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拿著經(jīng)書謄抄。燈影憧憧，映照在他清冷的眉眼。
這幾日顧昀之總是心不安，
日日噩夢纏身，
在半夜驚醒。前幾日顧昀之就?去宮外找德高望重的天一大師卜卦解惑。
徐紓言也跟隨其中。
“都?出去候著，
朕想和天一大師安靜的探討佛法。”顧昀之吩咐道。
徐紓言在原地頓了一下，他眸色變得?更加深沉，眼底暗色閃過�？粗戏降念欔乐�，因?yàn)榻舆B幾日的噩夢纏身，
顧昀之眼下青黑，眉頭緊皺，明顯的精神萎靡。
皇上有事瞞著自己。
看到徐紓言還?站在原地，
顧昀之與他四目相對。徐紓言眉眼沉靜，眼神卻深邃的像是最黑的夜，只要看著他的眸子，
就?會被洞察內(nèi)心。
不知為何顧昀之就?是覺得?有些心虛，或許是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決定，不會得?到徐紓言的支持，
因此?顧昀之從頭到尾都?瞞著徐紓言。
“掌印也出去吧，
這廟里曲徑通幽，
山環(huán)水抱，隨處走走想來?也別?有樂趣。掌印就?不必陪著朕在這里聽一些苦水。”顧昀之面上帶著笑，
溫和道。
徐紓言定定的看了顧昀之幾秒，眸色沉沉。
半晌，才勾唇道：“皇上這幾日總是夜半驚醒，想來?應(yīng)是為愁事煩神。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無法為皇上分憂，萬望大師能好好開解皇上。只有皇上沒了煩惱，奴才們才能放下心來?�！�
這話明顯是跟天一大師說的。
天一大師年逾古稀，但是精神矍鑠，長得?也是慈眉善目，他笑瞇瞇道：“這是自然，掌印費(fèi)心了。”
徐紓言頜首，沒說什么?。隨后又看向顧昀之，彎腰行禮，道：“奴才退下了�！�
顧昀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掌印先出去候著吧。”
法源寺是中京最大的寺廟，香火最為鼎盛。歷代的北齊皇室都?會來?法源寺祈福，連帶著北齊的老百姓都?會來?這個寺廟里祈福。每日來?這里上香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法源寺每三日都?會讓廟里的僧人在前院空曠處講經(jīng)說法，許多?人慕名而來?。今日也遇到了寺廟的講經(jīng)日，下面已經(jīng)座無虛席，滿滿當(dāng)?當(dāng)?的都?是人影。
人雖多?，卻靜。大家都?安靜的坐在下方，鴉雀無聲，虔誠的聽著上面的僧人講經(jīng)。有人眉頭緊鎖，陷入沉思。有人卻豁然開朗，茅塞頓開。
徐紓言嫌擠，不愿意往前面去，就?站在最外面聽了聽。徐紓言是不信這些的，也覺得?信這些的人很蠢。尤其是佛家所說的萬般皆是命，半點(diǎn)不由人，徐紓言對此?更是嗤之以鼻。
他自己的命，再是一條賤命，那也必須握在自己手里。
“佛經(jīng)有云：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凡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固定，萬物皆固定。這意味著人生在世，許多?事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強(qiáng)求不得?�！�
身著灰黑僧衣的僧人，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手執(zhí)經(jīng)書，低眉斂目，無悲無喜，朗聲講解著，竟真透露出幾分佛祖的慈悲來?。
“正如感情，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在第?一面時就?早已注定。要讓該來?的來?，該走的走。若是一味強(qiáng)求，便是有違天命，終究是不得?圓滿�！�
