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不要命了?”
燕景的臉有些黑,看著江朝華手腕上那劣質的袖箭,手一抬,放開了她。
這女人,從哪里買來的假貨,袖箭中的箭居然是從后面射出來的,險些將她自已殺死。
“咳咳。”
江朝華呼吸急促,盡量讓自已冷靜下來。
她的手撫在胸口,滿眼謹慎,聲音有些啞:
“這長安城,有人不怕燕小侯爺么。”
燕景此人心性若狐,十分機警,若是自已一直如此,勢必會被他看出破綻。
江朝華在心中不斷安慰自已,沒事的,只要她不再像前世那般,燕景也沒有理由能殺她,不是么。
“其他人怕本座,本座不覺得奇怪,可是你江大小姐怕本座,倒是讓本座覺得稀奇。”
燕景淡淡開口,他抬起手,只見左手上,滿是血跡,血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卻十分淡定。
“燕小侯爺與其在這里嘲諷我,不如趕快回去尋解藥,七星子的毒,沒那么好解�!�
江朝華穩(wěn)住心神,謹慎的看著燕景。
七星子三個字一出,燕景身上的戾氣又重新涌了起來。
月色中,他那一雙鳳眸寒涼無比,看著江朝華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你怎么知道我中了七星子的毒�!�
七星子在江湖上都已經失傳了,那么江朝華是如何知道的呢。
還是說,她跟下毒的人是一伙的,他們之間有聯系。
“燕小侯爺,長安城的人都說你斷案如神,今日一看,我到覺得傳聞不可信,若我與跟你下毒的人有關系,我便不會主動開口�!�
江朝華知道燕景在想什么,不由得冷笑一聲,離他遠了一些:
“燕小侯爺還有三個時辰的時間,若是不控制毒素,說不定那手臂便廢了,臣女不才,喜歡研究毒藥,所以長安城的人,才會稱我為一聲惡女。”
江朝華的神色,有些復雜,但整個人卻很快冷靜了下來。
尋常的貴女,看見他也會害怕,但絕對沒有江朝華那么快就恢復鎮(zhèn)定。
“嘖�!毖嗑暗袜鸵宦暎瑥膽阎心贸鲆幻端幫柰滔�,隨意的將手臂上的傷纏上:
“江大小姐此話,是在告訴本座,你能解七星子的毒?”
江家惡女,他到底還是小看她了。
她會毒?怎么沒聽長安城的人說過。
“小侯爺聽錯了,我從未說過這話,但是若小侯爺愿意幫我一個忙,我可讓這毒延緩三日再發(fā)作,三日的時間,以小侯爺的本事,足夠找到解藥了�!�
江朝華看著燕景,心中雖然恐懼,但想到她的計劃,還是開口了。
莊銳澤的事情,九門提督府若是插手,就會事半功倍。
她還想著如何解決莊銳澤的事,燕景就跑出來了。
沒關系的,只這一次,從此后,她再也不會跟燕景扯上關系。
江朝華沉得住氣,任由燕景的視線在她身上打量。
這樣及具侵略性的視線,江朝華雖然能忍住,可時間長了,她后背上還是出了一層冷汗。
被恐懼支配,已經成為了下意識的生理反應,她能堅持到現在,已然是不易。
“行,但若是江大小姐騙本座,本座就……”
燕景抬起手。
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根根修長。
可剛才也是這雙手掐著江朝華的脖子,險些將她掐死。
燕景的語氣充滿了威脅的意味,江朝華低頭,飛快的道:
“三葉草,五味子,牛油花三朵,將其混合在一起,便可壓制七星子的毒素,我相信小侯爺身邊,定然有能配出藥方的人�!�
沈璞玉身上的藥味很濃,前世江朝華對沈璞玉接觸不多,但隱約聽人提起過沈璞玉的身世,那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江朝華不語,燕景瞇著眼睛盯著她看。
腳步微動,燕景忽然朝著她靠近,江朝華忍住不躲,任由燕景近距離的打量她。
濃濃的壓迫感就在頭頂,江朝華聰明的沒有提及燕景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疑惑。
“江大小姐,果真讓本座刮目相看,如此,本座就等著江大小姐再來找本座�!�
黑色的身影一閃,燕景不見了,那股血腥味跟檀香味也沒了。
江朝華整個人像是從水中被撈出來的一般,跌坐在了地上,鬢發(fā)都被打濕了。
燕景信了她的話,很好,如此莊銳澤便有救了,后日莊大嬸就會找上門來。
第33章父親,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啊
江朝華大口大口的喘息,她扶著假山,往西拾院而去。
雖然她現在的腳還有些麻,但唯恐燕景會折返回來,她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黑夜寂寂,燕景從江家離開后,徑直朝著九門提督府而去。
九門提督府后院,便是燕景的宅院。
除了沈璞玉,宅院內再無其他的人居住。
黑影閃過,燕景進了臥房,坐在椅子上。
他沒有點燈,一張妖孽的臉,在月色的映射下,蒼白異常。
“燕景!可是你身上的寒毒又發(fā)作了?”
