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喬昭滿身肅殺之氣,她已?經(jīng)有些殺紅了眼,所以眼神格外的冷,像是嗜血的獸,沒有半分感情?。
仿佛下一秒,就要飛撲上前?,咬斷你的咽喉。
擋在門口的將士心里?犯怵,但?是他們不能讓開。他們對周承鈺還算是忠心耿耿盡管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誓死追隨。
這已?經(jīng)是最后的一道防線,喬昭進了這道門,就是直面周承鈺。
見?他們沒有反應,喬昭不耐煩的深呼一口氣,冷冷道:“那今日?就把命留下來�!�
喬昭握緊手里?的鳴鴻刀,她身后的定北軍倏然拔刀,直指慈寧宮。守衛(wèi)周承鈺的將士也毫不示弱,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等喬昭一腳踹開房門的時?候,徐紓言被綁著,鋒利的小刀,已?經(jīng)落在他的身上。喬昭面色一凜,抬手將旁邊的刀甩了過去,將侍衛(wèi)手中的小刀打落在地。
小刀落在地上的聲音,讓徐紓言猛的抬起頭來。他看向門口那個滿身是血的身影,喬昭逆著光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徐紓言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他目光中帶著焦急和恐慌,額頭上都是汗水。他拼命向喬昭搖頭,示意?她不要前?進。但?是徐紓言嘴巴被堵著,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嗚咽著。
喬昭一進屋,就看到了被綁著的人。徐紓言消瘦了許多,臉色蒼白,整個人落魄得像是流浪的棄犬。
她不自?覺的向他前?進一步,下一刻,殺意?襲來。
從天而降的暗器,四面八方向喬昭射來。她迅速側(cè)身閃避,暗器貼著她的臉擦過,將她耳邊的發(fā)削斷,又?直直射入殿內(nèi)的大柱上。
外面艱難險阻,進來里?面更?是暗器重重。喬昭不僅要躲避射來的暗器,還要將暗中藏著的人殺死。
徐紓言看見?暗器從喬昭臉邊擦過,心跳都停了一拍。他奮力掙扎著,用盡全力也無法掙脫,手腕甚至被繩子勒出來血痕。
周承鈺坐在上方,看著喬昭躲避的身影,笑道:“喬昭,這是哀家送給你的見?面禮。早有聽聞,你是近些年來武將中的新秀,今日?就讓哀家看看你的真?本事�!�
你在明,敵在暗。
被人耍陰招的感覺其實很不好,憋屈。這暗器鋪天蓋地的,想來有很多人躲在暗處。周承鈺面前?圍著人墻,喬昭一時?半會還騰不開手對付她。
數(shù)十枚暗器從不同的方向射來,幾乎是無死角的,沒留任何余地的,就是沖著殺了喬昭來的。
喬昭眸色沉沉,她速度極快,閃避著。
將大殿內(nèi)精致的帳幔一把扯下,猛地一轉(zhuǎn),將射來的暗器全部兜住。她眉眼冰冷,控制力度和方向,將這些暗器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暗處傳來悶哼聲,不一會兒,就有人從暗處掉落下來。
“真?厲害喬昭,當真?是不可?小覷�!敝艹锈暈閱陶压恼疲τ�。
喬昭呼吸有些亂,不斷起伏著。她一言不發(fā)的看向周承鈺,不敢有半分松懈,害怕周承鈺又?有什么招數(shù)等著她。
“喬昭!”周行亭帶著人從外面趕來。
他帶著羽林衛(wèi)和部分定北軍,迅速將宮內(nèi)的局勢控制住。方才又?帶兵圍了慈寧宮,周承鈺已?經(jīng)插翅難逃。
兵卒沒涌入殿內(nèi),將周承鈺還有她手下的人團團圍住。攻守易形,情?勢瞬間逆轉(zhuǎn)了。
“喬昭你沒事兒吧?”周行亭著急問道。
“無事�!眴陶褤u頭。
喬昭一人面多著大殿內(nèi)的所有人,但?她沒有露出任何的膽怯。敵人越是強大,越能激發(fā)了喬昭心中不屈的斗志。
周行亭見?喬昭無事,他抬頭看向坐在的周承鈺。周行亭自?小在周承鈺面前?是十分安靜,周行亭有些怕周承鈺,對周承鈺向來是畢恭畢敬,不敢造次的。
今日?他所做之事,無異于毀了周承鈺全部心血。
周行亭根本不敢與周承鈺對視。
周承鈺起身,想要走過來,圍住她的將士立刻拔刀,戒備的攔住她。
“行亭,你可?知道,你毀了姑姑和你父親的心血,讓我們周家功虧一簣,甚至遭來殺身之禍�!�
