。

    程潛一氣呵成地在冰潭旁邊畫了一圈極其復雜的符咒,咒成時,冰劍終于無法承受,被他真元激蕩,崩斷成了數(shù)節(jié),散落到一邊,竟緩緩地開始融化了——冰潭寒氣被封住了。

    為防他走后冰潭無人鎮(zhèn)守,程潛這一道符咒大約能將寒氣封個一二十年,到時候如果那老胖子不會依樣畫葫蘆,他可以親自回來補。

    他始終不愿意怠慢任何一個對他有恩義的人。

    程潛到谷主閣辭行的時候,那對頭天前來求助的祖孫已經(jīng)被先一步送回去了,只有一個年明明用嫁女兒一樣復雜的眼神百感交集地看著他,提起袖子沾了沾眼角,哼哼唧唧地說道:“這一去,可不知何時能再相見了�!�

    怪傷眼的,程潛感覺以后還是再也不見比較好。

    年明明又道:“日后要是在谷外有什么不順心的,盡管回來,到時也不必住冰潭了,我讓人給你收拾個洞府�!�

    程潛心里驀地一軟,還沒軟到底,就聽那老胖子又道:“我已經(jīng)跟谷中弟子們說了,日后他們出門游歷要是被人欺負,盡管報你的名字,小友,你要擔待住��!”

    程潛:“……”

    他轉(zhuǎn)身就走,打算立刻和此地撇清關(guān)系,那年明明忙叫住他道:“等等,小友,我還給你準備了一把趁手的劍呢!”

    程潛回頭一看,當即感覺眼前一花,好懸沒被閃瞎——只見年谷主手中捧著一把珠光寶氣的劍,劍鞘上竟布滿了金鑲玉,金鑲玉也就算了,鑲得還是梅蘭竹菊四君子,這四君子的模樣是一個比一個財大氣粗,簡單粗暴地羅在一起,活像恭喜發(fā)財?shù)乃膫財主。

    程潛嘴角抽了抽,假客氣道:“谷主還是自己留著吧�!�

    年明明嘆了口氣,搖頭晃腦地說道:“唉,也是,小友歷經(jīng)七道天劫出谷,必然躋身大能,我們小門小戶,實在沒什么拿得出手的……”

    他話沒說完,手里倏地一空,再一看,那把財主劍已經(jīng)被程潛拿走了,他道聲“多謝”,旋身御劍而去,身后留下了一團金燦燦的余暉,照耀在陽光燦爛的明明谷。

    小道童從門口探出頭來,對笑容可掬的年明明道:“谷主,幽潭長老走啦?”

    “走啦,”年明明歡快地說道,忽而又心生感慨道,“唉,他們這些能人就是要在外面呼風喚雨、又經(jīng)風歷雨的,我們這些命好又沒本事的,只好在后面享享清福啦——童兒,有什么事啊?”

    “哦,”道童語氣平淡地說道,“我就是來告訴您一聲,小師叔又跑啦!”

    年明明:“……”

    第51章

    程潛剛出谷走了沒兩步,忽然一側(cè)頭,伸手憑空一抓,就只聽“哎喲”一聲,一個虎頭虎腦的年輕人從山谷出口的一棵大樹上滾了下來。

    人先落地,后背的行囊卻慢了一步,正好砸在了此人頭上,行囊里不知裝了什么重物,撞上人腦殼發(fā)出了一聲威猛的悶響,那年輕人當場被砸得翻了白眼,四腳朝天地便往后倒去,好像是未出師,身便先死了。

    程潛:“……”

    盡管除了谷主,明明谷中人程潛基本一個也不認識——但是這種獨樹一幟的風格錯不了,一看就是出于年谷主門下。

    就在他抬腿要走的時候,那暈了片刻的年輕人悠悠轉(zhuǎn)醒,一眼看見程潛,年輕人臉上幾乎喜形于色,頂著頭上拳頭大的包,猛地撲到程潛腳下,大呼道:“前輩!我在這等了你半宿了,前輩!”

