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徐少?監(jiān)，這里有血跡！”一名凈軍站在一顆鵝卵石面前，大聲向徐淮喊去。

    徐淮倏然轉(zhuǎn)過頭，大步走去。

    第037章

    第37章

    黑夜寂寥，

    圓月高掛，潑墨的夜空中點綴著幾?顆星子，與皎月爭光輝。屋里點著一盞微弱的燭光，

    昏黃的燭光在空氣中搖曳，屋內(nèi)十?分靜謐。

    徐紓言悠悠睜開雙眼，他的傷在右肩，

    不能?翻身，現(xiàn)下只能?躺著。

    昏暗的光線讓徐紓言稍微松了口氣，

    至少可以?視物，

    而不是令人絕望的黑暗。

    徐紓言厭惡黑暗，

    少有人知。反之他越是害怕，就越讓自?己置身其中。不破不立，只有真正的克服，才能?徹底除掉這個把柄。

    因此?，

    就連徐霽徐淮都不曾知曉徐紓言對黑暗如此?恐懼，他從未表現(xiàn)出任何不適。

    但其實每當(dāng)?夜幕降臨，徐紓言在黑暗中總會神經(jīng)緊繃，

    甚至因為太過恐懼，控制不住自?己喉間的嘔意。

    而今晚留了一盞燭火，徐紓言輕輕舒氣。

    他想要起身，

    只輕輕動了動，疼痛就如附骨之疽令徐紓言全身戰(zhàn)栗。

    一只手輕輕攬住徐紓言的肩膀，很小心的沒有觸及到他的傷口。

    徐紓言愣愣轉(zhuǎn)頭，

    昏暗的燈火模糊了喬昭的眉眼，

    利落的輪廓線條卻十?分清晰。

    “傷口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需要喚裴郎中嗎？”夜晚萬籟俱寂，喬昭壓低聲音，

    聽到耳朵里卻格外?溫柔。

    徐紓言緩緩搖頭，默不作聲，隨著喬昭的力?氣起身。喬昭在他身后放了一個軟枕，徐紓言微微靠著。

    喬昭見他不說話，也沉默著下來。將他扶起來以?后，便后退一步，離徐紓言遠(yuǎn)了些。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凝滯。

    喬昭將屋里的其他燭火點燃，光線亮了許多�，F(xiàn)在已經(jīng)是半夜，方才喬昭已經(jīng)靠在另一張榻上打?瞌睡。

    裴空青走時囑咐喬昭，要注意徐紓言的情況，若是有什么問題立即喚她。因此?喬昭很困，也只是微微闔眼，并沒有真的睡死過去。徐紓言一有動靜，喬昭就醒了。

    兩個人無話可說，喬昭也不是那種喜歡往別人跟前湊的人，于是轉(zhuǎn)身往另一張榻上走去。

    “喬昭�！编硢〉穆暰�，在寂靜的深夜響起。

    徐紓言轉(zhuǎn)頭望向喬昭的背影，他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遵從內(nèi)心叫住了喬昭。

    他不想看到喬昭轉(zhuǎn)身離開。

    喬昭有些疑惑的眸子望了過來。徐紓言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無錯，話語哽在喉嚨里，一句也說不出口。

    過了幾?息。

    “我有些口渴�！毙旒傃缘吐暤�。

    一個很正經(jīng)的理?由，他本?來就是病人。

    良久，他抬眼望向喬昭，聲音堅定了點：“喬昭，我有些口渴�！�

    這好像是一個信號，一個求和?的信號。就像是黑暗終將會過去，下一刻便要天?光驟亮，陽光從云層中透出。

    端看喬昭接不接受。

    喬昭無言，定定看著徐紓言。隨后調(diào)轉(zhuǎn)方向，抬腳往桌邊走去，倒了一杯茶走向徐紓言。

    徐紓言右肩有傷，抬不起手來。他抬眼看向喬昭，棕色的瞳仁在燭光的映照下波光瀲滟，清眸流盼，無聲無息的撩撥著人心，跟那山野里的妖精似的，純潔又風(fēng)情。

    很勾人。

    喬昭喉嚨不自?覺的滾動，又不動聲色的壓住內(nèi)心那一點莫名其妙的情緒。

    房中，兩人一站一臥，徐紓言抬不起手，只能?喬昭喂他。喬昭輕輕摩挲著手中的茶杯，微微俯身，將茶杯放到徐紓言唇邊。

    徐紓言的嘴唇略帶蒼白，他低頭輕輕抿了一口茶，冰涼的液體將薄唇潤濕，唇紅齒白，多了一絲綺麗。

    喬昭撇開眼，望向窗外?，不再看徐紓言。

    見他喝的差不多，喬昭便將杯子移開。

    “還要喝嗎？”喬昭問道。

    她說話的時候面無表情，情緒也沒有太多起伏，令人摸不清她的態(tài)度。

    徐紓言搖頭，又抬眼看向喬昭。他的眼神并不柔和?，甚至可以?說的上有些驕橫，又有些撩人。

    徐紓言在朝廷里，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他做事，從來沒有錯處。就算是錯的，那也必須是對的。因此?他不會道歉，更不會服軟。