周承鈺對周行亭說話很溫柔,像一個真?正的長輩,在規(guī)勸著族里?不讓人省心的,叛逆的小輩。
她這樣
,仿佛無事發(fā)生,稀松平常的樣子。周承鈺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在做殺頭大事。這徹底點燃了周行亭壓抑許久的情?緒。
“姑姑,您和父親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這么做!!”周行亭大吼道。
周行亭看到周承鈺這一刻,情?緒實在有些憋不住了。他雖然怕周承鈺,但?到底周承鈺是他的親人。周行亭握緊雙拳,陷入了無措和痛苦之中。
“周家只是臣子,帶兵控制皇宮,這是謀逆!您想過沒有,這是要誅九族的��!您這樣做,無異于將周家?guī)肷顪Y。日?后提起周家,都會受人唾棄,遺臭萬年!”
周行亭雙眼通紅,嘴唇細微顫抖著,看向周承鈺,他的心何嘗不是備受煎熬。
在周行亭看來,一向清風霽月的父親竟然是十惡不赦的反叛者。而高貴優(yōu)雅的姑姑,身為一國之母,卻是顛覆皇權(quán)的主謀。
周行亭被保護的很好,周承遠從不讓他接觸這些復雜黑暗的事情?。竟把周行亭養(yǎng)成了意?氣風發(fā),心無城府的世家子弟。
周承鈺看著周行亭通紅的眼眶,有些說不上來話。她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在周承鈺看來。這皇權(quán)本就不是顧昀之的,他就是個野種。
現(xiàn)?在無非是換一個傀儡,重新坐上這個位置,再次垂簾聽政而已?。這在周承鈺看來不算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沒想到被傀儡反噬,連累了周行亭這個小輩。周承鈺有一些愧疚,很微弱,不多。
喬昭不想再聽他們姑侄廢話,她冷靜的吩咐道。
“把太后帶走,關(guān)押起來,等皇上蘇醒,再行定奪。將地上的殘兵敗將,死的立刻處理,活著的打入大牢,靜候?qū)徟��!?br />
“是�!眹谥艹锈暽磉叺谋�,立刻上前?挾制住周承鈺。
“誰敢碰哀家!”周承鈺厲聲道。
她甩袖,將旁人的手甩開。將士們一時?不知如何動?作,也不敢再去挾制她,畢竟周承鈺現(xiàn)?在仍是太后的身份。
“太后娘娘您請吧�!眴陶焉锨�?,還跟周承鈺維持著表面的禮節(jié)。
周承鈺瞥了一眼喬昭,良久,才邁開步子。
周承鈺緩緩從喬昭面前?經(jīng)過,駐足,冷哼道:“喬昭,哀家記住你了�!�
“微臣的榮幸。”喬昭道。
周承鈺離開后,喬昭快步上前?,將徐紓言的繩子解開,徐紓言瞬間就跌倒在喬昭懷里?,他根本就站不住。
他現(xiàn)?在渾身濕漉漉的,整個人都在發(fā)著抖。徐紓言的眼神沒有焦距,似乎看著喬昭,又?似乎不是。他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
“喬昭,怎么這么多血,你受傷了嗎?”徐紓言聲音輕顫,帶著恐慌。
徐紓言用手不停的摸索喬昭,想要查看喬昭是否受傷,卻摸到滿手的鮮血。猩紅的血,刺得徐紓言眼睛都疼起來。他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手不斷顫抖著。
“喬昭,喬昭,你受傷了嗎?哪里?受傷了?流了這么多血,是不是很嚴重。”徐紓言慌亂起來,嘴里?不斷的喃喃著
他現(xiàn)?在的狀況真?的很奇怪,喬昭能看出來徐紓言其實已?經(jīng)不太清醒,十分虛弱。喬昭抱著徐紓言,甚至能感受他身上灼熱的溫度。
但?他的精神卻又?十分亢奮,像是不斷拉滿的弓弦。已?經(jīng)超出了弓弦的承受范圍,但?是仍舊在不斷的給它施加壓力,越拉越緊,越拉越緊。
最終面臨的結(jié)局,就是弓弦會在一瞬間崩斷。
徐紓言看著手上的血,他極其的憤怒。像是從心底涌上來的怒火,不斷攀升,以至于面紅耳赤,青筋暴起。
“太醫(yī)!快滾去宣太醫(yī)�。 毙旒傃酝蝗慌鹨宦�。
身邊的將士都被徐紓言突然發(fā)怒,嚇了一跳。但?是他們不敢動?作,等著喬昭的吩咐。
喬昭一把握住徐紓言顫抖的手,面色平靜道:“我沒受傷,這是別人的血�!�
“什么?”徐紓言臉上的怒氣還掛著,下一瞬就陷入迷茫。大腦似乎不能處理喬昭說的話。