徐紓言蹙著眉頭聽這番言論，越聽神色越發(fā)不悅，眼底盡是一片冷然。到最后聽到“不得?圓滿”四字，徐紓言更是緊抿著唇，眉眼間透著低沉，黑壓壓的。
他拂袖，轉(zhuǎn)身快步離去，半點(diǎn)不肯停留。
他現(xiàn)在的心情糟糕透頂。與喬昭連續(xù)幾日未見，讓他本就?沉悶不安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
什么?狗屁的強(qiáng)求不得?？全是屁話！沒有什么?是強(qiáng)求不得?的，只要是他徐紓言想要的，就?算是不擇手段也必須緊緊攥住。
無論是強(qiáng)取豪奪，還?是討乖賣巧。他和喬昭，就?算是上天注定的孽緣，徐紓言也得?將它?扭轉(zhuǎn)成一段佳話。
見徐紓言面色陰沉，大步向外面走去。徐霽徐淮在后方面面相覷，不敢上前去觸掌印的霉頭，沉默不言。
待徐紓言回到門外的時候，顧昀之和天一大師已將聊完，將門打開。還?沒進(jìn)去，就?能聽到顧昀之帶著笑意的聲音，看樣子是心緒已解。
徐紓言進(jìn)去的時候，顧昀之站起身，笑道：“和大師一席話，豁然開朗，連日的愁緒猶如堵塞河道的雜草�，F(xiàn)在雜草拔除，河水沿著河道，蜿蜒而下，匯入江流，奔涌不息�！�
天一法師手里轉(zhuǎn)著佛珠，平和道：“睹人施道，助之歡喜，得?福甚大�！�
顧昀之又和天一法師就?剛才還?不甚清晰的佛法，再度探討一番。這次顧昀之沒再叫徐紓言出去，因此?徐紓言就?這樣發(fā)怔的站在顧昀之后面。
天一法師與皇上交談甚歡，在顧昀之一行人要離開之時，天一法師叫住了徐紓言。
“見掌印眉眼郁沉，這本《洞真三元玉檢經(jīng)》誦讀經(jīng)書，可?以幫助掌印避免劫難�！碧煲环◣熓掷锬弥窘�(jīng)書，笑著遞給徐紓言。
徐紓言站在原地，垂眸看著這本經(jīng)書，沒接。他對這些本來?就?不信，再加上今天講經(jīng)的僧人又觸了他的霉頭，徐紓言更加不信這些鬼話了。
天一法師見徐紓言沒接，也不惱，笑著道：“也可?以為他人謄抄經(jīng)書，只要掌印·心中懷有誠意，佛祖也會保佑掌印·心中所念之人�！�
徐紓言神色微妙的變了變，再看向這本經(jīng)書時，便不像方才那般神色冰冷。
他沉默半響，接過了天一法師手中的真經(jīng)，道：“多?謝天一法師。”
天一法師一手轉(zhuǎn)著佛珠，一手放在胸前，道：“我佛渡有緣人�！�
......
徐紓言手執(zhí)毛筆，垂首看著案上的經(jīng)書，一字一句的抄寫?著，眸色認(rèn)真。他這兩日有時間就?抄寫?經(jīng)書，這回寫?的字倒是工整端正許多?，沒有半分潦草。
見徐霽回來?，就?忙放下手里的筆，抬眼看向他。徐霽有些猶豫，道：
“這次還?是沒有見到喬都?尉，昌敬侯府的小廝嘴巴嚴(yán)，問到主人家的事就?閉口不言。連著問了幾個人都?是如此?，但是看他們的神色，想來?喬都?尉應(yīng)是沒事的�！�
沒有喬昭的消息，徐紓言期待的神色又委頓了下去。毫無征兆的，喬昭就?沒了音信，怎么?也聯(lián)系不到。不安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里，揮散不去。
見昌敬侯府那邊沒有動?靜，徐紓言只能猜測喬昭應(yīng)該沒有大礙。但具體?發(fā)生了何事，他就?一點(diǎn)也不知道。
見徐紓言郁郁寡歡，抿著唇不言不語。
徐霽不忍，道：“要不屬下潛進(jìn)去看看，屬下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喬都?尉的身影就?出來?，絕不讓她發(fā)現(xiàn)�！�
徐霽覺得?總在外面等著也不是事兒，而且掌印沒了喬都?尉的消息，日日神思不屬，心情郁郁，連飯也吃不下幾口。夜里睡不好，總是醒，再過幾天身子都?給熬壞了。
日日下朝，都?要走遠(yuǎn)路從昌敬侯府外經(jīng)過，就?是為了能夠見喬都?尉一眼，卻又日日失望。也就?謄抄經(jīng)書的時候能夠安心片刻。