沈璞玉沒多久便進了臥房,身后還跟著青離跟青華。
將臥房內的燈點起,沈璞玉走到燕景身邊,將手放在他手腕上,低咒一聲:
“該死的,居然是七星子的毒?”
燕景本來就身中寒毒,七星子毒性屬火,跟寒毒相克,它們在燕景體內,會讓燕景置身在冰火兩重天下下。
燕景今晚不是要去查高家了么,怎么會中了七星子的毒。
莫非高丞相真有古怪?
“三葉草,五味子,牛油花三朵,可延緩七星子的毒�!�
燕景的手微微顫抖。
手腕上的傷倒是不流血了,但是燕景根本就沒辦法控制這條手臂。
沈璞玉拿出銀針,在穴位上刺了幾下,燕景低低開口,他渾身一震,立馬明白燕景是在說藥方。
他站起身,飛快的去配藥了。
“主子�!�
青離跟青華滿臉凝重,燈光下,燕景的臉越來越白了,細看,上面還結了一層宛若絨毛一般的霜。
這是寒毒發(fā)作的象征,寒毒乃天下十大毒之一,發(fā)作起來,可硬生生的將人的五臟六腑凍出血來。
且中毒之人,血液倒流,若不及時加以肘制,便會血液凝固而死。
若非燕景從小修習內功,只怕早就死在寒毒之下了。
只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寒毒發(fā)作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短,讓青華跟青離無比擔憂。
“我沒事,將這東西收好,來日再收集證據,便可光明正大的去相府查抄了�!�
燕景冷笑一聲,隨手將一封密信丟到了桌案上。
青離青華將那信收了起來,抿唇看向燕景的手臂。
手臂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了,誠如江朝華所言,若是七星子的毒再不解,這條手臂就廢了。
沈璞玉配藥的速度很快,沒一會便將藥端來了。
燕景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沈璞玉有些緊張,只見藥飲下后,燕景手臂顫抖的幅度也肉眼可見的小了下去。
“真是不得了,就算是我出面,這藥方也要研究一段時間,到那個時候,你這條手臂就要保不住了,燕景,你是從哪里得知的藥方?”
沈璞玉納悶的道。
以燕景的速度,就算再快,也不能中毒后立馬就尋到解藥吧。
那么他是從哪里找到的解藥?
相府的附近,好似就住了一戶人家吧。
江家!
“江朝華,果然沒騙我。”
燕景低低一笑,看著已經停止顫抖的手臂,笑的邪氣橫生。
“什么?你說這藥方是江家惡女給你的?怎么可能�!�
沈璞玉直接站了起來,表示不信。
江朝華懂醫(yī)術?開什么玩笑,這可是七星子,毒性超級強。
但若不是江朝華,那又是誰給燕景的藥方?