    程潛感覺這話說得有點別扭,有點像相約私奔,其中一個人渣還失了約。

    他干咳一聲:“不用客氣……唔,也別叫我前輩。”

    那年輕人一愣:“哦,那就程長老,我正想出去游歷,求長老帶我一程……呃,‘長老’也不愛聽��?那叫什么?程師叔!不,我想起來了!程……程……程師父!干脆我拜你為師吧?”

    程潛:“……”

    眼看這年輕人就坡下驢地便要跪下,當場打算掬一捧黃土敬茶拜師,程潛連忙一抬手將他托了起來:“別,我暫時沒打算收徒。你在谷中師承于誰?”

    年輕人大大咧咧地說道:“沒誰,就一直跟著谷主瞎練,谷主是我爹,他不會介意我拜入別人門下的。”

    聽了這不怎么讓人意外的答案,程潛忍不住不動聲色地挖苦道:“哦,怪不得,那可還真是青出于藍�!�

    年輕人聽得美滋滋的,還以為這話真是在夸他,忙謙虛道:“哪里哪里,晚輩還有很多要學的地方�!�

    “……”程潛有氣無力地掐了掐眉心,問道,“你叫什么?”

    年輕人一挺胸,鏗鏘有力地答道:“年大大!”

    再虛偽的人都沒法違心夸獎這名字,程潛此時終于確定,年谷主的腦子多半是被什么玩意刨過。

    程潛不肯收他當徒弟,年大大也不在乎,死皮賴臉地卷起自己的包裹追上去,當了程潛的跟屁蟲,他邊追邊涎著臉問道:“前……程師叔,咱們這是要去哪�。俊�

    這明顯屬于沒話找話,程潛懶得理他,權(quán)當沒聽見,年大大不以為意,沒等到回答,他就一人分飾兩角地自問自答道:“廢話,自然是去十五城了——師叔,那十五城里的妖魔鬼怪你猜是個什么?”

    這回他也不指望程潛理他,干脆又自己回答自己道:“不管是何方神圣,總之為禍鄉(xiāng)里就是不行,我們要收拾它!”

    程潛終于回頭打斷他的獨角戲,問道:“你擅自出谷,你爹點頭了么?”

    “我爹不管,”年大大道,“師叔,你放心吧,我們明明谷中人只要出師之后,就都是自由身�!�

    程潛略微有點牙疼,不知什么樣的“師”能把這貨給放出來。

    年大大卻難得看懂了一次他的臉色,有些訥訥地解釋道:“師叔常年閉關(guān),可能不知道,我派的門規(guī)一向是‘修為不在高,有點就行,只要出去不惹事……惹事也不要報師門’�!�

    程潛頓時十分無言以對。

    年大大繼續(xù)道:“總而言之,出門游歷,就是要吃喝玩樂,順便斬妖除魔——哦,當然是只挑自己打得過的除,打不過的要讓給更厲害的前輩�!�

    程潛低頭看了一眼谷主相贈的劍,明白了——敢情這是讓他路上當了,當吃喝玩樂的盤纏用的。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一個人微笑了起來。

    年大大頓時成了一只被掐住脖子地公鴨,呆住了。

    平時明明谷中同門們湊在一起,沒事就喜歡拿幽潭長老當談資議論一下——那得是什么人才能一口氣守著冰潭閉關(guān)幾十年��?出來會不會連話都不會說了?

    什么人才能挨過那么多次天劫,最后毫發(fā)無傷?

    他簡直不是人!

    年大大雖然在程潛面前自顧自地說得十分熱鬧,但出于對這位年輕長老說不清的崇拜,他心里其實一直很緊張,小腿已經(jīng)在袍子底下哆嗦半天了。

    程潛見他面色呆滯,奇道:“怎么?”

    年大大忙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我我我……哎,那個這個……”

    “不用緊張,我就是想起了我們掌門師兄,他跟你爹有點像,”程潛難得起了一點談興,說道,“哦,當然我是說想法差不多,我?guī)熜诌是有腰的。”

    年大大忙笑嘻嘻地拍馬屁道:“不可能吧?怎么會跟我爹差不多?那他怎么能培養(yǎng)出師叔你這么厲害的人物?”

