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看他們多?般配啊！”
“你看，她沒有拒絕，她是笑著的。”
“他們才是上天注定的姻緣�！�
“她明明就?喜歡他啊，不喜歡怎么?會成婚呢？不喜歡怎么?會成婚呢？不喜歡怎么?會成婚呢？”
“沒有人能逼得?了她�！�
......
是啊，沒人能逼得?了喬昭。
徐紓言抬眼，看向喬昭在眾人的起哄聲中掀開大少爺?shù)募t蓋頭。徐紓言看不見大少爺嬌羞的表情，但是他能清晰的看見喬昭臉上的笑意。
喬昭怎么?能笑呢？她應(yīng)該和自己一樣痛苦才是！
徐紓言眼中的淚流了出來?，他根本沒辦法控制住。徐紓言有些麻木，卻沒辦法撇開自己視線。他只能看著喬昭和那個賤人相攜而立。
他甚至看得?越發(fā)清晰，越發(fā)清晰，清晰得?能看見喬昭棕色瞳仁中。倒映出的那個賤人穿著紅色喜服的身影。
喬昭的眼里，分明帶著愛意啊。
她愛那個賤人，她竟然愛那個賤人�。�
徐紓言一下從夢里驚醒，一抹臉上，卻早已被淚水打濕，原來?剛剛在夢里，是真切的在流淚。
夢里的感受太真實，讓徐紓言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加上多?日以來?的恐慌，徐紓言根本沒辦法止住淚。他捂住臉，淚水打濕指尖，哭得?越發(fā)厲害。
他覺得?自己等不了，他很害怕。他迫切的想和喬昭相擁，想讓喬昭停留在他的身體?里，永不分離。他覺得?自己快死了。
可?這一切只是枉然，深夜里，沒有喬昭，也沒有喬昭的擁抱。
......
搖晃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徐紓言不耐煩的睜開雙眼。他現(xiàn)在的脾氣?很差，幾乎是一點就?炸。
“怎么?了？”徐紓言冷聲問道。
“掌印，前方是送禮的隊伍，東西有些多?，將路堵住了�！毙旎纯拷嚧�，回復(fù)道。
其實徐淮還?是說的謙虛，不是有“點”多?。男方準(zhǔn)備的聘禮之盛，長長的朱雀門街看不到頭，全是被裝在箱子里的聘禮，上面掛著紅綢。
前面一段是小廝挑著箱子，后面一段則是馬車?yán)S厚的聘禮。每個人都?穿得?喜氣?，連馬上都?掛著朵紅花。
到底是中京誰結(jié)親��？竟然如此?大陣仗。此?前也沒聽說中京有哪個世家大族要結(jié)親啊？
徐紓言這才聽見了外面鑼鼓喧天，嗩吶齊鳴，熱鬧極了。他微微掀開簾子，就?看到外面是送聘禮的隊伍，敲鑼打鼓的走過。沿路有許多?百姓，大家也是看熱鬧。
但凡是隊伍經(jīng)過的地方，小廝就?會沿路給路上送上些喜糖。那些百姓沾個喜氣?，得?到了喜糖，就?笑逐顏開，說些百年好合，金童玉女這些吉利話。
兩方都?聽著高興。
或許是昨夜夢里的場景，今日就?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生活中，讓徐紓言有些恍惚。不知為何，他心里慌得?厲害。
“你去打聽一下，到底是誰家結(jié)親？”徐紓言臉色蒼白，他揉了揉眉心，似乎難受得?不行。
“是�！毙旎创鸬�。
掌印對這些事從不在意的，不知為何今日竟然格外上心。徐淮有些驚奇，但他沒有猶豫，轉(zhuǎn)身就?往人群里走去。