徐紓言搖頭，也沒心情抄經(jīng)書了，將抄好的經(jīng)書細(xì)心放好。他斂著睫，怏怏道：“喬昭不喜歡別?人擅闖昌敬侯府，她會生氣?的。”
“屬下不讓喬都?尉知道，就?遠(yuǎn)處看一眼，有消息就?退出來?�；蛘哒覀�輕功更好的暗衛(wèi)，定然不會讓侯府的侍衛(wèi)察覺�！�
徐霽又勸道，他實(shí)在費(fèi)解，為何掌印面對喬都?尉的事情就?這般軸，半點(diǎn)不知道變通。
徐紓言還?是搖頭，拒絕道：“不行，喬昭不喜歡我這樣做。”
想到之前徐紓生病，徐淮潛進(jìn)昌敬侯府，被喬昭打得?口吐鮮血。后來?喬昭神色認(rèn)真的跟徐紓言說過，不希望日后再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想是她事出緊急，沒時間知會我一聲，現(xiàn)在才沒了音信。等喬昭處理好以后就?會來?找我，再過幾天看吧。”
徐紓言垂著眸子，表情淡淡的，眼底卻盛著頹敗。他心里沉沉的墜著，隨著喬昭消失的時間越久，墜痛感越發(fā)明顯，但卻怎么?也無法紓解。
見說不通，徐霽也無法，只能換個法子：“那屬下再派幾個暗衛(wèi)過去，日夜守在昌敬侯府外，總有一日能碰見喬都?尉進(jìn)出�！�
徐紓言頜首，道：“你先出去吧�！�
他的心不安定，只能又拿著經(jīng)書抄了起來?。等喬昭忙完以后，徐紓言想著要把這本謄抄的經(jīng)書親手交給她。
到時徐紓言倒要好好問問喬昭，這幾日到底干什么?去了！要是得?不到讓他滿意的答案，以后就?休想再上他的床。
......
喬昭在祠堂跪了幾日，喬愈年沒有半分心軟。倒是寧安郡主日日都?來?看她，心疼得?不行，每天來?的時候都?抹著眼淚。
“你用這個軟墊墊在下面。這祠堂的墊子那么?硬，跪幾個時辰膝蓋就?腫得?不行。到時候真是痛得?一點(diǎn)路也走不動?了�！�
寧安郡主大包小包的將東西往祠堂里送，恨不得?給喬昭在這里安張床，讓她舒舒服服的躺著。
“阿娘，你送幾條護(hù)膝過來?就?行。再送些吃的，最好是些香辣開胃的，我好餓�！眴陶淹嶙褕F(tuán)上，跪沒跪相。
要是喬家列祖列宗的英魂，看到喬昭這個混不吝的樣子，估計(jì)要扶額嘆息了。
寧安郡主讓拍拍她的肩，喬昭順勢挪了挪位置。寧安郡主把喬昭膝下的蒲團(tuán)換成了更軟乎的墊子，喬昭又跪回去。
她嗔了一眼喬昭，道：“還?挑上了，那天晚上不是有骨氣?的很？跪在你爹面前，腰都?不彎一下，現(xiàn)在怎么?就?沒骨氣?了？”
喬昭直起身，錘了錘自己的膝蓋，活動?一下，再跪著：“我也是昌敬侯府的人，你們卻偏偏要把我摘出去，隨便給我指婚，這件事就?是你們做的不對�！�
“結(jié)婚只是權(quán)宜之計(jì)，以后也可?以和離的。再者我和你爹都?說了，可?以挑一個你喜歡的，但你偏偏喜歡那......”
寧安郡主說不下去了，她到現(xiàn)在也搞不懂喬昭腦子里是怎么?想的。怎么?會有正常的女子，喜歡太監(jiān)。
“阿娘，你別?說了，我就?是喜歡他。就?算你們不同意，我也會和他在一起的。”喬昭滿不在意道，一點(diǎn)沒將這當(dāng)?回事兒。
“再說，阿娘，你應(yīng)該會支持我的吧，最后�！眴陶褤溟W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母親，開始撒嬌。
寧安郡主看喬昭這幅樣子，氣?得?不行，一把拂開喬昭扒拉籃子的手，怒道：
“你別?吃了，我看你是一點(diǎn)沒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你和一個太監(jiān)......”
寧安郡主實(shí)在說不出口，只能換個委婉的。
“你和那司禮監(jiān)掌印，你們?nèi)蘸笠绾纬捎H？就?是這中京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你又如何要子嗣，他是個......”