    可惜這回,他的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程潛聽了一怔,隨即臉上微許而起的一點笑容倏地散了,他低下頭,提步往遠處村子的方向走去,良久,才百感交集地低聲說道:“不知道,可能……運氣不好吧�!�

    程潛雖然沒有明確說過要帶他,但年大大好不容易抱到一條大腿,還是死皮賴臉地跟了來。

    離村子不足半里,程潛就感覺到不對勁了,他不動聲色地將真元集中在眼睛里,看見周遭一片村鎮(zhèn)都籠罩在一層血光里。

    直通到陰沉沉的天際,卷起大團不祥的烏云。

    程潛眉頭一皺,這很不尋�!幌嘈庞羞@種能量的,會是什么好對付的孤魂野鬼。

    要知道,越是高階的修士越是能將一切都春風化雨,至于當面伸手掏心,掏的還是手無寸鐵的凡人,那行徑便簡直與野獸無二,哪怕是真魔修也不會干這種丟臉掉面子的事。

    此處的罪魁禍首難道是故意做出某種假象,讓明明谷中一干人等都認為這所謂“惡鬼”不過是個不成氣候的散修么?

    這樣一來,殺雞自然不必用牛刀,如果不是程潛此次趕著下山正好碰上,谷主大概真會派個修為一般、閱歷也不多的道童來解決。

    那么……然后呢?

    程潛心思急轉(zhuǎn),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此地這深藏不露的兇手的目標,很可能根本不是這些凡人村民,而是明明谷中的修士!

    他當即壓制了自己的氣息,一瞬間,程潛渾身冰霜一般源自元神修士的威壓蕩然無存,他跟年大大走在一起,乍看就像一對水平差不多的師兄弟。

    年大大此人,可能是心比長江寬,此時既沒有察覺到籠罩在村子上頭的血氣,也沒有注意程潛有什么變化,兀自興致勃勃地引路道:“我還是小時候出來玩過一次呢,師叔你看見那邊了嗎?好像是村民來迎著我們啦!”

    只見先他們一步回來的六郎已經(jīng)恭候多時,見他二人,連忙大步迎了上來,但六郎萬萬沒想到來人竟然是程潛,他當即受寵若驚得幾乎要找不著北,一時間連話都不會說了。

    “尸體還在嗎?帶我去看看�!背虧摕o意客套,徑直讓過他,往村里走去。

    六郎回過神來,忙追上來:“在、在,仙長……那個什么,您請稍坐,我我叫人給你倒壺茶……”

    程潛擺擺手:“不必了,我喝不慣熱水,還是先去看看……”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被村里的蕭條震驚了。

    這地方實在是太破敗了,聽說有仙人來,村民們幾乎全部出動,夾道圍觀,只見這些人個個面有菜色、破衣爛衫,偌大一個村,里面竟連一間像樣的瓦房都沒有,有些茅草屋還有推倒后草草重建的痕跡,連偶爾跑過的幾條狗都瘦得皮包骨,目光野得像狼。

    它們不敢靠近程潛,就一路用那種警惕又兇狠的目光盯著年大大。

    這狗肯定是吃過生食見過血的。

    程潛雖然百年沒有入世,但想當年他的出身之地也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程家更是家徒四壁,可謂是窮得很有經(jīng)驗,然而即使這樣,此地依然叫他長了見識。

    六郎在旁邊訥訥地解釋道:“仙長大約沒怎么出過明明谷,前兩年天災(zāi)連年,之后又有安平王造反,打了三年多,朝廷又是征徭役又是要稅……沒緩上來呢,可能招待不周了,仙長不要見怪……”

    程潛搖搖頭,心情多少有點復雜,。

    直到此時,他方才有種百年風波過,換了一重人間的感覺,一時間,他覺得手里那把招搖過市的“盤纏劍”都顯得扎手起來,程潛暗自掐了個手訣,將那劍隱去了。

    就在這時,有什么東西觸動了他無意中外放的神識,程潛驀地一轉(zhuǎn)頭,身后樹影斑駁,什么都沒有。

    年大大大大咧咧地回頭問道:“師叔,你干什么呢?怎么還不走?”