徐淮找了個路邊蹦跶得?最歡的，湊過去問道：“大哥，這是誰家下聘禮��？陣仗竟然這樣大。此?前沒聽人說最近有世家子弟要結(jié)親��？”
那大哥搶到喜糖，高興極了，他臉上掛著笑意道：“好像是從宋太傅府里出發(fā)的，最前面送聘禮的就?是宋學(xué)?士的叔伯�！�
“宋學(xué)?士？沒聽聞他要成婚�。俊毙旎大@訝道，宋景洵要成婚，這中京竟然一點消息沒有。
“哪家姑娘啊？想來?應(yīng)是個蕙質(zhì)蘭心的�！毙旎丛儐柕溃�?不忘禮節(jié)性夸幾句
。
那大哥也有點疑惑，道：“確實是宋學(xué)?士，我也不曾聽聞他要結(jié)親的消息。只是這哪家姑娘，我更不清楚。要等會兒隊伍停在女方府門口才清楚嘛，只是看這架勢，估計還?久的很嘞！”
大哥看了看這送禮長長的隊伍，眼睛里滿是艷羨，這可?都?是金銀珠寶。
徐淮也抬眼看了看，那隊伍確實長啊。
第101章
第
101
章
徐淮打聽清楚后，
就回到了馬車旁邊。
因為這?里?太過?吵鬧，鬧得徐紓言頭?疼。他就將簾子放了下?去，又怏怏的靠回軟墊上，
沒有生氣的樣子。
他其實沒那么多精力管別人的事情，今日進(jìn)宮就是為了處理呂司的事情。
呂司此人不可小覷，亦或者說，
不是呂司有多厲害。而是他的出現(xiàn)，正合顧昀之的意。顧昀之正好需要這?樣一個人，
而此人剛好是呂司。
于是順?biāo)浦鄣模?br />
他們之間有了更深刻的聯(lián)系。甚至這?種聯(lián)系將徐紓言排絕在外，
但這?與徐紓言而言，并不接受。
他閉眼蹙眉，陷入沉思。
徐淮靠近馬車邊，道：“掌印，
聽路上的人說，今日送聘禮的隊伍，是從宋太傅家里?出發(fā)的。想來是宋學(xué)士要結(jié)親，
今兒個是納征的日子�！�
“宋景洵？”徐紓言猛地睜眼，直起身，厲聲問道。
他對宋景洵算不上太熟悉，
再?此之前，對宋景洵的印象還停留在世家子弟層面上。
宋景洵清正雅致，克己慎行。他是文官，
在翰林院上值，
接觸的都?是書籍文獻(xiàn)。當(dāng)然這?只是他為官生涯的起點。
許是有宋老太傅在朝中鎮(zhèn)著，
朝臣對宋景洵也有幾分敬意。當(dāng)然宋景洵也并非那紈绔之輩，相反還十分優(yōu)秀。
宋太傅一生清流，
教出來的孫子自然也不會差的。
徐紓言對宋景洵的印象較為籠統(tǒng)，再?深刻的就沒有了。
是后來喬昭和?宋景洵有些牽扯，徐紓言才對此人有了真切的實感。
“是的，就是宋太傅的長?孫，宋景洵宋學(xué)士。”徐淮重復(fù)道。
朱雀門街敲鑼打鼓，好不熱鬧。沿街的百姓歡聲笑?語，喜氣連連�？尚旒傃詤s心臟緊縮，寒毛顫栗。
“是哪家的姑娘？”
徐紓言一把掀開車簾，視線緊緊的看著徐淮，聲音又冷又硬，還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徐淮撓撓頭?，也有些疑惑，“都?沒聽說宋學(xué)士要成親，是今早抬著聘禮出門了，才知道的。”
“現(xiàn)在還沒到女方府里?，所?以大家也都?在猜測是哪家的姑娘�！�
徐淮將自己打聽的消息，一五一十道出。
確實是極為奇怪的，以宋家這?樣的門檻。要是結(jié)親，那定然在下?聘書的時?候，就已經(jīng)滿城傳得沸沸揚揚。哪里?似現(xiàn)在這?般，都?快要成婚了才聽說消息。