寧安郡主手指用力戳了戳喬昭的額頭，氣?道：“你想清楚沒有��！”
喬昭翻到籃子裝得?幾個肉餅，咬了一口，鼓鼓囊囊道：“我以后可?以不成親，或者我?guī)x開中京，去沒人認(rèn)識我們的地方，自由自在的，再辦個喜事也行。”
“再者我都?和他在一起了，肯定就?沒再想過子嗣的事情，以后過繼一個孩子在名下就?行�！�
喬昭是真的餓了，兩三口就?將一個肉餅吃完，還?想扒拉其他的。
寧安郡主忙捂住，警告道：“這是給你晚上留的，晚上可?沒人來?祠堂給你送飯�！�
“好吧�！眴陶延樣�?biāo)墒帧?br />
寧安郡主聽見喬昭方才的話，氣?不打一處來?：“你倒是瀟灑，帶著人雙宿雙飛了，留我和你爹兩個老人在中京，喬昭你說這像話嗎？”
“你們哪里老了？！”喬昭驚訝道，“正直壯年好吧，再說我會經(jīng)常寫?信回來?，我也會經(jīng)常回來?。我舍不得?阿娘和父親�！�
說著說著，喬昭已經(jīng)將身子歪到寧安郡主懷里，撒嬌。
“你給我坐正，列祖列宗面前，一點(diǎn)樣子沒有�！睂幇部ぶ魍崎_喬昭，斥道。
“反正你和那司禮監(jiān)掌印的事，我和你爹都?是不同意的。你過兩日就?跟你爹服個軟，從祠堂里出來?。你爹這幾日因?yàn)槟愕氖�，晚上覺都?睡不好，你個小沒良心的�！�
寧安郡主還?是不舍得?看喬昭在里面跪著，父女倆又沒有啥深仇大恨，各退一步也就?行了。
喬愈年那邊的意思就?是，喬昭先把婚結(jié)了。
至于徐紓言的事情，就?先不插手。喬昭年紀(jì)小，沒經(jīng)歷過這些男女之事，難免被有心之人迷了眼。等時間一久，喬昭興趣淡了，也就?斷掉了。
喬昭看著面前燃著的燭火，燭火映在她的瞳仁里，竟恍惚像是她眼中升起的團(tuán)團(tuán)火焰，熾熱，堅(jiān)定。
“我不會服軟的。我答應(yīng)過不會拋下他�！�
寧安郡主更氣?，提著東西就?走，也不管喬昭了，怒氣?沖沖道：“和你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個二個都?是倔驢！我管你們父女兩個，隨便你們！”
“阿娘吃的！”喬昭看見肉餅不翼而飛了，心痛的很，連忙挽留。
“別?吃了，今晚就?給我餓著�！迸橐宦�，祠堂的院門關(guān)上，卷起一陣涼風(fēng)。
祠堂瞬間安靜了下來?，剛才還?有點(diǎn)人氣?，現(xiàn)在就?只剩喬昭孤零零一個人，和一堆牌位相伴。
喬昭直直的跪著，看著上方的牌位。牌位是人逝世后，靈魂停留在人世間的安居之所。
昌敬侯府的祠堂日日都?有人打掃，桌上的供品每日都?會更換，燒完的煙灰也會倒掉。
因?yàn)槊刻於?會擦拭牌位，因此?上方的牌位都?很新。但是最邊上的一個牌位還?是比其他的要新上很多?。
上面寫?道：愛子喬序之靈位。
喬昭就?這樣直直的看著這個牌位，眉眼柔和。喬昭起身，走到牌位面前。手指劃過上面的字，隨后停留在“喬序”二字上，怔了許久。
“哥哥，你是支持我的吧？”
寂靜的靈堂，顯得?喬昭的聲音有些冷清。
喬昭明白父母的抗拒。畢竟喬昭和徐紓言之間，實(shí)在天差地別?。喬昭理解父母的做法，但還?是會有些難過。
她心情有些低落，人出不去，不知道該跟誰說。再加上好幾日沒見到徐紓言，估計(jì)他那邊已經(jīng)開始胡思亂想了。
外面還?是白日，亮著光。但是祠堂背著光，顯得?有些陰涼。喬昭只是自話自說，也沒想得?到什么?答案。
就?在喬昭覺得?無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跪著的時候。很神奇，喬序面前點(diǎn)著的油燈，沒有風(fēng)卻輕輕搖晃了一下，似乎在回答喬昭的話。