喬昭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語氣緩慢,平和又?認真?道:“我說,我沒有受傷,掌印不要擔心�!�
隨后喬昭對著身邊的將士道:“去叫幾個太醫(yī)過來,掌印現(xiàn)?在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是�!睂⑹款I命后,立即轉(zhuǎn)身出去。
徐紓言還在喬昭懷里?,他身上越來越燙,幾乎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如果不是喬昭攙扶著,徐紓言已?經(jīng)滑在了地上。
喬昭將他人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徐紓言神情?恍惚,不斷呢喃道:“喬昭,你沒受傷就好......沒受傷就好�!�
下一瞬,人就暈了過去。
第115章
第
115
章
顧昀之?生死未卜,
徐紓言又暈了過去,兩?個人的?情況都不樂觀。
太醫(yī)們手忙腳亂,面色惶恐,
額頭上全?是汗水。
徐紓言躺在床上,他身上的?熱度降了下來,身體卻冰涼,
面色慘白。他實在是瘦得厲害,形銷骨立,
頭發(fā)凌亂。
周錦江給徐紓言把脈,
他不住的?搖頭,
嘆著氣:
“掌印虧空的?太厲害,又沒有好好調(diào)養(yǎng)。在牢獄中受盡折磨,本就虛弱。又被下了猛藥,身體承受不住。再加上急火攻心,
情緒波動太大?,所以昏厥過去�!�
更嚴重的?話周錦江都沒。
徐紓言是無根之?人,壽命本就比正常人短一截。再加上這許多年的?積勞成疾,
現(xiàn)在又遭此大?難。能活多久,周錦江自己都沒把握。
但是在喬昭面前,周錦江只?會嘆息,
道:
“只?能好生將養(yǎng)著,沒有比的?辦法。最好是不為世事所煩擾,去那山清水秀的?地兒,
好好養(yǎng)著。否則,
難啊......難�!�
喬昭抿著唇,
她垂眸看著徐紓言緊閉的?眼,纖長的?睫羽投下淡淡的?陰影。昏迷過后的?徐紓言仍舊蹙著雙眉,
十分難受的?模樣。
她心中不是滋味。
徐紓言從幼時,就被束縛在這里,無法掙脫。這是一條漆黑的?布滿荊棘的?路,艱難險阻,所有人都知道,徐紓言也知道。
但是他沒有辦法,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太重,沿途的?荊棘又總是纏著他的?腳,這一路他走得很慢,也很困難。
“臣給掌印開幾副溫和補氣的?藥,先喝著。但有一句話臣不得不,是藥三分毒,掌印的?病不是吃藥就能治好的?。得養(yǎng)著,仔細的?養(yǎng)著。”
“掌印的?身子可經(jīng)不得再幾次這樣的?磋磨了�!�
周錦江提筆給徐紓言寫藥方子,他心中嘆息,年紀輕輕的?怎就虧空成這樣。
“多謝周院正。”喬昭行禮道。
“都是臣的?分內(nèi)之?事,無需謝。這里就拜托喬都尉照看著,臣還要去趟皇上寢殿�!毖粤T,周錦江又嘆了口氣。
無他,只?因?為顧昀之?的?情況更加糟糕。
如果徐紓言好生養(yǎng)著,還能活得久些,那顧昀之?確實是時日?無多。
他中毒太深,又一直沒找到解藥。
一眾太醫(yī)束手無策,包括周錦江,都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病癥。距離他毒發(f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好幾日?,這幾日?無人管顧昀之?。
毒素進入心脈,本來藥石無醫(yī),甚至熬不過今晚。
還是裴空青曾見過這個毒。
裴空青自幼涉獵廣泛,除了研習那些正派的?中規(guī)中矩的?醫(yī)書。裴空青對于很多疑難雜癥,甚至被當成歪門?邪道的?毒書也有了解。
顧昀之?暈倒那晚,太醫(yī)院所有的?太醫(yī),都被叫去查探顧昀之?用過、碰過的?物品。裴空青無意?間聽到,當時在場的?宮女太監(jiān)低聲交談顧昀之?的?病情。
這個十分奇怪的?病癥,恰好是裴空青曾在書上見過的?癥狀。
奈何還沒等裴空青把話出?口,宮變發(fā)生。所有的?太醫(yī)包括裴空青,都被關(guān)押在無人的?大?殿中。
顧昀之?的?毒拖了這么久,心脈受損。哪怕是救回來,也活不了幾年。
......