竟然無人知曉女方是誰。
徐紓言心臟跳的厲害，他心里?越來越慌。修長?的手緊緊攥住車框，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徐紓言本就因為沒睡好，精神緊繃，現(xiàn)在更是覺得太陽穴扯得發(fā)疼。
“昌敬侯府那邊可有動靜？”徐紓言的聲音有些發(fā)緊，那些聲音仿佛是從他干啞的嗓子里?擠出來的。
徐霽見狀，連忙上前，道：“今早傳來的消息，昌敬侯府那邊十分安靜。府里?的下?人正常進(jìn)出，也沒有大肆操辦的跡象，不像是府里?要辦喜事的樣子�！�
“想來這?事應(yīng)該與喬都?尉無關(guān)。”徐霽溫聲安慰道。
現(xiàn)在徐紓言日日派人去昌敬侯府守著，就是為了能見到喬昭的蹤影。每日早晚，都?會有暗衛(wèi)來匯報昌敬侯府的消息，日夜不歇。
徐紓言聽見昌敬侯府那邊沒有動靜，照舊如?常。握著的終于手松了松，但緊緊提著的心臟卻怎么也落不下?來，仍然蹙著眉頭?。
“怎么可能是喬昭......喬都?尉。”徐淮心直口快，又稱呼喬昭的大名。瞥了一眼掌印的面色，見他心事重重沒有發(fā)現(xiàn)。立馬改了口。
“喬都?尉一有空就來掌印府，沒見過?她?和?宋學(xué)士有過?多接觸。再?者，前幾日喬都?尉才來了掌印府�？此�?的面色如?常，不見半分心事，不像是要結(jié)親的樣子啊�！毙旎从值馈�
自從回京以后，喬昭幾乎是隔兩日就宿在掌印府。不了解的人或許會覺得，喬昭經(jīng)常往掌印府跑，天天跟在徐紓言身邊，似乎有些低三?下?四。
但只有真正了解徐紓言的人，例如?徐霽徐淮，才清楚。其實是掌印離不開喬昭。
喬昭來掌印府的次數(shù)已經(jīng)算很勤了。從武衛(wèi)營下?了值回來，除了昌敬侯府，其他時?間都?在掌印府這?邊。
盡管如?此，徐紓言仍然覺得不夠。喬昭一離開，掌印就魂不守舍，日思夜想。
有時?候夜里?，喬昭不在。掌印只能抱著喬昭留下?衣物，聞著上面喬昭留下?的淺淡的氣味，勉強入眠，卻還是時?常驚醒。
有時?候夜太黑，或者月太冷，都?能惹得掌印獨自垂淚，像是得不到滋養(yǎng)就要枯敗的植物。只有在喬昭身邊，掌印才會鮮活一些，會怒會笑?，重新煥發(fā)生機(jī)。
“掌印許是想多了，應(yīng)該是別家的姑娘�！毙祆V溫聲安慰道。
“對�。≡趺纯匆膊荒苁菃陶寻桑思宜螌W(xué)士應(yīng)該喜歡文雅含蓄，謙遜內(nèi)斂的大家閨秀，不是喬昭這?個類型的�！�
徐淮也在一旁抓耳撓腮的安慰，偏偏話又說不到點子上，怎么聽怎么別扭。
“喬都尉看著也挺文雅含蓄的�！毙祆V轉(zhuǎn)頭?看向徐淮，底下?的手拍了拍他，忙使眼色。
徐淮卻完全沒接收到，他莫名其妙看了徐霽一眼，道：
“喬昭哪里?文雅含......喬昭確實文雅含蓄！她?不僅文雅含蓄，而且才高八斗，能文能武。宋學(xué)士雖好，那又如?何，喬昭并不喜歡宋學(xué)士！她?喜歡掌印這?般氣勢駭人的。”
看著徐紓言冷若冰霜的眸子，眼神跟那冷不丁射過?來的冷箭一般，讓徐淮汗毛豎起。于是他忙改口，跟開竅了一樣，車轱轆似的，說了好些順耳的話。
徐紓言涼涼的看著徐淮，徐淮眼神左看右看，心虛的很。最后實在頂不住，只能垂下?頭?去。
以后再也不亂說話了。
......
