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黑夜越沉,糖蒸酥酪越冷,心越?jīng)觥?br />
徐紓言還在?等著,
斂著眼睫,就靜靜坐著,什么也沒?干。沒?有看書,
也沒?有寫字,只是單純的坐著,
寂寥的等待。
屋子里很靜,
心也很靜,
空白的什么也沒?想,像一株沉默的植物。
喬昭到了掌印府的時(shí)候,外面早已寂靜無聲,所有的喧囂都停歇下來?,
中京城終于?陷入沉睡之中。
徐紓言院子還亮著光,柔和昏黃的光線,落在?雪地?上,
總算為?寂寥黑夜增添了幾分纏綿。
喬昭輕輕將門?打開,黑夜中“吱呀”一聲,分外清晰。
入目便是徐紓言端坐的身影,
聽見開門?聲,他微微抬頭。白皙的臉上有些呆滯,沒?什么表情,
也沒?什么動(dòng)作。
“我來?晚了�!眴陶蜒垌�,
帶著笑意,
溫和道。
喬昭的聲音不大,但是聽在?徐紓言耳朵里卻漸漸清晰,
他看向喬昭的眼神不再縹緲,慢慢變實(shí)?。
徐紓言一下子站了起來?,往喬昭跟前走了兩步。又?停住不再上前,就這樣離喬昭兩三步遠(yuǎn),神色有些無措。
由于?許久沒?開口說話,徐紓言聲音有些干澀:“糖蒸酥酪都涼了,已經(jīng)?不好吃了,喬昭�!�
徐紓言音調(diào)平平,似乎在?單純的講述一個(gè)?現(xiàn)實(shí)?,但又?總覺得帶著隱隱的難過。
喬昭三兩步走上前,一把將徐紓言抱在?懷里,道:“糖蒸酥酪熱的好吃,涼的也好吃,怎么都是好吃的。”
喬昭松開徐紓言,看著他有些透著哀怨的眸子,隨后湊上去親了親徐紓言的唇。
“我來?遲了。掌印生氣了嗎?”喬昭聲音輕輕的,耳鬢廝磨一般。
徐紓言就這般定?定?的看著喬昭,沉默著沒?說話。但又?看著喬昭含著歉意的眼眸,抿了抿唇,低聲道:
“喬昭,你總是讓我等。有時(shí)候等的時(shí)間短,幾個(gè)?時(shí)辰就好。有時(shí)候等的時(shí)間長,十天半個(gè)?月也見不到身影�!�
“你還要我等多久呢?喬昭�!�
喬昭不知道要怎么回?話。
說實(shí)?話,她沒?有想過和徐紓言的以后。因?yàn)?無論?怎么想,都像在?濃霧中前行,看不到清晰的方向。
走一步看一步是她目前的心境,但是她希望這條路可以走得更長遠(yuǎn)一些,相握的手可以更緊一些。
但她給不了任何承諾,辦不到的承諾無異于?欺騙。
喬昭的沉默,讓徐紓言的心漸漸冷下去,隨之而來?的便是涌上心頭的悲傷。他何嘗不知道二人的處境,也知道現(xiàn)下這樣的相處才是最好的。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和喬昭在?一起的日子還有多久。
他要等到什么時(shí)候呢,難道要等一輩子嗎?
或者說,他這輩子有光明?正?大和喬昭在?一起的機(jī)會(huì)嗎?
想的太多,就會(huì)便得虛無,好像踏進(jìn)一個(gè)?朦朧的空間,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走。
......
正?月初一討論?這些,其實(shí)?有些不吉利,也很倒胃口。
喬昭臉色也平靜下來?,兩人都沉默的站著,氣氛凝滯,倒顯得那?一桌子菜格格不入。
“所以呢?”喬昭語氣平和,臉上也沒?有喜怒,直白問道,
“所以掌印是想分開嗎?”