北齊朝堂現(xiàn)在是風雨飄蕩之?際,人心惶惶。
顧昀之?病重,徐紓言又沒醒,北齊朝堂已然是群龍無首的?慌亂模樣。
再加上圍城那日?陣仗如此之?大?,喊殺聲震天。群臣都心知肚明?,皇上和太后的?奪位之?戰(zhàn)已然敲響。雖然仗打?得厲害,但是城內(nèi)百姓倒沒受到太多影響。
只?是最后,誰坐上了那個位置,大?家?心里也沒底。
誰又知,竟然皇上出?了事,太后也沒了音信。
這怎能讓人不慌。
又過了幾日?,顧昀之?才被救回來,勉強睜眼。
“顧昀之?醒了?”周承鈺問道。
“是的?,太醫(yī)院的?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太醫(yī),制出?了解藥�;噬想m然撿回了條命,但身體仍舊十分虛弱�!崩蠈m女彎腰道。
周承鈺緩緩一笑,嘆道:“他還真是命大?。這閻王爺都不收他的?命�!�
這段時日?,周承鈺都被關(guān)在慈寧宮里。四周全?是侍衛(wèi)守著,半點不敢松懈。白天夜里都在巡邏。
這慈寧宮還是如往日?那般雍容華貴。只?是伺候的?太監(jiān)丫鬟都走了,只?剩下個從入宮起?就跟在周承鈺身邊的?老宮女,還守在她的?身旁。
慈寧宮很靜。
是從心底蔓延上來的寂靜。
朱門?繡窗,玉幕珠簾,這慈寧宮與往日并無差別。
但細細一瞧,卻又總覺得荒涼,有日?薄西山的?悲涼之?感�;蛟S是沒了人來人往,少了些許人氣,這庭院看著竟如此的?空曠。
雕欄畫檻猶在,卻物是人非。
“你先下去。”周承鈺淡淡道。
“是�!崩蠈m女彎腰道,轉(zhuǎn)身離開。
退出?去時,老宮女順手將門?輕輕闔上。
“門?就開著吧。”周承鈺道。
“是�!崩蠈m女將門?打?開,陽光灑落在門?檻上。
周承鈺安靜的?靠著軟椅,她就這樣盯著門?邊跳動的?陽光,出?神。
大?多數(shù)時候,周承鈺身邊都簇擁著很多人。就連黑夜里睡覺,她屋里都會有幾個宮女守夜。從周承鈺有記憶起?,她的?身邊從未如此安靜過。
今日?陽光甚好,落在外面的?樹葉上。陽光透過樹葉,能清晰看見葉子的?脈絡。天氣越發(fā)熱了起?來,綠油油的?葉子漸漸舒展開來。
綠色總給人生機勃勃的?感覺,像是不斷涌動的?生命。
周承懶洋洋的?坐在屋內(nèi),屋內(nèi)有些暗。尤其是在明?媚陽光的?對比下,就顯得更加的?冷清。
少有的?安靜,總把她的?思緒不斷拉回從前。
那時候她們已經(jīng)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