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喬昭很急,語氣?也沒收斂。徐紓言一下子閉了嘴,但是紅紅的眼眶卻怎么也遮掩不住,他心緒起伏太大,甚至超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好在喬昭從?小?力氣?就大,所以她能拽的住徐紓言,但是想單手把他拉上來,不是一件易事,而?且徐紓言狀態(tài)也很糟糕。
午時,太陽毒辣,又沒有遮蔽物,陽光明晃晃的,照得人睜不開雙眼。地上躺著兩個?黑衣人,一個?人趴著,背上還插著一把匕首。
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握緊我的手,不要松!”喬昭正聲道。
她已經能覺察到自?己有一些脫力,今天就沒有停下來過,一直在刀光劍影中穿梭,就是鐵人也有受不住的時候。
她想趁著自?己還有力氣?,試試全力將徐紓言拉上來。
徐紓言微微睜開眼,他已經有些意識恍惚,但是聽見喬昭的話,還是很用力的握緊她,兩個?人雙手交疊。
黑色的影子照在喬昭的身上,搖搖晃晃的。而?喬昭一心撲在徐紓言身上,對此沒有察覺。徐紓言瞬間睜大雙眼,緊緊拽住了喬昭的手,因為太過緊張,手都在抖。
只聽他大喊一聲:“喬昭!注意旁邊!”
幾?乎是瞬間,喬昭右手拽住徐紓言,左手握住身旁鳴鴻刀,猛的向旁邊投擲過去,鳴鴻刀插進黑衣人胸口,把他逼退幾?步,又轟然跪在了地上。
因為喬昭發(fā)力,右手不自覺卸力。兩個人交握的手中全是濕汗,白皙的手指仿佛再也沒有了力氣,漸漸往下滑,在一瞬間錯開。
徐紓言墜下了山崖,他的月白錦袍上占了鮮血,衣服被山間的風鼓鼓吹拂,像一只張開翅膀的鳥兒。他拼命睜開眼,想要保持一絲清醒,從?這個?角度看天空覺得很神奇,仿佛自?己下一刻就能遨游天際。
“徐紓言!”喬昭大吼一聲,百米懸崖,縱身躍下。
她一把摟住徐紓言的腰,手護住徐紓言的頭,刺耳的風在耳邊狂響,兩個?人的頭發(fā)都交纏在一起。
下墜是一瞬間的事情,速度很快。這懸崖很深,若是直直墜下去,大羅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但是剛開始喬昭就注意到崖下有一顆歪脖子樹,有樹做緩沖,降低速度,再掉到崖底,跌入河里,她會鳧水,還有一線生機。
但是放任徐紓言自?己掉下去,估計真的就是一命嗚呼了。
她抱著徐紓言調整角度,幾?息之間便砸在了那棵樹上。喬昭將徐紓言整個?抱在懷里,幾?乎是用自?己的身體去做了緩沖,一時間痛的齜牙咧嘴。
好倒霉,真要離他遠點,喬昭痛得都有點想爆粗口了。
那棵歪脖樹也不粗壯,承受不住兩個?人砸下來的力道。
只聽見“咔嚓——”一聲
樹枝裂開了。
喬昭抱著徐紓言,還有樹枝,一同墜入了幽暗的河底。
冰冷的河水一瞬間淹沒兩人,水流淹沒口鼻。徐紓言墜崖的時候就已經昏過去了,現(xiàn)下在水中,無知無覺,連呼吸都沒有了,面色慘白的樣子像是被冤死的厲鬼,緩緩沉入水中。
而?喬昭也被砸的頭暈眼花,一瞬間分不清天南地北。待她反應過來時,徐紓言都快沉下去了。
喬昭在水中,猶如一尾游魚,在水中自?由穿梭,矯健而?敏捷。喬昭順著水流,向徐紓言游去。她一把撈住徐紓言的胳膊,但是徐紓言完全沒了意識。喬昭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暈過去了,再不呼吸真要憋過去了。
喬昭握住徐紓言肩膀,低頭親吻上去,薄唇微涼,柔軟的觸感。觸感很微妙,是喬昭從?來沒有涉及到的領域。但喬昭來不及想太多?,撬開徐紓言的嘴唇,向口腔里渡氣?。
陽光落在水面上,透進河里,顯得水底世界朦朧又夢幻。很溫柔,又很危險,一不注意就會被永遠留在水里。
兩個?人在水中相?擁,黑色和月牙白觸碰在一起,又隨著水流分開,纏纏綿綿,分不清彼此。
喬昭睜眼看著上方的光暈,拽著徐紓言不斷向上游著,向著光亮游著。直到突破水面,天光大亮,氧氣?爭先恐后的涌入鼻中,喬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活過來了。
