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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阿??,阿??我會聽話的……”

    而坐在他旁邊的林滿杏,看見林麗娟這樣也著急了,她的手在窗戶上像貓抓快遞盒似的撓了兩下,像是想要把窗戶撓下來。

    “喂,林滿杏,我們都要走了,你不要管她了�!�

    于景煥說著就摟過林滿杏的肩膀,讓她往自己這邊靠,好離那面車窗遠一點。

    接著,他的眼神帶著警告地又看著窗外的林麗娟。于景煥開口道:

    “李叔,開車�!�

    *

    車子平穩(wěn)地駛入了雨簾之中。

    林滿杏趴在車窗前,看著那些低矮的平房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了一個個又白又黃的小盒子,連自己也沒察覺到,她的目光變得有些落寞。

    “行了林滿杏,別看了,這些破房子有什么好看的�!庇诰盁ǹ粗@么安靜的樣子,心里莫名有些難受。

    好像雖然他把她帶走了,但是她的心還留在這里,對這個稀巴爛的鬼地方念念不忘。

    這種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讓于景煥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握緊林滿杏的手,好讓自己感覺到她是在他身旁,是真的被他帶走了。

    可就在這時。

    “chuai――”

    轎車突然一個急剎,輪胎和地面發(fā)出尖銳的摩擦聲,于景煥下意識就伸手護在林滿杏的身前。

    直到感覺到車子確實是停下來了,于景煥才重新抬頭看向車前窗外。

    只見,騎著摩托車的青年,像是不怕死一樣橫車擋在轎車前,他死死地盯著坐在車里的他們,仿佛一條亟待沖上來撕咬的野狼。

    見狀,于景煥兩眼微瞇,打著唇釘,還帶著昨天被人用拳頭砸出的淤青的嘴角扯起一個輕蔑的笑容。

    林騫堯。

    你終于來了啊。

    “喬斯佰,我讓你帶的東西,拿給我�!�

    ??[33]小村姑也能讓大少爺毀了前夫哥的臉嗎?

    “砰”

    車門被打開又重新摔上,于景煥看著攔在他們前方,那道已經(jīng)渾身濕透,仿佛水鬼般的身影,他輕笑了一聲,道:

    “來得真慢啊,我還以為等不到你了�!�

    帶著赤裸裸鄙夷的目光,又上下掃了一眼面前的青年,于景煥雙手插兜,慢悠悠地朝著林騫堯走去,說話時的聲音也透露著輕蔑。

    “還挺有種的,還他嗎的敢攔我的車。一條賤命,就算是我讓司機直接撞過去了,也是臟了我的車。”

    “……”

    于景煥侮辱的話語,沒有讓林騫堯有任何反應。一路的淋雨奔波,此時青年黑色的頭發(fā)已經(jīng)濕漉漉地搭在前額,不斷往下滴著水的發(fā)梢下,林騫堯那雙泛紅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看著于景煥,看著他逐漸朝著他走來。

    “怎么不說話?林騫堯?”見他沒有回應,于景煥繼續(xù)靠近他,臉上的笑意越發(fā)擴大。

    而正當于景煥越走越近,走到離林騫堯不過兩米的距離時,就在這時――

    林騫堯突然從背后抽出一把刀,同時,他另一只手手臂二話不說就要橫過于景煥的脖頸,想要將他制服住。

    在來的時候,林騫堯就想過了。

    跟這種自認為高人一等的畜牲,他不管怎么祈求他把林滿杏留下來都是沒用的,他也只會把他當成一個笑話看。可他也不可能真的殺了他泄憤,那只會給林滿杏還有林麗娟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于景煥,用他的命來威脅他們,至少讓他們先把林滿杏交出來,這樣起碼還有那么一點點希望……

    可林騫堯沒想到。

    “砰!”

    槍聲在耳畔突然響起。

    手中的刀甚至還沒有碰到于景煥一點點,林騫堯就感覺到大腿傳來一陣劇痛,痛得他有那么一瞬間腦袋都空白了。最后,好像是漏風,又好像是腿斷掉了一樣,他整個人就這么直接跪在了于景煥的面前。

    緊接著,他的耳邊就響起于景煥的嗤笑聲。

    “還敢跟我玩陰的?真以為我什么都沒準備就找你嗎?蠢貨�!�

    可林騫堯卻已經(jīng)有些聽不清了。

    疼痛和怒火讓他的神志都有些不清醒,面前是越來越大的雨,林騫堯甚至感覺自己的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

    鮮血汩汩地從傷口往外流淌,就這么順著濕透的褲子,流到了地上,在渾濁的泥水中染開了一片淡淡的紅。

    林騫堯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么痛過。

    痛到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痛到連身上唯一可以殺了面前這個人的工具都握不住,只能由著于景煥從他手中奪走那把刀。

    他很努力地想要仰起頭,想要再去看看車窗里的那道坐在后座上的身影。可他的頭發(fā)卻忽地被一只手掌扯住,頭皮撕扯的疼痛讓林騫堯只能被迫仰起頭去看于景煥。

    “你在看什么?”