喬昭頓時眼睛一亮，方才還?低落的情緒興奮起來?，她又道：“那哥哥覺得?我和掌印能夠在一起嗎？”
這下油燈不晃了，安安靜靜的燃燒著，能看見紅色的外焰中包裹著藍(lán)色的內(nèi)焰，神秘又讓人心安。喬昭鍥而不舍的盯著，害怕錯過喬序的答案。
但是喬序面前的油燈確實(shí)不晃了。這是否意味著她和徐紓言不能在一起？
“什么?嘛！哥哥說的話一點(diǎn)也不靈驗(yàn)�！眴陶延悬c(diǎn)泄氣?，她決定不再跟喬序說話，以后的幾天都?不會再跟他說話了！
喬昭繼續(xù)跪在墊子上，她有些生氣?。在面對喬序的時候，喬昭總是任性。因?yàn)樗龔男【?知道，哥哥總是會包容她。
但是今天喬序沒有順著她。所以，哪怕這或許并不是喬序的靈魂在和她對話，或許只是莫名其妙的火焰跳躍。
但是喬昭仍然固執(zhí)的，因?yàn)閱绦驔]有同意而生悶氣?。
喬昭跪著軟墊上，啃著寧安郡主帶來?的米桃酥，一口又一口，跟泄憤一樣。
過了好久，就?在喬昭都?有些累的時候。喬序面前的油燈終于很微弱的又晃了晃，幅度小得?不仔細(xì)看，都?發(fā)現(xiàn)不了。
確實(shí)微弱，但也確實(shí)晃了。
盡管情深，奈何緣淺。但是這緣分再淺，若是用力抓住，也未必沒有結(jié)果。
只是艱難啊，艱難。
喬昭蹭的站起來?，三兩步走到喬序的牌位前，道：“那哥哥的意思就?是，我和掌印可?以在一起！”
喬昭又開心起來?，她將手里的米桃酥放到喬序的牌位前，道：“給你也吃吧，阿娘做的，可?好吃了�！�
油燈靜靜燃燒著，默默陪伴著喬昭。
......
呂司又回來?了，前段時間徐紓言將他支了出去。未曾想這才過了不到半個月，皇上又把他召了回來?。
這已經(jīng)是在明晃晃的打徐紓言的臉了。徐紓言覺得?，有必要和顧昀之好好聊聊，關(guān)于這個呂司的事情。
今日休沐，不用上朝。徐紓言坐著馬車，慢悠悠的往皇宮里駛?cè)ァ?br />
徐紓言面色蒼白，蹙著眉頭靠在軟墊上，沒有精力。他昨日又沒睡好，老是做夢。
這幾日他都?做夢，斷斷續(xù)續(xù)的，也記不清楚。但是昨天的夢，因?yàn)樘@駭，所以連醒了都?忘不掉。
他夢到喬昭和他被關(guān)到一個寨子里，寨子里的大少爺看上了她。硬要和喬昭成親。若是喬昭不從，就?要?dú)⒘诵旒傃浴?br />
喬昭無奈只能和大少爺結(jié)親。他們結(jié)婚的陣仗很大，全山寨的人都?在歡呼。因?yàn)檎镉邢彩拢魂P(guān)押的徐紓言都?被放出來?一小會兒，沾沾喜氣?，但是四周仍然有人守著，半步不離。
穿著紅色的喜服兩人站在一起
，竟然格外般配，宛如一對璧人。徐紓言目眥欲裂，呼吸急促得?快要喘不上氣?，整個身體?都?在劇烈顫抖著。
他不管不顧的要沖上去，他要?dú)⒘苏驹趩陶焉磉叺馁v人。又被身邊的人死死抓住，無法掙脫。
“喬昭！喬昭——”
徐紓言大聲嘶吼，聲音尖利，聽著有些刺耳。但是喬昭卻全然無知。她抓住紅綢，那個賤人抓住紅綢的另一端，腳步緩慢而堅(jiān)定，往喜堂而去。
周圍所有人都?在歡呼，稱贊這是一對天作之合，就?是上天賜予的姻緣。他們似乎不在乎喬昭是被迫的。
“放狗屁！狗屁的天作之合，喬昭根本不喜歡他！喬昭是被脅迫的！她愛的是我，是我！不是那個賤人！”
徐紓言眼神怨毒，帶著恨意，看向四周的人。他看不清他們的臉，只能看見模糊的身形。所有人都?轉(zhuǎn)向他，密密麻麻的，他們小聲的說著，窸窸窣窣，像是蟲子的爬過腦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