    哪怕是給別人一個臺階，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好像他能?給別人臺階下，已經(jīng)是莫大的恩賜。

    就比如現(xiàn)在。

    他說：“我口渴�！�

    喬昭有點受不了他的眼神，一把用?手捂住徐紓言的眼睛，纖長的睫毛在掌心掃動，有點癢癢的。

    喬昭聲音冷硬：“夜已經(jīng)深了，掌印若無事就睡下吧�！�

    徐紓言眨了眨眼，似乎有點不適應(yīng)黑暗，睫毛又輕輕掃過喬昭的掌心。

    很輕很輕，但喬昭卻覺得掌心酥麻麻的。

    “喬昭，你這樣我有些不舒服�！毙旒傃月曇舻偷偷�，在黑夜中更顯纏綿悱惻。

    這話就像是羽毛掃在喬昭的心間。

    徐紓言仰著臉望向喬昭，姿勢看起來乖順，像是在自?我獻(xiàn)祭。而喬昭垂眸看著徐紓言，單手蒙著他的眼睛，剝奪了他視物的權(quán)利，端的是冷酷又無情的樣子。

    喬昭陡然發(fā)現(xiàn)兩人的姿勢如此?曖昧。

    她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垂在衣袖里的手指緩緩握緊。像是突然觸碰光明，徐紓言眨了眨眼，才慢慢睜開雙眼。

    “既然掌印已經(jīng)不口渴了，還是快些睡下吧�！眴陶褱�(zhǔn)備轉(zhuǎn)身，想將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

    她似乎沒什么跟徐紓言說的，或者說并不想跟徐紓言交談，因此?說來說去就只叫他快去睡覺。

    徐紓言回復(fù)道：“我現(xiàn)下并無睡意�！�

    見狀，喬昭也不想多摻和?：“那掌印自?便�！�

    隨后轉(zhuǎn)身走向桌邊。

    徐紓言眼見喬昭要走，有些心急，他不顧肩上的傷口，一把抓住喬昭的手腕。

    試探性問道：“喬昭你生氣了嗎？”

    喬昭側(cè)過身子，她蹙著眉頭，似乎有些不解徐紓言為何總是要這樣問。她有沒有生氣，跟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徐紓言那晚不是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嗎。

    在他眼里，喬昭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益權(quán)衡，她想避嫌，不愿與他有過多的牽扯。

    所以?喬昭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徐紓言厭惡她，喬昭也樂得自?在。徐紓言身邊不缺人才，多少人上趕著巴結(jié)他。像喬昭這種不識好歹，天?天?想著跟他劃清距離的人。

    兩人不應(yīng)該再有交集。

    喬昭望著他，又不說話，徐紓言有些忐忑。

    黑夜容易催發(fā)情緒，靜謐平和?的夜晚，萬物皆陷入沉睡。唯獨你我二?人，在昏黃的光線下，雙目交匯。

    喬昭緩緩低頭，離徐紓言更近了，溫?zé)岬臍庀⒎鬟^他的臉龐。她注視著徐紓言的雙眼，隨后輕輕一笑，語調(diào)有些曖昧。

    “掌印不怪喬昭審時度勢，權(quán)衡利弊了嗎？昨日氣得那樣狠，現(xiàn)下難道是氣消了？”

    徐紓言有些不習(xí)慣喬昭離得這樣近，稍微往后仰了仰頭：“喬昭，你不會站在我的對立面的，對嗎？”

    喬昭頓了一下，收了笑，直起身子，不動聲色問道：“掌印何以?見得？喬昭可從未給過任何保證，恐怕掌印會錯了意�！�

    喬昭自?然向徐紓言承諾任何的事情，她很清楚自?己后面代表了什么，也很愛惜羽毛，所以?從不會輕易站隊。

    徐紓言沉默的抿了抿唇：“喬昭，我不求你入我麾下。但有一點�！�

    他頓了一下，語調(diào)鄭重：“望你日后，不要與我兵戎相見�！�

    喬昭聞言，笑了：“莫非掌印日后，要行大逆不道之事，現(xiàn)下來討要一個承諾？涉及到江山社?稷，喬昭可沒有這么大權(quán)利�！�

    她笑語晏晏，可是話里話外?都是試探，避重就輕。

    這不廢話嗎？徐紓言身邊血雨腥風(fēng)，指不定哪天?就倒臺了，若是上面的人要他命，給喬昭幾?個膽子，她都不敢違抗圣旨。

    “我只要求你中立，不要摻和?進(jìn)來，不要站在我的敵對面�！毙旒傃灾惫垂炊⒅鴨陶�，說道。

    徐紓言沒辦法跟喬昭坦白，未來要做的事。也不想將喬昭拉入這樣暗潮涌動的漩渦中。昌敬王府速來都是中立的，再加上喬愈年多年來都在外?征戰(zhàn)，朝中之事，甚少參與。