很輕易的就說出了“分開”二字,好像這是一段無所謂的感情,在?一起也好,分開也罷,于?喬昭而言都無所謂。
徐紓言一雙冰冷黑玉似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喬昭。他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我是那?個(gè)?意思嗎?喬昭。你明?明?知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gè)?意思的,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問?”
徐紓言要很努力,才能在?喬昭面前不掉眼淚。
他覺得喬昭對(duì)他真的太壞了,他只是問了一句,喬昭就要跟他分開。
徐紓言眼眶含淚的樣子很隱忍,仿佛受盡了委屈,還要昂起頭,讓自己看起來?不至于?太過狼狽。
很脆弱,也很要強(qiáng)。
喬昭心里嘆息,面上的神色軟了下來?。她抬手給徐紓言擦了擦眼淚,又?親了親他的唇角。
徐紓言就直直的站在?喬昭面前,既不躲開,也不回?應(yīng)喬昭的親吻,只是眼淚落得更加厲害。
“糖蒸酥酪好吃嗎?還從來?沒?有吃過這個(gè)?東西,掌印做的糖蒸酥酪想必是極好吃的,很想嘗嘗�!眴陶衍浟苏Z氣,溫和道。
徐紓言鼻尖通紅,一雙含淚的眸子就這樣看著喬昭:
“都已經(jīng)?冷了,你總不來。凌晨的時(shí)候做好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早就不好吃了�!�
或許是喬昭態(tài)度的軟化,讓徐紓言的委屈再也憋不住。
明?明?說的趕不上除夕守歲,可是除夕已經(jīng)?結(jié)束很久,喬昭都沒?來?。
喬昭臉上帶著笑意,想要逗徐紓言開心:“我還沒?吃呢,怎么就說不好吃了?總要讓我嘗嘗吧。”
隨后喬昭親了親徐紓言,拉著他的手,往席間去。
今日做的菜當(dāng)真是豐盛,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桌子。山珍海味,應(yīng)有盡有,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喬昭一眼就看見了最中間那?道白白的乳酪,散發(fā)著奶香。拿起勺子,準(zhǔn)備嘗嘗。
徐紓言按住喬昭的手,他的眼眶還有些紅,說話甕聲甕氣的:“冷了,不好吃的,你換一個(gè)?別的菜嘗�!�
終究是不如剛出鍋的好吃,就如感情終究是不如一開始般情濃。
喬昭抓著徐紓言白皙修長的手,放到唇邊,在?他的手腕處親了親,笑道:“那?掌印喂我�!�
徐紓言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實(shí)?在?有些害羞,掙了掙,將手收了回?來?。
喬昭夜順著力道松開,沒?有為?難他。
“真的冷了,你一定?要吃嗎?”徐紓言再次問道,想要確認(rèn)喬昭的態(tài)度。
就像是精心做的東西,因?yàn)?某些原因變得不再完美。雖然廢了很多心思,但終究是害怕被人嫌棄。
喬昭點(diǎn)頭,眼里含著笑意,打趣道:“但是我只吃掌印喂的糖蒸酥酪�!�
徐紓言有些蒼白的面色,漸漸泛著粉,好看的緊。
他雖然有些羞,但還是用勺子盛了一點(diǎn)在?碗里。隨后小口的喂到喬昭嘴邊。
喬昭微微低頭,嘗了一些,冬天吃是有些冷,但是濃郁的奶香還帶著淡淡的蜜甜,很滑嫩爽口。
徐紓言看著喬昭的反應(yīng),有些緊張,生怕她覺得味道不佳。
喬昭細(xì)細(xì)品嘗,隨后夸獎(jiǎng)道:“冷的也好吃,奶香中帶著甜,弄成冰飲,夏天吃也是極好的。掌印手藝真不錯(cuò)�!�
“你少來?哄騙我,沒?見人吃過冷的�!毙旒傃杂行┎恍�,以為?喬昭只是在?哄他開心。
“掌印不信?”喬昭笑問道。
徐紓言輕輕搖頭,準(zhǔn)備親自嘗嘗這碗酥酪。
喬昭一把按住徐紓言的手,將他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隨后扣住他的后頸,親吻過去。
兩人在?一起很久,徐紓言自然知道喬昭的意思。他放松下來?和喬昭接吻,沉溺在?片刻歡愉中。
喬昭也沒?親很久,不過一會(huì)兒就松開了徐紓言的唇。
“冷了的糖蒸酥酪好吃嗎?”