徐紓言把車簾放下?，將外面的熱鬧隔絕。他仍然有些恍惚，他現(xiàn)在心里?亂得很。
他一邊安慰自己，喬昭說過?不會拋棄他，這?宋景洵成親跟喬昭應(yīng)該無甚關(guān)系。一邊又看到這?敲鑼打鼓的喜慶場面，酸澀難忍，涌上鼻尖。
他想，這?樣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喬昭的身邊，讓世人都?知道，他是喬昭的人。這?樣的機(jī)會，他應(yīng)該一輩子也不會有。
他是凡塵的淤泥，臟污不堪。又怎么能沾染明月，讓明月蒙羞。
喬昭應(yīng)該是一直高高掛在天上的，他不能成為喬昭坦蕩前程的污點。他心疼喬昭，不愿讓她?被人詬病。
他在喬昭身邊，一輩子都?是在暗處，見不得光的。
雖然從一開始就清楚，甚至能得到喬昭的喜歡已經(jīng)是奢望�？扇丝偸秦澬牡�，有了愛，又想要一個名份。
徐紓言閉了閉眼，將眼中的濕意憋了回去。
良久，才聽見馬車內(nèi)輕微的嘆息。
“派個人在這?兒守著消息�！毙旒傃杂行├郏幌胫v太多的話。
“是�！毙祆V徐淮回道。
隨后馬車又緩緩?fù)蕦m里?駛?cè)ァ?br />
暗色的馬車，低調(diào)沉穩(wěn)，隱隱有肅殺之氣。與戴著紅綢，熱鬧喜慶的送禮隊伍，仿佛是兩個極端。兩支隊伍擦肩而過?，短暫的交織，又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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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紓言到了宮里?，顧昀之正在里?面和?呂司談話，高少監(jiān)守在門外。
一看到徐紓言，高少監(jiān)就連忙迎了上來。
“掌印，您來了�！备呱俦O(jiān)面上帶著殷切笑?意，聲音上挑帶著陰柔。
徐紓言往里?面瞥了一眼，沒開口。高少監(jiān)立馬懂了他的意思，低聲道：“呂將軍在里?面，有一個時?辰了。皇上說，任何人都?不能進(jìn)去。”
“呂司這?段時?間常來？”徐紓言眉眼間帶著冷意，問道。
“前段時?間到是沒見著身影，只是這?段時?間經(jīng)常出入勤政殿。每次呂將軍來，皇上也不讓奴才們在里?面守著。不清楚在里?面討論些什么�！备呱俦O(jiān)忙回道。
兩人正在門口交談著，突然勤政殿的大門從里?面拉開。呂司大刀闊斧的從里?面走了出來。呂司身材高大強壯，滿臉的絡(luò)腮胡，看著有些兇。
看到徐紓言站在外面，呂司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輕視，他本來就瞧不起這?些宦官。不過?就是些閹人，腌臜玩意兒，只會趨炎附勢，追名逐利。
眼底暗色一閃而過?，呂司又揚起笑?臉，是非常淺俗的，并不高明的諂媚。
他走上前來，端正的和?徐紓言行禮，笑?道：“見過?掌印�！�
徐紓言神色冷淡，看著眼前躬腰彎背的人，沉默不言。
氣氛有些凝滯，呂司垂著的眼眸下?是明晃晃的憤恨和?惡意，只是現(xiàn)在他彎著腰，大家看不到罷了。
良久，徐紓言漫不經(jīng)心道：“將軍請起吧�！�
呂司這?才直起身，面色如?常，似乎沒意識到剛才徐紓言在刁難他。
他臉上掛著笑?，殷切道：“掌印今日也是來找皇上的？方才在里?面談事，不知掌印在外面候著，勞煩掌印在外面久等?。”
徐紓言瞥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沒說話。涼風(fēng)拂過?人臉，空氣里?十分安靜。
呂司的話落在地上，他也不惱。臉上仍然掛著那種虛假的，一眼就能識破的敷衍笑?容。他對徐紓言根本沒有敬意，只是不能和?他撕破臉。
他的偽裝又是那么不堪一擊，或許他囂張得根本沒想騙過?任何人的眼睛，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見徐紓言不語，呂司也不自討沒趣。他聲音雄渾，沉悶：“掌印事忙，我就不過?多煩擾了�！�
言罷，呂司轉(zhuǎn)身，退了下?去。
“掌印
，皇上讓您進(jìn)去，您請進(jìn)吧。”門開的時?候，高少監(jiān)進(jìn)去替徐紓言通傳了一聲。
許是方才和?呂司談話，有些耗費精力。顧昀之現(xiàn)在沒有批奏折，他靠在龍椅上，閉著雙眼，旁邊有個小太監(jiān)在給他錘肩。
“見過?皇上�！毙旒傃宰吡诉M(jìn)來，彎腰行禮。
顧昀之睜眼，擺擺手。身后的太監(jiān)心領(lǐng)神會，立刻停手，輕聲回到原來的位置。
“給掌印賜坐�！鳖欔乐粧呙嫔系钠Ｉ�，又變成了威嚴(yán)的皇帝。
不一會兒，凳子搬到徐紓言的身后。
“謝皇上�！毙旒傃悦嫔�?常的彎腰坐下?。
就這?樣，一君一臣，一人坐在上位，一人坐在下?方，沉默不言。
顧昀之直直的看向徐紓言，他的眼神有些沉，似乎滿腹心事。徐紓言垂眸斂睫，面色沉靜，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在想什么。
這?似乎是一場無聲的交鋒，但又好像不是。
殿內(nèi)靜默了一會兒。
半響，顧昀之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