    于景煥撕扯著他的頭發(fā),他俯下身看著這張臉,只是一想到面前這個人跟林滿杏生活了那么多年,一想到那幾個水漬聲和碰撞聲響起的,令他無眠的夜晚……

    嫉妒如火焰般將他的理智燒成一灘齏粉,于景煥他恨不得直接刮花他這張臉。

    他也配?

    他林騫堯也配?!

    “你在看林滿杏嗎?你配嗎?你配看她嗎!你這種陰溝里的老鼠,你他嗎配看她嗎!”

    于景煥緊緊地看著林騫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里是熊熊燃燒的憤怒和仇恨,堅定得讓他無比厭惡。

    一個沒錢沒權的廢物,也敢這么看著他?

    于景煥眸光漸深,他手中的力道更加用力,像是恨不得直接就這么把林騫堯的頭皮撕扯下來,而接著,他手臂一摜,就想要將林騫堯猛地往地上一摔。

    “把她還給我!”

    可就在這時,林騫堯憑借著身體最后的一點意志,頭對著于景煥的頭狠狠一砸,將他撲倒在地。

    緊接著,林騫堯就要從于景煥的手里搶走那把槍,可于景煥這時已經(jīng)反應過來了,握著手中的槍,二話不說就用槍管狠狠地對著他的頭一砸。

    即便從小到大,林騫堯干了不知道多少農(nóng)活、扛了不知道多少重物,可跟接受過系統(tǒng)教學,從小按照繼承人培養(yǎng)防衛(wèi)術的于景煥,他依沒有任何可比之性。

    更何況他本身就已經(jīng)受了傷,身體到了這一刻早就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

    最后――

    “砰!”

    腦袋被于景煥狠狠地踩在地上,林騫堯雙手撐在地上,想要努力爬起來,可臉卻被堅硬的鞋底踩得更加用力。

    “放開我,你放開我!你把滿滿還給我!把林滿杏還給我!”

    倒在地上的青年目眥欲裂,他那雙眼睛此刻已經(jīng)猩紅得可怖,額頭也還往下淌著血,可他卻好像感受不到一點痛一樣,脊背用力撐起,就想要掙脫踩在他頭上那人的控制。

    可沒用,什么用都沒有,他像是一條砧板上的魚一樣,任人宰割。于景煥捏死他,仿佛捏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松。

    “林騫堯,怎么就非要回來找死呢?”

    頭頂上傳來于景煥的聲音,林騫堯卻覺得那聲音傳得好遠好遠。他死死地看著面前那輛車,想要透過它看見里面的林滿杏,可他卻只能看見那漆黑的車身。

    直到他的頭發(fā)再一次被人扯起,林騫堯的視線中,又一次出現(xiàn)了那張他恨不得殺死的臉。

    “我本來想著,讓那個死老太婆給你打電話,如果你識相一點老老實實地待在那里,我就放過你�?墒悄闫胗浿悴辉摰胗浀�,我只能給你一點教訓,讓你知道什么叫做癡人說夢。”

    “于、于景煥�!�

    林騫堯艱難地喊出這個名字,喉嚨的血腥已經(jīng)壓制不住往上涌,他每多說一個字,血都會沿著嘴角往外溢出。

    “我不會、我不會放過你的……”

    林騫堯用盡最后的一點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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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著于景煥撕心裂肺地吼道:“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

    “殺了我?哈�!�

    于景煥用仿佛看著一個死物一樣的眼神,看著面前這個和喪家之犬無疑的林騫堯,他一字一句道:“林騫堯,之前的每個晚上,我在窗外聽見你對林滿杏做了什么的時候,我也是這么想的�!�

    “……你說,你說什么?”

    林騫堯的眸光有一瞬間的呆滯,但下一秒,他意識到了于景煥話里的意思,他再一次瘋狂掙扎地起來。

    “你說什么!于景煥!于景煥你這個畜牲!你畜牲!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于景煥!你給我去死�。 �

    對于他瘋狂的咒罵,于景煥卻表現(xiàn)得很是平靜,他冷漠地看著林騫堯,問:“林騫堯,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說過什么嗎?”

    ――“林騫堯,這一拳,我會討回來的�!�

    話音剛落,于景煥的另一只手,已經(jīng)緩緩地舉起先前從林騫堯手里奪走的那把刀,他的目光比刀刃還要冰冷。

    “既然你選擇過來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在冰涼的刀尖觸碰上青年的面頰,逐漸劃動帶來刻骨刺痛的那一刻,于景煥看著他臉上出現(xiàn)的,那一道長長的血痕,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林騫堯,你說,如果你這張臉毀容了,就算是有一天你真找到林滿杏了……”

    “你覺得她還會喜歡你嗎?”

    *

    “為什么于景煥可以下去找林騫堯,我不能下去?”

    頭頂上是無法忽視的重量,眼睛睜開后,也是一片只有淡淡光線落進來的黑暗。

    在五分鐘前,于景煥拿條領帶把林滿杏的兩只手手腕捆住,又在她腦袋上蓋了條毯子后,林滿杏就只能這么一直坐在真皮座椅上,什么都看不見。

    “嗷嗷!”