徐紓言微微喘息,還有點(diǎn)沒?緩過神來?。許久,他才在?喬昭的注視下輕輕頜首,認(rèn)同了喬昭的觀點(diǎn)。
當(dāng)然冷的糖蒸酥酪好不好吃,徐紓言已經(jīng)?記不清了。
......
飯后,下人將所有東西撤走。
徐紓言胃口不佳只吃了一點(diǎn)點(diǎn)。
外面已經(jīng)?很黑很黑了,又?冷得很。徐紓言不想讓喬昭走,他就牽著喬昭的手,不說話也不松手。
喬昭捏了捏徐紓言的掌心,笑道:“掌印不想讓我走?”
徐紓言那?雙含著秋水似的眸子,就這樣水靈靈的看著喬昭,然后輕輕搖搖頭。
喬昭哪里受得了這樣,她傾身上去吻了吻徐紓言的眼睫,坦誠道:“我也不想走�!�
“那?你別走,外面太黑了�!毙旒傃暂p聲道,他拉著喬昭去床榻,“你今晚就留下來?,我想你留下來?�!�
空氣都變得濃稠起來?,讓人有些呼吸不暢。
兩人擁抱在?一起,徐紓言靠在?喬昭懷里,一下一下的親她的唇,都是輕輕的觸碰,帶著愛意,純情極了。
喬昭微微笑著,任徐紓言跟蜻蜓點(diǎn)水似的親她,她攬著徐紓言纖細(xì)的腰,輕輕摩挲。
春.宵苦短,帳幔里的喘.息和低.吟,許久才停歇。愛意在?空氣中慢慢流淌,讓人甘愿與有情人沉溺在?歡愉中。
......
第二日,天還沒?亮,喬昭就起了。她今天是絕對(duì)不能遲的,因?yàn)?正?月初一的國?宴,喬昭要隨著喬愈年一起出席。
徐紓言一離開喬昭的懷里,就迷蒙的醒來?,他輕輕拉住喬昭系衣帶的手,問道:“現(xiàn)在?就要走了嗎?”
喬昭摸了摸他的手,又?安撫性的親了親他的額頭,道:“今日要早點(diǎn)回?去,上午要去宮里。正?月初一的國?宴,掌印也要去的吧?”
徐紓言微微點(diǎn)頭,他作為?北齊的司禮監(jiān)掌印,皇帝宴請(qǐng)朝臣,他自然是要跟在?皇帝身邊的。
喬昭溫聲道:“那?我們到時(shí)候國?宴上還能見面�!�
“可是不能跟你說太多話,也不能親你,抱你。他們都會(huì)發(fā)現(xiàn)的�!毙旒傃月曇舻偷偷模行﹩�。
“他們”自然指的是國?宴上的那?些臣子,個(gè)?個(gè)?都是在?官場里沉浮的人精,敏銳得很。
喬昭心又?軟了,她總是為?徐紓言心軟。一句話,一個(gè)?表情,一滴眼淚,就能讓喬昭為?此而妥協(xié)。
“宴席只是一小會(huì)兒,我們以后的時(shí)間還很多�!眴陶押逯旒傃�,摸摸他的臉。
她總喜歡跟徐紓言說,他們的以后的時(shí)間還很長。但是若是細(xì)細(xì)的問以后具體的事,喬昭就會(huì)啞口無言。
純粹就是哄徐紓言開心的。
徐紓言又?是何等聰慧,他能不懂?但是現(xiàn)在?的徐紓言只是順著喬昭的話,依賴性的用臉頰蹭蹭喬昭的掌心。
畢竟“以后”這兩個(gè)?字,雖然縹緲,但總是讓人聽著開心的。
喬昭收拾起來?很迅速,三兩下就將衣服穿好。這個(gè)?時(shí)候她摸到懷里的絲線,拿出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昨晚的討的龍須。