他們兩人被水流沖到了下游,水流沖刷形成了淺灘。喬昭被沖到了河灘上,徐紓言在她不遠處,仍然臉色蒼白如紙,猶如冬日一捧冰冷的雪。他一直雙眼緊閉,不曾醒來。
兩個?人都渾身濕透,喬昭已經力竭,她仰躺地上,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喬昭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深深嘆了口氣?。
世界毀滅吧!真的累了……
她轉頭看向躺在身側的徐紓言,認命起身。
徐紓言的情況十?分糟糕,甚至比喬昭想的還要嚴重。他身體一直不好,這一路上風餐露宿消瘦了許多?,今天又墜落山崖。喬昭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被劃破一條口子,里面的傷口很深,被水泡的發(fā)白。
這種傷,是最?要警惕的,因為傷口被水泡了很久,感染過后極容易身體發(fā)熱。若是高燒退不下來,容易引起很多?并發(fā)癥,后果不堪設想。
眼看著天色漸晚,太陽慢慢落下,山谷中的鳥兒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回歸巢穴,鳥叫聲清脆悅耳,回蕩在山谷中。隨著夕陽西下,溫度也慢慢降低。
徐紓言人沒醒,呼吸沉沉,隱約有發(fā)熱的征兆。
現(xiàn)下最?要緊的是找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把徐紓言安頓好,他現(xiàn)在正在病重,受不了風吹日曬。
且黑暗中的森林,危險重重。隨著夜晚到來,很多?動物都會出來活動,要立刻將火堆升起來,一方面動物避光怕火,另一方面能夠維持兩個?人的體溫。
喬昭背著徐紓言,他整個?身體都軟軟的靠在喬昭身上。喬昭能感覺到徐紓言身體在慢慢發(fā)燙,有些著急了。
傍晚時分,暮色將至,天邊只余一抹殘陽。河灘上兩個?人影,相?互依偎,漸行漸遠,漸行漸遠……
第029章
第29章
黑夜沉沉,
偶爾有噪鵑在夜空中飛過,發(fā)出?幾聲?凄涼的鳥叫。
山洞里?,燃起了火堆,
照亮方寸之間。再?往洞中深處,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隱約還能聽見?水嘀嗒落下的聲?音,
寂靜得讓人心生懼意,駐足邊緣,
不敢探索。
火堆里?,
木頭燃燒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火焰輕輕搖曳,溫暖而寧靜。
昏黃的火光照在喬昭的臉上,半明?半暗。她坐在火堆旁邊,低頭安靜的看著火堆,
一手用樹枝扒拉木柴,使其充分燃燒。
喬昭穿得單薄,只剩下里?衣里?褲。其他濕衣都掛著,
使其被火焰的溫度烘干。徐紓言睡在一旁的干草上,他人還沒醒。
徐紓言的濕衣服也被喬昭脫了下來。
剛開始喬昭看他濕衣服躺在那里?,他本就有發(fā)熱征兆,
若是濕衣不除,肯定會更加嚴重。
喬昭將他抱在懷里?,徐紓言的頭就這樣毫無?知覺的靠在喬昭肩膀上。喬昭沒管這么多,
三下兩除二便脫去了徐紓言的外袍。
待脫到褲子,
喬昭的手才剛摸到腰帶,
就被一只手緊緊握住,不允許喬昭的手繼續(xù)往下。手心滾燙燥熱,
燙的喬昭都有些怔住。
“放肆……”
喬昭低頭看著懷里?的人,徐紓言雙眼還是緊閉著,皺著眉頭,人還沒醒,就一副要發(fā)脾氣的樣子。他身體?發(fā)著熱,渾身都燙燙的,臉上也泛著詭異的嫣紅。
“人都還沒醒,就擺起了掌印的架子�!眴陶炎旖俏⑽⒐雌穑吐�?道。
山洞里?沒人回復,徐紓言還暈著。
話是這樣說,但褲子還是要脫的,至少外褲要脫掉,本來夜里?就冷,穿著濕衣濕褲只會更冷。
喬昭將他的手輕輕拂開,又摸向他的腰帶,待要解開的時候,那只滾燙的手又握住了喬昭的手,阻礙喬昭繼續(xù)行動?。
“不許……”徐紓言聲?音緊繃,手都在微微顫抖,緊緊握住喬昭的手。
但是他畢竟病著,用盡全力也就是小貓力氣,根本擋不住喬昭。喬昭也沒顧他的阻攔,態(tài)度強硬,繼續(xù)將褲子解開。
“不許��!不要……不要��!”
