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是我年少時(shí)喜歡過的人
聞蟬來到瓊州后，在自己真名前添了母姓，若將她一應(yīng)婚書地契尋出來，上頭記的姓名皆是“柳聞蟬”。
成婚前旁人稱她柳娘子，婚后便大多是檀夫人。
因而謝云章尋過來的那一日她實(shí)在驚訝，且不說她在國公府沒透露過真名，在瓊州，也壓根打聽不到一個(gè)叫“聞蟬”的女人。
茶鋪的掌柜是名四十出頭的婦人，慈眉善目，聞蟬平日喚她梁媽媽。
梁媽媽甫一見到謝云章這般俊朗的后生，哪怕與自己兒子年紀(jì)相當(dāng)，一時(shí)也有些看直了眼。
“哦……我家主人便是柳娘子，就是這位�！�
聞蟬就知道，檀頌是被謝云章特意支開的。
她不但沒像往日那般熱絡(luò)迎客，反而別過臉，面色拉了下來。
梁媽媽見她這般反常，忙放聲提醒：“娘子，來客了呀！”
聞蟬仍舊不正眼看人。
梁媽媽只得從柜臺后繞出來，賠笑道：“公子莫見怪，我家主人剛從外頭回來，這會兒怕是累著了�！�
對此，謝云章大度道：“無妨�！�
梁媽媽還在給聞蟬使眼色，可聞蟬鐵了心鬧這脾氣，一動(dòng)不動(dòng)。
謝云章便自行參觀起這鋪面。
“平日里買茶的人多嗎？”
梁媽媽跟在人身后道：“生意倒是不錯(cuò)，只是這茶葉生意多歸官府做，利薄了些�！�
謝云章查過，聞蟬這鋪?zhàn)雍芨蓛簦瑥牟蛔鏊讲枭狻?br />
“那來求柳娘子辦事的，應(yīng)當(dāng)很多吧？”
他這口氣活似官府問話，叫梁媽媽一下默了，轉(zhuǎn)頭忙去看聞蟬。
謝云章卻笑了笑，“我隨口一問�！�
“哦……”
梁媽媽乍一看他，倒像位富貴人家的溫柔公子，只是這一問一答間，便知曉他是個(gè)城府深的，一時(shí)不敢再隨意答話。
“我想買兩斤玉葉長春，店里有嗎？”
“有的有的�！�
梁媽媽去取茶葉，謝云章遠(yuǎn)遠(yuǎn)對人道：“請柳娘子為我泡上一壺�！�
聞蟬這才不得不站起身。
“謝御史，請移步內(nèi)室吧�！�
梁媽媽聽見這一聲，才知曉兩人是舊識。
她在這鋪?zhàn)痈闪松僬f三年，還從未見過主家拉下臉待人，可知兩人間交情頗深。
她將燒開的水同茶葉一道送入內(nèi)室，隨后便替人牢牢掌上門。
謝云章愛看她泡茶，是在國公府就養(yǎng)成的喜好。
看她眉目專注，白皙纖長的玉指來回?cái)[弄，實(shí)在好看。
可今日，她沒有雙手奉上，而是“�！钡靡宦�，將茶盞扣在他面前桌上。
男人也沒惱，端了茶盞啜飲。
方問：“你不高興，是我昨夜太兇了，還是撞見我今日帶旁人出門？”
聞蟬實(shí)在忍到頭了。
“你分明答應(yīng)過我，不會捅到檀頌面前！”
謝云章飲著茶，不緊不慢道：“我是答應(yīng)過你，可你答應(yīng)我的事，做到了嗎？”
“再說，今日事發(fā)突然，我瞧他也沒看出什么。”
聞蟬更氣：“公子非要這樣算，那昨夜紅袖招里，是誰特意安排花娘接近檀頌？”
“公子既說了，與我只為尋歡作樂，為何還要挑撥我們夫妻感情？”
聞蟬從來不笨，相反，她太聰明了。
昨夜謝云章?lián)屜纫徊桨l(fā)作，鬧了頂樓廂房那一出，也并未叫她忽視，在席間給檀頌下的套。
他默了默。
放下茶盞，方緩緩道：“因?yàn)槲也幌矚g，和旁人共用一樣?xùn)|西�！�
“至少我用的時(shí)候，旁人不能用�！�
聞蟬被他這話狠狠一刺，正要再發(fā)作。
卻被他搶了先：“杳杳，你有沒有試過，把我們的事告訴他？”
她一下滅了氣焰。
檀頌這人雖遲鈍，可真冒起火來，最容易意氣用事。
她擔(dān)心檀頌做傻事，自然也就不敢說給他聽。
這點(diǎn)細(xì)微的遲疑，被謝云章盡收眼底。
他步步緊逼，“你們成婚前的事，你告訴過他嗎？提起過我嗎？”
沒有，沒有，都沒有。
聞蟬給檀頌的身份，是王家的遠(yuǎn)方表親，在瓊州，沒人知道她從國公府逃出來。
就算親密如王妗，也只知道她曾在上京待過，僅此而已。
“為什么不告訴他？”
“公子！”
謝云章坐正些，“嗯，你說�！�
他輕描淡寫，聞蟬落在膝頭的指尖卻攥得發(fā)白。
她不敢賭檀頌知道此事的反應(yīng)，卻又反抗不過謝云章。
幾乎是自暴自棄，她忽然說：“程家小姐，平日里最是心高氣傲的一個(gè)人，她都愿意對公子投懷送抱�！�
“像公子這樣的男人，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何苦，總來為難我一個(gè)有夫之婦呢？”
謝云章靜靜望著她，目光坦然。
“正是有夫之婦，才最方便不是嗎？程湄雖年輕貌美，可我若真碰了她，難免被逼著納了她�！�
“你就不同了，與你溫存一場，我無需負(fù)責(zé)�！�
聞蟬面色發(fā)白，幾乎不敢置信，這話竟是出自謝云章之口。
“當(dāng)然，”謝云章又適時(shí)開口，“你應(yīng)當(dāng)也能感知到，我對你是不同的。”
“杳杳，你是我年少時(shí)喜歡過的人，對你，我的耐心實(shí)屬上乘。其實(shí)我也不想逼迫你，男歡女愛，自是你情我愿才有趣。”
“所以杳杳，早些放下你的包袱，下回，別再掃我的興。”
……
當(dāng)日，聞蟬都不知是怎么回的家。
檀頌從府衙回來時(shí)，只見她病懨懨倚在床頭，唇色蒼白，雙目無神。
“夫人？”
聞蟬嗓音無力：“夫君回來了�！�
檀頌摘下方巾，便快步行至床邊，“這是怎么了？”
聞蟬搖搖頭，“今日回來便有些頭疼，想著歇一歇會好，沒成想疼得更厲害了。”
“請大夫了嗎？”
“請了，說是興許太過操勞，得好好歇兩日�！�
檀頌點(diǎn)點(diǎn)頭。
聞蟬便順勢道：“過幾日程小姐的生辰宴，我怕是不能出面了�！�
她想離謝云章遠(yuǎn)一點(diǎn)，若說原先還心懷僥幸，以為謝云章會念著當(dāng)初那幾分情誼，如今對人便只有懼怕。
惹不起，便只能躲。
檀頌面露難色，沉吟片刻方道：“原先我都答應(yīng)程知府了，可既然夫人不去，那不如，我就說怕過了病氣給賓客，我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