    他知曉自?己方才所言，簡直是在強人所難，任何人都不可能?如此?莽撞的答應(yīng)。

    可他還是很直白的提了出來，似乎確定喬昭不會拒絕他。

    就好像恃寵而驕。

    喬昭低頭，抽回自?己的手，轉(zhuǎn)身離開。

    只留下一句：“掌印歇下吧，今夜有些晚了。”

    她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

    潑墨的夜，連知了都不再嘶鳴，唯余一片靜謐。

    ………………………………

    徐霽發(fā)現(xiàn)了血跡，一下子振奮精神�；蛟S之前徐紓言的生死不明，讓他內(nèi)心總是高懸一塊巨石，惴惴不安。

    但現(xiàn)下發(fā)現(xiàn)的血跡，讓他的苦苦追尋有了一絲慰籍，至少是有些痕跡的。

    他在那片淺灘認(rèn)真搜尋，隨后向林子中走去。徐淮雖然對外?性格不收斂，脾氣十?足的大。但是他辦事十?分謹(jǐn)慎細(xì)心，連路邊的任何一顆草木，他都沒有放過。

    剛剛的血跡仿佛是曇花一現(xiàn)，廣闊的森林里再沒有任何痕跡。或許那根本?不是掌印留下的，或許是路過的動物。有很多種可能?性。

    但是徐淮不想放棄，他仍然在林間穿梭尋找。

    一顆從小小的灌木引起了徐淮的注意，他停了下來，緊緊盯著枝條上一處不顯眼的地方。

    兩條直線匯集在一個點上，指向東南方向。

    是徐紓言留下的暗號！

    所有的擔(dān)驚受怕在這一刻落到實處，掌印還活著，他留下了暗號。

    徐淮跟著徐紓言留下的暗號，來到了杏花村里。他沒有大張旗鼓的進(jìn)去。他將幾?名凈軍分散開來，不至于引人注意。

    最后他們?停在了裴空青的院子門口。

    他做了個動作，幾?名凈軍迅速將這個院子包圍。

    徐淮站在門外?，深呼一口氣，隨后敲了敲院子的門。

    “吱呀”一聲，院門打?開了，出來個小姑娘，警惕的看著一身黑的徐淮。

    軟聲問道：“你找誰？”

    喬昭似有所覺，從屋里出來，走到院門口。

    兩人目光交匯。

    第038章

    第

    38

    章

    猝不及防，

    喬昭出現(xiàn)在了徐淮的視野中。

    那場暗殺，最后是喬昭護送徐紓言離開的。后面根據(jù)現(xiàn)場的痕跡，也不難猜出喬昭也和徐紓言一起墜落山崖。若是喬昭都還活著，

    那么徐紓言存活的幾?率十?分大?。

    徐淮愣了一下，隨后猛然將院門推開，急匆匆的往里闖。他面色看起來冷冰冰的，

    但是動作十?分急促，與?喬昭擦身而過的時候，

    甚至差點撞到她。

    喬昭稍微讓了讓身，

    沒有跟上去?。

    她很?有分寸，

    不會過多參與?徐紓言的事情，尤其是徐淮是徐紓言的親信。

    “掌印......”徐淮站在門口，踟躕著不敢上前。

    徐紓言此時正靠在榻上，他躺著總是不舒服，

    便讓喬昭將他扶起來坐著。

    聽見?外面的聲響，徐紓言轉(zhuǎn)過頭看向門外，正好瞧見?徐淮飽風(fēng)塵仆仆的身影。他應(yīng)該是很?久沒有休息了，

    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憔悴

    ，但是又梗著一口氣，不肯停下來。

    “掌印......”徐淮又前進(jìn)了一步，

    聲音有些啞，梗在嗓子里含糊著說出來。

    徐淮的雙眼都有些紅，他不是一個愛哭的性子。有徐紓言撐腰，

    他大?多數(shù)在外都是囂張跋扈的樣子。

    一時間，

    兩人相顧無言。

    喬昭見?徐淮一直站在門口不進(jìn)去?，

    還以為徐紓言出了啥事。一進(jìn)去?就看見?主仆二人兩兩相望。

    徐紓言還好，眼尾有些紅。徐淮這么大?塊頭，

    體格又健壯，紅著眼眶眼淚都快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