仿佛是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擋腰間的手,徐紓言聲?音尖利,語調崩潰,就好像是遇到了世界上最恐怖,黑暗的事情?。
徐紓言現(xiàn)?下濕漉漉的樣子,就像是在黑暗巷子里?炸毛的流浪貓。惡狠狠的齜牙,想要嚇退敵人,但是力量又那樣弱小,甚至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徐紓言雙眼緊緊閉著,整個?人都在掙扎抖動?,喬昭一時還控制不住他。他整個?人往喬昭懷里?縮,兩只手都在胡亂擺動?,渾身燙的驚人,臉被憋得通紅,仿佛隨時就要昏死過去。
徐紓言這么高傲的人,誰見?他流過眼淚,喬昭都被驚到了�?此麑嵲谔^抵觸,不敢繼續(xù)動?作,只能暫時將手從他的腰帶上放下。
喬昭將徐紓言輕輕抱在懷里?,一只手放在徐紓言的后背,輕撫他的背部。一下又一下,溫柔的,充滿耐心的。另一只手虛虛攏著徐紓言的腰,害怕他跌下去。
喬昭對待生病的人向來是溫和的。
高燒不退的徐紓言窩在喬昭懷里?,頭靠在喬昭的脖頸上,溫熱的呼吸打在喬昭的皮膚上。他的情?緒在喬昭輕撫下,漸漸平靜下來,不再?大哭大叫。
寂靜的山洞里?只有徐紓言的低喃,斷斷續(xù)續(x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脆弱的哽咽。
“不要……求你……”
溫熱的淚水打濕了喬昭的脖頸。喬昭雙眸盯著火焰跳躍,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良久。
喬昭低聲?道,語調溫和:“你病了,必須要褪掉濕衣物?。我們只除外面的,里?面的褲子不動?,好不好?”
昏黃的山洞里?回響著喬昭的輕聲?細語,喬昭從小還沒對誰這么溫柔過,她在外總是直爽坦蕩,性格也是大大咧咧。
喬昭不知道徐紓言能不能聽到,雖然他有些意識,可人依然昏迷著。但是喬昭還是溫和的跟他解釋著。
過了好一會兒,喬昭才輕輕脫掉徐紓言的外褲,給他留了條白色里?褲。徐紓言這次掙扎力度小了很多,只是整個?人都在細細顫抖,埋在喬昭的懷里?,眼淚越流越多。
跟水做的似的。
夜已經很深了,整個?山谷里?萬耐俱寂,連蛐蛐聲?都沒有,除了江水嘩嘩沖刷,撞擊到巖石上的聲?音,所有生物?都漸漸陷入沉睡。
山洞里?一片寂靜,除了木柴燃燒發(fā)出的噼啪聲?,其余只剩下徐紓言的低語。
山洞里?因為燃著火堆,所以溫度比外面高了不少。徐紓言發(fā)著燒,一會兒說冷,一會兒說熱,臉上泛著嫣紅色,睫毛濕漉漉的,不住抖動?著,但就是醒不過來。
喬昭用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很燙,甚至因為剛才情?緒太過起伏,溫度更高了一些。必須要想辦法將溫度降下來。
喬昭將她的濕衣服下擺撕下來,疊起來,覆在徐紓言額頭上。
涼涼的衣巾,讓徐紓言感受到些許涼意,躺在喬昭懷里?,安生了些。
整個?夜里?,喬昭都在強撐著精神。
趁著徐紓言稍微穩(wěn)定一些,喬昭去外面快速接了些水回來。又將衣巾反復打濕,覆在徐紓言額頭上。過一段時間便用手去試探徐紓言額頭的溫度,害怕夜里?溫度太高,降不下來。
到了后半夜,天色將曉,太陽在云層中透出?一絲微光,新的一天開始了。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一片,喚醒了沉睡的森林。
山洞里?火堆快要熄滅,還有零星的火星子在木炭中燃燒。
徐紓言的體?溫終于?穩(wěn)定了下來,恢復成正常溫度,不再?似昨日那樣燙得讓人心驚。他還窩在喬昭懷里?,側臉依偎在喬昭的脖頸上,就這樣安然睡去。
喬昭也累的不行,她從昨日精神就一直緊繃著,身體?也沒有得到休息�,F(xiàn)?下終于?可以歇一歇,整個?人都萎靡不振。喬昭抱著徐紓言,微微低頭靠著他,幾息之間便陷入睡夢中去。
山洞里?一片靜謐,陽光從洞口透進來,照亮山洞一隅,兩個?人相擁而眠,分外和諧恬靜。
……
“咔嚓——”
只聽見?一聲?清脆聲?響,一枚端州進貢的硯臺被狠狠砸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御書房里?,原來還躬身站著的人,聽著此聲?響連頭都不敢抬,急忙跪在地上,哪怕是跪在硯臺碎片上,也不敢有半句抱怨。
只聽見?跪著那人連聲?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顧昀之穿著明?黃色的長袍,錦袍上繡著五爪飛龍腳踩祥云,奔騰于?九天之上。
顧昀之能夠上位做皇帝,在二十年前簡直是天方夜譚。他不過是一個?宮女的兒子,又不得皇帝寵愛,且那時他年紀尚小,連字都認不全。
就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最后怎么就成了他做九五至尊?