    程潛心道:“被人盯上了,你這蠢貨。”

    但他心里罵歸罵,面上卻沒露出來,只收回神識,裝作不知情,沉默著繼續(xù)往前走,一路跟著六郎來到了停放尸體之地。

    年大大屁顛屁顛地湊上前,說道:“師叔,我聽同門們議論,好像都說此事是鬼道魔修干的!”

    “噬魂燈么?確實噬魂燈煉鬼影的時候需要童男血,”程潛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我倒是聽說,鬼道祭燈需要的血,得是活人身上剛抽下來的,不多,不至于一次就將人至死,但反復幾次,人也就不行了,這個人身上的血也就不能再用,所以死于噬魂燈的人不會像他們這樣,完全血盡而亡——何況噬魂燈乃是天地至陰之物,哪有那么多盞?”

    年大大一時間心里更是充滿了崇拜:“師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程潛對上他那雙無知的大眼睛,突然感覺這貨連解悶的價值都沒有——他實在太煩了。

    盛夏酷暑,放了好幾天的尸體已經(jīng)爛得發(fā)臭,掀開裹尸布,里面蒼蠅嗡嗡亂飛,飛到了程潛跟前,一窩蜂地又都給凍跑了,在年大大嘆服的目光下,程潛不怎么在意地把手放在了一具小孩尸體身上,頃刻間,只見一股黑氣從那尸身上躥了起來,直沖云霄,在半空中化成了一張黑漆漆的鬼臉,一見程潛,立刻要倉皇逃竄。

    程潛微微皺眉,身形一晃就追了上去。

    年大大可能是反應(yīng)有點遲鈍,好一會才“哎呀”一聲,再想追,已經(jīng)不見了程潛的蹤影。

    他忙將包裹中一柄重劍取了出來,剩下東西一股腦地塞給六郎,便要御劍追上去,口中還叫道:“師叔!師叔!等等我�。 �

    可哪還有程潛的蹤影,年大大御劍飛了一圈,又頹然落回原地,抓了抓頭發(fā),沒精打采地對村民說道:“把人跟丟了�!�

    六郎忙道:“仙長,能帶上我嗎?我從小在本地長大,路都熟,我可以帶你去那白影出沒過的地方�!�

    年大大為難地看了他一眼,這年輕人學藝不精,能自己御劍已經(jīng)不錯了,根本帶不了人。聞言,他又不好意思說實話,只好裝模作樣地干咳一聲,收起重劍,找借口道:“也好,不過在天上容易看走眼,萬一錯過我?guī)熓寰筒缓昧恕晃覀冞是走地面吧?”

    說完,他在自己包裹里翻了翻,翻出了兩張朱砂黃紙符,這東西制作起來雖然不怎么耗費真元,對材料考究得很,做出來又只能用一次,一般都是不成器的子弟不在眼前的時候,長輩們給事先備下的。

    年大大挑挑揀揀,將一對招子看成了斗雞眼,這才從中間挑出了兩張疾行符咒,在自己和六郎腿上各貼了一張,叫喚道:“走!”

    六郎臉色陡然一白,風馳電掣地被他拽著絕塵而去。

    他們倆誰也沒看見,旁邊一棵大榆樹上一只趴在那里許久不動的金絲蟬假模假樣地“知了”了一陣,然后悄無聲息地化地從樹上飛了下來,追著年大大和六郎而去,可它追出去不到三四里地,突然仿佛碰到了什么,身形一頓。

    只見那金絲蟬在路邊盤旋兩圈,落地化成了一片樹葉,樹葉從中間裂開,一股清氣飄然融入晴空中飛走了,一路飛到了距離此處不到五十里的一個山坡上。

    蜀中十萬大山中,有年輕的一男一女正站在一處山坡上往下望,這兩人正是李筠和已經(jīng)在九州兜了大半圈的水坑。

    水坑道:“大師兄讓我跟你說一聲,他先去拜會明明谷主了——畢竟是別人的地盤,我們來了,總不好不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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