    而坐在林滿杏大腿上的狐貍,似乎也對主人遭受到的遭遇打抱不平,尖銳地叫了好幾聲。

    “林小姐,這是少爺?shù)姆愿�,他和林先生有些事情需要商量,請你理解一下�!?br />
    目光從不遠處倒在地上的,仿佛尸體一樣的青年淡淡移開,喬斯佰又轉過頭來,看向那仿佛幽靈一樣乖巧坐著的少女,眼神很難不受控制地落到那條暗紅的純色領帶上。

    在不久之前,那條領帶還整齊地打在他的襯衫領口上,安靜地貼服在西裝之下。

    “可是我也想跟林騫堯說話,他還不知道我要走了。”林滿杏有些不開心,她又動了兩下,可是手腕上的領帶還是牢牢地捆著,半點都掙脫不了。

    “林小姐你不用擔心,林先生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

    喬斯佰重新又看向正前方,只見已經(jīng)處理好事情的于景煥正轉身朝著車子走來,在林滿杏看不見的地方,長發(fā)男人的笑容有幾分意味深長。

    淅淅瀝瀝的雨聲還在響著,雨滴時不時拍打在車窗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厚重聲音,將某些被隔擋在外的聲音,掩飾得更加難以讓人察覺。

    車門再一次被打開。

    銀發(fā)青年裹挾著一身濕漉漉的水汽大喇喇地坐了進來,仔細去聞,隱隱還能聞到那潮濕黏膩的血腥味。

    “呦!”

    嗅覺敏銳的狐貍頓時就察覺到了什么,一身赤紅色的漂亮皮毛驟然炸了起來,它帶著敵意和警惕地看著面前的青年,呲起尖銳的牙齒。

    “李叔,開車�!�

    于景煥先是警告地看了眼那狐貍,接著便對著內后視鏡里,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又開口說道:“記得小心點,可別撞到什么臟東西了�!�

    “是,少爺�!�

    于是,車子重新緩慢啟動。

    于景煥見車子已經(jīng)繞過林騫堯往前開去,他這才扯掉林滿杏頭上的毯子,用它隨意地擦了兩下自己的頭發(fā)后,便披在肩上。

    “于景煥,你把我手中的東西解開,這個繩子捆得我不舒服。”

    重新獲得光明,林滿杏先是有些不適應地眨了兩下眼睛,接著她就又把雙手舉到于景煥面前。

    可就在這時,突然――

    “林滿杏!”

    林滿杏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

    ??[34]小村姑也能在大少爺面前想前夫哥嗎?

    隱隱綽綽聽見有人在喊她,林滿杏下意識就想要往車窗的方向看去,可另一只還有些冰冷的手掌,卻先一步掌控著她的后腦勺,又轉了回來。

    “干嘛呢?下雨有什么好看的�!�

    于景煥的右手牢牢地控制著林滿杏,不給她一點再看向窗外的機會,同時他以一副無所謂的姿態(tài)說道。

    “于景煥,我好像聽見林騫堯在叫我。”林滿杏被迫只能看著他一個人,她如實地說著自己剛才聽見的。

    “喔,我也聽見了。”

    車子又開了一小段,于景煥這才松開右手。接著,他一邊解開捆住林滿杏雙手的領帶,一邊面不改色地說:

    “我聽見他喊你,叫你老老實實聽我的話,別他嗎的整天氣我,我頭發(fā)都被你氣白了。”

    “可你的頭發(fā)原來就是白的。”

    手重新獲得了自由,林滿杏的思緒也很容易地就被帶歪了,她伸手摸了縷于景煥前面那被雨水打濕成一簇簇的劉海,認真地說道:“但是它的尾巴好像是黑的�!�

    “以后估計就都是黑的了�!�

    見林滿杏沒有再說起林騫堯,于景煥又胡亂地摸了兩下林滿杏的頭發(fā),用著帶來幾分期待的語氣,他說道:“林滿杏,以后我的頭發(fā)就要跟你的頭發(fā)一個顏色了。”

    “大家都是這個顏色。”

    林滿杏說著又看向坐在前面的兩個人,她的視線在兩人的頭發(fā)上更停留了短暫幾秒后,轉頭對著于景煥說道:“他們也是這個顏色�!�

    “林滿杏,你懂什么?一點也不一樣好嗎?”于景煥摸著她那卷翹的,有些地方被太陽曬得還有些棕褐的長發(fā),眸光漸深。

    只要他把他的頭發(fā)染回去,做好這個繼承人,他才能給她最好的生活,他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每天看著她無憂無慮地招貓逗狗,活得無比自在。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自己活著是有意義的,他也是有喜怒哀樂的。

    “行了,我要擦頭發(fā)了,你離我遠點啊,不然等會兒我弄你一身水,你可別又叫起來�!�

    思緒到這里戛然而止,于景煥又捏了兩下林滿杏的臉頰,這才往另一個方向坐了坐,將肩上披著的毯子扯了下來,又重新開始擦拭身上的水。

    *

    車子從崎嶇不平的山路,逐漸行駛上寬闊平坦的大道。車窗外的街景也從低矮的平房變成一幢幢質樸的居民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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