“青離,這兩日注意一些送往提督府的案子,一旦有異樣,立馬回稟給我�!�
燕景擺擺手,沒有回答沈璞玉的話,眼底性味濃郁。
江朝華一定知道如何解七星子的毒,可卻偏偏告訴了怎么壓制,想來定是還有計劃。
且讓他看看,究竟是什么。
燕景垂首,不再說話,只留下沈璞玉跟青離青華大眼瞪小眼。
春日已到,夜晚不再那般漫長。
翌日,又是一個晴天。
江朝華一大早便起來了,沈氏昨晚睡的早,起的也早,不想讓沈氏知道自已昨晚出去過,江朝華便跟著沈氏一起起床。
管家權交出去了,沈氏難得的心靜,用過早膳后,她便去了小廚房,準備做些江晚風喜歡吃的糕點送過去。
江朝華打下手,母女兩個一邊說話一邊干活,時間過的倒是很快。
“夫人夫人,大,大公子他,他……”
沈氏做了栗子糕。
栗子糕軟糯卻又不會太甜,是江晚風最喜歡吃的。
剛做好糕點,李嬤嬤便紅著眼圈跑了進來。
沈氏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去看江朝華。
江朝華拉住她的手,聲音沉沉:
“嬤嬤,怎么了,有話慢慢說�!�
莫非是大哥的身子出了什么問題?
“不是,都不是,是大哥兒,大哥兒他到咱們院子來了�!�
李嬤嬤激動的險些落下淚來,沈氏則是渾身一震,顧不得手上還端著栗子糕,慌忙的就走了出去。
院子中,江晚風渾身僵硬的坐在軟轎上。
這轎子是他殘廢后,沈氏找人打造的,雖然也能出門,但還是需要人抬著。
慶來找了三個小廝,抬著江晚風一來走來,可謂是讓江家的下人震驚無比。
“晚風�!�
沈氏走出廚房,一眼便看到了穿著一身藍衣的江晚風。
江晚風喜歡藍色,他本就生的俊美不凡,藍色的錦袍,更襯的他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沈氏捂著嘴,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
她不敢上前,唯恐眼前這一幕會消失,因為激動,險些端不穩(wěn)手上的栗子糕。
“母親做了栗子糕么,好香,兒子在流風院好似就聞到了,已經迫不及待了,母親不會怪兒子冒失吧。”
江晚風緊緊的握著手,看得出,他十分緊張。
邁出這一步,再次站在陽光之下,對江晚風來說,依然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這一步走出,日后的路,便會好走一些。
“怎么會怎么會,母親高興還來不及呢,晚風,這是剛做的栗子糕,你嘗嘗,要是,要是口味不合適,母親再去做一盤新的�!�
沈氏將眼淚擦了,端著栗子糕走到江晚風跟前。
看著沈氏黑發(fā)間藏著的幾根白發(fā),江晚風的手握的更緊了。
這些年,母親操勞太多,不過三十而已,便有了華發(fā)。
是他不孝,一直在逃避,從此后,再也不會了,他不會再讓母親一個人扛。
“好吃,還是從前的味道�!�
轎子放在地上,江晚風伸出手,捏了一塊栗子糕放在嘴中。
一如記憶中的味道,只是有好多年不吃了,難免讓江晚風有些恍惚。
院子中圍了很多下人,他們看見江晚風,都十分震驚,震驚之余,難免竊竊私語。
“老爺來了,是老爺來了,快走快走!”
沈氏滿目憐愛的看著江晚風,見他將一塊栗子糕吃下,立馬又給他捏了一塊,剛想說話,只聽下人們紛紛開口,她抬頭,就看見江賀滿臉僵硬的站在身前,盯著江晚風看。
沈氏臉上的笑意微微收起,江朝華的眸光一暗,聲音透著一股不解:
“父親來了,不過父親看見大哥哥出來,怎么好似有些不高興啊�!�
能高興就有鬼了,江賀是不是以為這輩子江晚風都會窩在流風院不見人,但怕是要讓他失望了。
今日,只是一個開始。
第34章癡傻二哥神補刀
“朝朝又在胡說了,為父怎么會不高興,不過是一時激動罷了�!�
江賀的反應很快,他的臉上浮出一抹欣慰,走到江晚風身邊,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江晚風抬頭,看著江賀儒雅的臉上似乎滿是父親的慈愛,但不知為何,他卻覺得很冷很冷。
若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一直以來,江賀都是以這幅虛假的面龐來跟他們相處。
就好似,一直以來跟他們一起生活的,是一個假的江賀。
眼前這幅皮囊中,住著一個陌生的靈魂,那個靈魂邪惡,妄圖致他們于死地。
江晚風手上的栗子糕掉在了地上,他盯著江賀的眼睛,聲音沙�。�
“父親激動,兒子也十分激動�!