上位以來,他殫精竭慮,夜以繼日的處理朝政,為江山社稷付出?的不可謂不多。他無?心后宮,一天大半時辰都呆在御書房里?。
顧昀之原本同往常一樣,吃過早膳,便會來到御書房里?處理奏折。
肅州大獲全勝,西戎戰(zhàn)敗。不僅割地十座城池,還需每年向北齊納貢一百萬兩黃金,進奉十萬匹牛羊。
北齊每年飽受西戎騷擾,這下終于?吐了這口惡氣。沒了敵人在旁虎視眈眈,朝廷上下一改往日沉悶氛圍,朝臣們喜笑顏開,歡欣鼓舞。
眼看著將士們快要班師回朝,論功行賞。今天卻突然傳來噩耗,監(jiān)軍徐紓言被刺殺墜入懸崖,現(xiàn)?下生死不明?。
只見?那傳信的官員形色匆匆來到御書房,好像有大事發(fā)生:
“陛下,今日宮外傳來消息,說……”
那人頓了一下,似乎不敢繼續(xù)講下去。
顧昀之正在處理奏折,聽見?沒了聲?音,便抬起頭來,問道:“愛卿有何事,直說便是。”
那人才躬身,顫顫巍巍繼續(xù)道:“掌印大人在接近中京時,在一密林里?遭遇刺殺,如今……”
那官員閉了閉眼,事已至此,也隱瞞不住,只能鼓起勇氣快速說道,“如今掌印掉下山崖,生死不明?。與掌印一同跌下去的,還有此次護送掌印回京的定北軍騎都尉喬昭。”
“什么?你說徐紓言跌下山崖?”顧昀之放下手中的毛筆,沉聲?問道。
那個?官員不敢說話,只把腰躬的更低,恨不得藏在地上,不用面臨現(xiàn)?在的修羅場。
顧昀之看傳信之人,一副不敢抬頭,臉色驚恐的樣子,便知道此事是真實發(fā)生的。
他猛的站起身來,一把將硯臺擲了出?去,摔在傳信官員的腳邊。
端州進貢的硯臺,世間絕無?僅有,就這樣瞬間裂開成幾瓣。顧昀之兩只手撐在書案上,面色陰沉,胸口起伏不定。
“真是膽大包天!在大齊境內,竟然連朕派去的監(jiān)軍都敢刺殺!簡直是無?法無?天��!還有沒有把朝廷放在眼里?!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里?��!”
顧昀之氣急,又一把將書案上的奏折掃落在地,嘩嘩啦啦落得滿地都是。
天子震怒,天家威嚴,充滿凌厲之氣。一時間,所有的太監(jiān)宮女,御書房里?里?外外,跪了一地,脊背彎著,額頭緊緊貼在地板上。
御書房里?死一片寂靜,只有顧昀之喘氣的聲?音。
良久,顧昀之狠狠將衣袖一甩,大吼道:
“找�。×⒖探o朕去找!派人去懸崖下面給朕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就算是個?尸體?也得給朕帶回來��!”
“是!”
傳信之人伏低身軀,高聲?回復道。隨后立即起身,快步退出?御書房內,派人去尋找徐紓言。
御書房里?宮女太監(jiān)緩緩起身,小心謹慎,將地上的硯臺處理干凈,又將奏折拾起來擺放整齊,放在書案上。
整個?過程快速安靜,聲?音低微,沒發(fā)出?太多聲?響。所有的一切煥然一新,好像從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顧昀之面無?表情?,在書案后站了許久,又頹然坐在龍椅上。
“你們都退下。”顧昀之沉默良久,吩咐道。
“是�!迸艂凖R聲?回復道,隨后便輕聲?退了出?去。
轉瞬間,這偌大的御書房只余顧昀之一人。
他沉默的坐在金光熠熠的龍椅上。
龍椅威嚴莊重,象征著皇權至高無?上的榮譽和尊崇。
以及面對權利之時無?法遏制的欲望。
第030章
第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