“掌印將手伸出來?�!眴陶涯笾堩毜�。
徐紓言沒?見過這個(gè)?,他父親一心只想著江山社稷,而母親一心想著父親。所以從小徐紓言都不知道有這個(gè)?東西。
他有些困惑,但還是乖順的將手伸到喬昭面前。
徐紓言的手腕纖細(xì),因?yàn)?皮膚太薄,能看清白皙皮膚下青色的脈絡(luò)。
喬昭將紅色的龍須仔細(xì)的綁在?徐紓言的手腕上。
明?艷的紅線襯得徐紓言的手,更加白皙似雪。
喬昭綁好以后,溫聲道:“過了元宵再取下來?,可以保佑平安順?biāo)�,喜樂無憂�!�
“你特地?為?我求的?”徐紓言怔怔的看著手上的紅線,纏繞在?他的手腕上,是喬昭給他留下的羈絆。
喬昭有點(diǎn)不好意思,道:“也不是特地?,就是路上看見了。有好的寓意,就想到了掌印�!�
徐紓言這輩子得到的東西很多。那?些別人賄賂他的金銀珠寶。珍惜的,貴重的,價(jià)值千金的,成堆成堆的放在?他的面前。
但是他擁有的東西又?很少,父母缺失的愛,身體的殘缺,世人的憎惡。好像沒?有誰是真心的,僅僅因?yàn)?他是徐紓言就愛著他。
但是喬昭不是,她不圖徐紓言的任何東西。權(quán)勢,金錢,喬昭都不缺的。
喬昭什么都不缺,不缺愛,也不缺愛她的人。
徐紓言撐起身子,抱著喬昭,軟聲道:“好愛你,喬昭。你也愛我,好不好?”
“好�!眴陶演p聲回?答道,手輕輕的怕了拍徐紓言的單薄的背。
兩人之間的氣氛溫馨又?纏綿。
兩人擁抱了一會(huì)兒,徐紓言撐著身子,嚴(yán)肅的看著喬昭,道:
“你今日,不能跟宋景洵說太多話。”
肩膀上的衣物滑落了一點(diǎn),露出昨晚留下的紅痕,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喬昭實(shí)?在?覺得有些燥,但眼看著天色快亮了,實(shí)?在?不應(yīng)該再待下去了。
她將徐紓言滑落的衣物,給他穿好,又?將錦被拉了拉,免得凍著他。
喬昭有些無奈道:“好,你再睡會(huì)兒,現(xiàn)在?還早。”
徐紓言撇了撇嘴,躺下,翻個(gè)?身背對(duì)著喬昭,冷冷道:“你走吧。”
很簡短幾個(gè)?字,估計(jì)是不滿意剛才的反應(yīng)。
喬昭對(duì)徐紓言的脾氣,幾乎是十成十的了解。
她彎下腰,將徐紓言的頭轉(zhuǎn)過來?,低頭親了親眉眼。徐紓言直接抬起手臂,勾住喬昭,將自己送了上去。
兩人唇齒糾纏,激烈親吻。氣息濡濕,分不清彼此。
良久喬昭才松開徐紓言,摸了摸他的發(fā)絲,啞聲道:“我走了,你再躺會(huì)兒�!�
第077章
第
77
章
喬昭回昌敬侯府的時(shí)候,
天剛朦朦亮。宮宴設(shè)在正午,所以暫時(shí)可以不用那么早起床收拾,所以她也睡了一個(gè)回籠覺。
剛到巳時(shí),
寧安郡主便派竹風(fēng)來喚喬昭,讓她起來收拾整理。
出席國宴這?樣的重大典禮,眾臣一律要穿朝服,
頭戴官帽,馬虎不得。
“小姐洗漱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